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酒不放有什么办法,靠……他昨天是真high了,醉了乱亲人。”
“怎么,你被他强了不成?”开玩笑地说着。
阿齐不满地撇嘴,“有谁受得了他。阿森还被他扑倒在沙发上乱亲。闹地差点就把酒吧经理都招来了。真是祖宗……”
陆屿光一手托着脑袋,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公司为岛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庆祝的同时,也是犒劳巡演中辛苦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此次的庆功宴也吸引了不少媒体前来拍摄,但全部被拒之门外。
陆屿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
由于订到的飞机班次不同,安康今晚十点半才能飞到。
本和他商量着去接他,但是无奈最近岛风头正高,是不论哪家媒体都竞相关注的焦点。高调接机未免不太可能。
安康撇撇嘴大笑,还是那句老话,“你给我乖乖躺床上等老子回来就得了。”
他和经纪人打了个招呼就想开溜。
碰上阿森的时候,他说:“喂我有事先走,场面你们撑着啊。拜托啦。”
“你也闪?我正找阿齐呢。那小子好像开溜了。”
陆屿光摆摆手,“安啦,他肯定在哪个角落里泡女人啦。”
刚从后门溜出来。打了一辆车走。
没有想到刚刚上车就接到罗奇的电话。
罗奇没有来庆功宴,说是老朋友Andy今天搞生日派对。
“怎样?”陆屿光腾出一只手来,点上一支七星。
“我在high吧。”
“我知道啦,生日派对怎样?怎么还有空打给我?”
罗奇笃定地说着:“我在酒吧里看到魏子杰了。”
陆屿光愣了愣,开口问道:“你在哪家?他怎么会在?”
罗奇报出酒吧的名字之后,顿了顿,说,“他好像和几个朋友在玩。我看到他们好像有在嗑药。”
罗奇所说的是个相对高档的BAR。因为酒吧老板本就去圈内人士,所以也就经常有圈里的人去那个酒吧玩。
“他胆子还真大,不怕被狗仔抓么?”陆屿光换了个手拿电话,顺势吸了一口烟,“不过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他私生活乱七八糟的,圈里有哪个不知道。”
感觉电话那头的罗奇像是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你那边怎样,结束没?”
“没有欸,不过我开溜了。”得意地偷笑。
“你过来一趟吧?”罗奇的声音依旧很淡定,“因为,阿齐也在……和魏子杰一起。”
“你说什么!?”陆屿光夹着烟吃惊地问。
“他刚来没多久,我以为你们那头结束了……你尽快吧,我会想办法拉开他的。”
说完这句,那头就挂断了,
“师傅,麻烦你前面调头!”立即让司机换转了方向。
妈的,妈的!
他着急,两眼发红。
全速前进的路上,慌张地什么都不敢想。
嗑药蹦吧的事,在圈子里其实不是没听说过。魏子杰嗑药,乱搞,这些种种,听了都不会有一点点的惊讶。
但是阿齐,为什么是你。
44
『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他们长久地拥抱着。安康,我很害怕,真的。』
“人呢!?”
罗奇朝着舞池扬扬下巴,“在那边蹦。魏子杰也在……”
“阿齐碰那些东西了没!?K粉还是摇头丸?”
“小光,”罗奇拉着他,“你冷静点……他们一群人在那边的包房里,阿齐来了没多久,应该没喝多少,但我看他出来的时候有点高……拉不住他……”
“没喝多少?没喝多少为毛会高!操!”
