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情----霜霜

作者:  录入:01-30

杜子昂啊杜子昂,总不能老是让你占著上风看别人笑话是不?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和我斗绝对是你今生所做下的第一件蠢事的。

09

「只有笨蛋才会在能让人热到中暑的夏季里得了重感冒,也只有蠢到无药可救的白痴,才会空有医师资格却不管自己的死活,而那种只知道约束别人却不会管理自己健康的人,更是愚蠢到让人想同情都懒!所以劳烦你,下回要管我状况之前请先惦惦自己的斤两之後再来要求,别到时候明明是死在自己没脑袋的行为下,我却还得背负害死人的罪名!阿弥陀佛,施主,你可别害到我这个善良又无辜的老百姓。」
人才刚清醒神智还没完全回笼,一阵劈头痛骂就像没有关上的水龙头一样洒得他一身湿。听展弄潮霹哩叭啦的念了一堆,中途换气的次数却不超过三次,杜子昂实在是忍不住想大呼一声神乎奇技,以表心中的佩服和崇拜。
「是啊,这位「师父」说的实在是贴切极了,字字句句无不深深的刻印在本人心头上,让我不禁是感到茅塞顿开之外,前途更是感到光芒万丈、犹如海中孤船遇到指路灯塔一般,让人不敢连想今日对我开悟解惑的「师父」,先前才和我闹了一阵不算小的脾气,举凡捣蛋、破坏、恶作刻是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向我宣告那无聊到连三岁小孩都不屑玩的战争,让我在忙得不可开交而无暇管理自己健康的时候,又想以浪费食物的方式来证明自己那与猪无异的智商,这极端的转变让我感到好生钦佩和感动,原来天才与白痴真的只有一线之隔啊,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冷嘲热讽只差没指名带姓的话,听得本想趁机报仇的展弄潮俊脸上青白阵阵,千变万化的足可比美舞台上的七彩霓虹灯。若是要依他平常的个性,两人只怕早已斗起来了,可是他却又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著,忍耐!展弄潮,为了往後的胜利,在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忍耐!
如此反覆的对自己说了两三遍後,展弄潮才以一记深呼吸好让自己有冷却下来的空间後道:「我并不想和你吵架,经过这次你病倒之後我也想过了,今天你会晕倒我的确是难辞其咎,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你也时常在口头上占我的便宜,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在被人讽刺之後,还可以和对方和颜悦色的谈笑生风的,神都有脾气了,更何况还是身为凡人的我,你说是吗?」
有些讶异展弄潮竟然会忍下,杜子昂不禁挑眉而问:「所以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过得这麽针锋相对,斗得两人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才行是不?」
「所以?」不可否认的,展弄潮的态度引起他的兴趣了。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共通点,让我们之间的相处能够安祥、和平、快乐一点你说是吗?」
「赞同。」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杜子昂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道:「我们之间的确是有一个共通点可寻,而这共通点也正是促成我今天会待在这里的原因,我想不须要我说明,你也该想得到是什麽吧?」
知道!他怎麽可能会不知道呢?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他的脚嘛!
「我可以答应你做复健,也可以答应你先前所说的要求,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口下留情,不要老是巴不得用字眼将我杀死一样,只要你能够改一改你说话的方式,我就愿意接受你的复健。」
有这麽好?听他答得爽快的态度来看,若以他从医多年的经验来说,这其中没有鬼也必有诈!只不过如果真的可以让他接受复健的话,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赌上一赌的好事呢?
