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端著罗盘定了方位,笔直的闯进马澈淇的房间,仔仔细细的观察半天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向墙面上一拍,马澈淇哆嗦著拿了一件衣服披上,心想这梦做的真够真实的,鼻涕都快流下来了。
“刚才就你一个人在?”那人转过脸严肃的问,看马澈淇还是一副发呆样,那人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快点回答!”
马澈淇捂著痛处抱怨:“梦里也不温柔点。”那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贴上一道符纸说:“今天的实验课改到明天了,没忘记吧?”
马澈淇脸上闪过各种表情,目不转睛的追随著那人身影,看著那人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上上下下,终於试探性的问:“不是做梦?”
那人回头,冷冰冰的瞪著他。马澈淇又是一哆嗦,伸出手去摩挲著他身上质地精良的长袍,又碰了碰罗盘上的指针,结结巴巴的说:“你是繁少?”
那人哼了一声:“恭喜你,答对了。”
马澈淇往床上一坐,小声说:“你加入动漫社了?”
宁之繁僵在原地,闷声道:“如果你一直是一个人在这个屋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马澈淇很迷惑,宁之繁慢慢转过身来:“你这屋子里恐怕有鬼。”
马澈淇给他说的背上一溜寒毛都竖起来:“鬼?什麽鬼?”他干笑两声,不自觉的向著宁之繁靠近,“开玩笑吧?你又逗我玩呢!这世界上哪里有鬼?”
他又冲到自己房间门口张望:“是不是胖子躲在门外?你们联合搞整人游戏?”
宁之繁一把扯住他,从怀里摸出个腰牌似的东西:“你看这是什麽?”马澈淇摇头,宁之繁叹了口气,“给你看也白看,宁家祖传的标记你肯定不认识。”
马澈淇点头。
宁之繁只好拿过罗盘:“凌晨时刻它突然响的厉害,肯定是有很凶的鬼在闹,我跑来一看,正好是你住的地方。”
马澈淇忍不住问:“你不是党员麽?”
宁之繁看著他默默然不说话,马澈淇难得有机会抢白道:“共产党员怎麽唯心主义?”
宁之繁翻了个白眼,也不急於解释,只拉著马澈淇冰凉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用朱砂笔画了个花里胡哨的符号,厉声说:“赶紧搬回宿舍,别拖沓了。”他拉开衣柜帮马澈淇整理衣服,一眼瞅见张青的裙子挂在里面,愣了一下问道:“你和张青还有联系麽?”
马澈淇盯著自己的手背摇头:“那天以後再也没联系过。”
“我等会陪你去看看她怎麽了。”
马澈淇脑中一片混乱:“你到底在搞什麽啊?”
宁之繁边收拾他的衣服边飞快解释:“我们家世代都是除鬼的,但是我不是专业人士,专业人士是我姐姐。这次是太明显我才来看看的。你别多问,总之凶的很。”
马澈淇给他说的毛骨悚然,又想到自己那个奇异的泛著绿光的梦,苦笑道:“我是看个《午夜凶铃》都半夜不敢上厕所的人,你别吓唬我了。”
宁之繁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噤声,只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诡异的声响,好像呻吟一般。
马澈淇胆战心惊的听了一会,跳起来说:“於奶奶!”
宁之繁冲过去犹豫了一下,一脚踹开门,看见老太太在床上翻来覆去,呼吸困难似的喉管中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宁之繁捏出一张符纸贴在老人的床头,在老太太的额角上拍了一下,急促的吩咐马澈淇:“打医院电话!”
老人的呼吸平缓了些,意识还未清醒,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宁之繁退到马澈淇的房里换了身正常衣服出来,马澈淇将信将疑的问:“真的是鬼麽?医院说於奶奶就是哮喘犯了。”
宁之繁警告他:“这事不许和任何人说。”他又嘱咐道,“为了安全你今後几天最好跟在我身边,不要一人离开太远。”
马澈淇做了个鬼脸,配著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倒是栩栩如生:“想我了就直说嘛!”
