“宽衣?在这儿?”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喊出声来。
“嘘!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会惊扰了花神的!”
他配合着用手,指了指天空,却没有注意到我通红的脸上流露出的无可奈何,从来没有过的无奈,旋入他漂亮的嘴角旁形成的危险涡流:
原来无赖比流氓更可怕!
“月,再不快些,恐怕无痕研好的墨就要干了……”
无痕……
现在可以救我的人或许就只有那个叫做“殇无痕”的人了……
下一刻,那句撕心裂肺的“殇无痕快救我!”震惊四座
“你们认识?”
华都大帝放开了我,将诧异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就座的国师身上,
殇无痕今日依旧蹁跹潇洒、风流倜傥,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是萍 水相逢的一面之缘,谈不上深交!”
实话实说,我无可厚非,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表明他对上次竹林一事还耿耿于怀,不过是迫于无奈之下,拒绝了他的邀请而已,其心胸狭隘的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劫:
贞操?尊严?于我来说早已不复存在!
情死?心殇?在欲望的洪潮中颠沛的流离失所!
终究是个“命”字,我又何必如此冥顽不灵?
我苦涩着微笑,主动褪去了衣衫,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子。
“陛下这次可还满意否?”
“这是……”
他的手、他的眼再不象刚才那般温柔平静,指尖的温度久久停留在我胸前那抹红痕前不愿离去……
我说,那不过是道形状怪异的胎记而已。
“是……是么?”
他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漂亮的星子,聚精会神的打望了我半天,虽然满是不解和困惑的表情,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告诉我他叫“红夜”,以后我可以叫他“红”……
陌生而又熟悉,我抚摸着胸口,感受着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
终于有人可以亲近你了,再不会灼烧难耐,再不会痛苦无边,可他……究竟是谁?
“画好了!”
国师无痕兴高采烈的在红夜面前展示着他的丹青“男风”春宫图,可我知道,面前之人早已没了开始的那份轻松。
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第四十四章 秘戏春宫
头痛、无措,满腹心事。
一个纹身、一个声音,竟然会令自己如此这般魂不守舍?
“名字?”
轻柔的似淡泊的烟雾,擦过凡尘,遗落人间。
他……近了,独一无二罕有的红眸,骨骼尖削且诱人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唇形上是恰到好处的丹朱颜色……白银飒雪的头发,被风扫过有几缕遮住了飘渺的视线,却在下一刻滑出了他修长的指尖……
“回陛下,他叫……”
“没有问你!朕想听听他的声音!”
不慌不忙打断了多事之人的蜚短流长之后,已是步步紧逼,他靠的越近,我越感到罪孽深重,象是把很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般不可原谅,那层窗纸谁人来揭?那背后的故事又有谁人知晓?
“月!”
攒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挣扎着道出一个字,对我来说,已实属不易!
“好名字……男人?”
他长长的指甲上染就的是凤仙花汁提取的姹紫嫣红,深浅不一,鲜红明媚,典雅的花香,丝丝沁人心脾,长甲入境,隔着单薄的衣物似要验明正身。他的手柔若无骨,他的指轻如鸿羽,落在我身上,感动过后,却是犹如凌迟般的苦不堪言。
“还真是……”
那手刚一触到两腿之间的矜持,他便笑了。
“呵……可爱极了!”
这算是最后对我的品评?
耳边一阵热风吹过,继而他微笑着远离:
“过来吧!到朕身边来!”
他半倚半靠躺在石凳下,勾了勾手指,让我进前……衣衫凌乱之中,透着几许颓废之美,那美丽的身形,竟如此大方示于人前?胸前的两朵粉樱,绽放的如此艳丽,可是它们却不属于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真的是个无情之人么?
来“伏笔”的路上,刑总管就曾说过:从不见华都大帝对人专宠有加,后宫佳丽三千,却从未临幸过一人,他似乎只收藏美貌,却不懂如何去珍爱。似水流年佳年华,年华逝去似流水。
残忍莫过于此!
禁锢了别人的爱,自己却自私的不肯去爱。
姣好的容颜,在等待和期盼中逐渐老去;鲜活的生命在希望与失望间灰飞烟灭。一生一次的伤,却是一世永恒的痛。
我呆望着他,他笑得美丽动人,虽是感情难却,但我却立而不前。
“陛下叫你过去!快去呀!”
多事之人行推波助澜之势,身后被一股始料未及的强大力量推就着冲向前方,大浪退去,我便倒在他的脚下,他有些同情的俯视如此狼狈的我,嘴角那不知名的笑意让我感到有些难堪,赌气如执拗驱使着我决定索性一跪到底。
总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反了……反了……”
刑总管一句反了反了,倒让面前之人有些不悦,他喝退旁人之后,来到我面前,竟霸道地将我打横着抱起,置于石凳之上。
“你太瘦了!”
不知这句算不算吁寒问暖?
