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总统套间的人声音很吵,住在楼下的夫妇正打算对店员投诉时,从天而降的豪华大床把自己的卧室砸个粉碎,目瞪口呆的男人半晌后用发抖的声音说道:“你们如果喜欢我们的房间,可以去柜台要求换房……”妻子努力挤出笑容,在旁边附合着点头。
店员赶来,惊讶的看着天花板的大洞,严肃的对两个衣冠不整裹着床单的男人说道:“先生们,本店禁止玩S M游戏!”
无人入睡之夜变成了闹剧,清晨,打扮一新换了房间的黎儒兴和斯蒂文坐在别的房间里,戴着大大的黑眼圈,互相对视着任由太阳洒满他们的全身。
“你居然扮猪吃老虎……”
“怎样?你不也是一付色吼吼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的目地,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年纪轻轻胆子挺大的啊,小子……”这话由一付十七八岁模样的人口中讲出来,颇有喜感,可是说的人很认真,听的人也是一脸正经。
“那是我为人光明正大,不象你,用卑鄙的手段霸王硬上弓!”
“你好意思讲我卑鄙!那个香皂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提过去的事……”
“喂!”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算了,虽然这块肉很好吃……心里做了决定的黎儒兴提起行李要走,打开门后,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独自一人坐在清晨微光的男人——应该说是男孩吧,不过他那种外表,用男孩这个字眼形容通常会引起一般人胃部的不适感——他就好象离群的狼王……这种联想使得他拉开门的手又关上,重新迈着步子走进旅馆的房间,坐回原来的那张椅子上。
原本以为要结束的斯蒂文看见那位大叔——在他心里已经把那张年轻的脸皮上贴起“猥琐的大叔”五个大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却立刻又烦恼起自己为什么会松口气?大叔扮猪时那份妖艳的青涩让他念念不忘,一想到他眯起的眼睛和叼着烟冲自己微笑的神情,斯蒂文就感觉头脑里被千万只马踩过。
一时间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太阳射到窗户上,把海水倒映入室内的天花板,提醒他们时间的流逝。
“你在想什么?”这句话同时出自两人之口,接着又是同时回答,“没想什么!”
年纪长的人首先苦笑了一下,为自己的思考回路居然和一个19岁的人相同而叹气:“好吧,我们来确认一下,不否认,我很喜欢你……”偷偷瞄了瞄突然有点紧张的斯蒂文,黎儒兴心里莫名的涌起愉悦,接着续道,“的身体……”然后他更加愉悦的看到面无表情的男人把双手交握——根据他总是高分过科的心理学来看,这点证明这个男人目前处于失望或者负面的状态——黎儒兴,你这样子在心里瞎高兴个什么劲!?暗地里唾弃自己后,他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也应该很喜欢我的身体吧,但是很可惜,我们都不愿意在下面,但是又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肉,那么,我们不妨来尝试一起旅行吧,也许在旅行中你会……某一方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如何?”
“那行。”斯蒂文考虑了几秒就同意了,“首先,不准霸王硬上弓,人类在肉体太吃亏了!”
“我可以保证不拿走你小菊花的初夜权。”听着黎儒兴笑眯眯的说出这种话,斯蒂文脸色一青就要发作,又被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压了回去,“但是,相对的,你也不能给别人。”
“放心,除了你没人有胆量上我!”
“哦?这么自信?是谁昨晚在床上叫着‘不要脱我的裤子……’?”
“那又是谁昨晚叫着‘我不行了,快来~’!?”
“我那是演技!”
“我那是以退为进!”
“你那根本是无路可退好吧!”
“你……”
二十分钟后,黎儒兴抽了一地的烟头,满脸郁瘁的说道:“好吧,我们先不说昨晚的事,继续说正事。”
“不准用强的,不准用道具,不准耍阴招,不准乘虚而入。”
“喂~你这样子叫我还怎么追你?”
“即使不这样我也有本事把你追上床!”
“是吗?那你来啊!我很欢迎!来呀~!”
“来就来,你以为我不敢啊!?”
