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与想不到之间 中----dubedu

作者:  录入:05-24

雷鹰就去应聘,在田汉,他遇到了韩慕馨,一个有点神经质,却很善良的女人。牵念帮他编的谎言,打动了这个女子。
於是雷鹰有了工作,有了助理,有了除牵念以外的生活。
韩慕馨对他的关心和体贴也让他感动。於是除了牵念之外,雷鹰有了第二个朋友。
可是,怎麽会跟牵念又成了情人呢?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59)

59.
雷鹰爬到床上,躺下,手搭在牵念的腰身。牵念无意识地侧了一下身子,往後靠,整个身体缩入了雷鹰的臂弯。凉沁沁的感觉蔓延到雷鹰的全身。在火炉般的长沙的夏日,牵念的身体就好像冰冰的酸梅汤,将暑气赶得无影无踪。
牵念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也只有一张床。床不大,也不小,两个人睡刚刚好。
雷鹰恢复意识後,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然後听到那人用清冷的声音说:“我是牵念。你没有死。”
多麽奇怪的名字,多麽奇怪的人,多麽奇怪的话。
雷鹰昏昏沈沈地看著牵念走了过来,从他的腋下抽出了体温表,皱了皱眉头,拿起水杯,用勺子给他喂水。然後雷鹰闻到了一阵香味,又看著牵念出去,再端著一个碗进来。喂他喝粥的时候,因为雷鹰还坐不稳,非常不方便,牵念就坐在床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口一口地喂著他。
雷鹰有些不习惯。自从懂事时起,似乎就没有人这样将他圈在怀中过了,那种感觉好奇怪。不过食物的香味让他管不了那麽多,而且他正在发烧,怀抱著他的那个人身体沁凉,感觉,痛苦减轻了。
牵念把他身上的绷带揭开,用药水帮他清理伤口。雷鹰疼得满头大汗,而牵念,面无表情,动作也并不轻柔。只是全部弄完了之後,那人用热毛巾给他擦身,从头到脚,擦得干干净净。然後在他的身边躺下,把雷鹰圈在怀中。
这种禁锢的姿势让雷鹰很难受。他从来都是独自入睡的。可是那冰凉的身体,让高烧中的雷鹰舒坦了许多,所以他忍耐了下来。
每天都是如此。两个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牵念没有问他为什麽会伤成这样,而雷鹰,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简短的交谈,都是关於吃饭、换药、睡觉、清洗。
雷鹰仍然很警惕,怕族人还能找到他。而牵念,似乎并不为照顾雷鹰而感到烦恼。
两个人好了之後,雷鹰曾笑嘻嘻地问牵念:“你是不是活著的时候就这麽温柔,这麽会照顾别人?”
牵念白了他一眼:“小时候我养过八哥……”便去厨房烧茶去了。
雷鹰傻愣愣地想了好久,才恍然失笑。那个人,把自己当傻鸟在养吗?
感恩的心,再加上崇拜,让雷鹰对牵念有了异样的感觉。而在半年之後,找到工作之时,雷鹰才发现,牵念没有任何人陪伴,除了他之外。
白天,牵念一般都在沈睡中,雷鹰则有很多事情要做。因伤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雷鹰需要活动筋骨。而且,在阴沈幽暗的房间呆了这麽久,雷鹰都快要窒息了。在家乡,他每天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却有著无拘无束的感觉,天高地远,广阔无边,让他的心胸也如草原一样开阔。而牵念的房间,一年四季透不进阳光,太难受,太窒息了。
城市里的人很多,那个,也很讨厌。不过街道上,总能看到太阳。视线虽然狭窄,可也比房间里好得多。
雷鹰从来没有认真地打量过这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部表情不一样,有热忱的,有木呐的;有快活的,有忧郁的;有悠闲的,也有急冲冲的。
“那麽多人,哇塞,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家乡,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呢。”雷鹰兴冲冲地拿著刀子在剁鸡:“这个鸡,怎麽这麽肥?我们家乡,那鸡,都精精瘦!”
