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手冢的声音,正在布置的管家转身,恭敬道:“少爷,那个孩子已经走了,留了一张字条。”
手冢接过管家手里的字条,看著字条上娟秀的字体:“昨晚谢谢了,衣服没法穿,借你衣服了。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果然不是做梦,是真实的。那个孩子,叫不二周助!
契约
“少爷,一个月了还没有去报到,不二少爷应该是辍学了。”
“辍学?那家伙,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迹部,以周助的个性来看,应该离开东京了。”
“不要你说本大爷也知道。真田,你负责北方,本大爷负责南方,我就不信,把整个日本翻过来还找不到那个家伙。”
“不需要你命令我也打算这么做。不过,迹部,你不要去上学吗?”
“周助都不在学校了,本大爷干嘛去那个破学校。”
“那算了,就当我没说。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本大爷有事会找你的。还有,真田,你要是敢把周助藏起来的话,本大爷绝对不原谅你。”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放弃东京时,不二却以新生的身份进驻了东京大学。
一张纸概括了不二18年的时光,一纸契约确定了不二未来十年的去向。这就是连接我们所有的唯一的关联。
抬手敲门,直到清冷的声音响起,乾贞治才推门而入,看着依靠在旋转椅子上的人,抬手抵着逆光眼镜,轻笑道:“总裁,还没上班就派给我一个这么难的工作啊,这精神损失可怎么算呢。”
手冢无视乾的取笑,径自清冷的说道:“看你这么悠闲,看样子工作是完成了。废话少说,乾。”
被手冢一个冷视,乾立马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低头,翻开手中的资料夹,淡然严肃道:“不二周助,男,18岁。刚毕业于青春学园高中部考上了东京大学金融系。原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但是半年前由于空难父母双双离世,还有一个姐姐也去世了,现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不过,大学已经开学一个月了还没有去报道,我看,辍学的机会很大。以上,就是官方数据”。乾合上资料夹,抬眼望着冷静的手冢。
说实话,乾没想到手冢会让自己做这样的事,虽然说自己是一个数据专家,但这可是他第一回收集的最简单也最离谱的数据。因为,拜托的人是那个事事都不关己的手冢国光。手冢,别人或许只会说冷漠,但是身为手冢秘书的乾可是比别人更加清楚手冢,不光是一个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更是一个眼高于天个性孤僻的人。除了工作,没有别的事可以让他多放一分钟,现在都要自己专门找一个孩子的资料了,看样子,这孩子对手冢来说意义不同呢。
乾不说话,手冢更是冷漠,看着依旧没有打算说话的手冢,乾习惯性的推着眼镜,笑道:“手冢,你打算怎么做?”
手冢坐起身,吩咐道:“把资料放下,你下去吧。”
看着手冢沉思的样,乾听话的放下了资料,转身,抬脚离开,逆光的眼镜让人感觉到诡异。看样子事情有点发展了。
资料可真是够简单的,一张纸就概括了一个人18年的青春。东京大学金融系吗?辍学吗?那个人人都向往的东京大学,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要往里钻却未必能如愿,可,他却选择辍学,理由一目了然。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为什么会放不下?明明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那个人完全不清醒的时候,只是陌生人吧,只能算得上是陌生人吧。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资料夹,想要把一切丢掉但是最终却还是拿起了电话。
不二想过会有很多磨难,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所以,不二从没想过会顺利,就算是有再多的苦,他绝对不会放弃。因为欲太要开学了,自己可以不去大学,但是欲太一定要继续读书。他不想让欲太尝试这一切的困难与艰苦。微微的叹气,伸手挡去温柔的阳光,修长的衣袖让不二突然记起了昨晚的那个陌生人,陌生人怎么会相差这么大的呢。虽然是不告而别,但是留言了,算是对得起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吧。
就在不二重拾信心朝下一个目的地前进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以为是应聘单位的电话,不二想也不想的按上了接听键,一接上就是一声冷冷的声音:“你好,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谁?但是这样清冷的声音,倏的让不二的思绪回到昨晚颓废的一夜,呆怔,惊疑片刻之后,不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吸气,轻柔淡定的说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转身。”两个字,就像是魔音一样让不二不由自主的转身,抬眼,看见的是一身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无框的椭圆眼镜带着安静的冷,无表情的脸庞带着刀削的冷漠,傲然挺立的身体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隔离,这个人,就是昨晚的那个人吗?虽然昨晚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看着这人时不二确定,他就是昨晚的那个人,果然是够冷漠的人啊。合上手机,抬脚,轻缓的来到手冢的身边,伸手,弯着眉角,淡淡笑道:“您好,我是不二周助。”
咖啡厅,幽雅安静。
手冢身躯笔挺的坐在不二的对面,清冷的眼满是镇定,惊疑早在不二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消散。这个孩子,倔强的内心之外原来有着这么温柔的外衣,温润如玉的笑脸,温柔干净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个性让手冢都暗自吃惊了,这样的孩子,才是个正常的孩子。可是,这样的孩子,为何要承受这么多?
