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干净，漾起一片笑意。
“过来了怎么不叫我？害我一阵好等。”言小夏在撞上朝九之前紧急刹车，一边笑一边责备：“什么时候到的？前天去哪了，去你那也找不到你？”
朝九只是笑。
闻人暖忽然发现朝九可能只有在面对这个叫小夏的女孩子时才是真心的笑，温暖的干净的一片温润的明朗，没有魅惑没有无辜的稚气。
“是狐仙哟。”耳畔有人说。
“恩？”闻人暖转过头，目光眨了眨，微带困惑：“什么？”
“是狐仙啦。你在主宫的时候没听说暗皇朝九和护法迷死狐仙是一对吗？”那个开朗爱笑的青年问，看向已经走向一边的那两人，又看周围不断以各种暧昧眼光不时瞥向那两人发出不明意味笑声的众人：“很登对哟。是不是，阿暖？”
终于不是让人听了觉得别扭的“副城大人”，闻人暖松了口气，露出微笑：“恩。很登对。”又叹：“狐仙原来长这样的啊。”
开朗的青年闻言笑起来：“其实刚知道她就是狐仙大人的时候我也不敢置信的。以前总以为狐仙大人是个很娇媚可人的女孩子。没想到……”又是轻笑声。
“没想到是个木桂英。”闻人暖微笑。
“啊？”开朗青年一愣，然后又笑起来：“恩恩恩，没错没错。真的是个很英气飒爽的女孩子呢。”
“很可爱啊。”看和朝九聊天的少女歪着头，露出明朗欢快的笑容，闻人暖轻眨了下眼。
“……”其实，你看起来比较可爱。想这样说的青年在见到少年的笑容之后，忽然有些发呆：“阿暖，你多少岁了？”
“诶？”
“啊，那个……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少年，开朗青年讪笑：“因为你刚才的表情太那什么了，我还以为阿暖你好沧桑了呢……”
“啊？”闻人暖惊讶，然后抿着唇失笑：“有吗？”
“呃，呵呵，可能是我刚才眼花了吧。”看见如刚才一般带着些微拘谨和腼腆的少年，开朗青年道。
“恩。我先过去那边。”点了点头，闻人暖不再多说。转身朝人比较少的沙发走去。
“你是故意的吧。”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个俊美如漫画的少年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朝角落走去，言小夏笑咪咪的问从侍者端盘里拿出杯红酒慢品的青年：“把别人带来，又把别人丢在一边，小九你什么时候这么恶劣了？”
低低的笑了声，把红酒咽下去，伸出舌尖舔去唇边的红酒，青年才慢条斯理的笑：“我不是一直都很恶劣么？”
“少来了，认识你这么久，哪次见你对一个小孩玩这种无聊的恶劣把戏。”言小夏一脸嫌恶： “别那么恶心的舔来舔去。”
“呵呵……”朝九顺着言小夏的目光看过去，站在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不耐烦的冷笑一边和貌似谦恭的和拦在他面前的人说话。
“他是阿暖。”缓缓给出了答案。
言小夏一怔。
“怎么，不忍心了？他可是计划很重要的一步诱饵呢。”朝九轻声笑着：“没关系的，小夏，他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呢。”
“我没想到阿暖居然是这样的极品。”言小夏叹了口气：“你们其实很般配的。强攻美受，啧啧，想起就乱兴奋一把的。”
朝九满脸黑线的默了。
不远处的少年避开众人，逃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抬起眼时正好看见朝九含笑的目光，吐了吐舌，便转开了头。
“和他做对手很有意思呢。”唇摩挲着杯沿，朝九勾笑：“不过，他现在太弱了。”
“那你为什么还选他？”言小夏惊奇。
朝九不语，浅斟慢饮。
只是因为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苒，看穿了他看穿了我的眼睛，所以，如果要下地狱也一定要拖一个人过去垫着陪我。
誰知道面具戴太久，就会成为了面孔，弄假原来最易成真。我不知道你看见了我多少，可是被你那双眼睛看穿了我就是觉得不爽。
“小九。”
朝九漫不经心“恩？”了声。
言小夏慢慢敛去笑容：“如果，为难就不要勉强自己。”
“什么？”
“你现在的表情，让人好难过。”
朝九“哧”笑了声，把红酒放在靠近的巴台，双手交叠，懒懒地笑：“小夏啊，你怎么和阿暖一样天真？”
言小夏看向又被人堵上了的少年，耸耸肩：“哎呀，随便你了，到时候我护着点阿暖就是了。不过……”
“恩？”