所以接受──或是不接受──
想想,就算展弄潮真的心怀不轨,只要他平日多加注意一点、小心一点,应让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是,两相权衡之下,哪一种选择对他来说比较有利,答案似乎早已显现了。
「好,只要你愿意接受并且配合做复健,我也愿意为我先前的态度向你道歉,对不起!也希望往後真的可以如你所说的,让我们和不相处直到你复原的那一天为止。」
「我也为我先前不成熟的举止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我们在往後的日子里能真的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但愿。」
「但愿。那麽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对了!床头上的感冒药要记得吃,医生说你是太过劳累加上感冒又没有得到适度的休息,所以才会病一发就不可收拾,他除了交待要你充份的休息之外还得按时吃药,不过我想这道理身为医生的你,应让会比我还要清楚才对。」
没有答话,杜子昂只是转头看了眼放置在床头柜上的药包一眼後,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而展弄潮也没再多说什麽,房间内在刹那间沈寂了下来,安静得彷佛房间里面没有人似的。
好半响杜子昂才缓缓抬起头,迎向那道一直盯著他看的眼光问著:「你不是要出去了?」刚刚不是才说要他多休息的吗?他这麽盯著他看叫他怎麽休得下去?
「我也说了,你得将床头上的感冒药吃了。」
「我等一下就吃。」
「等多久?」
「不用太久。」
「不用太久是多久?」
不会真的要监视他将药吞下去为止吧?
「不会太久,我现在就吃。」奇怪了,这情况怎麽一下子倒反过来了?他是医生耶!怎麽反而是他被患者给逼著吃药了?这其中的变化真是太叫人玩味了。
看著杜子昂倒了杯开水,拿过床头上的药依序取出药丸和著水吞下时,展弄潮不著痕迹的笑了,手掌按了按搁置在脚上的列印纸──吃软不吃硬是吗?呵呵……还真是半点不差呢!

10
当一个人很閒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似乎是特别的慢,甚至於会让人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然而相对的,当一个人每天都过得很忙碌的时候,就会觉得时光飞逝如箭,大叹岁月如梭一去不再回。而这种情绪变化正好可以用在杜子昂身上。
意外得到展弄潮配合的复健工作,可以说是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起初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挫败,曾让耐心不够的展弄潮又发了不下数十次的脾气,但是两人总也会在斗完嘴、闹完脾气的隔天又不约而同的做起复健。不知不觉间,这份难得的和谐竟也度过了二个月有馀。
其间杜子昂也曾在七分强迫、三分刺激的努力之下,将不爱──应该说是因为身上的残缺而造成自卑心重,所以变得提不起勇气出门的展弄潮,带到新加坡一间颇具规模的公立医院做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检查。
长达一星期的复健和观察生活,让展潮不悦的情绪逐渐沸腾到顶点,甚至在最後的三天里还会不时的摆出一副高傲姿态的脸色来面对他。
这个人──老早就跟他解释过了,之所以会到医院做次检查的原因是什麽,主要也是想多了解一下他怎样的复健过程对他双脚的复原机率比较大,怎麽他老是搞不懂什麽是该努力坚持的,而什麽又应该努力配合的?
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展弄潮心中虽然有著百般的不愉快,可是他还是配合的做完他所安排的所有检查,看来这个脾气恶劣又耐心不够的男人,的确是有努力的在遵守他们之间的和平约定,也许他真的得重新评估一下自己先前对他所下的评价了。
□□□自□□由□□自□□在□□□
「Morning Mr.」敲门的同时,顺道推门而入。
「shit!你就不能晚一点或是迟一点才来,就非得都这麽准时吗?」不悦的抱怨声随著他走进而响起。
杜子昂含笑走进卧房,看到的是一脸惺忪的展弄潮还躺在床上,侧过脸瞪著自己看。
虽然老早就知道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可是却仍是在见著他那充满怨怼的表情时而不禁一阵莞尔。
「我们约定好今天要去看检查报告的,难道你给忘了?」笑声中人已走到床边,举止轻柔的协助他顺利坐起身,顺道好心的提醒他关於昨天的约定。
他当然没有忘记,可是一想到今天的行程,展弄潮就心情就愈加的郁闷三分,尤其是那个检查报告!
