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力气洗澡了,治好努力把身上的汗水擦干换上衣服,走回自己的房间,发现手冢正在换床单。
“医生,我要睡觉了,您也早点睡” 再次出现的不二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温和又礼貌。
“……好,早点休息,有事一定叫我” 手冢这次没有纠正不二的称呼,他也想强调一下自己本来的身份,是医生。患者有事一定要找医生。换好床单的手冢走出不二的房间,无论自己的心情如何,现在他必须做好今天的病情记录,手冢使自己冷静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夜色已经愈发深重,[疼过了,应该可以睡觉了吧] 不二再次闭上眼睛,疲惫的陷入了睡眠。
周 一的医院略显忙碌,但是手冢第一件事还是去药房去拿药,昨天晚上他已经开好了单子,主要是轻微抗抑郁的作用的药物,还有一些增强身体机能的营养药。不二吃 的太少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想马上改善他现在吃饭的状况很难,暂时辅助一些营养的药物还是必要的。打开电脑,终于收到了教授的回信,教授对于不二的 情况也比较感兴趣,他可以提供一些还没有投入生产的镇痛药剂,尽管试验研究的结果还比较令人满意,但是因为没有什么临床应用的历史,可能会有副作用,尽管 概率不大。他希望如果手冢对患者使用的话,能提供患者的反应情况给他以完善他的研究。并且表示了自己对于手冢的深刻印象,希望手冢愿意作为编外人员加入自 己的课题。
手冢毫不犹豫地回复了教授的信件说明自己同意他的要求也愿意加入他的课题研究,这个教授是一个对科研有着疯狂热情和执念的人,所以就算作为编外人员也会相当的辛苦,手冢深知这一点。
"手冢医师,您的出诊时间到了" 护士小坂田朋香敲门提醒手冢已经到了他的出诊时间。
今 天的朋香依旧热情洋溢,眼里总是带着笑意。尽管朋香的美貌在这家医院算得上院花一级,但是手冢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科室的这个小护士,因为无论老少美丑,手冢看来都没有什么特别。而今天的朋香手冢却觉得特别的显眼。小坂田朋香开朗活泼的笑容还有在每次开门时叫“手冢医师”的时候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喜悦, 倾慕和期待,都让手冢想起那个不愿任何人接近的本应该也是一样活泼可爱的和自己同居的不二周助。
如果不二对待自己的态度能及上小坂田护士的百分之一也好,手冢忍不住想到。
没有变化的学校。
不二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一直看着窗外,早上起床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晨跑回来。他的生活可真算是健康规律的标杆,可是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小虎早上果然 还是来接自己上学了,自己可以坐电车的,小虎以前都是要睡到最后一秒才起床,我搬走了他还要起早来接我。不二努力的胡思乱想着,这样可以忽略那些来自老师 和同学们的关切和同情的目光。
放学的铃声不二听起来就好像是解脱的铃声一样,不二把早上从书包里摆出来的课本原样塞回去,穿过熙攘的人群,欢声笑语的操场,终于挤上了校门口的电车。
“我自己坐电车回去了,不二” 发完给小虎的短信,不二关了机,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般电车能到的地方的不二知道。
手冢看完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小坂田朋香正在打电话,看到手冢走出诊室的朋香赶紧放下电话,
“手冢医师走好” 朋香的语气依旧欢快。
[不知道今天不二在学校怎么样] 手冢发现今天自己似乎总是想起 [不二现在怎么样了]这样的问题。
去超市买新鲜的食材,回到家,准备晚饭。佐伯的单子上列了一些不二爱吃的东西,都是一些刺激性的食物,根本不适合现在的不二,所以对手冢完全没有参考意义,而且佐伯也在旁边注明“不要给不二吃这些”。所以手冢还是按照健康营养的标准准备。
手冢在拨了几次不二的电话都提示关机之后不得不开始拨打佐伯的电话。
“什么,不二还没有回家?” 佐伯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很震惊和焦急,他明明发短信告诉自己他回家了。不二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知道他是否有喜欢的常去的地方?” 手冢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学校里有一些地方不二常去,还有新宿的CD店,我先去学校找他” 佐伯着急的说。
“好,我去新宿找找”
一家家的CD店找过去,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手冢开始担心起来。难道不二已经想不开到这种地步了吗?不对,不二那么关注他身边的人,还为了佐伯从他那里搬了出来,他知道佐伯对他有多么的关心,不可能去做傻事。
可是不二,你到底在哪里?!?
