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把几个月来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知何时，泪水已经在眼里打滚了。
“那你会像PETER那样吗？”
“不会。至少在他亲口赶我走之前，我不会离开他；在他亲口跟我说分手之前，我不会背叛他。我不像PETER那样会耍手段，会利用其他人。除了夕智文，我就只有我自己了。”
ANNA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安抚着我，这次，我没再将她推开。和夕智文不同的怀抱，但是有一样的温度，这就是母亲般的爱吗？
“可以告诉我这伤是怎么回事了吧？”
“没什么，你就别管了。我本来想给老师看的……”
“呵，杨小鱼同学也需要同情分啦？我看这样吧，不如今天我就留下来陪你，给你做饭，怎么样？”
“不了，我等下就走，反正对着这空屋子也没意思，还不如回校看书。”
“这么不给面子啊！”ANNA毫不留情地往我头上一敲，“算了，我自己找节目去，你小心点知道吗？伤口再上些药。啊，要不我先送你到车站。”
没有夕智文的家我真呆不下去。可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夕智文打电话给我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头也能数完，谁知我偏偏就栽在这其中一个手指头上面，失算啊！，尽管如此，但答应了袁锦恒的事还是要做的。
“好，你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我想夕智文应该把房里的手提电脑带去美国了，那我就把袁锦恒的东西拷在书房的电脑里吧。打开他的U盘，我发现里面没有我平时写的“WORD文档”或是“记事本”的论文格式，只有一个名为“论文”的浏览器网页。应该是这个了吧，好奇地把它打开点击一看，网页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看来我是真不懂电脑啊，把东西复制到桌面后，我便关机走人。
“阿赭，是我对不住你，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生平第一次，我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望着身下木偶般只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简赭，我的眼泪像崩堤一样落下。如果不是今天回来，不是现在回来，再迟点或是明天见到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简赭？
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十五分，在我今早离开这宿舍十个小后，我看到的是让我惊心动魄的画面……
123宿舍好比一个炼狱，里面充满淫糜腐败的气息：桌面上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台灯摔在地上变成粉碎，椅子，水杯全部七歪八倒……地上两具□的身体在交缠着，简颉疯狂地□着被死死按倒在地的简赭，犹如地狱来的撒旦，粗暴、残酷。简赭放大的瞳孔透出空洞的眼神，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流出，布满脸庞。还有下身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不知简赭已经感没感觉到痛楚，他在简颉疯狂的连续操弄下，已没了声音，只是迷蒙的睁大眼睛，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什么，他的四肢也完全失去了控制，混乱的扭曲抽搐着。
简颉走了，在看我一眼后，他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临走前丢给我一句话：“我玩够了，这样的他你还要就要吧？”我没留他，因为知道这起因是我。
缓缓走近简赭，我发现他身上一片粘滞，我和夕智文上过床，我知道那些是什么，面对这样的情形，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愤恨、心疼、自责、担忧，所有的情感涌上心头……
“小鱼，我很脏。”干涸的喉咙只沙哑地说出几个字，简赭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却无奈使不上一点力气。
“我带你去洗澡。”一把抱起他，向浴室走去，简赭惊诧的小小挣扎了一下，我没理会。现在连动也动不了的他，就别说要“走”去只有几步之遥的洗澡房了。
“站起来可以吗？就扶着墙，要不我把椅子搬进来。”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没作声，将他放下地，便把浴室门关了。打开喷头帮他洗澡。整个过程，简赭的脸都是背对着我，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墙上了。我没想什么，只是专心地、小心翼翼的为他冲洗着，他全身布满吻痕，有的甚至被咬得破皮了。看着这样的他，我心真的很疼，难道我真错了，这简颉到底是不喜欢他哥，还是太喜欢他哥了，居然如此伤害他。
顺着洗澡水的润滑，我把手指伸进他的体内，并缓缓地往深处探去，小心地勾搔、按压。简赭浑身一颤，那里敏感的收缩，肌肉紧崩，很快汩汩的白浊便顺着他的双腿缓缓流出。这种私事，平常都是夕智文对我做的，那时他很温柔很温柔，我虽然害羞，脸也涨得通红，却欣然接受这欢爱过后的体贴。那么简赭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好了，阿赭洗干净了。去睡一觉吧，明天就没事了。”带上轻松的口气，我帮他擦干身子，穿好衣服，直接把他抱上床去，盖好被子，简赭一直乖巧地让我“为所欲为”。
宿舍现在一片狼藉，我决定先把它弄干净……
“鱼儿游啊游，鱼儿游啊游，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
是我手机！？它就在我桌子上，阿赭帮我找回来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手机号，是夕智文吗？想快些听到他的声音，又深怕打扰到简赭，我便走到宿舍门外。
