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小捕快阿觉说,玩起了空了的酒壶。
“他们说什么?”秦思俊一时好奇问。
阿觉看了看他后认真的说:“他们说秦大哥一喝孤烟就会让人感觉很伤感和寂寞……呐,秦大哥是从皇城来的吧,那你是不是以前有喜欢的人,她好看吗?”
秦未央一时被他问蒙了,他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阿觉继续说:“秦大哥又温柔,又好看,武功又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以前是有几个女子喜欢他,但是都被他委婉的拒绝了,现在回顾往事,心中总是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有时,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慌。但是,后来竟慢慢习惯了下来。不过,现在的人真的会接受这样的感情吗?他的手不竟握紧了一旁的长夜。
秦思俊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一旁的的阿觉已经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的刀说:“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秦大哥一样的人,可以有很多女孩喜欢我。”
秦思俊听了他的话笑了笑,说:“时间到了,我们该去巡街了。”说完,就要掏银子付帐。
但是一旁的小二却过来一脸遮不住的笑说:“秦捕头,你们的酒钱那边的客人已经付过了。”怀揣着数额不小的小费,谁不高兴呢?
秦思俊疑惑的站起来朝那边看去,突然愣在了原地……是他!
“秦未央,我们好久没见了……”
那边的人站了起来,微笑如朦胧的雾气般散开,久违的称呼将秦思俊的思绪拉回了那时华美的华国宫殿,冰凉的湖水,自己一跃而起,就看见了那人眼里‘惊艳’的表情……
“你是,商天轩?”秦思俊努力搜索着记忆中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
商天轩点了点头,却打量起秦思俊一身黑红相间的捕快服,疑惑的看了看他道:“你的身份可真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陆寒看中的……”
秦思俊顿时感到窘迫,他的脸有些热了起来。商天轩看了他这幅样子,知道事情远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便说:“不如坐下,我们慢慢聊。”
“可是,我现在公职在身。”秦思俊有些为难的说,他一向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只是……一旁的阿觉却已经接过话来,说:“秦大哥,今天我帮你巡街就行了……明日,对了,明日我有事,晚上你帮我巡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哟!”说完,阿觉已经跑下楼,还对秦思俊眨了眨眼睛。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多少懂得些人情世故了。
秦思俊有些勉强的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面对故人,总有些现在的自己不愿勾起的回忆。但是他觉得自己总有些需要解释清楚的。于是,他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商公子,以后,在也别唤我秦未央了。我其实叫秦思俊。”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唐突。
“是吗?”其实商天轩再来之前就派人调查过秦未央的资料,知道他是皇城里有名的男舞姬,这才明白为什么陆寒对他会如此痴迷。但是,今日一见,却发现事实不是如此,更加使他疑惑。但他决定不追问下去,转头问:“陆寒呢?我还得因为你而谢谢他……”
“因为我而谢谢他?”秦思俊有些疑惑。自己和商天轩好象自那件事后就没再见面。
商天轩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身边的侍从说:“再让掌柜上两壶好酒……”话刚说完,秦思俊就阻止说:“不用了,刚才的酒钱……”
“没事,若一个帝都的使者连这点酒钱都负担不起,可是看轻我们荒原帝都?而且,因为你欠我的人情而带给我们国家的好处可算是小巫见大巫呀……”商天轩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笑着看着一旁皱着眉头的秦思俊。
秦思俊这才想起了那个人情,现在的他连自己名字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与陆寒的关系与那个人情了。但是商天轩的身份还是让他惊讶了一番。但是,回头想想也难怪,那个显示着天朝逐渐衰落的日子又要到了。
一旁的商天轩仿佛看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陆寒没对你说过吗?他已经帮你还了人情了,就是答应把他的贸易扩展到我国。我还派人与他签定了贸易协定。”
他的这一番话,顿时解开了秦思俊在陆府的那个疑惑,原来当初自己在陆府看见的那一群人,是来……在那一刹那,自己放不下的懊悔又再次袭上了秦思俊的心头。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商公子,我和陆寒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提。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酒钱下次定当还上,告辞。”
商天轩一愣,心想果然在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却觉得这秦未央真是个奇怪的温润男子,一个个迷团在他身后绽开大朵大朵迷幻的花。于是他拉住欲离开的秦思俊说:“前事不论,身份不记,做个朋友任何?”