他说着也攀上了石凳,双臂就撑在左右两侧,坠下的银丝放肆地拂过我的面颊,近在眼前、袒露在外的肌肤也毫不掩饰主人的魅力,那阵势若说他本无冒犯之意,恐怕无人会信。
“陛……陛下……”
我怕了,用手试着推了推他的身体。
他居然……岿然不动……
“怎么?朕就这么可怕?”
他抓着我有些发抖的手腕,微笑着揶揄道。
我嘴上说着不是,可心里却早已把这个无道昏君骂了遍:
挥霍、奢侈、古怪、冷血、虚伪、对某些特殊事物持有非同一般的执着(例如:喜爱天禄和收藏美色)、自恋(特别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袒胸露乳)、羞耻心匮乏(在人前脱衣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可能多少还有那么一点肾功能衰竭的迹象,不然怎么可能美色当前,却禁欲如此之久?
想到这里,我觉得确实合情合理,果真如此,我倒也不必怕他。
“怎么会?陛下平易近人,亲切得很呢!”
“哦!是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吧,不要让国师等的太久!”
他诡异地一笑,手已探至我的腰间,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迟疑片刻后,礼貌地征求我的意见:
“是要朕帮你宽衣?还是你自己来呢?”
“宽衣?在这儿?”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喊出声来。
“嘘!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会惊扰了花神的!”
他配合着用手,指了指天空,却没有注意到我通红的脸上流露出的无可奈何,从来没有过的无奈,旋入他漂亮的嘴角旁形成的危险涡流:
原来无赖比流氓更可怕!
“月,再不快些,恐怕无痕研好的墨就要干了……”
无痕……
现在可以救我的人或许就只有那个叫做“殇无痕”的人了……
下一刻,那句撕心裂肺的“殇无痕快救我!”震惊四座
“你们认识?”
华都大帝放开了我,将诧异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就座的国师身上,
殇无痕今日依旧蹁跹潇洒、风流倜傥,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是萍 水相逢的一面之缘,谈不上深交!”
实话实说,我无可厚非,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表明他对上次竹林一事还耿耿于怀,不过是迫于无奈之下,拒绝了他的邀请而已,其心胸狭隘的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劫:
贞操?尊严?于我来说早已不复存在!
情死?心殇?在欲望的洪潮中颠沛的流离失所!
终究是个“命”字,我又何必如此冥顽不灵?
我苦涩着微笑,主动褪去了衣衫,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子。
“陛下这次可还满意否?”
“这是……”
他的手、他的眼再不象刚才那般温柔平静,指尖的温度久久停留在我胸前那抹红痕前不愿离去……
我说,那不过是道形状怪异的胎记而已。
“是……是么?”
他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漂亮的星子,聚精会神的打望了我半天,虽然满是不解和困惑的表情,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告诉我他叫“红夜”,以后我可以叫他“红”……
陌生而又熟悉,我抚摸着胸口,感受着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
终于有人可以亲近你了,再不会灼烧难耐,再不会痛苦无边,可他……究竟是谁?
“画好了!”
国师无痕兴高采烈的在红夜面前展示着他的丹青“男风”春宫图,可我知道,面前之人早已没了开始的那份轻松。
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第四十五章 牢狱之灾
所谓的“日日锦衣玉食、夜夜行欢作乐”不过是陪王伴驾、吃酒玩乐而已。虽感无聊,但确是:不必辛苦劳作、却可衣食无忧。
国师无痕喜好绘制秘戏春宫,并美其名曰:“人生极乐还是房事最乐!”明明是供帝王将相间消遣娱乐、描绘春宵宫帏之事、手手相传的靡靡之物,却偏偏被人们视为可镇邪避灾、驱恶除阴的“压箱之宝”。宫中尚且如此,民间更是大行其道,凡有人家女儿出嫁之时,娘家便会将这洞房花烛夜的性 事指导之作,当做嫁妆,陪嫁给自己闺女。
无痕所作的“秘戏十八式”等画作更是被许多好事之人竞相收藏。
每每如此,与国师私交颇深的红夜,便要放下九五至尊的高贵,被无痕强拉硬拽着充当临摹的范本,而我,也毫不例外的如影随形。为了满足殇无痕的特殊癖好,我二人虽不必假戏真做,但也免不了肌肤相亲。
偶尔,手,在不经意间会搭上他的肩膀。
偶尔,唇,有意无意中会撞上他的颊彩。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此时此刻居然会羞赧,红了一张脸。
“红,伏笔雅园有些清冷呢!”
我仰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突然缅怀起曾经的自由来。他象是读懂了我的心,一句轻轻浅浅的:“清冷的恐怕不是伏笔,而是人心!”将我原本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脆弱,再次揭穿的彻彻底底。
那天我逃了,如此仓皇不安,不计后果地从他身下挣脱!他却独自一人靠在石凳上,朝着我遁逃的方向呆望了很久。身后没有官兵追赶、前方没有护卫阻拦,我以为自由真的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而且还来临的如此之快?可就在我即将要踏出天禄宫的那一刻,一曲肛肠寸断的“月夜秋思”终让我梦想破灭。
“回去!”