医生家里的生活继续
“新宿没有找到” 手冢开车到不二的学校与佐伯汇合了
“学校也没有,附近也都找过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去教室找他就可以接他回家了” 佐伯无法摆脱自责的感觉。
“不二不会有事的” 手冢安慰着佐伯。
[学校附近的交通工具只有电车,不二如果不在学校附近的话,一定是乘车走的]想到这里的手冢迅速跑到校门口的车站。
原谷公墓!手冢看到这个站名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车,我知道不二在哪里了” 叫上佐伯,手冢发动起车子,车子朝着站牌上写的那一站疾驰而去。
手冢的车子刚刚停稳,佐伯就已经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不二!”佐伯喊道,他已经看到了快走到墓园门口的不二,尽管在夜色中看不清容貌,但是那个身影,佐伯绝对不会认错!
“小虎” 不二看到快步跑到自己身边的小虎,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肚子有没有疼?明天一定等我接你放学,今天是我不好” 佐伯抱住了不二,他真的很担心,他担心不二一个人疼痛发作没有人管,他担心不二一个人跑到墓园面对那些沉默的墓碑伤心欲绝,他担心不二会放弃自己,离开他,永远的离开。
“小虎,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我今天没有肚子痛,下次我不会关机了,我向你保证。我自己乘电车上下学,小虎像平时一样早上睡到自然醒晚上去社团活动,好不好?”
“先上车吧” 手冢的声音响起。他看到不二说着话,还伸手在佐伯的背上拍了拍。[不二果然最不愿意佐伯被自己连累]。
一路的沉默。
车子终于开到手冢家的时候,不二对佐伯又说了一次保证不会关机,自己可以上下学的话。佐伯知道不二说了保证不关机就一定不会食言,也答应了不二。
做好的晚饭已经凉了,手冢又热了热,和不二一起吃了晚饭。
不知道不二一个人在墓园是怎么过的,不二对着自己的时候依然安静,表情依然温和。今天很听话,给他拿的药他也乖乖的吃了,然后洗澡睡觉。没有谢谢,没有对不起,没有不用管我也可以这样的话。
手冢提醒自己作为医生不要被患者的情绪影响,仍在睡觉前将不二今天的情况记录了下来。不二仍然很关心他亲近的人,比如佐伯,自己还不算,这一点让手冢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不二可以慢慢的进步。
不二开始自己白天坐电车上下学,手冢白天依旧在医院忙碌。手冢依旧做饭,不二依旧洗碗。
“ 这是今天的药,吃过了再睡” 手冢将药和温水递给不二。今天已经是星期三,距离上次不二发作已经过了三天,按照不二的发作周期来看是非常的危险的日子。手冢必须全神戒备,今天已经收到 了教授从德国发来的快递,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的镇痛剂。如果不二再次发作,可以尝试使用。如果用不上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不二接过药就着温 水仰头咕噜噜的吃了下去,自从上次的“失踪”事件之后,不二表现的更加正常,完全不要人操心的样子。平时的不二和那次发作时候痛到极点也不肯发出一声不肯 任何人有一丝碰触的不二,总是在手冢的心里不停的交错,让他几乎失去医生的理智,想要冲上去问“为什么不二你不能健康快乐不能忘记过去”这样完全没有助益 的话。
“学校的课程还跟得上吗?”应该让不二多关注自己日常的事情,有利于他心情的恢复。
“还好”
[落下好几个月的课程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吃力吗?还是不二你根本就没有学] 手冢心里想。
“ 跟得上” 不二看出了手冢的迷惑,再次肯定道,其实那些课程学期开学的时候就都看过了,一点也不难。不二不知道手冢为什么要问这些,按理说他应该是问自己有没有不舒 服才对。不过这个医生向来是比较“无视”自己的,这也许也是自己可以在这里住下去而没有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原因吧。