“小九你真的不选阿暖做伴侣么？你看你看，阿暖长的真的不错诶，和你很般配啊。”
“我不要只会躲在我身后寻求保护的伴侣。”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目光瞥向电梯入口，眼神忽然幽深：“而且，钓上来要去钓别人的诱饵我怎么能动主意呢？呵呵呵……”
“……”可是，你不觉得你现在对他的关注已经超过预期了么？
“他在防备我。”像是看穿了言小夏的心思，朝九漫声道：“老实说，我并不想伤害他呢。”
言小夏刚想说什么，大厅忽然一阵嘈杂。
朝九和言小夏倾身望过去。
之所以嘈杂，是因为又来了两大帅哥，经过刚才闻人暖和朝九美色冲击的人们第二次遭受美色袭击，心里乐翻了天，翻手机的翻手机，拿相机的拿相机，务必要捕获这两只美形生物的美丽。朝九气质太冷冽高贵，不自觉就让人想臣服，不敢太过靠近的人每每想偷偷抓拍时总是在刚准备行动时就突然摸名感觉到一阵寒意，哀怨的想起朝九不仅是碧海青天的城主还是他们帮派的老大，暗皇朝九大人。闻人暖，咿？副城大人去哪了？因此错过刚才那两只美形生物的人下定决心这两只一定不能放过。
“是他？”看清了来人，言小夏不由一怔，下意识又看向朝九，青年却只是瞥了眼过去，然后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啜饮着杯里的红酒。
“小九？”言小夏微皱着眉：“他们怎么会来？”
来的人是高帝，贺晚五，永乐城城主，曾经三黑帮的副帮主；上善若水--贺青衣，曾是三黑帮的总堂主。
一个“曾”字，可以道出很多东西，言小夏不明白曾经背叛了九夜背叛了三黑帮的这两个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明白当初九夜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就算是在她爸死了之后长老会的有意分裂，但是，他们，他们曾经不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么，为什么要背叛九夜？背叛她爸爸的三黑帮？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小夏。”
手腕被人握住，言小夏茫然的抬起眼，看见朝九清冽若泉的目光，慢慢的回过神来，苦笑：
“对不起，我只是不能忍受。”忍受不了，他们抛下九夜让他一个人在泥沼里挣扎，忍受不了他们的背信弃义，忍受不了他们的出卖。
朝九“恩”了一声松开手。
“现在应该怎么办？”回过神来正面问题。出现计划之外的人物不能不说是一大失算，不过看朝九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也就放松下来。
“看他们的打算。”站直身子，朝九边走向包厢边转身勾唇而笑：“他们过来，就邀他们去我的包厢。这里你先看着，我去等那只小猫。”
“是。”因为是命令的语气，言小夏点头应是。
“看见他了？”贺青衣挑眉而笑，目光戏谑。
“恩。”
“不过去打声招呼？”贺青衣再笑，戏谑更深。
贺晚五默默瞥了眼贺青衣：“他会来找我们。”
贺青衣呵呵轻笑，魅眼一钩，自有勾魂摄魄的效果。
他是贺青衣，很早之前那个人曾说这是个很戏子的名字，贺青衣觉得无所谓，他有戏子的天分。七岁从孤儿院逃出来，打架的时候被言田塍看见，然后收养。言田塍抱着他介绍时，他才知道自己是言田塍收养的第三个小孩。在收养的孩子里面，贺朝九年龄最小，但是最早被收养，其次是贺晚五，接着就是他。言田塍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女儿言小夏。
从小长衣善舞，周旋在众人之间，贺青衣一直过得如鱼得水。伪装已经习惯成自然，贺青衣有时候怀疑是不是他以为的伪装其实已经是他的真实面目。
四个人里面，贺青衣最讨厌的是贺朝九。贺青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和他是一样的，他却还可以高贵的干净，疏离冷冽，气质若泉。
明明都是一样的……
“在想什么？”
“恩？”贺青衣轻笑，摇头：“想起我们以前。”
贺晚五默然不语。
“你说，贺九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贺青衣看着那个冷冽的身影消失，饶有兴致的道：“我啊，我一直很想问他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了呢。”