一头钻进人堆里。
好不容易在昏暗的灯光里看到阿齐。他正和一个女人跳着贴身热舞。表情确实是难得才有的high。
陆屿光拼命挤过去,一把捉住阿齐的手臂。
正欲把他向外拉,阿齐嬉笑着甩掉陆屿光的手,“喂——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
那个穿着性感装束,画着浓妆的女人倚在阿齐怀里,一脸媚笑,“嗨帅哥,不如一起玩啊。”说着便要伸手去拉陆屿光的衣襟。
陆屿光让开身子,拉着阿齐压低了嗓子说:“阿齐你喝多了,阿森他们都找你呢,回去了。”
“说了不要啦!”阿齐步子有点不稳当,他走近陆屿光看了看,“阿咧?是小光……一起玩嘛,难得这么high啊……”
正说着,魏子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看到陆屿光,稍稍吃惊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开来说,“哟,来找阿齐?听说你们巡演搞得相当成功啊,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客气了。”
魏子杰的笑容也有点模糊,像是醉了似的,“既然这么难得,一起喝两杯?”
“不用了,”陆屿光象征性地笑笑,“找阿齐有事,抱歉失陪一下。”
陆屿光把阿齐一路拖进厕所。在确认每个隔间里都没有人之后,将门锁上。
拽着阿齐的衣领,“为毛你会在这里?啊?”
阿齐被领子勒得难受,皱了皱眉头,笑,“……子杰call我来这边high……他带过来的妹都超正,喂你看到刚才那个没有……”
陆屿光拍拍阿齐的脸,“操,你到底喝了多少?搞成这样……”
“呐小光,你一起来嘛……”阿齐磕在陆屿光的肩膀上,低声地说,“有药玩啦,超级high的欸,跳起来一点都不累……”
“你碰过了!?”陆屿光紧张地拽着他吼。
阿齐还是一脸的笑,“……安啦,你别这么紧张……子杰有带,你要不要?我去拿啊……才、才这么小一颗喔……”说着还伸起手比划着。
“你嗑摇头丸?他给你吃了多少!?”
“……”阿齐意识并不清晰。
“你他妈说话啊!操你妈齐嘉!”什么都顾不了,抡起一拳重重揍在阿齐脸上。
被打得跌在地上的阿齐似乎有点醒了,擦着擦破了的嘴角,仰起头来吼:“靠,你干嘛!”
陆屿光大声喘着气,整个身子顺着厕所冰冷的墙滑下去,“妈的,真他妈的!”脑袋深深地埋在手臂间,愤怒地呵斥着,“嗑药会出事的,难道你连这些不知道吗!操!我早想和你说不要总和那家伙在一起的……可是……”
话好像再说不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未来会怎么,他不敢想了。
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了。
最后,罗奇送他们回去的路上,阿齐因为酒精的作用,有点疲累,已经睡了过去。陆屿光坐在前座一言不发。
如果。如果那时候,早一点开口,让他离魏子杰远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那时候不开口呢。
明明知道魏子杰是多么危险的人。
阿齐是自己从小大小的兄弟啊,为什么那时候,就是没有开口呢,哪怕只是提醒一下也好啊……
送他到家之后,罗奇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阿齐我送他,不然他今晚就睡我那也成。”
“罗奇——”
“行了我知道。如果能逃过媒体这一关,什么都好办。你放心,我会安排。”
看着罗奇温和地笑,陆屿光难过地想哭。
一步一步走到家门前。其实是带着钥匙的,但却固执地敲着门。一下,两下,三下。
门从里面被开打的时候,他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说,“靠,总算还知道回来。”还有和平时一样的低笑声。
听到他回来的声音,阿Ken也从卧房里跑出来,摇着尾巴瞅着他。
看到眼前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还有抱着他的男人,不是感动,不是欣喜,却是害怕。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要毁了?未来,好像已经走到尽头了。
面对庞大的欲望和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很害怕,真的很怕。
“安康……”只是单单喊出这样一个名字,就心酸地讲不下去。
男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常,松开他来,看看他,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庆功宴不高兴?还是谁惹你了,老子去揍他!”
