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V怒海争锋----醉雨倾城[下]

作者:  录入:02-01

齐音点头:“苏朝宇少校无意中提起过,江扬中将当众体罚过他。他毕竟年纪小,几次就打怕了,倒也不敢说什麽。”
彭燕戎早就端著茶杯站起来,去窗台上看一只龟把另一只托上沙漠石:“它们配合很好嘛。”
齐音一时间不知道这是说谁,也只能含混地回答:“再好也有打架的时候。”他和彭燕戎并排站著,轻声道:“苏朝宇是个人才。”
“是人家的财。”彭燕戎尖刻地讽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彭燕戎眯起眼睛看著他的部下,许久才开口:“讲。”
“苏朝宇少校被江扬中将……”
“不用这麽恭敬。“彭燕戎提高声音,一字一顿,“你也是老资格的,两个毛孩子,还带什麽全称!”
齐音不卑不亢地点头:“是。苏朝宇被江扬体罚这事不是秘密,他本人也是极怕挨打的,下官想,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在自己的兵面前被人教训,任是谁也不能接受。”
彭燕戎已经又去看那一对龟。
“江扬虽然看重苏朝宇,下官想,也是因为陆战精英赛後一时兴起和海神殿走投无路的需要,基地里的任何高级军官都是江家嫡系和左膀右臂,凌寒程亦涵他们,从身世到经验,大概也都容不得苏朝宇。”
“我对此人没兴趣,若能让江扬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长点教训,倒是可以。”
齐音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只是一瞬,他定了定神才斟酌著说:“若是江扬陷入窘迫,乱成一团,苏朝宇自然愿意到更好的军区来。”
彭燕戎拈起一片茶叶喂过去,两只龟诧异地瞧了许久,最终讪讪地缩头回去,在阳光下假寐。“哼。”他从鼻腔里发出颇为不顺畅的声音,“江家素来张狂,护犊的心更是无人能及,想让江扬窘迫,怕是我们自己要先小心才好。”
齐音中将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分不了善恶。他看著手机里那个刚刚拨出去的号码说:“洗清自己、打击对手、取得良才,一箭三雕。”
彭燕戎从不在部下面前露出内心的反应,这次例外,他笑了。
江扬在午饭前回到办公室,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程亦涵正在等一份传真,桌上有从家里带来的百合粥。
“纳斯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大批陆战部队已经转成了短期驻军,交火规模越来越小,战场上的战争结束了。”
江扬沈吟:“什麽时候遣返战俘?按照纳斯的个性,人道遣返应该是掩盖自己武装占领的第一步。”
程亦涵面色沈重:“正在等第一批名单。”
江扬觉得胃部一抽搐,程亦涵察觉了他脸色不对,刚要问,传真机就开始工作,里面吐出了一张洁白的A4打印纸,翻过来,是橄榄色的国际通行案头和纳斯语的告示,程亦涵扫了一眼,长叹。
江扬紧紧锁眉:“怎麽会?”
“确实没有。”程亦涵又看了一次,确信没有罗灿的名字在第一批中立人员遣返名单里,手指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怎麽办?”
江扬坐进沙发里,自己拧开保温煲,把粥分到两只骨质瓷碗里,端了一碗开始吃。程亦涵揉著太阳穴坐在黑色的皮质大转椅里,一点都没有胃口。粥是安敏按照中医的方子专门给江扬整整熬了一上午的,口感极好,江扬却只是机械地吞咽,完全不知香甜,他吃了一碗,擦擦手指和嘴角,从桌上拿过那个需要他写满思想汇报的大本子,从昨晚断掉的地方继续。
写了大概有几行字,他忽然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抬头时,程亦涵也在看著他。江扬最终叹气:“包括罗灿,把抚恤发了吧。怕是没尸骨的,再订个办仪式的日子。”
他们默契地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消息,对有的人是要保密的。这个人正在禁闭室里,像广大官兵被告知的那样,接受“在演习中指挥失误令全队迷航”的惩罚。
苏朝宇到最後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嗓音嘶哑,朗诵变成了默读。齐冠军已经把飞车通关了好几次,一个“正”字终於画完。
投影的倒计时终於进入了以分锺计算的时刻,苏朝宇的後背都是冷汗,检查不知道什麽时候掉了一页,他不敢捡也不想捡,只是机械地站著,看著自己的手写稿复印件,看完一页,翻过一页,再看下一页。他知道这是严厉的惩罚,比私人教育体面但是却难熬。看来江扬是真的生气了,用公事公办的方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好吧,苏朝宇想,既然如此,让我来做一个合格的小兵。
他生了一阵子闷气,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次私逃的後果真的非常严重,也许江扬真的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联想起之前秦月朗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苏朝宇看到自己的汗水顺著额头大颗大颗地淌下来──我给你闯了多大的祸,江扬?