贺晚五沉吟不语。
“小夏对他倒是死心塌地啊。”贺青衣掩唇，眼睛乱转，突然一个转身，扯住从身后路过的少年，笑的很明媚：“偷听是不太好的行为哦。”
“我恰好在这。”微微使力挣开桎镐，闻人暖冤枉无比：“我先到这的，是你们没看见我。”
“怎么？”贺晚五转身过来，刚好看见贺青衣被甩开手。
“你可以出声提醒的。”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预先知道你们说的是秘密。”闻人暖有着气恼，好不容易选了个地方藏身，被他们打扰也就罢了，还被他们冤枉他偷听：“而且，你们说的是秘密吗？”
“你是谁？”贺晚五打量可以挣开贺青衣的少年，五官精致秀气，微微瞪大的眼，写着懊恼和无辜，米白休闲套装穿在偏瘦的少年身上，看起来很舒服。
“你们是谁？”闻人暖咬唇，这两个人一个人一身黑衣神色冷漠严肃，一个白色西装笑的风情，虽然气质迥异，不过确实如同那些人惊叹，长的实在是很不错。猜测这两人应该不是他还没有见过的青龙白虎，一者他们刚才说话的语气和会场的气氛格格不入，二者狐仙若有似无抛过来的视线绝对称不上善意，这两人的身份怕是大有来头，本来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溜走的，谁知道被那个笑的很妖娆的男人给抓了个正着。一个男人笑的很妖娆还能让人不讨厌，闻人暖打从心底佩服。
“呵呵呵”贺青衣食指按上闻人暖的唇，笑眯眯的道：“我们啊，我们是你们城主大人的贵客唷。”
“不是碧海青天的人？”闻人暖涨红了脸退开。
“不是唷。”贺青衣轻摇食指：“我们是永乐城的人哟。小弟弟你是谁呢？”
小弟弟？……
能不能正常一点的讲话？很鬼畜啊……闻人暖嘴角抽搐，暗叹明明自己一七五的身高也不算矮了，为什么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高挑呢？而且一个比一个感觉变态。
“我是蓝田玉暖。”露出浅笑，安静而疏离。
贺青衣看着气质忽然变得强势，不卑不亢的少年，凑过唇附在闻人暖耳边轻笑：“嗨呀……原来，传说中的蓝田玉暖就是你啊。”
传说中？
城战之后直接就累倒的闻人暖没有时间登陆游戏，睡醒了之后精神不算太好加上朝九存在，闻人暖根本没上过机，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战成名，论坛里把他加入碧海青天的事迹都给搜了出来，对于原本又些沉寂了的这个称为“奇迹”的少年，一夜之间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哟。”看少年诧异的神情，贺青衣也是微微一怔，但又笑起来：“阿暖，你一战成名了哟。”
怎么都喜欢叫自己阿暖？
闻人暖暗衬，不过他不讨厌这个满身妖气却不恶心的男人。
“上善若水。”闻人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笑的很客气很可爱：“还有高帝大人，是吧？”闻人暖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帝：“是受朝九大人的邀请来的么？”
贺晚五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摇头，不知道他怎么就想自己问起话来。
“这么说，就是不速之客了啊。”闻人暖低着头，声音轻的近乎低喃，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声调控制在恰好被这两人听见的范围之内。
贺青衣笑的很如沐春风：“不是哟，阿暖，我们可是贵客哟。”
“也是来参加我们这次聚会的？”闻人暖笑着问。
贺晚五发现这个叫蓝田玉暖的少年确实不错，能够这么快速的猜到他们的身份，态度又不卑不亢，进退有距。现在永乐城和碧海青天城不管现实还是虚拟空间都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但是蓝田玉暖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没有动怒也没有不理智的冷嘲热讽，却端起了主人的身份来接待。虽然不清楚实际实力，也不知道贺九夜是不是把他拉入了三黑帮，不过，这个少年如果不能收为己用，还是尽早除了比较好。
“不是。”贺晚五摇头：“顺便来的。”
