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简扑哧一笑,戏谑的瞟了宁之繁一眼,宁之繁视而不见。宁之简拽住已经半个身子在门口的马澈淇,往他手心里塞上个东西,硬邦邦的。
她笑眯眯的说:“姐姐送给你个护身符戴著玩儿。”
马澈淇摊开手心一看,暗银色的一个小片,串在红绳上,上面也刻著些奇怪的字符。
他犹犹豫豫的塞进口袋中,摸摸头说了声谢谢。宁之繁按住他的肩膀,马澈淇不满的说:“真要迟到了!”
宁之繁从他的口袋中把那个小小的护身符掏出来,硬转过他的脖子去,一声不吭的把那红绳替他系上。
马澈淇有点不自在,小声说了句“干嘛啊”。
宁之繁也不看他,语气干脆:“我姐姐送你的你还不赶紧带上。”
马澈淇摸摸脖子自说自话的对著镜子照了照,哼哼道:“还挺好看的。”
宁之简靠在桌子边上抱著手臂满脸玩味的表情。宁之繁等马澈淇走远了黑著脸说:“姐,绷著脸累麽?”
宁之简严肃的说:“累。”然後掐著腰笑的满脸开花。
宁之繁趴在窗口看太阳,宁之简从背後搂住他,贴著他的耳朵轻声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宁之繁装傻道:“不晓得你在说什麽。”
宁之简也掐起他的脸蛋:“这麽些年来那麽坚决的绝对不碰这些东西的宁之繁怎麽想到求我来了?”
宁之繁沈吟两秒,漫不经心的说:“他是我室友,出了麻烦我也跟著遭殃。”
宁之简长长的哦了一声,指著马澈淇的床头说:“那你贴这张没用处的东西又是做什麽呢?”
宁之繁干脆不理她,来了个沈默是金。宁之简不依不饶:“打死我也不信你会不清楚这张符只有暂时的效力,你明明能用更高强的符纸。”
宁之繁一言不发,继续看著窗外的风景。宁之简探头探脑,指著他叫道:“你脸红了哎!”
“胡说!”宁之繁反驳道,脸却真的慢慢热起来。
大种马之恋06-3(欢乐贺岁文)
马澈淇骑著新买的代步工具──电动自行车,一路突突突的到了打工地点,平安无事,一切顺利,一晚上赚的荷包鼓鼓,他非常满意兼得意的又骑著电动自行车一路突突突的回宿舍,却出了不大不小的事。
说事大是因为他的电动自行车给撞的稀烂,车身拧成麻花状飞出去老远,他也血溅当场。
说事小是因为他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半点事也没有,除了人吓成痴傻状和手心上多了一个微小的出血口并且宁之简给他的护身符裂成了两半。
赶来处理情况的警察指著他颤抖著手指头问了不下十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查查?”
马澈淇举著手掌心无奈道:“真的只有这一处伤口。”
警察叔叔惊恐万分的打量著地上那一大摊还没干透的血和马澈淇那完全报废的交通工具舌头打结:“那这血哪里来的?”他看看马澈淇,脸蛋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就是屁股上多了两块灰。
马澈淇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觉得脊背发凉,暗暗的把护身符紧紧捏在手心里,身子往路灯下最光明的地方缩,一边拨电话给宁之繁一边瞧著警察们围成一个圈摇著头感叹。
宁之繁闻讯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马澈淇甚至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瞬间转移的神通。
宁之繁只扯著马澈淇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一脸扑克牌的表情厉声说:“叫你别出去别出去偏不听!有不舒服麽?受伤了麽?”
马澈淇自觉理亏也不争辩,光装出一副可怜相,贴著宁之繁的胳膊对著路灯指给他看手心里那淡的都快消失的小伤口,又冲著地上努嘴:“你看,那麽多都是我的血,都是从这个地方流出来的。”
警察插嘴道:“命太大,我看到那个车几乎就肯定人肯定不在了。没想到安然无恙。”
宁之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陪著马澈淇留了笔录和联系资料,拉著他往学校走。
马澈淇紧紧跟在宁之繁身後,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只悄悄的把碎成两半的护身符伸到宁之繁眼前。
宁之繁接过来略看了两眼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加重语气:“见识到了麽?”
“嗯。”
“信了麽?”