10小时候,苏朝宇从齐冠军手里接过了一瓶矿泉水,4片全麦面包。他艰难地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为了防止腿抽筋,他撑起来自己给自己揉著,脑袋里一片空白。面包是基地统一配发的那种野战粮,苏朝宇经常吃,後厨自己烘烤的,比集体采购的新鲜实在,里面真有大大的麦仁,能在意志最消沈的时候,给战士的肠胃最充足的动力。苏朝宇计算了一下到明天早晨“自由”的时间,决定把面包分成8次吃,他掰了一小块入口,咀嚼再咀嚼。
依稀听见外面的广播响起来,里面正在报道指挥官的中秋致辞,江扬的声音如常平静优美,带著一点点笑意,让人觉得温暖莫名。听著听著,不知怎的,苏朝宇忽然想起海神殿来。江扬用家法打了他,换来求之不得的、共处一室的机会──江扬,原来这些都是给人看的教训,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达成目标不惜代价的地砖──你若真的爱我,为什麽可以如此绝然?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嘴里觉得咸涩,伸手一摸,脸颊又干又涩,只有汗水流过的干渍──竟然是血,长时间的军姿和此时的悲愤,让他再一次的,咬破了嘴唇。
程亦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最後披上睡袍敲门。屋里一阵响动,程亦涵气得冒火,干脆直接进门掀掉江扬的被子:“长官,您如果想开刀住院看看胃穿孔是什麽情况,不用一步一步来,下官随时随地效劳。”
江扬抱著他写思想汇报的本子蜷成装睡的虾状,此刻艰难地翻过来:“吵醒我了,亦涵。”
“没温度!”程亦涵抖抖被子,“这是开了空调的卧室,不是给您量身定做的水晶棺。”
江扬无奈地坐起来:“我错了。”
程亦涵气得转身就走,江扬轻轻地叫:“亦涵?”
程亦涵没听见似的,摔门声巨大。琥珀色眼睛的指挥官眨眨眼睛,耐心地靠坐著,果然,过了没五分锺,程亦涵敲敲门进来,却不改一脸愠色:“您刚才叫我,长官?”
江扬翻身到里面去,拍拍被子:“坐。”
程亦涵挑眉。这场景有点眼熟,只是,当年飞豹团临时团部里那个没暖气的雪夜,是他让了半床被子给面前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哥哥。程亦涵端了水杯摆在床头,自自然然地钻进被子里,却赌气似地跟江扬隔了半臂距离。
“呐,写了1/3了。”江扬像交作业一样把那个大本子递给自己的副官看,“我现在不知道你怎麽熬过来的,这些官话重复多了,让人没来由地难受。”
程亦涵漫不经心地翻著:“写完了这本,你会爱上官话本身。”
江扬笑起来:“好了好了,我错了。”
“您没错,”程亦涵恨恨地咬牙说,“是工作错了,像当年追你的女孩子,太多又太单一,却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江扬滑进被子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这话是说我那为老不尊还蹭到我身边的小舅舅吧。”
“江扬!”程亦涵的声音里带著话到尽头的无奈,“你不要玩命。你可以把什麽都看得像个游戏,只有两件不行。”
“苏朝宇和生命。”
“你从来都装傻。”程亦涵侧过头看他。
江扬看著他,点点头,半晌说:“我不是真的神,所以我不能求助,哪怕在你们或者苏朝宇面前。这是指挥官的代价,我接受。以前答应过苏朝宇,不要苛责自己。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位置,如果我不能刀枪不入,流血的是大家。”
程亦涵恻然,他知道江扬平静说出来的是事实,於是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地看著那些思想汇报:“写得还挺深刻。”
“自然。”江扬看他在身边,忽然有些倦意,“迪卡斯这一趟我一辈子忘不掉,深刻的东西太多了。”他顿了顿,忽然又说:“如果我只是你的长官……”
程亦涵古怪地看著他,三秒後就明白了下半句是什麽,於是啪地一声把那个大本子准确地丢到了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我不做这个假设,你放心,苏朝宇也不会。”他离开了床铺,把第二天早晨江扬该吃的药数好放好。
江扬坐起来:“亦涵,我的意思是……”
“没可能。”程亦涵严肃而果决地摇头:“你永远不是完全的兄长、情人和长官。尴尬的境地,我理解,但是你必须接受。否则,你还是江扬吗?”