贺青衣妖妖笑着接道：“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的哟。”
贺青衣说的暧昧无比，眼神深情无比。
闻人暖这次是真的郁闷了，他看着他们无语，怎么会有人眼里已经出现了杀气脸色还是严肃的那么正经？而上善若水的话在闻人暖心里不谛是个警告，暗藏深意，在知道“天下”的秘密之后，闻人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心里忽然就生出怯意。
“阿暖，你怎么了？”贺青衣纳闷的看着忽然就沉默不语的少年。
“贺青衣，贺晚五。”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引起三个人的注意。
言小夏款款而来，笑容明朗：“好久不见。”
贺青衣眯着眼看着言小夏，冷笑倏忽一闪，却还是叫闻人暖看的很清楚，贺青衣很快又是慵懒魅惑的神情，懒懒一笑：“小夏，别来无恙？”
贺晚五沉默。
言小夏来到他们身边，看了看贺青衣他们，然后转向带着好奇的少年：“阿暖？哈哈哈，我就说嘛，阿暖果真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年一枚啊。”
闻人暖嘴角再次抽搐，勉强挤个笑容：“狐仙。”
“叫我小夏好了。言小夏我的名字，阿暖你的名字呢？”
很想说你故意忽略别人的技巧实在是不太高明，但是，闻人暖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两人：“闻人暖。”
“姓闻人啊。很少见的姓哟。”贺青衣雌雄莫辩的声音幽幽笑道：“闻人暖，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哟，阿暖。”
我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我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闻人暖在心里说。
言小夏很生硬的用才想起来的口气道：“啊，对了，小九说要见你们两个，叫你们去他的包厢等他。”
贺青衣嗤笑一声，道：“暗皇大人好大的架子。”
“难道不应该？”言小夏缓缓扯出一抹笑：“还是总堂主你忘了规矩？”
沉默。
闻人暖眼观鼻，鼻观心。
“呵……可别叫暗皇等久了，小夏你带我们去吧。”好久，贺青衣才扯出一抹冷笑，冷冷道。
言小夏点头：“自然。”又转头对闻人暖笑道：“你先呆着。”
闻人暖点点头：“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一个不肯努力，一个未曾言明；是我太过自信，是你在我等候的时候异心；
我会在你明白之前选择退出，两两相弃。
你不再是我众所周知的密秘。
从此，天与地拉长的距离，也抵不过我对你的疏离。
言小夏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在包厢门口敲了敲，听见里面虽然低沉但是依旧显得清冽的声音说了声：“进来”就退了开去。
朝九没有开灯，包厢里落地窗的窗帘被完全打开，虽然是冬天的五点多钟，但是还是有未褪的余光给这个豪华的包厢带来可见的视明度。
朝九就端着杯红酒，靠着落地窗，低着头，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抬起头来。
“随便坐。”
贺晚五听而未闻，用着近乎仇恨的看着窗前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似乎毫无所觉，说了“随便坐”之后，就不再出声，只是轻晃着杯里艳如鲜血的红酒。
红色的液体，透明的玻璃，和那个人近乎白皙的纤长手指，微弱的光。
贺晚五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着他端着红酒的手，就觉得已经美的如画。贺九夜嗜血，这点贺晚五比谁都清楚。那些嫣红的如同鲜血的液体，沾染上贺九夜的唇就好象撒旦的诱惑一般令人不能自持。
贺九夜是天生的撒旦。
“啪”。
很轻微的声响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室的光明。
朝九略显茫然的抬起眼，贺青衣拍拍手，嗤笑一声，抬脚进了包厢随意坐在沙发上，贺晚五沉默的跟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