牵念在一旁刨著姜,并不说话。雷鹰的胃口极好,害得他每天花在做饭上的时间多了好多,而且,开销也大了起来。而且,雷鹰的话,似乎太多了。
牵念在电脑上下载了许多的食谱,打印好,递给雷鹰。
雷鹰看了很久,羞涩地把那叠纸还给牵念:“那什麽,我看不懂。不识字。”
牵念沈默了一会儿,拿著纸,把雷鹰招呼到跟前,让他看著,然後自己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牵念弄了很多纸片,写上字,贴在家具和日用品上。雷鹰认得的第一个字是“盐”,然後是“油”和“米”。
牵念开始教雷鹰做饭,教雷鹰认字。教雷鹰如何跟人相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牵念说。
“什麽意思呢?”雷鹰非常地虚心好学。
牵念并不解释,只是把这句话写下来,让他把每一个字都记住。
晚上,牵念说:“我要出去。”便出去了。有时候雷鹰也会在晚上出去逛。晚上的人少,他觉得呼吸都畅快些。不免也想,牵念出去做什麽?工作吗?还是找朋友去玩?不过牵念是鬼,他的朋友,应该也是鬼吧。过了许久雷鹰才知道,牵念没有熟识的人,连熟识的鬼也没有。
无巧不成书,雷鹰在闲逛的时候,看到了牵念骑著自行车的身影。雷鹰突如其来地想要看看牵念到底要去做什麽,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然後看到牵念的行为,很像是一个小偷。
雷鹰直截了当地问牵念:“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我可以少吃一点东西,多找一份工作。你爬水管,很危险的。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我爬那个,很厉害。”
牵念看著他,眼睛眯了起来:“我是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去报仇的。鬼吸人元阳,可以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就好像你受伤时那样,浑身痛,瘫软无力,什麽药物也不能治好。”
雷鹰这才知道,牵念晚上外出,除了必要的购物之外,就是去找那个王彪报仇。雷鹰拿出菜刀,牛皮哄哄地说:“报仇吗?很简单,我去把他哢嚓了!”
“那个是很痛快──对他而言太快而不够痛。”牵念夺过菜刀,手指在刀刃上抚摸,就见铁粉飘飘扬扬地落地。牵念把钝了的刀口放在雷鹰的胳膊上,慢慢地割著:“用不著那麽快,让他不停的痛,那个才是我想要的。”
血从雷鹰的胳膊上渗了出来。钝痛,持续不断的钝痛,才会让人崩溃。
雷鹰看著牵念站在那个睡得极不安稳的男人的床前喃喃地低声言语:“你睡著了吗?你居然睡得著吗?你知不知道,那一年,我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年,我才22岁。我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啊,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选择自杀死亡的话,现在的我应该是个跟你一般大的老头子,也许有著自己的一个家,与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幸福生活到老;也许孤身一人,每天跟朋友一起遛鸟唱戏。我一直以为牵著的会是你的手,一直以为我们能一直到老。”
牵念的声音很单调,没有什麽高低起伏,听起来却让雷鹰不寒而栗:“我并不是那麽愚蠢的人啊,就算分手,我也能够忍受。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啊,你怎麽能够……之所以要自尽,是因为痛苦到极点了吧,无人可以救赎……可惜,我没能死得彻底。你看看我,看看我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孤寂到连骨头都是冷的。你知道我是如何度过这三四十年的时间的吗,被人练制成铜尸,最恐怖的噩梦,就是我的现实。活生生的凄惨的痛死人的折磨,天天发生在我的身上。恍如被地狱烈焰焚烧的痛苦,传遍全身。痛!非常地痛!那种痛,是你无法承受的。所以,让我给你你能够承受的痛苦吧!”
牵念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没有办法安睡,生前死後的那麽多年的地狱般的折磨,构成了我的执著和嗔念。我从最底层的地狱爬了上来,我的心里只有仇恨,我的心,早就被滔天的恨意一点一滴地填满,在我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慢慢的填满。你知不知道,每当看著你安稳的睡容,我眼里猩红的血,灼人的火焰。也许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解脱了。可是,不,我选择慢慢的折磨你,是,我要将我所经历的所有痛苦,一点一滴慢慢的还给你,让你尝尽这美妙的滋味。你,你一家人,包括你的所有子孙,都必须同你一起入阿鼻地狱!”