江扬苦笑,程亦涵已经走了出去,他看著那个厚重的笔记本,对自己说:“其实哪,现在的我,只想到禁闭室去。很想你,我的朝宇。”
空调送暖,江扬卧房的窗帘习惯性只拉一半,能看见前几天还如盘的月亮渐渐亏下。年轻的边境基地最高指挥官却没法像古人一样心如止水,一场不大不小的胃病和过多的特效药似乎让他的思考利刃变钝了,说实话,他的心里好像住著一只小扬,好动的时候几乎要让世界爆炸,但一旦睡下,却似乎永远丧失活动能力一样。江扬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剥离了身体,此刻,真正的自己正坐在书架顶上看著另一个躺在被子里的自己:朝宇,我们是什麽,我们应该是什麽。朝宇,我爱你,朝宇,我知道你的爱,朝宇,我该拿这一切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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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重阳,忘记放送了,今天米虫大人来提醒,嗯嗯,补一个小放送。

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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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第五部之怒海争锋
作者: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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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扬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剥离了身体,此刻,真正的自己正坐在书架顶上看著另一个躺在被子里的自己:朝宇,我们是什麽,我们应该是什麽。朝宇,我爱你,朝宇,我知道你的爱,朝宇,我该拿这一切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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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苏朝宇的惩罚仍然是罚站,毫无伤害,毫无新意,毫无技术含量。虽然他不用念检查,只需站在那个明亮的房间里规定的一块地砖上看门板投影的倒计时,但是,苏朝宇分明感觉到三件事:第一,渴;第二,饿;第三,江扬是故意的。
昨晚,他终於明白了这三天的惩罚性禁闭是怎麽回事:检查只是幌子,关键的是没有食水和罚站──江扬很清楚苏朝宇的极限,他并不试图让他的情人──不不不,苏朝宇悲凉摇头,他的下属……江扬不想让他的下属受伤,但是,他希望他自然丧失行动能力。
“在使用之前,能不能……通知我一下。”江扬说。
苏朝宇苦笑:不用了,现在我没有力气了。
“你怎麽回事!”这是江扬在迪卡斯深夜的大海里跟苏朝宇说的第一句话,呵斥、严厉、焦心、不知所措。此後,他们始终没有机会在谈起这次看似有惊无险却让人屏息不能的行动。但此刻,苏朝宇越来越觉得,他的上司情人根本不想再跟他谈了,这次惩罚性禁闭的隐含目的和公众目的都已经很明白地展示了江扬的态度,苏朝宇心服口服地接受,并决定,从此做一个听话的好兵。
认真地服役,认真地做事,不要让江扬後悔给予自己权力和信任。
他不想自己像一个高中小女生一样,用自我惩罚的方式引得情人关注,他是真的明白了一件事:江扬的不得已和无可奈何,永远是宇宙运行里最基本的定律。早在他们相识的第一年,江扬就说过,没什麽比生命重要,关键时刻,不要顾及军事法庭;但是他也一贯奉行选择牺牲少数人的路线。苏朝宇终於看清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的好情人,永远不会是他要的好长官,而他的好长官,绝不会像个同龄人一样跟他谈恋爱,跟这样一个骄傲却又闪烁光华的人说生死相随。