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慌慌张张地捧着他的脸问,“你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说话啊……”
他咬着嘴唇忍耐着。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在夜晚微弱的光线下,男人的头发是银灰色的。
眼泪好像就快要滚出来,他伸手紧紧抱住安康,“抱一下好不好。”
他们长久地拥抱。
好像有眼泪滚进安康白色T恤的衣领里,滚烫滚烫。
安康,我很害怕。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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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在暮霭中向你深深俯首,愿你安息。』
那一晚,陆屿光断断续续地拥有很多梦境。
单调的黑白色的梦里,好像见到了勾着他肩膀肆无忌惮大笑的阿齐。
夜晚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面朝着他睡的安康,神色安稳。他往里挪了挪,靠近安康。
命运好像从来都很可笑。
他自然知道没有人可以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坦坦,但他没有意料到,这次的意外就像东南亚国度遭遇的海啸一样,仿佛能够摧毁所有的一切。
一想到未来,就觉得隐隐的后怕。
阿齐他,还能弹吉它吗,还会在台上表演吗,还能像年少时候一样,一直互相陪伴支持吗。
迷迷糊糊睡到早晨,似乎听到电话响。
感到床边的人侧过身子来看了看,随后说:“啊他还在睡。”他撑起身子来,“唔……我听。”
安康看到陆屿光已然坐了起来,将手机递给他,低声道,“罗奇。”
“阿齐怎么样了?”
“他现在在我这边……你看早新闻了没?”
听到新闻两个字已经变得心惊胆战,“……曝光了?”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罗奇停顿之后缓缓地说,“魏子杰死了。”
“什么?”仿佛被雷击中一下。
“早上五点多,从公寓跳楼死的。媒体和警方都已经介入了,原因还在查。”
陆屿光呆呆地楞坐在床上。耳边是罗奇的说话声:“一会儿我载阿齐去公司,见了再说吧。”
“嗯。”他也就这么机械化地应了一声,于是合上电话。
怎么可能,分明昨晚还见过面,说过话。
世事无常,皆如转瞬。
魏子杰的自杀似乎成为了近期平淡的娱乐圈内最火爆的一条新闻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揣测着他的自杀企图。从几年前他如何出道,一直说到之前他怎样走红。
对于一个眼前正红的偶像明星,自杀仿佛是怎样的猜不透的谜题。
最后警方在魏子杰的家里搜出了摇头丸和K粉等毒品药物。
其实圈内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魏子杰混乱的私生活,吸食毒品,K粉和摇头丸虽不像海洛因,但只要长期混合着服用,会早成强烈的大脑幻觉,性冲动,行为失控。
因为吸食毒品而早成行为失控,最后跳楼自杀。这已经成为魏子杰自杀最可信的揣测。
当公司被采访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给出的回应是魏子杰之前被怀疑有抑郁症。所有和毒品有关的字眼,闭口不谈。不仅如此,旗下的艺人也被告知不要与媒体谈论毒品事件。
支持他的歌迷,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事实。舞台上光鲜亮丽的魏子杰,长着一张女孩子一般的秀气脸庞的魏子杰,各档节目上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微笑的魏子杰。
如果不是亲见,就连陆屿光也不会相信台下的魏子杰又是另外一幅模样的。
出棺那天,歌迷排着长长的队来送。路的两边全部挤满了人。
公司旗下的其他艺人也纷纷出席。
其实,其中的许多人和魏子杰并不相熟,有的甚至还是死对手。但是在媒体前,总要顾忌这么一份颜面。在镜头前悲伤地落几滴泪,仿佛从来不是难事。
岛的四人同样也出席了。为表尊重,阿泽把所有的环给扯下来了。
阿齐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尤其沉默。陆屿光什么都不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当放着灵柩的车开出来的时候,两边早已哭成一片的歌迷大声地喊着。
陆屿光坐在尾随着车内,看到路边一张张的悲伤的女孩的脸。
她们喊着子杰的名字,恳求着,不要带走他。
同样坐在后座的阿齐终于忍不住低头痛哭。
陆屿光伸手拍拍阿齐的后背。肃穆的黑色西装贴着他的背。
“他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阿齐哽咽地说不清话,只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滚出来。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哭泣的阿齐,他从来都是大笑着安慰别人的自由的家伙。