「那也不须要得这麽早吧?」
之前耍脾气、耍个性时说得是豪气万分,说什麽不管脚好不好,说什麽就算一辈子不能走也不会死人,可是现在真的要去面对恢复机率有几成时,却又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点退缩,如果复原的机会不到五成怎麽办?如果根本就还复原的机会都没有,他又该怎麽办?
担心、焦虑、急躁和慌乱,在脑海中不停的作祟,恼得他整晚睡不著,一直到清晨时才好不容易睡著,睡眠不足加上莫名的烦躁感,让他实在好想发脾气。
「早?会吗?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那就叫早!该死的,难道他不知道在他还没来到这里之前,他向来是不到中午不起床、不睁眼B>B不出房门的吗?
沉著脸,语气也不甚好的:「给我半小时。」
「没问题。」爽快的一笑後,杜子昂潇洒的转身走出房去。
这可不是他没有责任感不帮展弄潮盥洗、穿衣物、甚至坐上轮椅,不帮他让他自己动手,是当初两人约定中的条约之一,这列出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有人想维持他那点仅存的高傲自尊心,既然人家坚持,他又何必反对?
才走出房,想到餐?将早点端出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却适时的响起。杜子昂不加思索的走过接起电话。
「哈罗?」
『请问杜子昂先生在吗?』
无比怀念的声音就算是透过电话依然熟悉得让杜子昂感到愕然。「颖玥?」怎麽会是他打来?
『子昂?是你吗?』
「是我,一段时间没见了,你好吗?」想起那个有著恬静气质也惹人怜爱的人儿时,向来带著三分顽邪恶意的脸上出现一丝难得的柔情。
『我很好,谢谢你。』
「说什麽谢,怎麽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我……我是想告诉你……我和龙结婚了。』支支吾吾的口吻和逐渐虚软的声调,不难让人猜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此时应该已经是面红如枫、羞赧不已了。
「我有看到报导,只是没来得及起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不会怪我吧?」当初要不是为了专心和展弄潮周旋,他本来是预计出席的。
『怎麽会!你也是因公出差才会赶不及,况且……况且当初你还帮了我这麽多,对你我只有心存感激,怎麽还会怪你?』
听那语气可真急了呢!可是却也听得杜子昂却加开怀。
懂得高兴、懂得著急才是身为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情绪反应,他可不爱再见到初次见面时,颖玥那怯生生又极度压抑自我的模样,就算是神也有喜怒哀乐之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别急别急,和你说说笑嘛,可别吓坏了在你身边的龙大老板,回去我是会被砍头的。」
『子──子昂……』
困窘的低叫了声,却是引来杜子昂笑得愈加开怀。「行了,行了,不闹你就是了。」
深吸几口气,这才克制住自己仍想哈哈大笑的冲动,然而眼神中、神情上那一抹罕见的宠爱却叫甫出房门的展弄潮不禁傻了眼。
眼前那个一脸温柔神情的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毒舌杜子昂吗?那个老是尖酸刻薄、伶牙俐齿,老爱一句话就将他杀到倒地不起的杜子昂?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样子的表情出现,而他──却一次也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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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再动一次手术,你的意思如──」「何」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就断在看到前方那张明显已经神游太虚,证明他方才的解释只是一场废话的表情下。
「弄潮?」想什麽想得这麽入神?
带著疑惑,杜子昂伸起手在展弄潮面前试探性的挥了挥,而那不为所动的人依旧继续保持著,就连那呈现「痴呆」样的双眼也一样动也不动。
出其的反常行为叫杜子昂一时也理不出个原因来,只能努力的推敲著今日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又有哪儿不小心去踩到他大少爷那「易脆」的「玻璃心」了。
可在他反反覆覆的想了一遍後,他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又犯到他了。
「我说展先生──」本想好好一施「毒门舌功」的,可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再度消音在展弄潮突然睁眼瞪过来的寒光下,顿时间竟叫他不知应做何反应的呆在当场。
「你干嘛?」展弄潮疑惑的问著。怎麽突然摆出一副呆子样给他看?