不二弯眉看着对面冷淡的手冢,虽然昨晚不是个很好的记忆,但是不二对这个人却只有好感,因为他救了自己吧。正是因为这,不二才会跟着他来到这个地方。可是,这人都打量了自己这么久,怎么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蹙眉,不二咧嘴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您?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手冢挑眉,看着对面笑颜嫣然的孩子,伸手,从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递到不二面前,清冷道:“你看看。”
不二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手冢双手横抱在胸前,淡淡道:“契约。”
不二习惯性的弯着眉角,淡柔的笑道:“我看见的可真是一件对我百利无一害的东西呢。”
眯眼,看着依旧冷漠镇定的手冢,不二握着文件的手轻缓的在桌面上打着节拍,再次笑道:“只要我签字就可以生效,对吗?”
看着桌面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手冢清冷道:“对。”这个微笑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二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不二知道,一些事该问的就该问的一清二楚。
悠远的钢琴声,静谧的咖啡屋,一切都安静的让人不忍大声喧哗,手冢表情依旧冷漠,紧抿的嘴唇依旧只是微微张合道:“因为我钱有多。”这样的话,要是被任何认识自己的人听到的话都会是一副要跳楼的表情吧。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理由越简单越好。
听闻,不二打着节拍的手指忽的停止,勾着的嘴角逐渐上扬,弯着的眉眼微微睁开,纤细的手指从口袋拿出钢笔,低头,伏案,边写边笑道:“这样吗?”还真是简单直白的理由啊。
停笔,抬眼,伸手,将文件送到手冢面前,起身,淡笑道:“这样可以了吧。那么,今天我先走了。”
就在不二抬脚离开的那一刻,手冢合上了文件夹,挑眉,淡然道:“晚上我去接你,明天我带你去报名。”
“知道了。晚上见。”话完人影消失。
叮叮当当的是咖啡厅垂帘的声音,摇摆着的是被推开的门再次合上的影子,低眉,看着文件上的不二周助四个字,手冢暗自松了一口气,以那个孩子倔强的个性来看,他以为自己会吃闭门羹的,但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以为会有很多问题,毕竟谁遇见这样的事都会很惊讶的,但是,这孩子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然后想也不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二周助,18岁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二关上手机,看着五月的天空低喃的笑道:“呐,姐姐,原来人真的可以遇见奇迹的哦。姐姐,会保佑我与欲太的吧。其实,相对于茫然无措的寻找,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而且,是很简单的办法呢。对吧,姐姐。”不是没想,而是现实容不下他想他多。
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不二挑眉,困惑道:“欲太,你怎么在家?”不应该在学校吗?
不二欲太看着不二惊疑的俊脸,转眼,低喃道:“老哥,我不想读书了。”
一听,不二忽的走到欲太身边,弯腰蹲下,低眉看着欲太别过的脸,不二谄笑道: “怎么了?被欺负了?”