“哎……嗯。”
“以後还强嘴麽?”
“咦……哎……哦……”
一路上再没有说话,马澈淇一直和宁之繁保持著小於等於50厘米的距离,生怕一眨眼宁之繁消失了似的,目光灼灼的定在他的背後。
到了宿舍楼下,宁之繁猛的一转身,马澈淇差点撞在他脸上,立刻摆上可怜无助柔弱任宰割状无辜的看著宁之繁。
宁之繁叹了口气,咽下去几句话,脸色柔和了许多,低声说:“受惊了,别怕了,到家了。”
马澈淇热泪盈眶的一把抱住宁之繁:“我以後一定都听你的!”
宁之繁摆摆手:“听腻了,换一句。”
“绝对不乱跑了!”
“嗯。”
“绝对不和你顶嘴了!”
“嗯。”
“绝对说到做到!”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借我看一眼吧快熄灯了来不及了明天陆老师会杀了我的。”
“嗯……滚!”
马澈淇爬上床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枕头边上的符纸仔仔细细服服帖帖的按了一遍,确保每个角都牢牢的固定在了墙面上。
宁之繁目光复杂的看著马澈淇虔诚的躺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好似在祈祷。宁之繁难得好心的主动对马澈淇说:“如果害怕睡不著的话,我陪你说说话?”
马澈淇拱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事没事,经过今天的车祸,我觉得我像重新活了一次,现在淡定的要命,完全不怕。”
宁之繁也没多说什麽,安静的躺下竖著耳朵听著马澈淇的动静。马澈淇的呼吸声音一直均匀有节奏,完全没有睡著的迹象。
两人谁也不翻身,谁也不动弹,屋子里安静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外什麽也听不见。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五分锺,马澈淇终於忍不住压著嗓子轻轻的喊宁之繁:“繁少,繁少?醒著麽?”
宁之繁故意没理会他,马澈淇挪动了两下,咽咽口水,嗓子里咕嘟一声,又闷了五分锺,房间里又响起比刚才略微高一点的声音:“繁少,繁少?睡著了麽?”
宁之繁还是不开口,待到马澈淇小小的叹息声刚出口,他冷不丁的来了句:“睡著了也给你吵醒了。”
马澈淇给吓了一跳,全身一抖,隔著被窝拍著胸口,嘴里还强辩道:“我……我不是怕,我就是脑子特别清醒失眠了。”他来了精神支起身子趴在宁之繁脑袋旁边垂下头神秘兮兮的说:“繁少,我今天被车撞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
“什麽声音?”宁之繁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我觉得是张青的声音。”马澈淇咬著嘴唇,“她在说‘放我出去’还有‘救救我’。”
宁之繁看见马澈淇一脸凝重表情,伸长了手臂拍拍他的脑袋:“别多想了,有我和我姐姐呢,先好好睡吧,我会和我姐姐说这个情况的。”他又看看马澈淇床头那张被当作宝贝就差装个玻璃罩子供起来的符纸,转脸对马澈淇说,“晚上要有什麽情况就喊我,不用犹豫。”
马澈淇睡到半夜,觉得被窝的底部脚踝周围越来越冷,他缩了又缩,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化了。
於是他醒了,意识模糊身体倦懒,唯有脚边上凉飕飕的感觉特别清晰。他蹬了两下脚,把被子团团裹住,调整了一下睡眠姿势刚准备继续会周公,蓦然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脚脖子上,一股力量席卷上来直把他往後拽。
马澈淇顿时醒了个彻底,背脊上刷的一片冷汗,手指下意识的攥住床板,一句“繁少”脱口而出,声音扭曲尖锐。
宁之繁翻身而起,看见马澈淇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前言不搭後语的气急败坏的给他形容那可怕的感觉,只从枕头下又抽出一道符纸:“贴脚边!”
