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你醉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不关你的事？”胖胖“哼”了一声，“真是个好理由。”
林冉看着胖胖说：“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我记得李茜主动吻过我，混乱之中我没搞清状况，就顺着本能回吻了一下，其他就真的没什么了。后来头太疼就没记忆了。”
“那第二天你怎么解释？”乔洋问。
“我真的不知道。反正就算我醉得再厉害，意识再怎么模糊，都不可能去抱李茜的。”
“可是她现在怀孕了。”章昱说，“你都没记忆了你怎么知道你没抱她？孩子不会凭空出来的吧。”
“那也不能说就是我的。”
李彦按捺不住了，死命挣脱了胖胖冲上去对着林冉的脸挥了一拳，林冉没像刚才一样躲，而是站在那结实地挨下了这一拳。
“该说的都说了，请问……”林冉抬起下巴，眼神里多了份犀利，“可以放我走了吗？”话是这么说的，林冉却并没有请示的的意思，转身就走。
关门之前，林冉又说：“你们还是去问李茜比较直接，因为那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
林冉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但李茜怀孕的事情又解释不通。章昱已经丧失辨别能力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大条。胖胖看看章昱，又看看乔洋，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要不我们就去问问李茜吧……把事情弄弄清楚。”
李彦抓着胖胖：“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你也相信了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妹妹了？是不是？”
胖胖马上摇头否决道：“不是的，我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而已，你别多想……我们还是站在李茜这一边的……”
“我妹妹不会撒谎的……”
乔洋在他面前伸出手来，说：“李茜的电话是多少？”
李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犹豫道：“现在……现在就要揭穿吗？我怕她承受不住……”
“早晚要知道的。你要拖到你妹妹肚子大起来你才甘心吗？”
李彦无力地翻出号码给乔洋。
章昱也处于不知道怎么办的状态，听见乔洋已经拨通了电话，说：“李茜吗？今天晚上一起出来吃饭吧，你哥哥要请客呢。”电话那头李茜欢快地答应下了，好像没有显出什么不高兴的情绪。乔洋挂了电话，揉了揉脑袋，“我先睡会，晚上再叫我。”
章昱叫了声：“乔洋……”
乔洋爬上床闭着眼睛嗯了声，说：“事情总能解决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别吵我……”
章昱没再出声，示意胖胖看好忧心忡忡的李彦，拿了乔洋的烟自己跑到阳台上抽了起来。由于不习惯的缘故，没抽几口就被呛得要命。眼前忧心烦躁的情绪抚平不下来，章昱使劲想着林冉的话，看似没说谎，但还是找不出林冉那么肯定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乔洋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章昱怕吵醒乔洋，打算按掉打过来的电话，不过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就犹豫了。
小雪。乔洋的女朋友。
如果擅自按掉女朋友的电话，乔洋会生气吧？章昱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乔洋，你在哪啦？怎么今天都没看见你人？快给我出来陪我！”章昱压低了声音：“他刚睡了，不好意思你过会再打过来吧。”
“这样啊？”对方的语气里明显的失望，“那好吧。”
章昱心里有点酸酸的，用力晃了晃头想甩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真傻得可以，便自嘲地笑了笑。
李彦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和害怕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妹妹，胖胖把他拉到了操场上走走让他放松。这会宿舍里只剩下章昱和乔洋，没过多久天就开始黑了，章昱走上前去刚打算把乔洋喊醒，然而发现乔洋的眼睛是睁着的。
“你醒了？”
乔洋起身，“没睡。”
“啊？”
“睡不着。”
“哦……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章昱。”
章昱对上乔洋的视线，“怎么了？”
“我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章昱疑惑。
“我觉得你快要离开我了。”
“就是越离越远，马上就再也回不到现在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很奇怪。”
章昱撇过头。
“算了，”乔洋转移话题，“胖胖他们呢？你注意不要让李彦太激动……他就是会把什么都想得很严重……你和胖胖也好好劝劝他。”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
“一直一直，从过去到现在，我都在啊。”
“不是吗？”
乔洋说：“是啊，你一直都在呢。好久了……”
章昱把手机递过去，“刚刚你女朋友有打你电话。”
乔洋接过来，直接塞进了口袋，“我听见了，不想接而已。”
“那……你要回打过去吗？”
“不用。”
章昱不能明白刚才乔洋异常的举动。
等到四个人在餐厅里坐着的时候，李彦忐忑不安地用手反复抓着裤子。胖胖看不下去了，说：“别抓了。”
乔洋说：“如果实在说不出口，我们帮你。”
李彦点了点头。
李茜很快就过来了，一蹦一跳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她高兴地坐下来，说：“哥哥居然会请这么贵的地方，发生什么好事情啦？是不是拿到奖学金了？”
乔洋接过话，“这里人少安静，不会被打扰。”
“点菜啦点菜啦，难得哥哥请客，我要大吃一顿！”
连章昱和胖胖都觉得奇怪了，李茜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有了孩子被人甩的样子。