在那之后,才从阿齐口中得知一个别样的魏子杰,只是为时已晚。
他看不惯圈里的鱼龙混杂,心直口快总是处处树敌。那种不可一世的清高,让圈里所有人都避而远之。
可实际上,却是个很潇洒的男人。
什么事,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讨厌被管,讨厌被掌控。不管是唱片,还是广告代言,或是别的什么。这些,好像离别人,都太遥远了。
他曾说,人的一生只有一次,为什么不能潇洒一点,为自己生活。
但他为什么不能清楚地了解到,生命也从来不能用来后悔。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选择的那一条路上,那是唯一一次的旅途。
每个人的根,不过大同小异,但最后却总能结出全然不一的果实。在那时,有人收割丰谷满仓的大地;有人却独独垂头怀抱一地青土的尘埃。
都说,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他享尽名声,尝尽拥戴,在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里,倘若没有迷失,那就好了。
可谁都知道,子杰他已然是回不去了的。
想在暮霭中,深深地向他俯首。愿他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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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梦也还没有到最高处,怎么甘心就这样结束。』
自从island in solitude tour结束之后,原本PISTOL RECORD想要趁热打铁,为岛多寻求一些商业活动的工作。
考虑到阿齐的状况,问公司要了三个月的假。子杰的事,事出突然,公司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假很快批下来。
子杰的事对阿齐的震动很大。他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似的,低靡了许多。有时候药瘾犯了,总是很暴躁。
阿齐嗑了没有几次,每次量也不多,但想要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灯红酒绿的包间里,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有人混着K粉和摇头丸一起吃,整个人爽得就要飘起来。阿齐只不过碰过几次摇头丸。但还是有瘾。
每次沉闷的时候就想喝酒,一想到酒精,就想到那些小药丸。而那种精神上几近狂喜的亢奋,让得不到解救的人渴望得发狂。
陆屿光不是没见过。
阿齐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把自己最喜欢的那把民谣吉他摔烂的暴躁模样。
就是那么一颗小小的药丸,但却想要到连身体都在颤抖。
从前总觉得他什么都不在意,不谙人事,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只是一心想着要弹吉它。但看着如今眼前这样的阿齐,陆屿光不忍心再吼他,他只是扶着他的肩问,“阿齐你还想弹吉它吗,还想要在台上演出吗。”
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梦也还没有到最高处,怎么甘心就这样结束。
阿齐痛苦地抓着陆屿光的衣袖,用力地像是要嵌进皮肉。
他说:“救救我。”
陆屿光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时候阿齐孤独而不甘的眼神。
关于怎样解掉药瘾,陆屿光和阿森,阿泽还有罗奇商量了好久。
最安全的方法无非是去戒毒所。但是一旦去戒毒所,所有的事被曝光之后,他们的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清。如果通过公司封锁消息,那么最后公司一定会为了保全岛,而让阿齐脱队,这样的先例并不是没有过。
“去戒毒所吧。”陆屿光这样定定地说。
其他三人沉默地不出声。但是谁都知道,这样,岛就毁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坚定过。
梦想,不过是梦想。如果要拿阿齐的未来,甚至是生命去换,即便得到了,谁又能甘之如饴。
但这样的决定,却遭到了阿齐个人的强烈反对,“自然戒断就可以吧?不一定要去戒毒所的是不是?我可以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以后还想演出啊……”他这样说着。
陆屿光闭着眼睛听着阿齐一番番的话,最终妥协,“……如果太痛苦,我们就去戒毒所好不好?”
干戒。
不给任何药物。
只是单单凭借自己的意志让戒断症状消退,最终脱毒。
罗奇知道了阿齐的选择之后,请来了宣颜。她是罗奇学生时代的同窗好友,现在定居在伦敦,长期从事心理疗程事业。恰好近期在国内做研讨,罗奇借此机会请她过来,看了阿齐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