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岛屿----堇色ivy

作者:  录入:04-13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他说:“否则你认为是什么。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果不是这个名字,你觉得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
亲手给一刀,就算流血,也总比一直裹着将来流脓的好。
他以为男人会暴跳如雷,他以为男人会直接给他一拳。
但是没有。
安康站在原地。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握住,末了又松了开来。
他就站在他面前,用无比冰冷也无比绝望的语气说,“老子把心都掏给你,你他妈还嫌脏。”
他看着兀自转身离开的安康,门都带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可是,分明还在夏末。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呼天抢地悲哀的时候,别人的故事却仍按照着原先的轨迹如期上演,但自己的生活已经被搅地一团糟。
当罗奇看到见报了的新闻时,呆呆地坐在一边抽着烟。
Andy说那晚,他醉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是醉了。
事发之后的第二个下午,岛的采访通告,陆屿光没有来。无论电话怎么打,都找不到人。
烟雾腾起来的时候,他眯着眼睛,试图回想起一段记忆。
第一次,在DIM BAR,通过Andy的介绍,他初见他。后来,他们在一起。
因为遇见那个男人,他才做BOTTOM。
两个人一起三年,仿佛像是过了一辈子。
那个男人希望能有一次旅行,能去一次北欧,见见那里的风景。
那个男人有时候也会调皮,早上偷偷地用他的牙刷刷牙。
那个男人在他生气的时候总是沉默,听他骂完一通之后还好脾气地问,口渴吗。
好像因为自己向来是任性而又无理取闹的一个,所以男人永远都扮演着随和顺从的另一个。
他总是好脾气。
他们从不吵架。
他曾经幻想过,大概,真的可以一起去旅行的。可以被去男人心心念念的北欧,去荷兰,在那里看风车,然后在那里结婚。
但他也渐渐意识到,男人这样的好脾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父母的。他是个那样传统的人,是孝子。
那晚,他在DIM喝酒。Andy坐在他旁边。
喝到最后,他放下酒杯说,“他要结婚了。”
“……再过一个星期,好像就三年了。”
他笑了,他哭了。
偷偷摸摸地快乐了这么三年,差点觉得幸福就要来了。这才意识到,这些凭白得来的快乐,总要还的。
好像是注定了的,每一个浓烈又抑或炫目的故事,总会有一个平庸而又惨淡的结尾。
那个男人总会忘记他,然后平平淡淡地好好生活下去。
找到一个女人,大概就不会再有不安,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那样害怕失去。
而爱之于他而言,太重了。他要不起,他背不动。
他的爱既是慷慨又是吝啬,能量一次就全部耗尽。所有的时光与心情全部交付给那个人,之后就再无法燃烧起来。
抽烟,酗酒,天天都在DIM找人419。凭借那一张脸,根本不愁没有人来搭讪。
心全部成灰,就算被人猛烈地进入,也一点都不觉得疼。
Andy再看不下去。给他一拳,冲他吼,“罗奇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用?他不会回来了!”
他笑了。
后来他走了。
是不是换一个地点,那么悲伤就会被留在原来的城市里呢?
