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召唤,听候命令。”
“寒车”
“在”
“你去肃英宫提几个魂上来。”
寒车应声,转身消失。
幽草抬头说道“帝君万万不可逆天命。”
“谁说我要逆天命了。”杜子仁低头看著怀里的人,轻抚过他的脸,说道“天命天定,到了下面可就是我管的了。”
“帝君……”
“你们去战场看看,压著魂不许鬼差提走。”
幽草带著其他鬼将一同离开。
张文卿昏昏沈沈似乎听到说话声,半睁的眼睛。
“回去吗?”
“恩。”张文卿见杜子仁盯著自己看,别过脸“看我做什麽?”
“长的丑不许别人看吗?”
“你……”张文卿气结。
“诶……你以前有喜欢过谁吗?”
杜子仁摇著羽扇淡笑不语。
“记不起来了吗?”
“太久了……”
“是吗,鬼帝的寿命很长吧。”
“呵呵呵……”杜子仁摇头“鬼帝,哪里来的寿命。”
张文卿撇撇嘴,往杜子仁怀里凑了凑。
随手拿来命册,杜子仁面露难色。张文卿心中挂念之人命不久已,就算真的救回来也只剩一年多可活。除非续命才可让他多活。
张文卿本救折了半数的命出去,如果再折命,恐怕……
待他们返回,杜子仁把张文卿扶进房间便离开了。鹃儿进来时见公子躺著便去端了药,张文卿睡本就半睡半醒闻到药味,皱眉道
“子仁,我不要吃药。”
“公子可是叫杜公子?他早出去了。”
张文卿睁开眼看了一会儿,有些窘迫的接过药碗。
“公子最近气色好多了。杜公子可真厉害。”
“……恩……他走的时候没交代什麽吗?”
“鹃儿进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杜公子了,公子可有事情?用鹃儿去寻他吗?”
张文卿想他大概去办自己的事了,便摇摇头,喝完药翻身又睡去了。
杜子仁下到阴间提了个阳寿未尽的魂带到上面,寒车护著那熊将军的魂与尸身,待他一把推了魂,将军算是活了。
“帝君……这可好?”
“他要的不过是个壳子,这样不就好了。”回看了眼将军的魂,杜子仁又说道“你托个梦给他家人,别闹出个事端来。”
寒车点头离开。
鬼使压著将军的魂进鬼门关,杜子仁站在旁边。
“为何保我的身子?”
“有人拜托我的。”见熊将军一副困惑的样子,杜子仁打趣道“可知道何人求我?”
“我妻?”
“不是。”
“那是……”
杜子仁一笑“你心中除了妻儿老母可还惦记别人?”
将军一愣,摇头。
“罢了,本就有缘无份。看在那人的面子上让你投个不错的胎。”
将军拱手谢过,定要报答那人的恩惠。杜子仁一阵冷笑。
天快亮的时候,杜子仁飘进了张文卿的房间,弓身到床前,张文卿翻个身坐了起来。
“如何?”
“当鬼的都能被你吓到。”
“……到底如何?”
“已经让他们连夜搬家了,让他心里想念的人守著他过剩下的日子。”
张文卿眼里泛红,杜子仁用羽扇拍他的肩“要不要见一面?”
“不了……”
杜子仁叹口气,坐在床前守著张文卿入睡。
……
第八章
阴司罗浮山鬼城。
杜子仁站在树下,一阵阴风吹落了几片叶子。鬼师爷吓的直哆嗦,偷偷瞥了眼杜子仁,见他神情凝重更是连连吞口水。
许久,杜子仁叹口气。
鬼师爷颤颤的问道“帝君不要担心,这树死不了。”
一记白眼,鬼师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我拿你当肥料。”
“……帝君不能啊,我怎麽也是跟在您身边几千年了,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吧。”
杜子仁摇著白羽扇,呵呵笑著“最近好安静,怎麽没见那琴痴?”
“稽康被邀请参加牡丹会了。”
杜子仁一怔,捂著肚子狂笑“哇哈哈哈哈……就那白痴还去牡丹会?笑死我也。”
“帝君说的是,不过东边那位邀请……谁敢不去呢。”
收住笑,杜子仁问道“洛阳的牡丹开了?”