胖胖小声地嘀咕了一声：“不会搞错了吧？”
章昱清了清喉咙。
李茜停下翻着的菜单，看着一语不发的哥哥，问：“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李彦的眼神躲躲闪闪，“小茜……”
“哥哥？”
“你……”
“什么？”
“你……”
李茜转头问乔洋，“我哥怎么了？”
乔洋瞥了眼李彦，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原本脸上开心的神色一扫而空，李茜面无表情地问：“谁告诉你们的？”
“你哥哥无意听到的。”
“哥哥你偷听我说话？”
李彦始终低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问题重点不是这个，问题是，”乔洋停顿了下，“你准备怎么办？林冉不是不打算负责吗？”
“你们连林冉都知道了？”李茜明显地开始生气了。
乔洋指了指胖胖和章昱，“林冉和他们都认识的。”
“那你们还知道什么？”
“没了。林冉坚持说孩子不是他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想了解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孩子你准备打掉吗？”
李茜涨红了脸，憋出一句：“不用你们管，我自己会解决。”
……
李彦站起来，气得打了李茜一耳光。
根本没预料到，坐在旁边的胖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清脆的声响过后只剩下无止尽的沉默。
半响，李茜才慢慢地说：“别理我。我不想你们插手这件事。”
“怎么可能不管你！你就真的甘愿放过那个男的吗？你哪有钱去打胎？还是你打算生下来退学吗？你以为这些事情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承担得来吗？你为什么不为我想想，为爸爸妈妈想想，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了就不能乖点听我们的话吗？有你这种妹妹真是我们家的耻辱！”李彦终于爆发，对着李茜一阵狂吼，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李茜抿了抿快被咬破的嘴唇，说：“没错，就是这样，我丢了你们的脸，所以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说完李茜眼泪就哗啦啦流个不停，胖胖看了不忍，拿出纸巾递给她，李茜只是转身冲了出去。
章昱反射性地追到门口抓住了她。
“放我走！”
“你哥哥一时冲动才那么说的，跟我回来吧。”
“放我走。”
“别闹了……”
“放我走。”
“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林冉的？”
“与你无关！”李茜低头向章昱的手臂咬去，趁着章昱吃痛一松手，李茜就跑了出去。
章昱正想继续追，乔洋站在身后，说：“现在她什么都不肯说的，别逼了。”
“可是……”
乔洋拉起章昱的手，“不要急，下次再问把。”
章昱虽然急切想弄清事情的真相，看了看门外，还是跟着乔洋乖乖回去了。
两次谈话都是不了了之的收场，甚至连整件事情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实在是让人感到沮丧和无措。
乔洋说：“还是先凑钱吧。”
胖胖还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章昱没好气地说出两个字：“人流。”
一片低气压之下，李彦说：“等我拿到了奖学金……我就把钱还给你们。”声音无力又虚弱。
乔洋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再也没说什么。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而这种沉默反而更加让人心累。
第二天李彦照常去上课了，一贯地坐在第一排埋头做笔记，倒也没看出什么反常。章昱心里松了口气。中午的时候章昱主动要陪李彦去吃饭，却被李彦以胃口不好为理由拒绝了。乔洋一大早又跷了课没来上也不知道去了哪，胖胖赶到部里面去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章昱无奈，只好一个人跑到食堂吃饭。吃着饭正考虑要不要帮李彦带点回去，一个声音在上方响起：“学长，我能坐在这里吗？”
章昱抬头对上一张俊美的脸。依旧是让人动心的微笑，但章昱却本能地想回绝掉他的要求。
结果还没等章昱开口他就已经在对面坐了下来，察觉到章昱不善意的表情，林冉说：“打扰到了真不好意思，我找了半天也只有你这有空位了。”
章昱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那里就有。”
“我刚没看见。”
“睁眼说瞎话也不能这样吧？”
“那你准备拿我怎么样？”
“……”章昱放下了筷子，端起盘子站起身准备要走。
“你们找过李茜了吗？”
“找过了。”
“有问到什么吗？”
“你放心好了，她什么都没对我们说。”
林冉没接话。
章昱走了几步，林冉在后面喊到：“学长。”看章昱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又说：“你想知道真相吗？”
章昱停住脚步，又走回去，站在林冉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终于承认了？”
“我仰着头和你说话很累。”
章昱重新坐下来：“说。”
林冉莞尔一笑：“真相就是……那孩子不是我的。”看着章昱变黑的脸色，林冉又补充道：“不过今天呢，我可以给出证据。”
章昱微微一愣，“什么证据？”
林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吃了口饭，想了想，说：“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部长和你其他的舍友都不行。”
章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样？”
“……好，你说。”
“我是GAY。”
“什么？！别，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是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我对女生的身体非常敏感，所以即使我当时喝醉了意识再怎么不清楚，我都不可能混乱到去抱一个女人的……”
“骗人的吧？”