他只是觉得,自己再不会去爱了。
因为,再也不会遇上那样一个人,能给予他那样的温暖。那段时光,是不可复制,也将是永远都无法替代的一个烙印。
在他的心里,总有那样一个位置,属于他唯一的那个男人。
那好像就是他想要的永恒。
34
『一句四平八稳的平淡话语,却仿佛已经足够敲碎他的胸腔。』
每个人都会有仅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是很多时候,不论故事如何曲折多变,那些悲伤总是异曲同工。
通告之前,罗奇在化妆间替陆屿光打理着头发。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舒服?”罗奇开口问道。
陆屿光只是摇摇头。
“……一会让化妆师再给你补补吧。”
陆屿光避开镜子里罗奇的目光,眼睛至始至终撇向别处。
当身边的人散开的时候,罗奇叹了一口气,突兀地说了一句,“一个拥有真心相待的情人的人,来嫉妒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何必呢。”
陆屿光的目光终于汇聚回来,看着镜子里为自己打理发型的男人。
罗奇手上的活不停,若有若无地开口,“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站在当初选择的十字路口。唯一能做的,就是问问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抬眼看看镜子中那张略显错愕的脸,“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也得信他,是吧。”
笑着拍拍陆屿光的肩膀,“OK了。”
他走出化妆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罗奇。男人坐在椅子上向他笑了笑,“节目加油喔。”
他走出去,心里好像却很平静。
好像已经厌倦了那样的伤害。
顾虑好像很多,怕对方厌倦,怕自己承受不起,怕彼此因为争吵和误解慢慢疏离。如果时间过去,却发现自己还在不断沦陷,那是不是就是认定了的?
自己究竟还能有多少时间去挥霍。
这一晚,暴雨骤然而下。
他踱在客厅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那条不知是哪里来的金毛犬,乖乖地伏在沙发边,顺从的样子。
当雷响起来的时候,它有些惊吓地跳起来,钻到桌子下。
他扔掉烟头,走过去揉揉它的脑袋和毛发。狗狗听话地看着他,嗓子间呜呜地叫了两声便安静下来。
他望望窗外突如其来的鬼天气,走到窗边。
楼下那一片窄小的空地前,坐着一个男人。
嘴里叼着的烟在黑暗里亮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没有多久,烟头就灭了。雨水打下来,一个人大概会是湿得彻头彻尾吧。
他拉起窗帘,“操,发什么神经。”
生气地坐到沙发上。
也不知要做什么,好像总有那么些不踏实。
耳边清晰地听到时钟一秒一秒走过发出的滴答声。大概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又腾地一声站起来,提了伞跑出去。
打着伞走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男人眯着眼睛抬头来看。雨水顺着眉眼一直流下来。男人整个人湿透,在轰轰地雷声里,叼着那一根已经熄灭了的万宝路。
“你发什么神经?等着雷来劈,是吧?”
男人耷拉着一张脸,好像很郁闷的模样,他说,“老子真只有你一个。”嗓音沙哑。
今天好像特别脆弱似的,心里咯噔一下,酸成一片。
他努力扳着那一张臭脸,冲着男人吼,“为毛不上来?你这算什么?”没等男人说话,就一把拽着男人的胳臂起来。一手紧紧捉住男人湿滑的手臂,一声不吭地往楼里走。男人也不反抗,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推着浑身湿透了的男人进浴室,看也不看一条浴巾猛地扔过去。
男人撑着浴室的门,低低地喊了他一声,仿佛想说什么。
他回头过去又是一阵吼,“屁话多什么!洗澡啊!”
心里像是一包气,搭着两臂坐到沙发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和男人待久了,渐渐的,居然也变得暴躁起来。
外面的雷声像是停了。金毛犬乖乖地从桌底下钻出来,一下蹦跶在沙发上,依偎在他身旁。
一个房间都是静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知是男人在浴室的冲澡声,还是外面的雨声。
他想到男人正正经经地那一句,“老子真只有你一个。”
四平八稳,但却能一下子敲碎他的胸腔似的,或许又是这些天睡眠太少的缘故,眼睛竟也酸涩地睁不开来。
35
『他抽过很多烟,喝过很多酒,剪过很多发型,却只爱过一个人。』
他急匆匆地冲了个澡,脖子上搭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看到陆屿光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转着电视遥控。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陆屿光仍旧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什么。”
安康咬咬牙,急急地走过去,一下子扳过陆屿光的下巴就吻上去,容不得一点点反抗。直到舌尖都被□地有点发麻,陆屿光勉强推开他,抬起手臂往嘴上擦了擦,正要骂出口,却被男人一把抱住。
好紧。
“老子舍不得你。妈的,真舍不得。”仿佛是自暴自弃了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不闹了好不好,像俩傻B似的……”
既然,已经彼此误会过了,伤害过了,也心痛过了,现在总可以拥抱一下,重新来过了吧。
男人的下巴蹭在他脖子边,他笑了笑,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弯了起来,“靠,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安康楞了楞,松开他来看,英气的眉头拧了拧,“操,煞风景。”随即亲了亲他的眼睛,也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老子难过。”
他们接吻。
陆屿光瞥见伏在一边聚精会神看着他们的金毛犬,问,“喂,哪弄来的偷窥狂?”
