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小家伙……而我恰巧想进一步了解。”
收起烟袋,烟杆在告示栏旁轻轻叩击几下,插回腰间。志波空鹤这才正眼来看市
丸银,只是一半揶揄一半不耐烦。“我最讨厌你这种拐弯抹角的家伙,有话直接
说,少绕弯子。既然想知道他的下落,就别遮遮掩掩的,看着心烦!”
“那么……”市丸银笑眯眯的。
“我没说答应。”扬起头,志波空鹤双手叉腰。
市丸银抓抓头发,似乎很为难的考虑良久,然后说:“志波家无非是想取回出羽
的自治权,而灰椿也只是想将出羽划入名义之下。”
志波空鹤看着市丸银,似乎在掂量这番话的真实性与可信度。
“啊啦,志波小姐不要瞪着我,我会害怕的哦。”市丸银嘻嘻一笑,“这可不是
我的意思,而是女王陛下的主张,这曾经让蓝染大人很恼火却很无奈呐。”
“他比你早半日抵达。”志波空鹤显然是选择了信任。
“啊……”按船速,差不多呢。紧赶慢赶还是差了近半日。
“跟我走吧。”志波空鹤率先离开,“切!你倒是机敏的紧,知道先来找我。要
是换了其他人,可别想找到他。”
若非先期见过志波空鹤去找小家伙,市丸银这一次跑到七杀来还真是茫然无头绪
,完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七杀的海禁是相当严厉的。相对的,外界对七杀国内
的了解甚少。就连这告示上关于浮竹的消息传到蓝染耳朵里怕也是两三个月之后
了。
“呐,志波小姐,关于浮竹……”
“这种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即便认识,也不过只是认识罢了。或许伤感也有
,但更深一步而言,见面点头,见过而已。她只是个普通人,为自家的事情够烦
心的了,还没有博爱到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况且,他不需要我的帮助。”
啊啦,这样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像他这样自己找上门来自以为是想要“帮助”的人
是极其不受欢迎的喽?这般自作多情还是头一遭。
“喏,你站在这里等等。要是我没弄错,差不多他也该经过这里了。”志波空鹤
指指街角,说罢转身就走。
“啊啦啦,不是为浮竹……”
志波空鹤白了市丸银一眼,于是市丸银聪明的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明人
不说暗话!市丸银你这家伙也别在这个时候装白痴!你自己最清楚不是么?”
“……果然是他啊。”市丸银笑得有几分无奈。其实也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纸罢了
。女王陛下也罢,蓝染也罢,包括他本人,或早或迟就已经了解了真相。
“浮竹一死,他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是么?”
“不,我想说的是,你若是再晚一步,这辈子也许都找不到他了。”毕竟这个孩
子将会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而想要找到那个男人太难了。
“啊啦,多谢了,志波小姐。”市丸银的注意力已经转向另一边,“虽然想说叨
扰了,可日后为了将出羽奉上,怕还是不得不再见面,尽管志波小姐不太喜欢见
到我。”
“哦,你还不太笨。”志波空鹤嘀咕一句,看着市丸银的身影融入人群。“而且
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望向更远的人群,志波空鹤谓叹:“……既然没有伤害的理由,即便将你作为交
易的对象换取出羽,也许不是太糟糕的决定吧。就算是帮你将浮竹和那个红头发
送回七杀的报酬。我,自己收取了。”
转身融入黑暗。
若是以往,市丸银应当注意到志波空鹤的自言自语,不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自然忽略了后方的志波空鹤。前方那个微微蹙眉,神色稍微凝重的小小身影丝
毫没有注意到市丸银的存在,正一步步接近市丸银。
不知道这会是惊喜还是惊愕?市丸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在等待,等待那个
孩子一步步的接近,自己走到他的面前。
虽然那个孩子看上去并不是很有精神,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浮竹的事情或多或
少会带来一些影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小家伙是否愿意给
他一个机会的问题。
而如同市丸银此刻为了这种莫名的情绪自我嘲讽的时候,意外就这样突如其来。
从孩子来的方向传来极其嘈杂的呼喊声以及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匆忙慌张的逼近
。越过人群顶,可以依稀看到高出人群许多的矛在阳光下闪烁的寒光。
市丸银几乎没多想就要提醒那个还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孩子注意身后的危机。没
有来的,市丸银就是知道,那些人、那些士兵针对的正是这个刚归国的孩子。
但也就是市丸银稍微将注意力转移到士兵那端的几秒钟,再回首,距离他不过十
步之遥那里,已经没有了那头耀眼的银发,没有了那瘦小的身影。那双清澈的绿
色眸子转瞬间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踪迹。
“啊啦啦……”市丸银不去理睬在人群中粗暴搜索的士兵们,悠闲的转身,“真
是失败呐……”还真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开端呢。
若是他没记错,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距离孩子很近的女子,斯斯文文的带着一副
眼镜,严肃而认真。
找小家伙很费力,找那个女子也许不太难呢。
“你是谁?”