“脱啊脱啊,你脱啊……”
又二十分钟后,黎儒兴把两包空烟盒扔出窗外,斯蒂文喝完六杯咖啡,两人都双眼充血瞪着面前的男人,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吃掉。
为什么你就是要这么固执于攻受的问题呢!?
这句话同时在他们俩的心中盘旋,在这汹涌的心理暗潮下面,有着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望与期待,目前,这种情感的存在,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
在店员们诡异的目光中走出布鲁塞尔最豪华的酒店,他们肯定自己已经双双上了全城旅馆业者的黑名单。
“下一站,去希腊吧?”
“不错,我挺喜欢爱琴海的。”
“是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你在海边有个美妙的初夜……”
“我真没想到你活到四十多还是个处男啊?大叔你真可怜……”
“死小孩,不要太嚣张,我告诉你,我从三岁起就被周围的人认定是攻了,现在不游行帝王攻了,流行年下……”
“有本事你把攻字刺在脸上!再说年下明明是我年下!”
“那你随便找个人来问,看看是你年下还是我年下!”
“你把护照拿出来!”
“我年下!”
“我求你去死吧,大叔!”
一直到飞机已经盘旋在爱琴海上空,他们还在争论着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为了自己的性福,为了自身的尊严,他们就象是埋伏在阴影里的狮子,隐藏在黑暗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等到那一刻出现,他们就会露出獠牙对着猎物的颈间咬下来,到时候……]
“喂,你不觉得你写的太夸张了吗?”黎儒兴看着斯蒂文在自己的随身电脑上打着这些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战争,忍不住想吐槽,“你确定写的是日记而不是动物世界?”
冷冷的瞥了身边的人一眼,碧色眼珠又把注意力转向自己手中的电脑,黎儒兴无趣的坐回位置,看着斯蒂文写写画画,他非常遗憾的承认这个人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男性气息,不同于他本身的少年味道,这是个真正的,有着雄性味道的男人,不是男孩也不是青年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气质和年龄无关。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拥有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呢?卸下面具后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呢?
想到这里,黎儒兴用手撑着脸,歪头兴味盎然看着专注的男人,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象极了用温柔眼神注视着情人的男子。
爱琴海的美,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领略一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出了那种透明的蓝色,拥有任何人造色彩都无可比拟的纯净。
人类时生活在内陆城市,变成适格者后又一直生活在卫星城的黎儒兴,只在电视上见过真正的大海,爱琴海上壮美的自然景观令他心醉神迷,自然的美是不分性别年龄和种族的,也只有在欣赏海景时,两个男人才会有片刻的沉静,默契的让空气中填满盈盈的甜味。
攻受的问题仍然是他们心中的一段结,几分钟前的争吵以黎儒兴气呼呼的离开为结局,看着少年好似单薄的身影,斯蒂文后悔于自己的口无遮拦。
“不过是贡献一段肠子,你们适格者又不会死!”
黎儒兴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脸色铁青,而斯蒂文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终究他没有说出道歉的话来,他也没有依依不挠的要求他道歉,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那个禁忌的词语早在默认游戏开始时定下了。
他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在旁人眼里男人跟着少年,在他们心中却是孩子跟着大人,阳光从海平线的彼端铺满整个海面,吹着咸咸的海风,皮肤上浸满了湿润的气息,少年挥挥手,于是男人就跑了过去,并排前行。
“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一起看这里的景色了。”
没想过会听到这种好象爱情电影里的对白,斯蒂文只有保持缄默,但下一秒他又把淡淡升起的情绪扔进了太平洋,并且再度确定眼前的少年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反正我们以后又不会见面了,你就不能牺牲一回你的小菊花?”
“黎!儒!兴!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调?”
“不懂,你贡献小菊花时我可以去学习一下。”
“我不用学也可以让你不知不觉中失去第一次,要不要试下?”