宁之繁不理会他,收好罗盘和符纸,拽著马澈淇:“你和我一齐去张青学校。”
大种马之恋06-1(欢乐贺岁文)
现实是残酷的。
马澈淇红著眼圈心情沈重的走出L大的门。宁之繁抽出一包纸巾给他,马澈淇鼻音浓重的说:“我确实觉得这个女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现在宁可她活生生的一直坏下去。”
张青死了。具体原因她的同学也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说是车祸。
无论如何,曾经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女生就这样不存在於这个世界上了,她做过的再过分的事都不重要了。
马澈淇擤了一路鼻涕,鼻头都被擦的红彤彤的,宁之繁一言不发,只顾著把包里的面纸打开了一袋又一袋。他听见马澈淇一直在抽鼻子,终於开了口:“要不要把肩膀借你靠靠?就一分锺。”
马澈淇瞪著他半晌,哽著嗓子道:“你怎麽还是那麽一副淡定的样子?她死了你都无动於衷?人可以冷淡,但不能冷漠。”
宁之繁默不作声,他清清嗓子,盯著马澈淇:“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死。她只是其中之一。她对於我来说是个陌生人,比起她来,我现在担心的是你。”
马澈淇深吸一口气:“我怎麽了?”
宁之繁道:“既然已经确定张青死了,那麽我的感觉就没错。你已经被缠上了,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
马澈淇拼命甩著脑袋,手心里还捏著一团湿乎乎的面纸:“太无稽了,太荒谬了!”他拽著宁之繁的衣袖,“你也说过,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死,她只是其中之一!她的死只是意外对不对?昨天於奶奶的事情也是意外对不对?”
宁之繁静静的望著马澈淇热切的期盼的脸:“她的死可能是意外,但是於奶奶的事情并不是。”
马澈淇慢慢松开紧攥著宁之繁衣服的手指,把脸扭到一边开始发呆。
不信归不信,他还是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乖乖的跟著宁之繁回到了宿舍。
胖子端著脸盆和马澈淇打招呼:“大种马!别有事没事就往外跑,和受了欺负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
马澈淇没空理会他,恍惚的铺好床收好衣物坐在桌前直闪神。
穿著奇装异服的宁之繁。
鬼神理论。
几日没见就阴阳两隔的张青。
突发急病的於奶奶。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煮糊的八宝粥,他揉揉眼睛索性躺到床上去,一闭上眼睛让大脑成空白状态。
睡觉睡觉!说不定一醒来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长了点奇怪了点的梦呢!
还真的做梦了!
一片混沌而阴暗的背景中冒出一团不明物体,仿佛是个人形,全身上下黑乎乎的,远远的伸出胳膊直朝著马澈淇扑过来。
马澈淇瞬间就被吓醒了,他一股脑的从床上直坐起来,一摸脑门,一片冰凉。他瞪大了眼睛缓了缓神,扭头一看,宁之繁睡得正熟,一脸的正气凛然,他没来由的觉得稍微心安,轻手轻脚的又躺下去。
然後又做梦了。
背景不变,还是昏昏沈沈的。
人物不变,主角是自己和那团黑影。
只不过这次黑影向前位移,碰巧马澈淇视力不错,只看到一团焦黑的东西扑过来,眼看就要到跟前。
没有五官也没有可以明辨的四肢,自己却在心里认定了这是个“人”。於是马澈淇又被活生生的吓醒了。
这次连眼睛都不敢再睁,心怦怦直跳,生怕张开双眼就会在黑暗中见到什麽可怕的东西。
马澈淇把脑袋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憋闷的不行了才敢掀起被子的一角喘口气。他僵硬在床上动也不敢动,时间过的和凝固了似的缓慢。他紧紧闭著眼睛,脑子里却清明,视力给屏蔽了听觉就格外的灵敏起来,他越躺越觉得身边有个呼吸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耳边。
他终於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翻过身来抱住宁之繁的脑袋。宁之繁给他突然袭击立马醒来,看他紧锁著眉头不敢睁眼的样子忍不住冲他脑门上来了个爆栗:“干嘛?!”
马澈淇可怜兮兮的圈著宁之繁的脖子不撒手:“我……我做噩梦啊……有人在我耳朵边上喘气……”
宁之繁掰开他的手指问:“那你说怎麽办?”
马澈淇扭捏道:“把你那套怪衣服拿出来穿上,帮我画个符吧?”
宁之繁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他:“不是压根不相信的麽?”