“老师！？”
“小鱼，陪我说话好吗？”
“阿赭！？你怎么……好，我进来陪你说……”
“不，不要……我、我想一个人……我想问你，是你跟小颉讲你喜欢我吗？”他终究是怨我的，是啊，怎能不怨，谁叫我说这样的谎话呢。
“对不起，我……”
“谢谢你，小鱼。”
什么？！他谢我？
“如果不是你，我也该绝望了，幸好，小颉对我还很执著……”
“阿赭你说什么，你别吓我。”这句话分明就有别的意思，我不懂！立刻推开宿舍门，简赭从床上下来了，他就坐在椅子上，看我进来，他把手机挂了。
“小鱼你看，这就是小颉给我的作业，有八十多张呢，是不是很厉害。”他招手要我过去，在说这话时，我发现他的脸已经扭曲到不行了，这分明是口是心非！我探头一看他手上拿着的所谓的“作业”，这是……女人的裸照，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难以置信吧，认得她是谁不，她是武干系的系花，小颉来A大给我的第一份作业……这是生物医学系副主任的女儿，今年大三……这是……”
“阿赭，够了！”看着他用痛苦的神情，一张接着一张地给我看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每次见完简颉后脸色变这么惨白，简颉他……真是禽兽！
“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在我为阿赭有这样的弟弟而感到气愤感到委屈时，阿赭却说出了他不愿再次提起的往事，难以启齿的过去。
“我俩感情一直很好。没爸的孩子在村里总会被年纪大的孩子欺负。但小颉和你一样受不得别人说他不是，所以常去惹是生非，每次都是我去给他收烂摊子，最后落得两人一起被打，回家后还得被妈妈打。”
说起小时候，阿赭嘴里是带笑的，他应该很怀念那段日子吧，尽管辛苦，但最亲的人还陪在自己身边……阿赭说，以前跟她们母子三人关系好的邻居，总夸他母亲会生孩子，大的聪明懂事，小的活泼可爱。
“小颉很粘我，可能是双胞胎的关系吧，嘻嘻，虽然长得不像……我俩做什么都在一起。虽然只比他大半小时，但我觉得我就是大哥，应该做好大哥的本分，所以有时我也会像母亲一样念叨他。”
阿赭说，从十岁开始，简颉每天都会对他说一句“哥哥，我喜欢你。”就算有哪天忘了，第二天都会补上，一直说了五年，一共一千七百九十六句。我很惊讶简颉这么有恒心，说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从小就对他哥抱有不正常的想法？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阿赭居然把这数给记住了。
“直到十五岁那年，我俩念初三，要准备中考前填志愿的事，我的成绩可以考去A市最好的高中，那时全村只有两个名额，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是小颉的成绩达不到这个水平。所以为了报考学校的问题，我和小颉第一次吵架吵凶了。”
简颉一定是不想和阿赭分开，既然他已经说了五年的“我喜欢你”，他当然不会轻易就把阿赭放走。
“他对我说‘我爱你”！起初我以为会和那将近两千句的“我喜欢你”一样，只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但他说不是，他吻了我，告诉我这是男人对男人的感情，有性欲的感情！我当时很生气，以为自己的弟弟疯了。”
简赭曾经对我说过，考进A大是他从小以来的梦想，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立志做一名医生，因为自己的母亲多病，后来为什么转去法医系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能明白，一心只想好好读书，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简赭，甚至连男女之情也弄不清是什么的简赭，不可能接受得了简颉那所谓的爱，还是对同性、对兄弟的爱
“我用最最肮脏的词儿骂他，我甚至拿起妈妈的藤条打他，我说只有变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我说我看到他就恶心，觉得可耻……我错了，我那时不应该骂他，不应该打他的。平常小颉做错事，我都能心平气和去跟他说大道理，去教导他……可是那次，我竟然、我竟然想也没想就劈头骂他，他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讲到这里，阿赭忍了许久的泪水又再次落下了，其实我也很难相信，平时斯斯文文的他，会在简颉的吻之后，动手打人。同性恋就真这么难面对吗？爱上哥哥就真的那么不应该吗？那时发现自己喜欢夕智文后，我的确犹豫过，但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便承认这事实啦，这有什么关系？
阿赭说自从那次之后，简颉变了。他依旧到处惹是生非，依旧不同意阿赭报A大的高中，依旧对他说“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但阿赭知道，他与最亲近的弟弟，已经出现一道很深很深的、无法修补的裂痕。何况到后来，阿赭还发现，简颉在到处“勾搭”不同的男生。
“起初他只是在我面前和不同的男生拉拉手，搂搂肩什么的，后来好几次被邻居告发他在大街上和男生接吻。还有一次……我和妈妈，在自家的房里，看见他和别村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床上……衣衫褴褛……”
看来简颉是公然向他哥“宣战”，我敢肯定他是故意让妈妈撞见的，因为他还当着母亲的面说他是同性恋，说他只喜欢男人，就这一句话，他们的妈妈住院了，她哭着要简赭把小儿子教好，就算死也不要他做同性恋。简赭跪在地上答应了。
“后来有人告我我一个办法，我真他妈信了。”阿赭双手捂住脸，痛苦地抽泣着，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斯斯文文的他说脏话。
“他说他只是去吓吓小颉，让他知难而退，谁知……谁知他……竟然、竟然……”我拍拍他的后背，哭红的脸让人心疼，我心想，就这样算了吧，别让他再说下去了，那个“吓吓”想必是些难以启齿的事，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我永远忘不了，小颉当时看我的那一眼，虚弱却憎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之后的，阿赭说得断断续续，我只听到后来简颉失踪了大半年，回来后都成另一个人了。他没再搞男人，但搞起女人来了，无论年龄、身份，只要他看上的，就没失过手。简赭也没去A市念高中，他主动放弃这个机会。