“免了,我比较喜欢让别人失去第一次。”
斯蒂文突然抿起嘴角,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果然,小点心的初夜将属于我!但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棘手了,如果是比体力,对方根本不是人类,硬来是完全行不通的,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这个点……对了,适格者应该是会醉的吧,自己喝醉了可不关我的事啊,就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喝醉后什么表现……
另一边,黎儒兴发现那个本应该接在自己话后斗嘴不休的声音停止了时,第一反应就是回朔自己刚才讲的话。
哦~原来是那个“第一次”的问题啊……用手挡住刺眼的夕阳,他的眼光在有如刀刻般的脸颊上划过,要不要将计就计呢……
用回顾犯罪现场的精力逐个扫描脑中所看过的爱情故事和电影,有什么手段能让对方在不采取强硬手段下屈服呢?好象有酒后乱性这个词吧,嗯,用酒也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值得一试!
片刻的沉默后,两个同时相视而笑,斯蒂文揽住他的肩膀,黎儒兴环住他的腰,踩着细沙气氛融洽的漫步在海边。
一路上,他们虽然斗嘴个不停,但是行动上却总是表现出温柔照顾的倾向,你给我倒水,我给你披衣,恶魔对着帝王媚,帝王对着恶魔笑,别人看起来根本是你侬我侬的亲密爱人,却不知两人肚子里转着千百个心思,想要吃到那口清爽美味的鲜食。
“为什么男人会爱上男人呢?”
黎儒兴说这句话时,正是吃过了晚餐在海景套间里品味着海上升明月时,已经对于他说话风格有一定了解的斯蒂文也不接词,等着他说出后面能刹光风景的话,果然,停顿了几秒后,雷人语句就再次把“明媚忧伤”的气氛通通赶跑。
“如果是爱上女人就不用烦恼谁贡献小菊花了。”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红茶,使得昂贵的瓷器相撞发出不雅的声音,斯蒂文努力平复抽搐的嘴角:“一般男人根本不会计较这种问题吧!”
“那你为什么这么计较?”
“你又为什么这么计较!?”
互相瞪了五秒,然后又象商量好的一样:“喝点酒吗?”
尴尬的笑容,然后又是一起:“我想喝点酒。”
这种情形如果让黎儒兴的妈妈看到了绝对会嚎淘大哭:“兴兴啊!早叫你多学习一点知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一杯葡萄酒即使是人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一瓶基本上会打倒许多好汉了,黎儒兴看着斯蒂文半瓶酒下肚,仍然清醒如常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不由咋舌对方的酒量之高。
一瓶不够?好!十瓶我看你够不够!可惜这里没有二锅头,不然一杯就让你钻桌子下面去!
心里恨恨的想着,黎儒兴俐落的按下客房服务按钮:“服务员,请再送十瓶葡萄酒来!对,就要刚才点的那种。”切断屏幕后,他摆出可爱的笑容,好心的说道:“要不要休息下?我看你好象喝多了点……”
“你才是吧,适格者也会醉的,要小心点……”
最后几个字男人贴在少年耳边说出,葡萄酒的甜味混着暖暖的气息钻进他的耳朵,就好象被羽毛搔在脚底,咬牙切齿的维持着笑容,黎儒兴举起手中的杯子:
“不劳你操心,我自从搬去卫星城后就没有再醉过。”
这一点上黎儒兴没有撒谎,兢兢业业的学习、进入新的人际圈、毕业后找工作这些琐事让他绷紧了心神,每天都活在忙碌之中,他不敢醉,不敢放纵,有时候他真羡慕那个总是干出荒唐事的弟弟,羡慕对方有一双可以飞去任何地方的自由的翅膀,而他只能脚踏实地的呆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戴着假面,承担起父母的期望和周围人的眼光。
时间一久,他已经习惯了束缚,如果脱开这种束缚,他反而会变的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一点上,斯蒂文要显的比他成熟的多,他有着自己坚定的目标,而这个目标现在还不能为世人所知。
十瓶葡萄酒空了一小半时,人类终于在适格者脸上看到酒精留下的痕迹,迷离的眼神和结结巴巴的表达已经说明,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惜——他自己也差不多坠入酒神的怀抱——脚下好象踩着棉花,头脑中有几百万只鸭子在叫,他的唇边绽出一个歪斜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杯子,看着那血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变成半透明的琥珀,用无法伸直的舌头对着少年说道:“我、我知道,你其实想灌、灌醉我对不对……呵呵,我全知道……你瞒、瞒不过我!”