马澈淇重重叹口气:“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宁之繁在黑暗中瞪他一眼,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符纸,又从墙上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支朱砂笔,唰唰两下龙飞凤舞的画好一道符啪的贴在马澈淇头边上,打了个哈欠卷著被子咕哝道:“行了,睡吧。”
马澈淇战战兢兢的躺下,往墙边上贴了又贴,安静了两秒锺忍不住又轻轻叫:“繁少,繁少?”
宁之繁不理会,马澈淇又把声音放大一点:“繁少~繁少~睡著了没?”
宁之繁还是没反映,马澈淇喘了口气刚准备继续,只听见宁之繁低沈的怒吼道:“鬼叫什麽?明天一早还有课,快睡!”
马澈淇哭丧著脸说:“我现在暂时有点睡不著……”
“那数绵羊!”
“越数越清醒……”
“那你想怎麽样啊……”
“你陪我说会话吧……”
宁之繁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开始和马澈淇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闲话,过了不一会,对面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马澈淇率先睡著了。
宁之繁无奈的撇撇嘴,看了眼马澈淇脑袋边上的符纸,翻了个身也继续睡。
接下来的几天倒过的平静,只不过马澈淇开始频繁的遇上一些倒霉的小事,比如被飞来的篮球砸中啊,拎在手里的热水瓶爆炸了啊,手指不幸被窗户夹住了啊,等等。
马澈淇虽然会抱怨怒骂两句,但也没放在心上。有天上体育选修课大家做准备活动跑圈的时候,马澈淇应声摔倒在相对平坦的塑胶跑道上,跌了个狗吃屎。
他扶著腰半天没爬起来,趴在地上直哼哼,体育老师迷惑的看著他,好心的问要不要去医务室躺会,宁之繁上前搀著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铁栏杆外面突然有人啪啪的鼓掌,声音清脆,大夥扭头一看,正是闲得发慌无聊路过的沈渲。
沈渲依旧笑得阳光灿烂,竖起大麽指夸赞道:“大种马,摔的真好看。”
胖子人来疯,也跟著玩命的鼓掌,被宁之繁一眼瞪停,凑上前来低声说:“你招了吧。”
马澈淇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招什麽?”
胖子继续神秘:“你的年龄肯定是假的!”
沈渲贴著栏杆凑热闹:“原来你年龄是假的,我回头告诉系主任去。”
马澈淇拼命摇手:“造谣!什麽玩意!”宁之繁也不解的等著胖子继续说。
胖子托著双下巴:“那你一过年怎麽就这麽衰了?肯定是本命年到了!”
马澈淇无语的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拍拍身上的土还有塑胶碎粒站起身来,向著宁之繁和沈渲等人深情凝望:“其实我才十二岁~”
大种马之恋06-2(欢乐贺岁文)
玩笑归玩笑,倒霉归倒霉,马澈淇再怎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各种事件还是应接不暇的发生。
宁之繁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後,一双眼睛盯了他一整天,好不容易挨到宿舍,宁之繁松了口气走进卫生间,马澈淇瘫坐在桌前,插上电热水壶烧水,背靠著抽屉闭目养神。
宁之繁推开厕所的门,正看见水壶咕嘟嘟的烧开了水,一股冒著白烟的细小水柱从壶嘴中直射出来,正对著打盹的马澈淇。
宁之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开马澈淇,椅子翻倒在地,马澈淇跌的膝盖著地,还是被溅上了几滴滚水,脖子上的皮肤霎那间红了,马澈淇哇哇直叫,宁之繁赶紧带他去水池边上冲洗。
“什麽玩意啊!怎麽回事啊!”马澈淇捂著伤处暴跳如雷,“烧了几千几万次了都没事,今天这是怎麽了?”