“那就好,如果有不舒服,一定叫我” 手冢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最后一句听起来确是那么不容置疑。
“……恩” 不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随便应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医生,不二想不通。
手冢这两天晚上一直在关注不二,因为自从上次发作后,不二一直没有再发作,这让手冢觉得很高兴的同时也非常的担忧,害怕他下次发作的时候会疼痛加剧。不二经常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夜里休息不好的原因,手冢已经调整了一下他的药单,加入了一些安眠类的药物。
今天是周五,手冢照例给爷爷打电话,说自己明天去看他,并且要带多一个人过去。他已经询问过不二的意见,不二显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手冢没办法去看爷爷,所以 立刻答应了。电话那头的爷爷显然很高兴,手冢赶紧解释说是要带自己的一个患者,因为会有间歇性的疼痛病情很特殊所以需要医生的监护。
听到自己的孙子说带多一个人来的时候,手冢国一是很高兴,难道自己的孙子也终于找到中意的人要带过来让自己见见吗?
听 完手冢的解释后又略有失望,[需要医生监护不都是住院的吗?怎么是和医生住在一起?]手冢国一心里有点迷惑,不过国光从小到大干的出格的事还少吗?自己的 这个孙子自己最了解了,虽然说平时一副严肃的模样,思想也远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严肃认真坚守原则尽得自己的真传。可是他也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 小学时候因为放学看到同班的同学被几个初中生围着勒索,他就冲上去,矮小的个子还一对三,还好后来有学校的老师路过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受伤。可是就这样左手 也吊了一个多月的绷带。以至于彩菜每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又郁闷又心疼的说:“难道他不知道打不过吗?”,还有中学的时候为了把一个姿势练好天天带着竹刀 去学校,搞得全校师生侧目了两个月。所以这次他带着患者来看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手冢国一想。
手冢国一退休后就一直住在神奈川县的 老宅,附近有山有水,老人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所以当初儿子移民的时候老人怎么也不肯跟着,手冢毕业选择回国老人更是觉得开心,尽管无论什么 高兴的事情其表情的严肃程度也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水准。手冢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一般周末都会回去陪爷爷一起过,其实手冢自己也很喜欢神奈川县的老宅,手 冢不但继承了手冢国一的严肃,也继承了他对家乡的热爱。
车子开出了东京,两边的建筑物逐渐矮了下来,没有了那种高耸林立的水泥建筑物的压抑感,令人心神开阔,再往出开,已经可以看到田地和远处的山。车子转了一个弯,开始走上了颠簸的小路,再一会就开到了一个传统的日式院子的门口。
手冢把车停好,带着不二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神奈川的人和事
“爷爷” 手冢已经看见了正在给几盆植物浇水的爷爷。带着不二走了过去。
“爷爷,这是不二周助,我和您提过的”
“……爷爷” 不二礼貌的打着招呼,似乎只有和这个医生一起叫爷爷了,提过的?已经知道我的事了吗?