“花开满城”
“人不少吧。”
“人满为患。”
鬼师爷抹把汗,最近帝君喜欢听有内涵的话,比如成语。
“帝君对牡丹会有兴趣?”
“这到没有……不过……”挑眉说道“竟然没请我。”
杜子仁在五位鬼帝中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但多半他是冲著和稽康吵架去的。
凤眼一眯,杜子仁心里打定了主意离开了鬼城,碰巧在鬼门关前遇到了稽康。
稽康怀里抱著面新琴,紫红的琴身刻著许多牡丹,淡淡的香气远远传来,杜子仁笑著迎了上去。
“你又抢了谁家的木头?”
稽康没理他,抱紧琴站著。
“是姑娘送你的?这麽多花,你改当艺妓拉?”
稽康打个哈欠。
“跟我去趟牡丹会。”
怀中的琴险些被扔了出去,稽康瞪圆眼睛看著杜子仁。
“那小子最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上床都没兴趣。”
“……你不盼著他死吗?”
稽康一句话噎到了杜子仁。
当初的确是想让张文卿早点死,可不知道何时,他竟开始关心张文卿的寿命了。
裂开嘴难看的笑了几声,杜子仁一把抓著稽康手腕不放。
“赶快跟我再回去。”
稽康也未闹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回看眼同样目瞪口呆的鬼师爷。
张文卿这些日子精神萎靡,鹃儿看难得的好天气便在花园放了竹榻,扶著张文卿躺在花丛中。
花开的正盛,花香正浓,可在张文卿眼里却是十分刺眼,相当难闻。
“公子是因为杜公子没在而失望吗?”
“他?”张文卿连连摇头“我干什麽想他?”
“这个……这个……”
鹃儿羞红了脸,张文卿反应了一阵才明白鹃儿的意思,冷笑道“想我犯贱,想他身子了吗?”
“鹃儿不是这意思,公子莫要误会。”
见鹃儿眼泪直掉,张文卿心也乱了,毕竟自己难受拿个女孩子出什麽气。
“我是心里堵的难受,别往心里去。”
“公子难受,鹃儿也跟著难受。以往,公子什麽事情都与鹃儿说……现在……鹃儿都是外人了。”
张文卿叹道“诶,实在是不想提起。罢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文卿,文卿,你看谁来了。”杜子仁拉著稽康往里走。鹃儿连忙抹了把泪“杜公子来了,我去端茶。”
见鹃儿快步离开,杜子仁笑道“怎麽惹姑娘哭了?”
“……用你多管,有客人?”
稽康抱著琴往前一站,张文卿看了他许久也没认出来。
“这是我那边的朋友。”
张文卿点头。
相必也是只鬼,见他紫色大袍,金冠红穗,恐怕也是位了不得的鬼。
“在下张文卿。”
“……稽康”稽康低低吐出两个字。
“他是抱犊山的,与我同样。”
“虽然同样,他比你有气质的多。”
杜子仁摇著扇子瞥了稽康好几眼。
“你叫我来,就这遭你白眼吗?”稽康无奈,看杜子仁那要吃人的样子,估计早把来意忘的一干二净了。
“都是你这捣乱。”
“……我捣乱什麽了,明明是你……罢了,赶快。”
张文卿看的糊涂,问道“这要干什麽?”
“去洛阳。”
“你们?”
杜子仁打横抱起张文卿,笑道“是我们。”
租了马车,三人便乘车而行。
“此去洛阳需几天?”
“三天左右。”
“为什麽走阳路?”
杜子仁搂著张文卿,说道“咱们可以,他不行。等从洛阳回来,估计他身子都生虫了。”
“让鬼将运了他身子过去,咱们先去吧。”
“也是个办法……”
张文卿连连摇头“我不想生虫子。你们要是急就先走,我走人走的路,你们走鬼走的路。”
杜子仁咧嘴道“那壳子要生了虫子干脆就不要了,直接跟我住下面。”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早晚走一圈。”杜子仁笑著在他身上乱摸,张文卿打掉他的手。
“先留著,我晚点再去。”
稽康看了两人半天,才道“这趟洛阳,没那麽简单吧。你拉上我,是不是想去那边?”