“滚你妈的,”安康咧开嘴笑,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当然是老子买的!”陆屿光呆了呆,就听男人继续说着,“买来送你的……其实,是生日礼物。”
回想一下,自己生日那天,还住在阿齐家。看到这条狗,还以为他又是受谁之托,寄养在家的。
安康拉过他的手心,俯首郑重其事地亲吻,“生日快乐。呐,这下补给你了。”
男人动情的时候,仿佛五官都英挺生动起来。
衬衣被拉起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冷,但是一当男人的亲吻来到胸口的时候,偏偏觉得脑后飕飕地一阵凉意。分明不是女人,但每次那里被照顾到,却真的会有感觉。
男人最后回上来和他接吻,松开他的时候问,“还没有名字诶,你给它取个名啦……跟你一个性的。”
陆屿光喘了口气,“靠,我知道它是公的!”之后想了想,调皮地笑,“阿Ken好不好?”
安康立即佯装委屈,生气道,“不——好——!”低头下去啃他的喉结。
陆屿光拼命想逃,嘴上却不饶人:“……啊,喂,我替他大名都想好了,叫顾安康,多,多好……”
“好个毛。”
……
“多合适,这么好的名字……操你个没文化的。”
“也不看看是谁操谁。”
……
“恩……啊……不叫顾安康,不叫了……不叫了啊,啊靠……”
“晚了。”
……
装B的下场就是被摁着死命得做了。几乎被榨干。
陆屿光忿忿地趴在床上,看着身边那个得意的男人坐着悠闲的点烟。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脸怨念地送他一个中指。
安康扔过去那个ZIPPO,横着眼说:“下回再扔烂了我送你的东西,看我不整死你。”
陆屿光看了看那个ZIPPO机,小心地收好,随即又学起安康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忍着笑说到:“下回再去泡吧和男人搂搂抱抱,看我不整死你。”
安康被他一句话搞到气紧,只得吐了烟骂。
他抽过很多烟,喝过很多酒,剪过很多发型,却只爱过一个人。
他是深知陆屿光的。
他爱的,是个无比倔强而又别扭的人。
他有时不禁要想,你梦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底有多好。
他有老子帅,有老子对你那么好吗?
肯定没有。
从前那些你想要却又得不到的,由我来给你。
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无论你陷入了怎样的窘境,都会给你怀抱的人,那这样的角色,也由我来演。
所有的好都毫不吝啬地给你,你总会爱上我的吧,是吧。
在你傻傻地追逐的别人的时候,我要你知道,你恰好也是被追逐的一个。
“喂,想什么?”
他笑着回过神,“……老子在想,你怎么就这么呆蠢。”
“妈的。”
“不过话说起来,傻子通常都很长寿欸。”
陆屿光斜着眼睛看过来,“你就是想说,我可以活很久咯?”
“大概吧。”
“可是我不想活那么久欸。”
“你还是活久一点吧。”男人若有所思,夹着烟沉声说着,“如果我闭眼前还能看看你,可能会安心一点。”
心里一片悸动,被男人这样突如其来的话惊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笑着叹气说,“那好吧,你说久一点就久一点咯。大概我死得太早,你会难过喔?”