“恩,午饭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洗手吃饭” 手冢国一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说道。
不二从对面这个虽然头发花白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就和那个医生一样,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多了一个人的午饭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手冢国一是教手冢国光“食不言寝不语”的老师,自己怎么可能违背。午饭不二依旧吃的不多。手冢国一看着不二早早的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又看了一眼像不二投去关切目光的自己的孙子,没有说话。
午饭之后是休息喝茶时间
喝茶之后是剑道时间。
不二本以为应该是医生一天无事的日子,哪知却早已被医生的爷爷安排的满满的。
“年轻人应该多学点东西,不会的话也先来旁观吧” 手冢国一对着不二说。
“啊?!好” 本来不想去打扰他们两个的不二被手冢的爷爷的忽然邀请弄了个措手不及,不容多想的答应了。
只知道手冢是一个坚持体育运动的人,从他整天坐办公室但身材非常的修长挺拔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不知道原来手冢还会剑道。
下午的太阳有些热,院子里的一老一少安静的对峙着,两个人的竹刀都是非常自然的持在手里,但是气氛却不随意。以前也会看一些比赛的不二知道,现在的姿势是一种最为上乘的攻守兼备的方式,竹刀倾斜向上,自然的握在手里,随时可以进攻,随时可以防守。
忽然手冢国一的左脚踏前一步,一记直劈落下,好快!不二根本没有看清是怎么劈出的。
本来以为一定会被劈到的手冢却快速的闪身避过了这最直 接的进攻,然后用自己的竹刀压住了对方的竹刀,沿着竹刀的背脊快速向上滑去。如果对方不弃刀就会被斩到手!可是手冢国一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会这样一样,不退 反进,手冢的竹刀一沉反手一刺,手冢反倒失去了着力的点,然后不二就看见手冢停了手中的动作。原来爷爷的竹刀已经顶住了手冢的腹部,如果是真刀实剑,手冢 只要稍一乱动,必然会被对手穿透身体。
不二看的心惊肉跳,速度太快了,手冢和他爷爷的动作,几乎只能看清每一个动作留下的残像。
“不要分心,国光!平时你可不会输在这种地方!” 手冢国一显然有些愠怒,他看到孙子眼底的余光偶尔会扫向场边的不二,剑道是不容许半点分神的,难道国光你不知道么??
“ 对不起!爷爷” 手冢一下子清醒过来,剑道容不得半点精神不集中,自己如此的分神,也是对剑道的亵渎,对对手的不尊重!在爷爷和自己的字典里,对于剑道,没有“随便玩玩” 这种字眼!手冢开始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在这场对峙中,握在手中的竹刀慢慢就好像是自己身体的延展一样,手冢注视这三步开外的爷爷,眼神无比专注。
[凭速度和技巧是不可能取胜的,因为爷爷的剑道不只是动作标准招式流畅到可以用来做课本那样简单,爷爷的最强在于他曾经在无数次抓捕犯人时在实战中积累的那种经验和反应。这种实战的经验是手冢这种程度所不能比的。]手冢冷静的分析着形式,没有一丝的杂念。
[如果说爷爷的最强是经验,那自己的最强就是力量!]没错,自己在力量上是绝对胜过年迈的爷爷的,如果说有一线机会的话,就要发挥自己的最强!如果每一记都是最重则会影响速度,但是这种情况下,牺牲速度是可以的,而且要以攻为守!
想到这的同时,手冢已经踏前一步,一记重刀斜劈过去!用上了全力!
不二从来没有见过散发着如此强烈攻击性的手冢,平时的手冢也隐隐散发着威严和气息,夹杂了冷静与沉稳。而现在的手冢,就是一个不容侵犯的王者!手冢的眼神无比的澄澈坚定,就好像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一样。
不二被这样的手冢深深的震撼了,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医生,为什么似乎永远都不会被自己的态度挫败。因为他是如此的认真和坚定!
知道力量差距的手冢国一并没有想完全挡住这一记斜劈,他只是快速的挡了一下,竹刀稍碰即分。一记重刀之后,必然乏力,这个招式历尽之时是最好的机会!只是手 冢国一没有想到,手冢的下一记仍然是最重的刀,在手冢国一技巧的一挡的瞬间,手冢已经努力把力量收回,做了下一次进攻的准备。这一次显然出乎了意料,但是 多年的经验让身体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攻敌之必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