“难道你觉得我因为要推脱责任才会编出这种见鬼的理由来骗你？你不相信吗？”
一瞬间章昱涌出了无数种情感：怀疑的，唏嘘的，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地……庆幸。
“我……信。”不过章昱还是忍不住往上泼了盆冷水：“可是那也不能保证那孩子不是你的。”
“啊？你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我不是说了，我根本不可能抱她。”
“喝醉酒的人说的话我怎么能信，说不定你把她当成男生抱了呢？”
林冉顿时满脸黑线，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学长你是在搞笑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难说。”
“……算了，你爱信不信。”林冉白了个眼低头吃饭，显然是懒得再和章昱交谈下去了。
章昱坐在那看他吃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咳嗽了声，问：“你为什么只肯告诉我？”
“你这么快就问到重点啦。”
“？”
林冉咽下最后口饭菜，擦了擦嘴，又露出那种甜美无辜的笑容来，章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林冉开口道：“因为学长你不也是吗？”
章昱强作镇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用再装了。”林冉用露骨的眼神把章昱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看得章昱毛骨悚然，“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了，你是GAY——”
章昱反射性地捂住林冉的嘴，愤愤地说：“你怎么知道？”
“原来你真是啊？哟，学长，我们可是同类。”
章昱恶狠狠地盯着林冉又问了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像是一副要把我杀了样子好不好？放心啦小章鱼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当然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我还不想被人当动物参观，你也不希望吧？”
“谁准你那么叫我的？”
“小章鱼，既然大家都坦白了，辈分就不用分这么清楚啦，叫你学长的不少我这一个嘛。”
“谢谢，不过我好像还和你不大熟啊，学、弟！”
林冉笑得更甜了，“互相熟悉还不简单，一个晚上就可以搞定了。你要不要今晚来我寝室试试？”
“免了。”章昱被林冉的态度弄得很火大，“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也是……GAY的，但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相信你。”
“所以你还是选择不信？”
“不，我暂时相信。要是发现你在说谎，我绝对不会轻饶。”
“不信吗？那我没办法了……”林冉说着，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都快向章昱贴来了，章昱吓得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喂！你干什么？”章昱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经不正常的人。
“亲你啊。”林冉说得理所当然，“你不是不相信我是GAY吗？”
“你真的不是神经病吗？就算是GAY也不是看见男人就亲的好不好？他妈的这还是在食堂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吧！我看你根本是恨不得全校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才对。”
“谁让你不信啊？”林冉一副“全都怪你”的表情让章昱彻底崩溃。
“我不信的是李茜那件事！你是不是GAY关我毛事。”
“刚才我真的只是准备做个样子而已……”林冉摊手。
章昱被气得无语凝噎，当场拉下了脸转身走人。
“小章鱼，这么快就走啦？”
林冉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句给我滚。
气急败坏走掉的章昱并不知道，林冉调戏他调戏得特别开心。
回到了宿舍，章昱看见李彦坐在桌子前愣着什么都没做，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李茜的事情了。以李彦的性子，章昱想劝也劝不出什么结果，只好陪着李彦发愣。
傻愣了一会儿，乔洋回来了，看见章昱和李彦都在，说：“你们都在啊。”
章昱问：“你早上去哪了？”
“小雪早上没课，我陪她出去了。”
我靠，原来是陪女人去了。章昱不免愤愤地想。
乔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李彦：“先用吧。”
李彦木讷地接过袋子，拿到手的一刹那马上明白了那是什么，手指紧紧地捏住袋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低声地说：“谢谢。”
乔洋说：“不用。”转身走到门口，“我去吃个饭。”
章昱马上站起来，说：“我陪你。”两个人走在路上，章昱开口问：“你出去取钱了？”
“嗯，顺便的。”
“我这也还有点……”
乔洋打断章昱的话，说：“那些已经够了。你的钱就留着请我吃饭吧。”接着又说，“李茜也太……不小心了。那个林冉也够奇怪的，明明长着一副罪犯的脸，却偏偏让人觉得又不是他。”
章昱不明所以，“罪犯的脸？”
乔洋笑，“他那种乖巧讨好的长相，不正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吗？但是他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安分的主。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他说不定会照单全收，事后他也一定会聪明地推得一干二净。”
章昱想说投怀送抱的女孩子再多，林冉也未必会碰一个。
“但是……”乔洋自言自语道，“感觉又不像是他。像他这种老手，不至于连防护措施都迷糊到忘记吧？李茜的反应也莫名其妙的，整件事情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