宁之繁表情凝重,捏著马澈淇的手腕不撒手:“你这两天最好别乱跑,跟在我身边就行。”
马澈淇慢慢抬起头,透过镜子和宁之繁对视,他小小声的说:“可是我後天还要去酒吧打工呢。”
“别去了。”宁之繁回答的简单又干脆。
“那可不行,外面那房子的租金还没交齐呢。”马澈淇直著脖子叫。
“活该,谁让你莫名其妙吵著闹著要住外面的?不行就是不行。”
“马上劳动节了我还要出去玩呢,不赚钱怎麽行!”马澈淇看宁之繁一脸坚决,拽著他的衣袖道,“我会很小心的,没事的!我又没干亏心事,根本不怕鬼敲门!”他说的理直气壮,挺腰拍胸。
“那是谁晚上吓得哆哆嗦嗦不让我好好睡的?”宁之繁斜眼。
马澈淇语塞,转了转眼珠:“我晚上一定会早早回来!”马澈淇保证道,又赶紧赔笑,“有了你我还怕什麽啊~”
宁之繁深深叹了口气,按著太阳穴没发表任何意见。
马澈淇在去酒吧打工前照例先回宿舍拿他的吃饭家夥萨克斯。
宿舍门虚掩著,隐隐约约透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还是在男生宿舍禁止出现的女声。
马澈淇的手脚动的永远比大脑快,在胖子还来不及阻止他的那个霎那他推开了门,彻底粉碎了胖子想趴下偷听的阴谋企图。
宁之繁面对著门站著,在他对面的人应声转过头打量著马澈淇和胖子,是个长发飘飘的美女,眉眼甚是豔丽,笑起来风情万种。
胖子双眼立刻放了光,一秒锺内收起了猥琐的嘴脸,变成了笑不露齿的绅士向著美女极有礼貌的招手示意,眼光一扫发现美女一只手亲昵的搭在宁之繁的肩膀上,胖子刚变的清澈的目光中立刻透出了几分小小的愤恨。
马澈淇盯著美女的手直截了当的说:“繁少,男生宿舍楼是不能进女生的!”
这句话说的出奇的大声,中气极其充沛,胖子在背後暗暗的捅马澈淇的腰,马澈淇有些烦躁的一闪,瞪著美女就差问出“她是谁”了。
竟然有一点点义愤填膺的感觉,学生会长当年自己订的宿舍条例,竟然还自己打破。
马澈淇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执法人的正气,他站的笔直的和宁之繁对视。胖子在一旁端详揣摩半天,突然点头哈腰嘴巴颇甜的来了句:“姐姐好!”
马澈淇立马扭头渺视他,宁之繁微微一笑,拉著美女的手对马澈淇说:“就你没看出来麽?这是我姐姐。”
马澈淇从没见过宁之繁的姐姐,顿时瞠目结舌无语凝噎。
美女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马澈淇,像观看工艺品一样颇为仔细,看的马澈淇浑身不自在,尴尬著脸愣在原地。
美女向前一跳,捏住马澈淇的脸蛋往旁边扯扯:“听小繁说你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啊,怎麽见了我都不说话?”
胖子抢著回答:“难得见到美女看傻了。”他刚准备继续甜言蜜语,门口闪出瘦子拉著他的衬衫角:“胖哥,明儿的作业就差你还没搞定了。”胖子扭头狠狠的瞪瘦子一眼,向美女赔笑道:“姐姐我先去处理一下闲杂事物,一会儿一齐吃饭吧,我请客!”
美女微微一笑,目送著他出门,轻轻把门拉上,盯著马澈淇的双眼:“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宁之繁的姐姐,叫宁之简。”
马澈淇抽动了两下嘴角默默的点头,美女忽视了他憋笑的表情接著说道:“最近惹上什麽了吧,一直倒霉吧?”
马澈淇翻了个白眼,摸著脖子苦著脸,突然眼中一亮,眼珠骨碌碌的转著盯著宁之简:“莫非?难道?姐姐你就是?”
他的脑海中先出现了宁之简套著宁之繁那件蓝色衣服的形象,狠狠的画了个大叉删除了,又冒出手腕上脚踝上套著各种丁零!啷的装饰物的神婆的形象,对比著面前那张美丽的面孔忍不住扭著眉头。
宁之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瞎想什麽呢?”他笑道,“你也真够迟钝的,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喊我姐姐来是为了什麽?”
马澈淇奸笑一下:“繁少你学艺不精啊,完全靠不住!”他表情活泼起来喜笑颜开的看著宁之简:“姐姐救我~”
宁之简也笑得开心:“我现在也没办法哎~”
马澈淇迅速垮下脸,忽的想起什麽似的低头看表,跳起来道:“哎呀正事都忘了!打工就要迟到了!”他抓起挂在衣橱边的萨克斯盒子就要往门外冲。
宁之繁冷冷道:“别去。”
马澈淇头也不回只向宁之简打招呼:“姐姐我有急事先走了,下次一齐吃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