秦思俊一愣,悄悄退了一步,摆脱抓住他手臂的手,忽略心中此人对自己产生的莫名的压迫感与身份上的顾虑说:“……好。”
看着离开的秦思俊,一旁的侍从小心的压低声音问:“为何您要与这种身份不名的人结交,您的身份……”
“你以为他真的身份不名吗!”赏天轩转头瞪了侍从一眼说,“我心中明白得很,我只是想知道,这样的男子有什么本领让像陆寒那样的男人甘愿付出那么多,对了,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请您吩咐,王……”
这个男人来自何方,他又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巷战夜袭
际城位于边陲,临近荒漠,所以晚上的温度降得很快,早晚的温差很大。这不是秦思俊第一次晚上巡城,熟知这一点的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才出门。
与白天的热闹不同,际城是没有和皇城一样的夜市的,也许是这里长期被盗贼与劫匪欺压而形成了一个规矩——夜晚闭户不出,而这个规矩几乎全城的人都在默默遵守。只有一些抵制不了自己花花肠子的公子哥会在半夜偷溜出门去找间妓院或堵坊过过瘾。
自那天后秦思俊再也没遇见过商天轩,今天晚上巡城本来不是他的工作,但是那日事情变成了那样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他的了。快近冬日的风吹在人身上还真有些刺骨,周围是有些凌乱却空无一人的街市,秦思俊动了动身子,觉得连自己手中的长夜都冷了下来。
对,长夜。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把再也没离过身的宝剑。每当他看着这把剑时都似乎是在透过它看另一个人的影子——陆寒,不知不觉之间,那人的影子已经慢慢融入自己的心里,即使自己再不想承认,这些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自己反倒把很多事看清了。
你说这世间最为人们所不能理解的是什么感情?
我陆寒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的不到的。而我给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不能拒绝。别人也无法拒绝!
那天他给自己长夜时说过这样的话,而自己果然映衬了他的话。为了他,“背叛”了朝廷;离开他,还放不下长夜与那匹‘万金不换’的马。秦思俊拢拢身上的披风,眼神不禁有些迷茫,那段经历,自己后悔吗?
突然,他警觉了起来,在风沙互相摩擦的声音中还搀杂着其他的——兵器相交的声音。他立刻握紧手中的长夜,向声音发出的小巷跑去。
窄而深的一条小巷,巷口隐约听见一些风吹在土制墙壁上的声音。时隐时现的冷月月光将小巷边上稀疏的数影投在巷子内,但是里面空无一人,连打斗过的痕迹都看不见。秦思俊顿时感到奇怪极了,刚才自己明明听见了兵刃相交的声音,在江湖那么多年,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听力。
即使巷战危险至极,况且还在那么窄小的巷子里,但是秦思俊仍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风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喘息声弥漫开来,摇曳的树影仿佛还隐藏着其他的影子。秦思俊停止向前的步伐,站定,长夜出鞘,泠泠剑光闪过。
小巷里的风声突然消失了,树影晃了晃,最终随着月光一起消失里。突然,一道细长的剑影刺入秦思俊的瞳仁里,瞳孔本能的一缩,身体却先做出的反映……
侧身,提剑,轻挡,回挑……一连动作仿佛一气呵成,长夜的寒光洒到那名黑衣男子的影子上,逼得那人退后了一步。
“你是谁,有何目的?”秦思俊以剑挡身问。
几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散开,树影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黑衣人快如闪电的出手了,剑剑都要致秦思俊于死地。秦思俊有些疑惑,莫非此人的目的是我?