马澈淇立刻照办,总算安稳的睡到了早晨,他照照镜子,眼睛底下挂上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眼袋,配上自己哈欠连天的嘴脸,显得格外憔悴。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马澈淇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世界上除了抗药性也有“抗符性”这一说法。
从第一张符能带来十天半个月的安宁到後来一个晚上要喊醒宁之繁若干次,马澈淇觉得自己在迅速的向国宝熊猫造型靠拢。
贴了脚踝处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腰,还是那只冰冷的无形的手,贴了腰的部位,过不了两个小时又会觉得那只手在膝盖位置。
马澈淇几乎给折腾成神经衰弱,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走路耷拉著脑袋,往任意一个地方一靠都能在五秒锺内陷入睡眠状态。
宁之繁不厌其烦的每夜陪他一块折腾,最後恨不得塞给他一卷符纸让他自己想贴哪里贴哪里,宿舍床边那墙上贴的几乎满了,马澈淇欲哭无泪。
我总不能说,我感觉到那个手在摸我左边的第二个脚趾头吧!马澈淇仰天长啸著又往墙上拍了一张符纸。
很符合人类生理规律的,马澈淇最终还是在课堂上睡著了。好死不死,那堂课是陆离的,每个人都撑著眼皮精神抖擞高度紧张,只有马澈淇睡的口水滴答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仿佛修理好的头发上突然秃了一块。
陆离本来就眼角,一下子就逮到了马澈淇,他也不急著过去,照样讲著课,绕了个小圈踱步到胖子身後,胖子正认真的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浑然未觉。
全教室的目光都默默的灌注在胖子身上,瘦子也没胆量提醒他,只能泫然的投注以无比同情的眼神。
“陈冬,画的不错嘛。”陆离冷不丁俯身,贴著胖子的耳朵开口。
胖子吓得手里的笔直飞出去,骨碌碌滚了好远,正巧停在宁之繁脚下。
胖子画的是呼呼大睡的马澈淇,呈抱臂坐好的姿势,脑袋扎在胳膊弯里。
陆离离开胖子又踱步到马澈淇身边,宁之繁仰著头看著他道:“陆老师,这两天有些事,他没休息好。”
当然他也很明白解释是徒劳的。
陆离微笑著掏出他的花名册,在胖子和马澈淇的名字後面各打一个叉,和颜悦色的说:“那就期末总成绩扣个五分意思意思吧。”
宁之繁捅了马澈淇的腰若干下总算把他给弄醒了,马澈淇茫然的眯著眼睛抬起头,赫然看见陆离天使般的微笑,背上惊出一身冷汗,还带著衣服印儿的脸颊上顿时显现出一副悲痛像,愁眉苦脸的看著陆离。
他用眼神询问宁之繁“几分?”
宁之繁竖起一个巴掌,马澈淇痛苦的扭著脸。
大种马之恋06-4(欢乐贺岁文)
刚一下课,胖子就火箭般的冲过来哭诉道:“都是你害得我啊,大种马你跑哪里鬼混去了,谁的课上不好睡觉偏要挑陆老师的课啊!”
马澈淇大概了解了缘由,一掌拍在胖子的笔记本上:“谁让你画我的!谁的课不好画偏偏要挑陆老师的课画!”
胖子又一把扯住宁之繁的胳膊:“繁少!只能靠你救我了!他成绩好扣五分不怕,我扣了这五分还不送了小命!期末的时候要拉兄弟一把啊!”
宁之繁出奇爽快,立马答应:“没问题。”
胖子放心的走了,马澈淇呆坐在座位上回神,宁之繁陪在他身边,马澈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久没睡过这麽安稳的觉了。”他悲情的说:“五分倒也值得。”他盯著宁之繁左看右看,“会不会是有你在身边的原因?”他又自言自语:“不能够啊,在宿舍的时候我们也算头对头了。”
回了宿舍,马澈淇爬上床第一件事又是把每张符纸都按一遍,生怕哪张脱落了酿成大祸。
胖子忽然旋风一般推门进来,马澈淇一惊,赶紧贴在墙上张开四肢挡住那密密麻麻的符纸。
胖子皱著鼻子看他:“大种马你干嘛呢?大中午的爬上床就算了,贴在墙上做什麽?”
马澈淇斩钉截铁的说:“凉快!”
胖子作势也要往上爬:“看你捣什麽鬼。”
宁之繁拉住胖子的衣服:“别闹了,说正事。”胖子拍著脑袋:“哦对,又给搅和忘了。宿舍路由器出了点问题,繁少帮忙看看吧。”
宁之繁跟著胖子出了门,马澈淇松了口气从墙上滑落下来,又仔细把符纸拍好,他把被子展开卷成细长条型掖在墙角,正好能挡住那排符纸。
宁之繁回来,厌恶的看了一眼:“你能不把被子搓成那麽恶心的麻花样麽?”
