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小小狐的尖叫声。王团军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奔进卧室。
就看见白色的毛团里,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一遍往外冒着眼泪,一边朝着门口看呆的王团军发出,动物似的尖叫着。而张浮生正把他当球一样,玩着往上抛,接住,往上抛,然后接住。
王团军愣了下,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想,果然还是孩子明白孩子的爱好阿,小孩都喜欢被玩高空抛。看他们能这么快互相熟悉,这么亲近,他也感到很欣慰。
浮生见到王团军进来,便朝他甜甜的叫了声王叔叔,然后把猫一样大的毛团抱在怀里说:“王叔叔,我能和他一起玩吗?”
王团军走进他,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好啊,不过弟弟还小,你不要把他带出去玩,要是被警察抓走就麻烦了。”
“恩!”
王团军没注意到,被张浮生按在怀里的那团白色一直在颤抖。
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后王团军去两小孩的房间探视。见张浮生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儿子被他搂在怀里一起躺着,小小狐拿眼睛看着王团军,想从张浮生手臂里挣出来。
王团军低声道:“乖乖睡,爸爸去找水平叔叔喝酒,乖!”
小小狐哀哀的轻叫了几声,又缩回了被窝。
王团军前脚走,张浮生后脚就“噔”的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身来朝门口张望了下,然后跳下床,小心的打开卧室的房门朝外看了看,确认王团军已经走了之后,又爬回席梦思床上穿了衣服抱起小白团道:“走,哥哥带你出去玩。”
张浮生打开窗子,看见窗边的外墙上就是落水管。他抱着小小狐从五楼慢慢的往下滑,怀里的小家伙从他手臂往外一探,一看离地面如此的遥远,赶紧又把脖子缩回来。
由于张浮生选择外出的路线与王团军没有交集,于是他们出小区门房的时候也没被发现。
张浮生拍着小小狐的脑袋:“胆子太小了吧,以后跟着我混包你要啥有啥。”
小小狐觉得两人已经着了地,这才放了胆子再度探出脑袋,看看地面,安心了。再看看抱着他的张浮生,觉得闷闷得。于是只是把下颚搁在他手臂上不作声。
张浮生一边走一边和它说话:“这回可好了,我总算不是最小的了。你要吃糖吗?我从家里带糖出来了。你叫我声哥哥我给你吃糖。”
小小狐之前还一直在喝奶,最近才开始吃固体食物,它不知道糖是什么,应该是好东西吧。可是它不会叫哥哥怎么办?它转头伸出舌头去舔舔张浮生的脸。张浮生咯咯的笑道:“好吧,好吧,我给你吃。”说着,他一手夹着它,一手从口袋里摸出糖,剥了外纸赛到小小狐嘴里。
看它吃的很不熟练的样子,张浮生笑得更欢:“你有没有去过夜市?我巴巴(港台口音)心情好了会带我去吃夜排挡,你这么听话,我也带你去吃。”
小小狐正用心含舔空中的蜜桃口味糖果,对于张浮生说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算听了,他也不知道夜排挡是个什么东西。
张浮生携带着小小狐,兜兜转转的找到了一条小马路,马路边上灯光昏暗,但是沿街的摊贩倒是把灯开的锃亮。
这条小马路上的客人不多,但是小食滩头还真不少。张浮生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小伙子,挑选了个馄饨摊位坐了过去。
小小狐眼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一下子拔地而起变成大人,吓得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愣愣的盯着张浮生笑吟吟的脸不敢动弹。张浮生坐好后,叫了碗鲜肉小馄饨,朝汤勺吹了吹气,用嘴唇碰碰确定不是很烫之后,一口吞了第一个小馄饨。