听到这里,雷鹰刹那间气冲牛斗,拼命地跑回家去了。他出离地愤怒,又不想破坏牵念的屋子,只得转身又跑了出去,找地方发泄怒火。
天快亮的时候,雷鹰回家,看到牵念正把窗帘拉上,准备休息。雷鹰阴沈著脸,逼问牵念的生平经历以及那个老头子的事情。
等到争执结束,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时候,雷鹰灼痛的心才少许平静。为什麽会生气?雷鹰心中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嫉妒。
是的,他嫉妒了。每日里跟这个人在一起,每日里接受他的照顾,而自己也在尽力想办法去照顾他。每天同处一室,同卧一床。那个人,明明就是跟他一样的孤独,跟他一样的无依无靠。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那麽一个人的存在,让那个清冷的鬼情绪激动,割舍不下。就算是仇恨,那也很过分。
雷鹰像傻子一样搂著牵念。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和想法非常愚蠢。可是他不希望,在牵念的心中,有一个人占据的位置比他更大,哪怕他对那人只有满心的仇恨。可是这恨,不是来自於爱吗?恨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因为爱到没有办法吗?
雷鹰死死地搂住牵念,嘴巴里嘟嘟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麽。牵念并不反抗,也不言语,任雷鹰发神经。
过了好久,雷鹰终於觉得不好意思,放松了拥抱,轻轻地抚摸著牵念的腰肢。
牵念转过身,轻轻地说话,声音仍然那麽清冷:“我恨他,并非因为爱惨了他,而是因为他毁了我的全家。哪怕我对他还有那麽一丝的感情,我也不会如此对他。”
牵念一翻身,骑到了雷鹰的腰上:“你为什麽会嫉妒?我们最多最多不过是朋友,不是吗?就像你跟韩慕馨是朋友一样,应该没有什麽区别吧?”
雷鹰的下体被牵念压住,犹豫不决地站立了起来。
牵念垂下眼帘:“如果跟鬼交合,你有可能会失去阳气噢。”
雷鹰傻乎乎地回答:“我,我觉得我的阳气太旺了一点……交合,就是交配吗?那不是应该公的和母的?”
牵念叹息:“要不要我教你,公的和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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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借用了米晴娃的三段话……看得出来是哪三段吗?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60)

60.
牵念是在寻找离蛛的时候见到雷鹰的。
离蛛是一种比较大的蜘蛛,足有一个菜碗那麽大,在城市里面肯定是找不到的了,牵念就只能到乡村去转悠,为了怕迷路,特别顺著铁轨走的。他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麽多年来,除了在湘西外,他还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离蛛。可是离蛛吐的丝非常珍贵,对他的身体有绝好的修补作用,不找,也就毫无希望了。
然後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看到一个人,衣服破破烂烂趴在地上,浑身散发出血腥味,发出低低的呻吟。
可能是被打劫吧?牵念这样想著。他蹲下来瞧了瞧,那是个男人,身体健硕,浑身上下都是伤,呼吸急促,摸一摸,滚烫,看样子,怕麽活不了多久了。
牵念踌躇了一下。救,他是没有打算救的。他本身就是个死人,搭救别人的性命,那不是太可笑了吗?也许打个110或是120,就算很不错的了。不过这儿这麽偏,人家要找得到这儿,恐怕也不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等救护车到了,这家夥恐怕已经没命了。
或者,帮他一把?吸了他的阳气,让他早死早超生?虽然牵念没少做吸人阳气的事情,不过因此而致人死地,那就有点儿过了。无冤无仇的,何必害人性命呢?