漠然注视着不远处嘈杂的集市,眼角余光留意着这个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消息必须由我来传达给你。如果你对我所说
的消息还感兴趣,就请麻烦跟我走一趟。”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子很认真的回答
。
“凭什么?”虽不认为眼前这个女子会说谎,但他需要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
面对七杀的追捕,他有着必要的戒备。
“关于浮竹十四郎,”见到孩子突然皱起眉头,女子竟然露出一丝微笑,“我不
为灰椿,也不为七杀,只为了我的主人办事。而他那里,留有浮竹十四郎最后的
讯息,是留给你日番谷冬狮郎的。”
“你的主人?”师傅给他的讯息非常有限,他找不到符合眼前这种情况的人选。
浮竹并没有这种在他落魄后还肯伸出援助之手的官场上的朋友。
“见到他你自然就明白了。”女子做出了请的姿势。在女子身后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辆豪华的有些近乎于奢侈的马车正等候传唤。
“还真是……有七杀的品位……”
听出孩子语气中的不悦,女子故作不知,只是引着孩子上车。“我保证你不虚此
行。”
“希望如此。”孩子略有些疲惫的坐上车,看着女子也上车坐在他对面。马车便
缓缓行驶,注入繁华的都市车流之中。
“幸好还没有错过。”完成任务,女子也稍稍安心。
“谁告诉你,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除却已经去世的浮竹十四郎,也只有跟随浮
竹前往出羽的清音知道他的容貌。但他不认为清音有时间安排这样一场特殊的迎
接。
“抱歉,我不能回答。但……我没有恶意。”女子有些为难,但还是恳切的表达
自己的立场。尤其是自家主人特殊的不可告人的嗜好。
孩子并没有继续追问,而只是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女子倒也安静,便不开口说话,只是让沉默在车厢内持续蔓延。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四周的人声渐渐远去,车速也开始加快。孩子靠着没有动
,闭合的眼睑也没有颤动,似乎真的睡着了。女子小心翼翼的为孩子盖上斗篷,
竟然也没有惊动孩子。
也许真的是急着赶回来,太累了呢。女子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怜惜。
只是当马车停下的那瞬间,女子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在那同时,孩子缓缓睁开了
双眸,并非从梦中惊醒,而是透彻犀利少年老成。
或许,她才是一直被注视着的人。
但女子并没有为自己的错误懊恼很久,她匆匆打开车门,引着孩子下车。马车已
经停在一幢深幽古典的老式木屋结构的院落群中。
孩子打量着这桩古朴的建筑,忽然说了一句:“马车和这里真的属于同一个人?
”
“这里是老宅。”暗自佩服孩子的敏锐,女子推开了房门。“请进,我的主人在
等你。”
孩子只是很专注的看了看梁柱上雕刻的花纹图案,最后才缓缓的步入那间密不透
风,意外的弥散着浓郁香气,被烛火照亮的小小和室。
“抱歉抱歉,我这个请人来做客的方式有点奇怪。”端着酒杯自酌自饮,并没有
因为访客的到来而有所收敛,不修边幅之余偶尔飘过眼底的一丝犀利暴露了眼前
这个男人的真正底蕴。
“你和浮竹十四郎什么关系?”孩子开门见山的提出了疑问。
“点头之交。”男人嘿嘿笑了起来。
“像浮竹这样洁身自好的人,绝不会让自己和不利的消息扯上边。尤其是这种最
为让人猜疑的官商勾结。”孩子看到了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滑,更加确定了自
己的判断。“身为七杀最富有的富商,你为什么肯卷入官场的权力争斗,去帮一
个点头之交?你明知这样做的后果是赔上自己的全部家当,况且这也是涅茧利图
谋已久想要达成的目的。”
男子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喽?”
“京乐春水。”虽然不曾见过,但对于七杀国内最富盛名的商贾,他多少还是知
道一些的。这个家族在七杀世代经商,基本上掌握着七杀七成的经济命脉,也是
七杀王者一直以来不得不忌惮的对象。
“的确是个可怕的小鬼!”京乐一口喝干了酒杯中的酒,饶有兴致的问道,“你
是从哪里判断出我的身份呢?”毕竟身为京乐家的家长,春水很少出面应酬,认
识他的人也属少数。
还在为京乐那句“小鬼”郁闷不已的孩子没好气的回答。“竹叶莲的家徽有谁不
认识。”
略微愕然后,京乐春水再次大笑不止。
“看来你说的不错,这个小鬼的确不容小觑呢。”在七杀,鲜少种植竹叶莲。这
个年纪的孩子有多少能够认出那家徽是竹叶莲呢?
孩子微微一怔。
“第一次听说你是浦原那家伙的弟子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名副其实。不过幸
好没沾上他那些毛病……”京乐悠闲自得的说,“啊,不要瞪我,这是你也清楚
的。不过你应该好奇为什么我认识浦原,而我又是从何得知你的身份的,对么?
”
“你要公布答案?”孩子明白了。
京乐春水吃吃笑着,对着站在孩子身后的女子点头。“小七绪,拜托了哟!”