安康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来,眯着眼,“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怔了怔,向男人看过去,“我立马跳楼吃药割腕烧炭,还是能在一起的。”
陆屿光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要说什么。男人灭了烟转过头来,一如既往地笑,“我说真的喔。”
他靠到安康胸前,男人的手臂轻轻圈着他。他看到他左臂上的刺青图案和花哨隐蔽的字母。
几乎就要哭出来,但仍然孩子气地笑说,“那我一定努力活很久喔。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真的。”
或许真的要感谢。
感谢你在这些奔腾着前行的岁月里,没有放弃曾经那样软弱过的我。

36,37,38

36
『不是每一对恋人都能走入平淡,相守一生,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在岛一路蹿红的时候,安康也越来越红。
他被聘请回伦敦T&G担任一次讲座的主讲师,是在他从T&G毕业之后仅仅一年有余的事。作为业内一位后起之秀,回到T&G,他得到的,是无数的掌声与赞叹。
二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顶级杂志BASALA旗下亚太地区的首席发型师,顶着这样的光环,哪个能不赞赏。
他站上台去,讲说之前的停顿,目光扫视全场,犀利而不过分张扬,像是一种强大气场的存在。
而那几天,也恰好是陆屿光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新专辑的录音工作已经全部完毕,之后整天忙碌与专辑造型和封面的事宜上。
这是岛加盟PISTOL RECORD的第二年,第二张全新专辑《夏雪》如期推出。
临走前,安康有意无意地问,“之后几天里,公司忙不忙?”
如果不忙,不如,和我一起去伦敦吧。
陆屿光蹲着逗狗,“忙——很快要出专辑,天天录音,嗓子都唱到疼——都快没时间照顾阿Ken了欸。”一边说,一边还怜惜似的摸摸金毛犬毛茸茸的脑袋。
听到那个耳熟的名字,往地上那人的屁股上踹一脚,力道却是不轻不重,破口大骂,“狗屁!你又怎么叫它来着?!”
陆屿光蹙眉转过头来看,“喂,会痛啦——”伸手揉揉屁股,故作可怜的样子,“阿Ken!咬他!”
金毛犬格外听话,或许是平日里都是陆屿光照料他的缘故,只要一听到他的口令,立马抖抖身上乱了的毛,站起来,猛地向安康那儿跑。说咬,倒还不至于,只是每次都拽着安康的裤腿,怎么喊,怎么扭,就是死命不放。
“操,狗都跟你学坏了,只会耍流氓。”
陆屿光靠着阳台,笑地一脸明媚。
他套着简洁宽大的运动中裤,穿着一件背心,倚在阳台门上笑,“喂,出去遛个狗吧,他都好久没出门了,都快闷死了。”
“滚,老子才不要去溜他。妈的,看着就烦。”一屁股稳稳当当地坐下来。
“确定不去?”
他侧过脸看看,金毛犬吐着舌头,乖顺地坐在他眼前,像是在等他。耷拉着眉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妈的,装起来跟你那主子都是一个样。
无奈认栽,“欸,走啦。”
走在阳光下面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暖的。
陆屿光一手插在中裤裤袋里,一手牵着狗链,在前面晃荡地悠闲。他不禁笑了笑,眯起眼睛来望望高处的太阳。
“靠,你磨蹭个什么?”前面那人等不及地回过头来催促。
“催毛喔。”撇撇嘴跟上。
楼前的街心花园里几乎没有人。安康赶上去,捉出他的手来握住。
并不是每一对恋人都能走入平淡,相守一生,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那一天。
他在伦敦高级发型设计学院的台上滔滔不绝。
他在唱片公司的办公室里和其他几人热火朝天地磋商着新专辑的一切事项。
陆屿光或许会遗憾。
因为站在台上做着演说的安康,穿着一套正装,死板的西装做了一些技巧的改动,时尚而又不显拘谨。一根领带挂在衣领上,看上去也异常精神。
这和平日里简单T恤破牛仔的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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