虽然……虽然那有别於平日洋洋得意的可恨表情,出乎意料的让他感到有些可爱……可爱?不禁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蹙眉。
「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咧。」
「我哪有干嘛?是你没事突然装出一脸傻子样的瞪著我看好不好?」
傻子?杜子昂也跟著蹙眉,说他一脸傻子样?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要不你少爷神游太虚,谁喜欢没事瞪著你?」末了还被他吓了一大跳。
「我哪有神游太虚?」冤枉啊大人!
「你是没有神游太虚,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而已是不是?要不然咱们请问一下,刚才我说了些什麽了?」
说什麽?说──呃……僵住了好一会:「你刚才……说什麽了?」
「你不是有听到吗?」皮笑肉不笑的,杜子昂开始有想杀人的念头。
「呃?这个……我……我没有听清楚。」这理由可够正当了吧?
没有听清楚?没.有.听.清.楚?好!好啊!好你个展正潮──
深吸口气,藉此举动缓下心中高涨的怒涛,眯起俊眸,异常的轻缓口吻道:「我刚才说,为了不让骨头碎片产生接合不良的情况发生,所以有必要做复位手术,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碎片回复到原本的位置和长度,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还要再动一次手术?」眉头不禁皱了起。
倒也不是说他害怕开刀或是怕痛什麽的,而是想到一旦再动手术,他就誓必会有好一阵的日子得在床上过,而那种凡事都得靠别人、任人宰割的感觉著实不怎麽好受,也可以说是他最痛恶深绝的,可是他偏又说了是为.了.他.的.脚!
「一定要动吗?」
「如果你想早点靠双脚走路的话。」不过就是开刀嘛,又不是要他的命!
他当然是希望能够早一日脱离那张轮椅,更期望能够在不依赖任何人的情况下,靠自己的力量来去自如,只是前提是他必须得再一次忍受病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而在这近半个月里,他得过著吃在床上、睡在床上、连解决生理上的必须也是得在床上,而且还是靠著别人的手来解决的尴尬日子!
「展弄潮?」怎麽脸色变来变去、换来换去就是不说一句话?
「开刀後是你来看顾我?」
「理论上是,不过若你希望找个年轻貌美的女看护,我也没意见。」
「谁要年轻貌美的女看护了?」中看不中用!要一个花瓶来看护他?就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看护谁了。
「那就没有人了。」摊了摊手,笑容可掬的脸上却夹杂著「真不懂这有什麽好在意的」含意,看得展弄潮是瞪眼又气恼,却又偏偏无法将心中的顾忌说出口,以至於只能兀自暗生闷气。
「若是不介意,可否容许我的毛遂自荐呢?」温文柔和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进,随之一道颀长人影也跟著出现。
「弄声?你怎麽来了?」展弄潮难掩讶异之色的瞪大眼。
「来得也算是恰当好处是不?」斯文的脸上带著一股和善安抚的轻笑,全身充满书卷味般的气质更令人增添三分好意,能让人头一次见面时就留下完美的印象。
真有那麽巧?展弄潮摆明了不信。
「杜医师吗?你好,我是展弄声,初次见面往後还请多多指教。」没有理会展弄潮的怀疑表情,展弄声兀自对站在一旁的杜子昂打招呼。
「久仰大名,也请多多指教。」杜子昂也同样回以一记笑容。
对於展弄声突然出现的理由他大约可以猜得到七八分。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他这个没让展弄潮赶走,反而还能说服性情顽固的展弄潮点头做复健的人,生得是怎样的三头六臂,然後再顺道看看展弄潮的复原状况收收成果。
只是没料到的是展家人竟会来得这麽快,而且出面的还是向来甚少干预展家事业的展四少,如果明天展氏最大权威萝伦夫人也出现,他大概也不会有什麽好感到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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