小小狐被他放在桌子上,小小狐像一个逼真玩具一样一动不动的蹲在桌上的碗边。张浮生忽然意识到只有自己在吃好像说不过去,为了显示自己是哥哥,有义务照顾他,他舀了一口汤递到小小狐面前道:“别客气,喝吧。这叫……叫……分一杯羹。”
白色的脑袋凑过去闻闻,确实很香,就伸出舌头去舔舔。张浮生看看老板没往这边看,而且现在这家摊位的客人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所以给看上去是宠物的小弟喂食应该没事。
把调羹里的清汤舔完之后,小小狐举起爪子去抹嘴,样子有点像猫咪,张浮生去揉它脖子的时候忽然发现它脖子上挂着块小锁片。用手一摸就知道是足金定做的,他拿起金锁看看,原来是百家锁之类的东西,正面刻着长命百岁,翻过来刻着王枫二字。看来他的名字叫王枫。
张浮生嘿嘿一笑道:“你叫王枫,那你的名字里就是个木字边旁,我叫张浮生,有三点水的水字边旁,木,植物也。需要水来浇灌才能长大,也就是说,你不听我的话你就长不大了。木可以做成舟,需要水来承载它,你有没有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小小狐摇头,他听不懂。
张浮生解释给他听:“就是说,我可以让你开心,也可以让你不开心。”其实这句话是前两天,巴巴(港台腔)和爸爸吵嘴去国外之前的对话里提到的,张浮生记下后翻成语字典学会的,于是拿过来对着小小狐卖弄一番。
小小狐听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于是低下头想,看来只好做他小弟了。
张浮生又说:“你知不知道做小弟的要给哥哥进贡?”
抬起小脑袋的小狐里,拿眼睛看着张浮生,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进贡——进攻?让他打吗?它害怕的要哭出来了。
张浮生见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了,拍拍它脑袋:“算啦算啦,我不要你的锁片了。来,再来喝口馄饨汤好了。”
小小狐看张浮生的口气软了,还叫它喝汤。于是就战战兢兢的凑过去,喝他递过来的调羹里的东西。
吃完馄饨,张浮生让它老实的呆在桌子上,他去付钱。付完了馄饨钱,他又抱着王枫在小街逛了一圈才回去。
张浮生按照原路爬回去之后才发现,王团军已经坐在卧室里的床上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们。
“谁来给我解释下,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了?”
张浮生开始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过王团军还会来个回马枪,揭穿了他的把戏,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就算对方是长辈,他连白胡子老爷爷也不怕,还会怕他么。
他站在原地,低下头,眼珠子转了一圈,脑子飞快的盘算着,想着他现在收的小弟还那么小,估计王叔叔不会责罚自己还不会说话的儿子,于是张浮生回答道:“我看见弟弟从床上爬起来,跳出了窗子,于是我就追出去了。然后我走了好远好远,才把它抓回来的。”
王团军看着张浮生怀里的小小狐,用眼神问他是不是这样。
这时候,小小狐被张浮生抓在怀里,张浮生低声地说:“别忘了我刚才请你吃东西了,还有阿,你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小狐低着头,眼泪一颗颗掉下来,算是默认了。
王团军看见儿子已经认识到错误,而且都后悔的哭了,也不忍心再怪他,想来它还小,可能还野性难改,等胡大仙回来再进行教育好了。于是眼下没有再骂它。他从张浮生手里抱回儿子。
“咦?囡囡,你脖子上的百家锁哪?”
张浮生也朝小小狐脖子上看,呀!莫不是他去付钱的时候被人顺走了?