“必然啊,我没法进去啊。”
“话说那麽绝……现在後悔了吧。”
杜子仁摇著扇子别过头,张文卿抬头问道“什麽话?我怎麽听不明白。”
“二百多年的事情,你当然听不明白。”
杜子仁特别无奈,低头亲了亲张文卿的眼角,又别过头看窗外。
……
第九章
阴间鬼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杜子仁自称阴间第一美男。
五位鬼帝的确是阴间最美,可惜最自恋的是杜子仁,可最美的却是东方鬼帝神荼。
神荼性格也怪异,偏爱昙花一现的美,过眼云烟令他著实迷恋,长久的东西他却入不得眼。
二百多年前,大帝在宴会上说,东方神荼五方鬼帝最美之。
杜子仁当时就白了脸,谁知神荼却大声回道,我本是枯骨一把,还不如化尸池旁的渣子。
这话是他本意,并无恶意。可传到杜子仁耳朵里就很刺疼。
神荼爱花,长的也似花般精致,阴司都唤他如花神荼。
每年洛阳办花会,神荼也在自家院子办花会,杜子仁白羽扇一挥,千万朵花全都冻在了冰里。
神荼直接把杜子仁踢了出去,一把火烧干净所有的花。
此後杜子仁就再也没被邀请去花会了,杜子仁也发誓绝对不会去。
如今杜子仁却想带著张文卿玩一圈。
有稽康在他们就容易混进去了。
马车先到洛阳,定了房间杜子仁便带著稽康,张文卿,逛街,正巧花会之期还有两天,现在都在评赏牡丹。
洛阳牡丹名天下,要说赏牡丹必定要去洛阳.
大街小巷摆满了自家种的牡丹.
张文卿怎麽说也是个文人,总有些个文人的风骨.以前竟然和人品诗赏画,对於花多少也
了解些.
”这处的洛阳红真是极品.”
”恩,的确种的不错.”稽康难得的露出个笑.
杜子仁到对这些花不感什麽兴趣,摇著扇子来回找美女看.
”要说今年花王,必定是春宵了.”
”的确,我家的二乔估计能拿到第三.”
”其实我家的冠世墨玉也不错.”
”比起春宵,就的拿不出手了.”
一片叹息.
张文卿歪著头说道”春宵?从来没听过的花名,是新品种吗?”
”你才活几年,当然不知道了.”
杜子仁一副得意的样子,张文卿瞥他几眼,道”那,麻烦请教此花何来?”
”我这行家就不给你解释了,让他来说吧.”
说罢斜眼看稽康,稽康道”我正好也想听行家给我说说那是个什麽花,能把精品都比下去.”
杜子仁顿时无语,一个劲的摇扇子,那两人还看著他.
”这个……”
”看啊,春宵,是春宵.”
一声惊呼,人潮流送.杜子仁与稽康退到了後面,回神已经不见了张文卿.
张文卿随著人流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被人推攘著进了一户人家.
里面也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谈著同样的话题,春宵.
进来的时候张文卿也未多看,待他回头张望,才发觉这家人的门是红漆铜门,两尊白玉狮左右而立。
若大的庭院与廊下摆满了牡丹花。
随著一人高呼,人潮又动了起来,张文卿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张文卿?你怎麽来的?”
抬头看去,张文卿咧嘴而笑“幽草?”
“啊,你还认识我啊!”
“虽然头发和眼睛颜色变了,不过这张脸到是没变。漂亮的人我哪里会忘。”
“这话应该与姑娘说。”幽草拽过张文卿又朝左右看看。
“帝君呢?”
张文卿摇头道“不知道。”
“奇怪……算了,既然来了一起品花吧。”
幽草把张文卿拉到旁边,负手轻推边上屋子的木门,木门一开张文卿便被推了进来,待他回头幽草正好关门。木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见张文卿一脸怪异,幽草笑道“这家的主人我们认识,明白吧?”