不二欲太侧着脸,一脸镇定地道:“哥哥,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东大了,为什么不去读书?”为什么一定要为了我辍学。
低眉,轻柔的笑道:“呐,欲太,不要胡说了。对了,忘记告诉欲太了,哥哥今天找到工作了哦。”
咦?不二欲太惊疑的转过身,看着不二温柔的笑脸,不二欲太困惑的问道:“在哪里工作?”怎么可能,虽然知道哥哥的头脑不简单,但是,一个高中生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工作?
伸手摸着欲太倔强的头发,弯眉笑道:“手冢集团,欲太知道吧。就是全日本人第一的企业哦。所以,欲太不要担心哥哥了,乖乖去上课了。”
手冢集团?怎么可能?不二欲太依旧是一脸惊疑,但哥哥是不会撒谎的,他知道的。自小到大,哥哥就没有撒过谎言的,点头,倔强的脸满是欣喜的笑道:“老哥,以后我会努力读书。”
不二拉起坐在沙发上的欲太,笑着说道:“呐,这才是乖孩子的呢。好了,走吧,哥哥送你回学校去。”
不二欲太看着不二纤细的背影,唤道:“哥哥,明天再去学校吧,反正今天的课也逃了,今晚我陪着哥哥吧。”
不行的呢,不能让欲太知道的呢。不二转身,弯眉笑道:“呐,欲太,不可以逃课的哦。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不是。”可不能让欲太再操心了呢。不二一手拿起欲太的书包,一手拉着欲太就往外走去。
手冢抬手,看着腕上转动的指针,当时针与分针成180°时,手冢起身,一手拿过外衣,一手提着公文包,开门,对着乾的位置,淡冷道:“我先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也不顾乾满是惊讶的脸庞径自离开。
手冢前脚离开,后脚秘书室就跑进一有着红色张扬发型的男人,二话不说,眨巴着猫大双眼的男人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乾眼前,笑道:“乾,我有件文件需要手冢签字。”
自手冢离开就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乾直到听到菊丸张扬有力的声音才回神,抬眼,看着满脸拜托的菊丸,伸手抬着眼镜,勾着嘴角笑道:“恐怕要失望了,因为手冢刚下班了。”
听着乾的话,菊丸猫大的眼忽的睁得老大,乾是说那个工作狂下班了?难以置信的推开总裁室的门,空空如也,确实证实了乾的话,不过,“乾,手冢今天是不是烧到脑袋了,这么早就下班了哦。”而且是在自己有事的时候下班了啊,确实不像话的说。
听着菊丸口无遮拦的话,乾习惯性的奸笑道:“菊丸,你说,要是我原话带给手冢,结果会怎么样?”
惊吓,菊丸赶紧伸手捂着乾勾着的嘴角,一脸怕怕的谄笑道:“我知道错了,绝对不能让手冢知道我骂他了。”要不,不光是自己要累死,就连大石都要受到牵连的说。因为自己每次闯祸了,都会连坐大石。
当然,我也没胆把这样的话对着手冢那冷漠的脸说出来,但是,不趁火打劫就不是奸诈数据狂人乾贞治了。拉下捂着自己嘴唇的手,乾一脸奸笑道:“要我不打报告也行,不过,得要有条件。”
想着逃脱手冢惩罚的菊丸想也不想的说道:“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好了,就这样了,既然手冢不在,那就明天再给手冢签字了。我先走了。”
呵呵,菊丸你可是有说什么条件都答应呢。乾摇晃着手中的手机一脸得意的笑着。果然,这么多人之中还是菊丸比较好欺骗呢。现在可得好好想想怎么使用这个好机会了。
一样的夜,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心情。
手冢将车停在低矮的房子前,一个孩子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依旧不能与现实对抗。刚打开车门就看见了锁上门的不二。一个人,一个包,简单的就像只是去散步而不是在搬家。
看着站在车另一边的人,手冢不由问道:“就这么多?”