小小狐看看王团军看看张浮生,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张浮生去付钱的时候,它除了感觉背后有股清风刮过,其他什么都没觉得,也记不清了。
王团军对他们俩说:“你们去睡觉!,我出去找找。把你们刚才去过的地方告诉我。”
张浮生心理有点后悔那么贪玩,把弟弟的东西给弄没了,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路线说了下。最后又加了一句:“叔叔,外面天都黑了,我们打110吧。”
王团军按着张浮生说的方向找去,其实离家并不远,小孩么。也就走了两条横马路而已。
不过王团军去的时候,小摊贩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道路一下子没有之前那么亮,他低着头,一边慢慢的走一边沿路看看会不会遗落在什么地方。
走着走着,他前路忽然被什么人挡住了,他抬起头一看,他面前站着了两个人,一黑一白,两手环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王团军心里暗暗觉得不妙,这么晚了,被两个男性挡住了路,多半是打劫的吧。又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把水果刀什么的实在是很失策。
对面的二位在昏暗的路灯下,脸色照成凄惨的青白色,看着很森然。加上那个笑容,十个人遇见了十一个人会觉得对方不是好人。
为首的黑衣人拿出金色的锁片在王团军面前晃了晃:“你找的是这个吧。”
“是啊。”王团军对于对方的目的觉得很疑惑,他伸出手看看对方向对方讨要,看看这两个家伙是个什么目的。
果不其然,王团军把手伸出来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把锁片还给他。
黑衣身后的白衣人,一跳跳到王团军跟前:“想要吗?求我们啊!”黑衣人给了同伴一个白眼后转头对王团军道:“其实那,我们想请你帮个小忙。然后这个东西我们就还给你。”
“要帮忙就直接说,可是你拿我孩子的百家锁你们不害臊吗?”
白衣人:“你这是不像合作了?”
要说打架,王团军绝对不怕他们,可是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形迹可疑,他朝地上一看,这两个人没有影子!也……也就是说。他,他他他他遇鬼了。
“你,你们不要打我的注意!我爱人专门捉鬼的!”
黑白二人相视一笑,抓鬼的?能比过剑鞘再来和他们说话吧。
黑衣鬼道:“不要惊慌,我们不是来拖你去死的,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忙而已。”
“究竟是什么?”王团军背后已经冒汗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能不能帮我们把张浮生抓来。”
“……”他们为什么要他去对付个小孩?他们两个鬼都抓不住,难道还指望他?指望他什么?这是个陷阱吧。
可是不拿回囡囡的百家锁,回来不好和胡大仙交待。于是一边点头一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孤注一掷,打算抢了锁片拔腿就跑,只要跑到水家应该就安全了。于是他按照自己心目中的计划去实施。
他快捷的伸出手去抢黑者手上的金锁片,没想到对方也反映极快的往后一跳,夜空中还回荡着他的笑声:“嘿嘿嘿,来追我呀。”
这黑衣鬼用倒退着的姿势,往后一跳一跳的闪避着王团军。
就在王团军被他耍弄的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白衣鬼大叫:“小心!”
“扑通”一声,由于黑衣鬼背后没有长眼睛,他的独脚后跟被地上突起的不平整地面绊倒,双手在空中抓物想维持平衡时。手中的百家锁从手中不慎抛了出去。
一个漂亮的弧度,扔进了人行道边的下水道里。那上面的阴井盖不知道被谁翻开了,半掩着。那锁片不偏不倚的掉进了不到二指宽的开口中。
王团军一看囡囡的百家锁掉进了下水道,一下子惧意全消。他追到阴井盖旁蹲着反复思考能不能捞出来,他转头去找那两个肇事主,希望他们能负责此事。谁知道当他回神去找的时候,那黑白二人已经凭空消失了,
不用问,一定是肇事后逃逸了!!
王团军尝试着搬动那个阴井盖,可是这东西需要金属器物去敲开才行,只凭他一己之力不但弄不开,而且还会弄脏了手。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有垂着头手,无功而返。
回到家里,张浮生已经抱着小小狐睡着了。就算孩子们再有不对,也只不过是孩子。责罚的事明天再说。虽然这百家锁是王胡两家发动了所有亲戚朋友,去认识的每家讨了一元钱,再加上自家出的大头买的吉利百家锁算是个心意为重的金器。可是要是真的丢失了,那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王团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件事,最后也沉沉的进入了睡梦中。
次日,张浮生和小小狐避免不了的被王团军说了一顿。并罚他们在房间里面壁思过,不能看电视,不能吃零食。
他把门锁了上班去。晚上照常下班,给两个小孩准备简单的晚饭。王团军打算忘了这件事,回头再给儿子去买个百家锁了事。放下这件事情的三天后,胡大仙回来了。
这天,王团军照常下班,回家开门便看见胡大仙抱着小小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团军问:“浮生那?”