“是下面的?”
“对。”
幽草点头。
这间小屋中央只有一屏风,百花争豔,群鸟朝凤。
幽草领著张文卿走到屏风後,那後面竟然有一个用纱帐遮挡的月亮门。
撩开纱帐走进去,一切竟然全变了。
小屋後面竟然是一片绿地,白色的月牙形的小池中立著坐厅子。
中央一圆桌,三四人坐在厅中说笑。
“幽草,在不过来就要错过了。”
“知道了。”幽引著张文卿走到小厅中,那几人都愣了。
“张文卿?”
“你是……?”张文卿看著眼前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却无半点印象。
“这是我的同撩。”
“鬼将?”
“恩。”
“哪里来个连鬼将都不认识的家夥。”人未到,香气溢满厅。
张文卿回头看去,一人紫发绿衣,半敞的胸膛上印著红色的菊花。纤手拨弄著碎发,唇边露出一抹淡笑。
“啊啊,他是我们帝君的人。”
“杜子仁?他怎麽转性了?”
“还不是……嗷!!”幽一脚踩过去。
“玄瞿你是不是很想职守化魂池啊?”
玄瞿黑眸子泛著泪光,幽草瞪著他退後几步,又转向张文卿“这边请,你是上宾。”
“好一个柔弱的人儿啊。”
“……请不要对我们帝君的人……”
“呵呵,我知道。”绿衣人连连点头。
“好美……我以为是牡丹花精!”
所有人都愣住,随後狂笑起来。
张文卿羞红了脸,怒道“我有说错吗,的确很美,我见过最美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让某人听见会发飙的。”
“杜子仁?管他的呢。”
“你真胆大。”绿衣人向张文卿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坐到绿衣人身边,那花香浓的让人醉。
“我叫神荼。”
“在下张文卿,你可是鬼将?”
“我?我不是鬼将。”顿了顿,又道“那些粗活我可干不来,我专门养花。”
“原来是花匠!”
幽草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斜著眼睛看张文卿。
“春宵要开了,一起来看吧。”神荼转过身子,玉手指向外面。
月牙池周围种满了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他话音刚落,花苞似听懂了一般竟慢慢吐蕊,静静开放。
微风吹过,花朵迎风绽放。
张文卿惊的快要叫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的美景。
嘴巴害没闭拢,花瓣碎风飘起,旋转著在空中起舞,随後落在池中。
一切来的太快,消失的又太快。
眨眼间,满池都是花瓣,而池边只声绿叶。
“恭喜帝君,春宵成功了。”
张文卿猛然回头,神荼冲他一笑。
“我刚刚发现一个比春宵更有趣的事情。”
鬼帝 十 十一 十二
第十章
“帝,帝君?”张文卿指著神荼“阴间有很多鬼帝吗?怎麽全是。”
“多?阴间一共就五位鬼帝。这麽说来,除了杜子仁你还见过谁?”
张文卿做了抱东西的动作“还有一个怀里抱著琴的,表情冷漠都不怎麽说话。”
“稽康?呵呵,这事可很有趣。”
神荼瞧著幽草笑的奇怪“平时看他们两个老对著干,原来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啊。”
“帝君误会了,我们帝君是……”
“一起逛牡丹会,把我的邀请扔到一边,还不是好朋友吗?”
“这个……”幽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是两个人,还有我呢。”
“你……你也一起?三人一起?”神荼突然醒悟“传言他们两个都迷恋上个人类,原来就是你啊。”
“迷恋?什麽迷恋?”
“诶?你不知道?幽草!”
“帝君……以前我都说过了,不是那麽一回事。”
“为了这个人而作出越职的事情,恩……杜子仁果然是情种。”
张文卿拉著幽草的袖子问道“他说什麽呢?”
“这个啊……”
幽草十分无奈,相比多变的阳间,一成不变的阴间更是喜欢散播各种谣言用来当茶余饭後的娱乐。
“杜子仁什麽都没说过吗?”
“没有。”
“看来他真的很爱护你啊。”
“帝君!都说了不是。”
“呵呵,我知道。”神荼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