不二点头,拉开车门,将包放在后座之后,抬眉笑道:“呐,就是些换洗的衣服。其他的手冢先生家里都有吧!”
这是事实,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其实,如果不二带多了东西自己反而会显得麻烦,但是看见不二背上的包,手冢没由来有了些不情愿的困惑,这个孩子,为什么让人看不透?直到不二挑眉问道:“手冢先生在看什么?”时,手冢才回神,弯下腰身,淡然道:“上车吧。”
不二依言,打开车门,坐在了手冢身边,眯眼看着启动汽车的人,一脸认真地说道:“手冢先生,跟您商量个事。”
商量?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了。这个孩子,除非是重要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以他的个性来看,不该是这么吞吐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手冢双眼直视前方,双手操控着方向盘,虽然很想看看这孩子现在的表情,但是,手冢依旧没有转眼,径自边开车边问道:“什么事?”
侧着脸,蓝色的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昏黄的世界,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自然垂放在在身边,轻柔的笑道:“周六我想回家住。欲太虽然是寄宿在学校,但是每个周六欲太都会回家住。如果欲太看不见我会害怕,所以,我希望周六在家住,周末晚上再回去,可以吗?”
很详细的说明。真是个爱护弟弟的哥哥。
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的紧握了一下,片刻之后,手冢点头,声音清冷锐利:“可以。不过,只有周六。”只有周六。
不二转身,睁着蓝色的眸对着手冢恭敬而慎重道:“手冢先生,谢谢。”
在签字的时候没有说谢谢,现在自己答应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就说谢谢了,只因为这事与不二欲太有关吗?
手冢先生,他喜欢这样的称呼,因为礼貌而疏远。但是,手冢却只是喜欢陌生人这么称呼自己,这个孩子,是陌生人吗?应该是吧,除了一纸契约,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为什么会因为这礼貌而疏远的称呼感到压抑呢?
难以承受莫名的压抑,手冢挑眉,清冷道:“叫我手冢就可以。”
坚毅的声音让不二暗自吃了一惊,这人发火了。虽然只是淡淡的怒火,但是不二还是知道,这个不擅长掩藏情绪的人,刚刚微怒了,可是,为什么呢?因为称呼吗?算了,反正他都开口要求了,自己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二合上蓝眸,点头温柔道:“恩。那你也可以叫我不二。”这是交换。因为我叫你手冢,所以,你可以叫我不二呢。
紧抿的嘴唇在听到不二声音时情不自禁的呼唤了出来,“不二。”试探的,小心翼翼的,磁性的,缠绵的,感觉莫名的好。
两个字,清冷,缓慢,低沉,莫名的好听呢。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呢。
不二弯着眉角,伸手抱着自己的双膝,脑袋撑在膝盖上,勾着嘴角淡柔的笑道:“呐,手冢,你的声音很好听哦。”18岁还是孩子的不二喜欢直白的说明一切。
好听吗?没人这么说过。
手冢缓慢的开着车,清冷俊美的脸缓慢的柔化少许,低沉的声音带着迷茫的语调:“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没人说过吗?这人比预想的还要直白与简单呢。不二侧着脸,打量着手冢柔化了的俊脸,勾着嘴角淡淡的笑道:“呐,手冢,你真的要我准备一日三餐吗?”
这笑,怎么听怎么觉得异常。但是手冢还是点头,认真的说道:“你资料上写着家政课优。”不,应该说,所有的课程都是优。
“希望不会让手冢失望了。”不二带笑的声音总透着让手冢觉得诡异的气氛。这样的开始,不知道会是有怎么样的过程呢。期待着啊。这个孩子,不像是昨晚那么疏远而隔离呢,18岁的不二周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呢。
手冢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少年,低眉淡淡问道:“明天你一个去学校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