马澈淇疲倦挥手道:“将就吧将就吧。要不我和胖子说这是我的行为艺术?”
马澈淇像是画了烟熏妆。
宁之繁这几日给马澈淇每晚惊叫哭诉搞的也不安生,眼睛下两圈淡淡的青黑色,马澈淇心生愧疚,暗自下定决心今晚要沈著应对,不能屈服给恶鬼势力。
宁之繁枕头下的那卷符纸已经挪到了马澈淇的脑袋边上,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皮肤的一小块又开始发冷,这次的位置是膝盖下方三公分处,马澈淇暗自叹气,闭著眼睛刚准备开贴,只觉得情况有异。
如果说以前的感觉是抚摸,这次的感觉是刮搔。那只手仿佛长出了尖尖的指甲,引起皮肤上阵阵刺痛。
“救我……放了我……”耳边响起声音,是张青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是个男人的声音,竟然也有那麽一丁点的耳熟!
清冷的月光投在墙上图案诡异的符纸上,两股声音萦绕在耳边,皮肤上尖锐细小的疼痛缠绕著,马澈淇弹坐起来,牙齿格格打架,他看了看睡的一脸平静的宁之繁,宁之繁靠著床的外侧在睡,身边空余出宽敞的位置。
好像很安全,很温暖的样子。
好想爬过去啊。
但是决定好了不打扰他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肯定会导致期末考试的时候更加麻烦他。
经过了以上一系列的深思熟虑,马澈淇一个翻身,抱著自己的枕头,拖著自己的棉被毅然的爬上了宁之繁的床。
他尽量轻手轻脚的贴著宁之繁的背躺下,宁之繁的身上散发出暖暖的气息,让马澈淇的精神在霎那间有些恍惚,那追随缠绕著他的骇人的声音在他的第一个脚趾头接触到宁之繁的床铺的时候就奇迹般的消失了,安静的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马澈淇小心翼翼的躺好,把枕头塞在宁之繁的枕头旁边,又开始奋力的拖棉被。宿舍床虽然还算宽敞但毕竟不是双人的,枕头揉捏揉捏还能放下,被子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马澈淇十分苦恼,宁之繁翻了个身正对著他的脸半睁著眼睛把被窝掀开道:“少折腾了,盖一床吧,快睡了,不然再扣五分。”
马澈淇立马滚进温热的被窝里,满足的叹了口长气。
终於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於此啊。
大种马之恋07(欢乐贺岁文)
7
第一天同床共枕,一夜好眠,直到天亮。
第二天同床共枕,鼾声四起,直到天亮。
第三天同床共枕,马澈淇的头靠在宁之繁的颈窝里,直到天亮。
第四天同床共枕,宁之繁的手耷拉在马澈淇的腰上,直到天亮。
第N天同床共枕,N大於等於十,两人鼻尖蹭著鼻尖,直到天亮。
马澈淇把有鬼缠著他这件事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过著快乐幸福每夜睡的异常开心的生活,宁之繁也没再提起过,直到宁之简来了电话。
宁之简开门见山:“查出来了。下午去你学校。说起来你们和那恶鬼还是有一面之缘的。”
宁之繁皱眉道:“难道是张青那个傻瓜男朋友?那我中午在宿舍里等你。”
宁之简站在宿舍里左看右看,马澈淇床边的符纸已经给撕得干干净净,枕头跑到了宁之繁的床上,被子却还原封不动。
宁之简暧昧一笑,拍著宁之繁的肩膀道:“挺好啊,这鬼还要除麽?都成绑红线的了。”
宁之繁白她一眼:“不除总是不安全。”言语里倒也透露出一丝不怎麽乐意的情绪,“还是用我们说的那个方法?把张青召出来?上谁的身?”
宁之简打开随身的包把道袍穿好,和宁之繁的样式差不多,只是颜色不是蓝色而是银白色,衣袖上也是一个八卦。
“还是要问问清楚的。就上马澈淇的身,难得他是召鬼体质,又和张青生前有渊源,不上他的身上谁的身?”
宁之繁忍不住多问一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