“小鱼，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阿赭……”我忽然很想见夕智文，很想告诉他我今天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很想告诉他我俩应该珍惜……
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第一个爱上的是个男人，而他也是个同志，所以我从来没有对同性恋有过排斥。我原本以为，俩兄弟是相互喜欢的，只是不敢表白罢了，现在看来，是我把一切看得太简单。
那天晚上，我抱着简赭睡了，两个大男生就挤在一张小床上。在这之前，我第一次把宿舍门给拴上，虽然简颉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不想他再次出现在阿赭面前。
接下来几天，我都陪在简赭身边，一步也不离开他，也不让他去见简颉。我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去保护他。其实阿赭是个很坚强的人，他说这么多年来都这样过了，他不会有事，反倒是要我别再想夕智文怎样怎样了。他说他很谢谢我，他让我烦心了，这什么话啊！
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也落得跟简赭一样的下场，就因为自己也犯下不可弥补的错。
星期四的晚上，夕智文居然出现在我面前，在打开宿舍门那一刻，我惊呆了。
“你怎么……”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以至于没看见夕智文眼中的愤怒。
“简赭，你出去！”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一头雾水的望着他，再转头看看阿赭，他也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叫你出去！”连我也很少看到这么暴躁的夕智文，就别说阿赭了，他又缩成一只兔子，灰溜溜的冲出宿舍，但也不忘看我一眼，露出担心的样子。
门一关上，夕智文光速般双手狠狠捉住我的肩膀，我吃痛的小叫一声，却被他瞪我的眼神吓到，凌厉的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你在我电脑上放什么了？说！！”
“什么？”没弄清他在讲哪门子的事，我一下子懵了。以前要是有人这样对我，我肯定饶不了他，就是夕智文，我也会和他吵几句，但面对此事的他，我居然还怕得哆嗦起来！
“你居然在我电脑上放病毒！你知道你把我全部计划都破坏了！”
“病毒，怎么会？我、我没有……等等，你说那论文？它不是……”我是越讲越心惊，我做错事了吗？怎么……是、是袁锦恒！
“袁、袁锦恒说那只是论文……只是要我放电脑桌面……啊——”
什么，刚才那是什么？“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夕智文……他打我？？！！重重的巴掌打在脸上，毫不留情……很痛，火辣辣的感觉，直到耳朵嗡嗡作响。不！不！我低着头，不相信这是现实，不相信眼前的是夕智文，是的，他没出现过，没出现过……
“你脑子装什么啊！你念什么书啊！你好死不死去相信那种人，你猪啊！你说，你干什么去了，干什么去了，说！你脑子进多少水，说！”
他拼命的用手指点我脑袋，直到将我按到床架子前，他已经骂红眼了，我看得出他现在有多生气，我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噙着泪，没敢作声，就让他好好发泄吧，也让我死了吧！
不知是第几次把头撞向架子，我没觉得痛，或许是麻木了，又可能是再痛也不会有心那样痛吧。不，我的心在淌血。
阿赭冲进来了，还有AANA。ANNA？她捉住夕智文，又示意阿赭过去看看我的情况。
“夕智文你疯啦，那是小鱼，他做错什么你也不能这样！你快给我走！走！！！”夕智文就站在一旁，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他眼里依旧还是充斥着愤怒，更带有一点……泪光！？
真的这么伤心吗？也是，他这样的工作狂，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去部署那个计划，就这样被我这个局外人轻易地破坏掉了，亏我还是他的“儿子”，他的恋人呢，我自嘲似地嘴角上扬。
夕智文还是离开了，没有人说话。ANNA细心地为我抚顺了杂乱的头发，再将我抱进怀里，我终于忍不住了，放声痛哭……
“小鱼，别怕，JEFF只是一时气头上，很快就没事的，别怕……”
“事情很严重吗？告诉我！”我哽咽着，把埋在ANNA肩上的头抬起来，祈求她能告诉我答案，这时，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阿赭不断轻拍我的后背，像似给予我最大的安慰。
“是挺糟糕的，现在目标知道有人监视他，做足了防备，行动是彻底失败了……”
ANNA简略地把事情交待一番，原来夕智文从恢复视力开始就接手这案子。从翻查纪录、起尸检验，再到确定目标都是一手包办的，正准备抱备上级，做秘密通话时，发现电脑资料外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还打草惊蛇。听到这，我真恨死自己了，像夕智文一样，我狠狠地再给自己一个耳光，我想ANNA和阿赭都以为我是伤心过度了，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别这样，小鱼。我告诉你，JEFF这么伤心的原因或许不只是你的破坏，他应该是想起PETER的背叛吧。那时他正调查三巨头，就差最后一步告发了，可到最后一刻还是被PETER一个炸弹给弄糟，还陪上眼睛，那时的他消沉得连我和MARK都以为他会做傻事。但正因为你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我说这么多，你想到该怎样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