局面几乎变得无法控制,黑暗而窄小的巷子里两人身影忽上忽下,但秦思俊的发挥明显被地形所限,不过长夜在手……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黑衣人半截断剑落地——秦思俊用长夜竟硬生生的将那人的剑斩断!
黑衣人看了看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戒备的秦思俊,转身想走,可秦思俊哪那么容易放一个可疑的人离开,他却不愿意趁人之危,将长夜手回鞘。几个回合的搏斗后,秦思俊渐渐占了上风,就在他要抓住黑衣人的那一刻,一道银光闪过,迫使他收回了手,转眼间,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树影中……
秦思俊转头看去,一枚银镖嵌在身后的斑驳墙壁上……
“属下不利,没想到这个秦思俊会如此厉害。”
“无需自责,我早就听说了一些幕后的消息,只是派你去看看虚实,但是他的武功却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本王对他的兴趣可是更大了!”
东方已露白肚,秦思俊躺在冷硬的床上一夜无眠,昨晚莫名其妙的打斗使他疑惑了一个晚上……自己是听见打斗声才过去的,但是巷子里却没有人,然后是一个黑衣人偷袭——一切都是一个圈套,目的明显就是他,但是谁会想要杀死他呢?难道是……
秦思俊立刻摇摇头甩开自己脑袋里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怎么可能会是皇上呢?如果要杀他在任务失败的那一刻就可以动手。但是,到底会是谁?
他又拿起昨天那只镖,很普通的造型,也许到那个铁铺你就可以打上十几、二十个,只要你有钱,对了,有钱!这只镖竟然是银造的!
秦思俊翻身而起,抄起桌上的长夜就出了门。天还很早,很多店铺都没开门,只有一些将要远行的商人成群结队的走在风沙漫天的道路上。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风沙很大,秦思俊有些后悔没有穿那件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长衫风衣穿来,那是隔壁的刘嫂做的。自己又赶跑一群想前来抢劫的强盗后,刘嫂就送来了这件奇怪的长衫说,这是我们这里专门为了在风沙天气出去做事而设计的,你来了我们际城也安宁了不少,你就收下吧……
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那样的话了,除了司马大人与陆寒,现在的刘嫂成了最关心自己的人。秦思俊挡着迎面吹来的风沙又来到一间早就开门的铁铺——这种铺子不同与其他的店铺,他总是开门的较早,因为他一面需要照顾炉火,一方面又有许多大定单。
“秦捕头,今天怎么来我这了?”已近中年的铁匠黝黑着一张脸,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秦思俊的到来有些使他意外与激动,以前来自皇城的人总是带着一些神秘与高傲,而这次的这名捕快却平易近人,还为际城做了不少贡献。
秦思俊掏出那枚银镖问:“请问你这里打过这样的镖吗?”