胡大仙用拇指,指了指他进来的门后。王团军朝那里看去,果然张浮生正站在门后面朝墙壁的站着。
王团军赶忙坐到胡大仙的身旁帮他捏肩膀:“算了,一块锁片而已,我已经罚过他们了。他们还小,慢慢教好了。”
胡大仙横了王团军一眼:“我罚他是因为所有麻烦是他闯的,还嫁祸我家囡囡,现在不管教以后他还得了?”
“来者是客,就算是有错,好歹他也是小客人嘛。”
“我又没骂他又没打他,让他站着已经给足他父母面子了。”胡大仙又给了王团军一个白眼:“你先别忙着求情,他要是闯祸只是掉了块小金片我不会怎么样。这一掉麻烦的可是你。”
“怎,怎么?”
“那是块百家锁,被不知道那只鬼捡去了,他已经拿了这块金牌去贿落阴门的看守,于是换出了一百只鬼可以到人间溜达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要找你谢恩拉。”胡大仙鼻腔里哼了声,又瞪了眼还在罚站的张浮生。
王团军看着自己家的天花板,脑子里幻想出的那只拿着金片的鬼是一只下水道的老鼠,然后他身后是一只只会忍术的小乌龟……
鬼一般都是晚上才会出现吧,至于白天王团军就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
他吃过午饭,打算用午休的时间出去逛逛超市,看看能买些什么让胡大仙高兴高兴。刚到办公大厦楼下,他手机短信来了。打开一看是水平,他说他现在就在他们保安公司楼下等着王团军,并且有很重要的话对他说。
王团军加快脚步,一边私下观望水平可能在哪里出现一边快步的走着。正在他奇怪水平怎么会突然找他的时候,背后有双手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王团军转头一看原来是水平。
“找我有什么事么?”
水平指着一旁的花坛,意思是一起去边上坐着慢慢说。于是王团军跟着他一起坐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找我?我们家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说?”
水平抬头看着王团军,一言不发。呆呆的注视着他,良久,他伸出手圈住了王团军的手臂,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团军大吃一惊,他连忙甩开对方的手:“喂!你干什么!!你别捉弄我啊!我和你是朋友!!朋友!不可能的。你怎么突然这样??你别吓我。不然朋友都没得做哦。”
水平好像听不懂王团军在说什么,对于他往后挪了一下,水平也向他在前行一下。
这时水平张嘴却用女人的声音朝着王团军开口说话:“恩公,莫不是你,我等怎能再见天日,怎奈恩公身旁无有女子,我见恩公不妨男子,便附身于此。若恩公不介意……奴家……愿意做小……”
王团军张大嘴巴看着水平,原来,他被附身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一想到水平发出女人的声音他就觉得胃部翻滚,还说什么做小。他对水平这张脸完全没有兴趣,更不要他们只是朋友了,要是水平清醒过来也一定会吐吧。
不行!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一定要拒绝这个女鬼。真是的,做梦也没想到白天也能遇见!
王团军扯了一个微笑道:“我,已经结婚了,嘿嘿。而且我老婆凶悍,你会被打得魂飞魄散的。”
“恩公你可是嫌我?”水平的脸忽然露出女子般羞涩且期艾的表情。忽然他又露出凶相,口中发出粗哑的声音:“既如此,那我便杀了你!”
王团军转身想逃,被水平一把抓住后领,力气出奇的大。王团军知道自己被抓了逃不了,双手捂着眼睛准备放弃。只觉得而后一股凉风刮过。王团军觉得水平忽然放手,忍不住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王后瞧。
原来是伏先生出手救的他。
“没事了,那个女鬼已经逃走了。不过昨天松守和我通过电话,他说这次出界的鬼魂很多,这只不过是一个,后面不知道会怎么样。实在防不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