他收起了笛声,斑竹短笛却直指向我,宫门外暖风过境,卷起细碎的微尘,竹海听风已时过境迁,万万想不到阻拦我出宫的会是那莺歌燕语之人。
“不!”
我恳求他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他却冷漠地将我几乎逼上了绝路,眼见着离自由之门越来越远,心有不甘的我不禁反唇相讥:
“国师不觉得自己管的多了些?王都不曾发话,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殇无痕只是泯然一笑,却不曾开口,九孔竹笛在他指尖中往复穿梭着,似在告 诫与我:身为王的所有物,逃的再远,也遁不出那鼓掌之间的方寸之地。
“事不关己,自当高高挂起!可是……”
本是追逃的紧张氛围,这时却不知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暧昧起来,右腕被临近之人的左手紧箍着高举过顶,左臂连同身体一起禁锢在他强而有力的右侧膊弯内。重心后倾,我被迫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与他的同时也有些惊讶于那斯文外表下的野蛮粗鲁,他却仍然可以笑得妩媚动人。
“红夜的事,小生不便插手!可是,如果是自己的猎物要逃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呵……”
猎物?
虽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被载入了猎手无痕的名册,但对方眼神之中流露出的独占欲望却是尽显无疑,尽量避开他魅惑的容颜不看。
“国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生不痴不癫,怎会不知?”
“既是如此,你就该有所顾忌!”
“喔?我若执意如此,你又奈我何?”
殇无痕似乎很乐意看到我濒临绝望的痛苦表情,他冷笑着怀中用力,以便我和他贴的更紧。
“王……若不要你,记得来找我!”
什么意思?
要?怎么要?
我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呵……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狡猾的美眸挑衅的一转,柔软的唇瓣在我耳畔轻扫而过,不着痕迹地留下只言片语后放开了紧箍着我的双手,意犹未尽的浅笑过后,再度开口却是冷言冷语:
“绑了!好生看守!”
随后赶来的内庭侍卫自然不敢懈怠,一通五花大绑之后,我便被关入暗无天日的地牢。
地牢之中,自然不比平常,没有风和日丽,没有温暖惬意,有的只是阴冷潮湿和黑暗无边。人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囹圄之中,往往会陷入回忆当众,而回忆往往又是极端痛苦的。
那条断了的链子,我一直随身带着,也曾想过要将它抛弃,连同爱恨情仇一起尘封在过去。可我舍不得,就算留个痛苦的记忆也好……我已经别无所求……
“丽……你还好么?”
我抚摸着手中的冰凉,自言自语,任由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落入掌心……
“哼!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声音仿佛是从对面的牢房中传出,低沉浑厚的男声,回荡在牢狱四周泛着青苔的石壁之上。借着那松油火把昏黄的火光,并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谁?”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连忙将银链揣入怀中。
“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是谁并不重要!”
他说完这句话后,好像翻了个身子似要睡去。我猜他可能是重罪之人,不然脚上也不会戴上重重的枷锁。
“兄台可是睡了?”我有些好奇地询问,能在这里找个可以谈天说地的陌生人,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见他不答话,我便继续发问,
“阁下究竟犯了何罪以至身陷于此?”
过了半晌他才懒懒地答道:
“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罪之人,家世出身由不得自己!”
我应了一声,对他深表同情,大概是因为家族里的人犯了死罪,无辜受了牵连?
沉重的话题没有继续,我蜷在墙角里,透过狭小的天窗向外望去:明月依旧,星光依旧。忽然想起儿时,母后馨妃常唱的一首儿歌:月公公,秀才郎,骑马仔,过三唐,三唐经,过垵英,垵英牛,牛哞哞……
想着想着我竟不由自主地哼唱了起来……
“小兄弟,这童谣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并不婉转的歌声搅了对方的好梦,他很激动,全然不顾手铐、脚镣的束缚,踉跄着冲到牢房门口,隔着栅栏向我探出一双满是伤痕的手。
“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发很长也很乱,几乎遮盖住了整张脸,虽然离得近了些,但仍然看不清相貌,唯一肯定的是……他和即墨昭一样,拥有一双同样漂亮的紫色眸子……
这难道仅仅是机缘巧合?因为我深知,紫色的瞳孔并不属于中原人,可既然对方问了,出于礼貌我也不好装聋作哑。
“玄阳!”
说完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多年前自己的真实名字,如今却只能在这种场合下,充当敷衍别人的搪塞之词?是悲哀?还是无奈?
“玄阳?”
“对,玄阳……”
他渐渐安静了下来,口中不断絮叨着“玄阳”二字。
……
“你有爱人么……”我低声问他。
“你说……爱么……”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
松油将尽,烛火黯淡。
……
“月公公,秀才郎,骑马仔,过三唐,三唐经,过垵英,垵英牛,牛哞哞……”
投身夜色的温柔,我轻声吟唱着熟悉的儿歌,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四十六章 绝处逢生
盛夏,月圆之夜,十五良辰。良辰虽在,然,美景不复。今天确实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石阶,由黑暗的一端没入,另一端开启的是罪恶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