铁匠小心的看了看那枚银镖,然后憨厚的笑了笑说:“怎么可能,你看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人,这银可是真的呀……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那,谢谢!告辞了……”秦思俊有些失望,连走了好几个铁铺都是这样的结果,真不知道该从何处查起。
铁匠一看秦思俊这就走了,有些愧疚的连忙走上前说:“我都没帮上你什么忙,要不我下次帮你在同行中问问……”
“那就麻烦你了!”秦思俊温润的笑了笑,在这里他总能体会到在皇城里体会不到的淳朴,也许这才是他这种人应该呆的地方。
外头的风沙还是有些大,秦思俊正考虑要不要到城门那劝那些远行的商贩晚几日再走,一个衣着有些眼熟的人在风沙中向他走来——那是昨日站在商天轩旁边的侍从。
“秦捕头,我们家大人邀您过去一聚。”
酒楼小聚
没有满满的一桌酒菜,也许是猜到了秦思俊不喜铺张的个性,温暖的小包厢里只有一桌几碟清淡的小菜,一旁的炉上温着一壶孤烟,整个小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侍从带秦思俊进来后便退了下去,合上了门,屋里就只剩秦思俊与商天轩两人。
等候多时的商天轩抬头看了看今天穿着便服的秦思俊仍站在那里,便站起来亲昵的上前为他拍了拍遗留在身上的黄沙,装做不经意的说:“没想到,你还是穿蓝衫比较好看。”
听到这句暧昧的话,秦思俊不由想到了在华国那人吐纳在自己耳边的气息,于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身子,说:“我正在查案,不知此时商公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看见如此拘谨的秦思俊,商天轩无奈的撇了撇嘴说:“秦捕头,你可真繁忙,今天你不是没安排到动作吗……本来,我是想出去走走的,可是你看这风沙,所以我才想找个人陪我聊聊天,解解闷……而你又是在这里我比较相熟的人。”
“可是……”对这个人,秦思俊还是有些顾虑的,也许他前面说的都是借口。
商天轩却冷笑了几声说:“难道我这个帝都的使者来邀请你,你还推三阻四的吗?未免你秦思俊的面子也太大了……”不服气,真是不服气!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能够在陆寒的面前如此“千依百顺”,面对他堂堂的……他看见了,那日为秦未央辩解后,陆寒那个毫无顾及的拥抱。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秦思俊也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好惹的主,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看见秦思俊坐下来,商天轩的面色也稍微缓和了下来,他取下炉上的酒,为秦思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温过的酒冒着热气——还真如孤烟一般。
“听说你喜欢喝孤烟,我特地让这里的掌柜温的。来,尝尝,怎么样?”赏天轩说完就将手着的酒一饮而尽。
秦思俊不好拒绝,端着温热的酒杯也一饮而尽,本来就有些烈的酒经过温热就更加醉人了,温暖的房间与流淌的酒香不竟使秦思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日,陆寒第一次带自己品尝孤烟,柔和的说,你对酒不在行,这种酒易醉,你还是慢饮为妙……
“想什么?”商天轩分别为两个人斟上一杯酒,看着秦思俊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微笑问。
秦思俊苦笑着摇头说:“不,没想怎么,只是在想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说完,他竟又饮了一杯.
商天轩知他不肯说,也就不多问,而是看似随意的拿起一旁的长夜,秦思俊立刻紧张了起来。商天轩看他的反映,说:“这确实是一把好剑呀……不知秦捕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赠与我的。”秦思俊侧了侧脸说。
商天轩将长夜放回原处,心中已经把那人猜到七八十,却没说出口,而是闷闷的又饮了一杯酒。
“商公子,不知你为何还不进皇城?还在这际城里停留?”酒喝多了,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秦思俊打破了沉默。
“‘清单’我还没列好。”话一出口,商天轩就后悔了,看着秦思俊迷惑的表情,他立刻改口到,“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宜我没准备好……”
秦思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酒气将他的脸染的迷朦上了一层胭脂红,俊美的脸庞越加柔和了起来,这次他是真醉了!他看了看商天轩手中的酒壶,觉得里面的酒似乎永远的倒不完似的。于是,他摸索着一旁的长夜想站起来,却被商天轩的大手按了下去,“怎么,秦捕头,走也得把这虎酒喝完呀……”
忘记两个人喝了多久,秦思俊感觉思绪和理智正越飘越远,只听见风沙刮过纸窗的声音……酒杯中的酒慢慢倾倒在檀木桌上,然后顺着桌子的一角滴在木制的地板上……滴答,滴答,滴答……
朦胧中,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一双手揽上了他柔韧的腰身……那名男子伏在耳边低喃:“秦思俊,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何他会如此迷恋你,你的隐忍,你的悲伤,和你身后的迷团无不吸引着人……”
身上手慢慢的摸索使秦思俊有一种作呕的欲望,他突然期盼起陆寒来,那从来都宽容他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