可是不吸也白不吸,这家夥,反正要死了。
正犯嘀咕呢,地上的人开始变形了,身子慢慢地缩小,长出了毛,毛发变深变长,成了羽毛状。然後那个人,变成了一只大鸟。
牵念吓了一跳,蹲下来仔细看,哦,还真是挺大的一只鸟,看上去,很像是老鹰。
那麽,这个就是妖了。
牵念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天空,想了想。如果是只妖的话,那麽跟他一样,都是见不得人的,救了他,也算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他需要很多东西,可是寻找起来太不方便,有一个妖帮助的话,就能事半功倍了。就算哪一天他成了农夫,大鸟变成了蛇,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牵念就把大鸟抱了起来,也不找离蛛了,回家去。
到了家,又犯愁了。这只鸟,该如何救治?如果是断了腿,拿个木板捆起来,也算接骨。可是那家夥是人形的时候,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伤,要全面治疗的话,是不是得把鸟毛都拔了?拔毛,会不会很痛?还有,就这麽拔,还是……
突然想起人给鸡拔毛的方法了。要先用开水烫过,然後一撸,毛就下来了。
想到这儿,牵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笑著呢,那只鹰在床上挣啊挣的,又变成了人形。
牵念想起了小时候养的八哥。
雷鹰的伤势好得很慢,而这个家夥,似乎很能忍痛。明明痛到浑身抽搐,也咬著牙一声不吭。而且,这肯定是只在乡下长大的没有受过什麽教育的妖。不识字,不懂事,白有一副好身体。
雷鹰的到来给房子增添了一丝生气。他是耐不住静的,不肯安安稳稳地呆著,手脚没有停的时候。也很听话,让他做什麽就做什麽。只是呆在房间里让他觉得很苦闷,他喜欢外出。
鹰,是喜欢在天空中!翔的。不像他,整天龟缩在阴暗的角落。
那家夥要找工作,找到了工作,认识了其他的人。
那家夥会跟他讲工作时的趣事。还有韩慕馨。雷鹰抓著自己的头发烦恼地说,怎麽有那麽鸡婆的女人啊?这个要做,那个要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韩慕馨带了些火腿,我跟她学了怎麽做呢,要不要做给你吃?熟的东西确实比生的东西好吃啊,可惜就是做起来太麻烦了。
嗯,这个窗帘我已经洗了,换了新的。怎麽样?屋子里太乱了,我整理了。不过对不起啊,把家具弄坏了。我去买了赔你。
牵念问:“你的伤已经好了,怎麽不离开这里?”
雷鹰的神色有些茫然:“你要赶我走吗?啊啊,只是,在这里,好安心。对了,我今天拿了奖金呢。你晚上又要出去?”
牵念从王彪家里出来时,看到天空中一只大鸟飞去。那个家夥,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了?他会怎麽样呢?
飞翔的东西其实不是鸟,而是一个人,只是背上有翅膀展开,好像黑天使。
结果,傻鸟并没有害怕,而是吃醋了,因为牵念对王彪的恨之入骨。那只傻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知道听了多少。牵念不想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王彪的爱,早就没有了,不然,怎麽会绝望到自尽?他也不想纠缠下去的。可是死後的一系列变故,让怨恨没有办法消去,加上那痛,真的无法忍受。
生气的雷鹰显得格外单纯可爱。就算是妖,也是可爱的。牵念不知道为什麽,脑子里糊糊涂涂的。雷鹰的单纯,让他想起了活著的时候,非常奇妙地唤醒了他的欲 望。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会有欲 望。已经死了不是吗?可是,能够感受到痛,也就理所当然地也能感受到兴奋吧?
雷鹰的脸红极了,眼睛迷朦著,呼吸急促了起来。
牵念低下头去,吻到了雷鹰的唇。那麽烫,那麽烫。鸟的体温本来就高过人类,而牵念的体温又比较低。这种唇齿之间的接触,让牵念觉得,自己似乎被烫伤了,烫得那麽厉害,以至於,他忍不住哼了起来。
雷鹰的喘息声变粗,牵念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不断地喷到自己的脸上,顺著口腔进入自己的身体,温暖烫人。牵念双手捧著雷鹰的脸,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他双唇的热度,两只手慢慢地摸到雷鹰的脖子,感觉到手下的动脉透过皮肤突突的跳,带著惊人的热度。
雷鹰的手不由得掐紧了牵念的腰。牵念的身体凉凉的,仿佛只有贴紧他才能降低体内无穷的燥热,和那种说不清的蠢蠢欲动。牵念伸出舌头推开雷云的嘴唇,深入他的口腔,一条凉凉的好像蛇一样的舌头纠缠另外一条滚烫的火舌,激情慢慢燃烧了牵念的嘴,雷鹰全身的活力和热度慢慢燃烧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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