一直待在屋内却没有插嘴的女子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她在得到主人的示意后,
对着孩子略显歉意的笑了笑,转身打开了内室的门。
白衣白发胜雪,温柔歉意的微笑,和蔼可亲的长辈脸庞,对孩子说话时总是不自
觉的参杂入由心而生的怜惜和疼爱。如今还是一样笑着,只不过恍如隔世。
“抱歉呐,冬狮郎,没能及时通知你,让你受惊了……”
愕然瞪大的祖母绿瞪着那个本该已经在几天前死去的人,在放弃之后忽然出现的
惊喜反倒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原先想好的棋盘顷刻颠覆,棋手则呆呆的忘记
了自己的棋路。只是瞪着颠覆的棋盘、变故的棋子,久久没有出声。
浮竹看到孩子半晌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心中隐隐不安,他急切的伸出手:“很抱
歉,这些天身体不是很好,春水在照顾我,疏忽了和你的联络……”
孩子挺直的脊背忽然松弛下来,双肩微微一垮,神情也柔和许多,长长的舒了一
口气,那双稍稍偏冷的眸子露出一丝暖意。
“那么,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春水微微叹息,自顾自斟酒自酌。浮竹则浮现略显无奈的微笑,对着这个极其负
责的孩子,他从第一眼看见起就打心底真心的喜欢。
“冬狮郎,虽然我不是你叔叔,但我和浦原也算朋友之交,能称得上是你的长辈
了。有些事浦原看得比我开,也许你也是。不过,现在我这个人已经在死亡线上
走过一遭,对家族地位什么都看淡了,是该趁机退下来,好好的……”
“即便京乐家能给你一块尚属自由的空地,但你总不能余生都活在阴暗之中。该
解决的还是应该解决。师傅原本给我的指令就不是帮助你扶持七杀,而只是保护
你而已。”若非当初浮竹有着保护七杀那份强烈的心意,他压根不想去管什么出
羽灰椿和七杀。
“浦原他……”浮竹微微一愣,继而感慨不已。
“十四郎,那才是浦原,不是么。”京乐倒是看得透彻,淡定慵懒。“而且,我
也没打算让你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院落里老死。我想喝酒的时候,你总该在场才
行。”
“春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救了我已经得罪了涅,他又怎么肯……”
“那是私底下的交易,涅茧利并不知情。他可是很固执的。”打断浮竹的犹豫和
不安,京乐春水举起酒杯,向孩子置疑,“怎么样,小小军师先生?想必你是有
答案了。”
祖母绿坚定而执着。“还需要黑崎一护的力量。”
“放心交给他来处理,你毋须担心。若是有需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京乐
春水笑得慵懒张扬,“京乐家族的力量可以悉数借给他。”
浮竹收回担忧的视线,转而看着这个看似轻浮的男子,淡淡一笑,坚定的摇了摇
头:“够了,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春水。若真的赔上整个京乐家族,我们会
愧对你的祖辈。我不想那样。我亏欠你的已经够多了,绝不能让你再背负那样的
罪名。”
“十四郎,你认为把力量借给那个孩子是赔本的买卖吗?”春水轻笑,“我是个
地地道道的商人,在商言商,自然是以保证自己最大利益为前提。你想想,京乐
家是不会做蚀本的买卖的。这不是赌注,也没有输赢。”
浮竹闻言也忍不住轻笑:“这算是一个精明商家的眼光?”
“虽然了解尚不算深入,但我想浦原喜助的弟子应该不会太让人失望才对。以他
的年纪而言,这份能力和才干已是少见。所以,你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将酒
杯递到浮竹面前,春水嘿嘿一笑,“最多我让小七绪随时注意他的动向便是,有
个万一什么的,我会帮他的。你呢,就好好待在这里养好身体,等着……”
“咳咳。”身后传来清晰严厉的咳嗽声。
“小七绪?”京乐春水嘻嘻笑着转身,“啊,你已经回来了?我们的小客人走了
?”
“是的。他说自己回去比较不引人注明。”扶扶眼镜,伊势七绪目光犀利的扫过
酒杯,“京乐少爷,大夫说过,浮竹大人需要修养,切忌酒类。”
“咦?大夫有这样说过吗?啧啧,不能喝酒?那样身体怎么受得了,那个家伙是
不是庸医啊?这酒可是好东西……”
镜片后寒光闪过,京乐春水哈哈一笑,讪讪的收回酒杯,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
个人自斟自饮,却也不再招呼浮竹共饮。
浮竹不禁笑着微微摇头,心绪稍微放松之际,却不禁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啊?
糟了!”随即迫切的站起身,焦急的询问七绪。“还能追上冬狮郎吗?”
“十四郎?”京乐放下酒杯,“出什么事情了?”
“我忘记告诉冬狮郎,关于涅茧利在我们这边安插暗哨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是
谁,但是……”浮竹开始为此忧心不已。否则冬狮郎在灰椿的一举一动也不会如
此迅速的传回七杀,引得涅茧利大发雷霆。
“没那个必要啊,你忘记了,当时你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是特意留了一封信托
清音转交么?小七绪,小客人回过浮竹府邸没?”京乐倒是不怎么担心。
“是的,护送黑崎一护回到黑崎府邸之后,立即赶到浮竹大人的府邸见了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