站到最後,苏朝宇顾不得警报器滴滴作响,他实在坚持不住,蹲了下去。这是他的屈服,他没法再去迪卡斯,从生理和心理上都不行,他彻底地发现,生活就是一个永远无法通关的游戏,总有一个大boss可以让你死得一塌糊涂。
苏朝宇知道自己被齐冠军扔在床上。他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终於决定喝掉最後一口水,好好睡一觉。齐冠军给水里加了一点点糖,苏朝宇的味觉却因此被调动起来,他尝到了另一种液体涩涩的滋味。禁闭室的最後一夜,他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是江扬,是苏暮宇,是庄奕,是罗灿,是爸爸妈妈。他们七嘴八舌讲著各种让苏朝宇为难、揪心、狂喜、悲痛的事情,最後,苏朝宇爬到桌边开始写东西。
“他喜欢笑著说话,听起来声音更大,让人觉得舒服。他有耐心,坚持给我买早饭就是典例。他在帝国军校BBS上有19个马甲,每个都是不同版面的活跃分子,但从没人知道它们是一个人在操控。他把1000米障碍跑鄙视地像平地,单项成绩一直挂在训练场的红榜上,四年没人覆盖掉。他会幸福,他会像所有人一样笑著接受幸福。”
“这是什麽?悼词?”齐冠军一手展开他放在禁闭室供写检查的最後一张标准纸,一手开车送禁闭结束的苏朝宇回指挥中心。
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点点头:“我怕消息成真的时候,我写不出来。”
苏朝宇回到特别小分队的时候是上午10点半,正阴著天,秋风真的像古诗里写的那样卷著落叶,几个勤务兵已经换上了长袖的秋季军服,愤愤地追在後面清扫。
他的兵们正在训练场上早课,秦月朗监督。苏朝宇跑步过去敬礼,立正。秦月朗眨眨眼睛,看著刚负重跑到操场尽头的其他队员,小声说:“跟江扬谈过了吗?”
“报告长官,没有。”苏朝宇丝毫不领情,大声回答。
秦月朗挑眉:“我觉得你应该去,苏朝宇少校。”
“是。”海蓝色头发的少校僵硬地回答著,眼看队员负重过来,自己也扛起两个负重包放在背上,吃力地打结。
“喂喂,”秦月朗过去帮他,试图扯下一个来,“我没说要罚你哦。”
“下官自己的规矩,长官。”苏朝宇背好了负重,原地活动著手腕脚腕做准备活动,“身为队长,就比队员多拿一份,从工资到负重,都一样。”说著就插进队列里押尾开跑。
秦月朗给他们的定量是标准场地10圈,因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值得等待,他保持著直属长官的风范站在观礼台边,忽然听见身後有人叫:“长官!”
慕昭白带著一个技术员走过来:“为您在综合情报处建档并开放查询授权,需要您的瞳仁验证和指纹记录。”
“辛苦了。”秦月朗按照技术员的要求一一配合,漫不经心地说:“苏朝宇刚回来。”
慕昭白却脸色一变:“哪儿呢?”
“训练。”秦月朗一指远处的小队,技术员皱眉,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请您的眼球不要移动。”
十几分锺以後,慕昭白就尽职尽责地坐在江扬对面转达了这个消息。显然,“苏朝宇回来了”像是“要做胃镜复查”一样令这个琥珀色眼睛的年轻人十分不安,他迟疑著问:“该不会已经和吴小京他们见面了吧?”
“很不幸,长官,是的。”慕昭白悲悯地点头,“正在跑步。”
“唐风。”江扬摁下桌上的呼叫仪器:“第二批名单不要张贴到特别小分队去。”
指挥官一秘唐风少校是个干脆利索的男人,做事又快又干净:“对不起,长官,半小时前已经集体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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