“是吗?斯蒂文……”醉意在慢慢的蒸发,酒精计划中黎儒兴再次占了上风,如果这会儿男人清醒的话,他就会看见少年脸色渐渐变的正常,他伸出手抬起那个意识朦胧之人的下鄂,对方却给了他一个傻傻的微笑。
小羊羔,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场地从室外转到室内,黎儒兴没有给别人表演真人秀的欲望,以他的臂力要把一个身高184的男人抱上床并没有问题,问题是接下来。
至少喝了有二瓶酒的适格者,觉得自己的头在轰轰作响,窗外的海浪和海鸟的声音变得象低音炮一样让他觉得吵闹不已,干脆把所有的门窗和窗帘关死,让整个房间变成黑暗的密室。
床上的人类发出细微的呻吟,那是因为适格者正在品尝小羊羔白皙的颈脖,从下巴沿着优美的线条滑到胸前的樱桃,再往下结实的腹部,结实的肌肉却因为主人的无意识而放松的起伏着,伸手进入臀间的秘处,从未迎接过男人的地方很快适应了纤细的手指。
是不是该先去给他洗个澡?……随即黎儒兴又否定了这个主意,把人洗醒了就前功尽弃了。
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淫靡的因子,斯蒂文的呻吟也越来越大,不耐烦的黎儒兴直接用嘴堵住了发出吵闹声音的嘴巴——他事后称,这是他一生中,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因为,喝醉酒的人,吐了……虽然及时的避开,斯蒂文仍然吐了他一身,连带着报销了床单和两人的衣服。
忍住自己呕吐的欲望把两个人从秽物中拯救出来,黎儒兴拖着斯蒂文爬进浴室,冲干净后的醉酒者看起来更加诱人,这让擦着自己头发的少年觉得血液再度涌往一个地方。浴室是个适合赤逞相对的地方,紧紧压住身下的人,直到没有一丝空隙,黎儒兴离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看着躺在臂弯中说着醉话的男人,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进入对方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让他急燥的想要品尝窥视多时的美味。
“……哥哥……”
这个微弱的声音一接触他的耳膜,就象扩大了几万倍的喇叭,哥哥?
黎儒兴抬起头来,他的眼光从白皙的腹部上转到斯蒂文的脸上,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轻轻坠下,也坠光了他高涨的□,当他的手指拉住对方滚烫的手后,又一声模糊的哥哥从醉酒者口中传出。
“哥哥,不要走……”
“靠,这叫我怎么忍心上啊!!”终于在浴室里怒吼出声的“哥哥”,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怨恨过自己的弟弟,一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黎儒鸿与自己相似的脸。
罢了,罢了,真是天命……沮丧无比的靠在浴室里叫来客房打扫人员,等到因为现场的惨状而脸色大变的打扫人员,以诡异的目光看着裹着床单的黎儒兴时,并不知道这个保持着僵硬微笑的少年,正在心里喝斥老天不公。
终于等一切落定,躺在床上的黎儒兴看着自己身边昏睡的斯蒂文,不知为何睡意为无,他用手捏住男人的鼻子,他便翻个身不耐的的咕哝几句,然后又因为冷,孩子一样翻过来蜷往旁边人的怀抱。
用手轻轻的理顺斯蒂文的额发,听见他溢出几个不明意义的语句,然后以婴儿的姿势缩往适格者的臂弯。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有了这样的认知,黎儒兴的心里顿时开始溢出怜惜的泡泡,他开始回想自己十九岁时在干什么呢?那时候正是变成适格者两年后,无数的事情需要他去学习,父母和弟弟也一样自顾不暇,人人都必须面对不明朗的未来,除了不给这个家庭添麻烦,那时候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