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相思----困倚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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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法纯熟至极,好似早已练过了千百遍,只听唰唰几声,就轻易挑断了李凤来手脚的筋脉。
殷红的血蜿蜒而下。
李凤来始终静静躺著,哼也不哼一声。
“你不是最喜欢玩麽?”林沈低了头,缓缓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眼神温温软软的,哑声道,“以後,我有一辈子的功夫,慢慢陪你玩下去。”

对面相思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血仍在继续流。
李凤来面容惨白,额上逐渐渗出冷汗,嘴角却仍旧慢慢勾了起来,现出一副风流轻佻的表情,好似完全不觉得痛。
“原来如此。”他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只嘻嘻笑道,“哎呀呀,我还真是魅力无边呢。”
林沈将此刻的情景幻想过千百遍,却绝对料不到李凤来竟会是这样一种反应──既无恨意,亦不动怒,只像平常那般玩世不恭的笑著,黑眸中带几分嘲讽之色。
他呆呆盯住李凤来看了许久,方问:“你不生气?”
“是我自己不小心著了你的道儿,有什麽好气的?”李凤来一边笑,一边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若是我有机会的话,肯定也会不择手段的将陆景留在身边。”
又是陆景!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心心念念想著的,依然只是陆景。
一瞬间,林沈几乎失去了理智,双手一伸,死死掐住李凤来的颈子。但只稍一用力,便即回过神来,狼狈万分的撤回了手。
然後视线一扫,瞥见了那尚在流血的伤口。
他心头跳了跳,连忙把全身瘫软的李凤来从地上抱起来,大步走回竹屋。屋里早已备好了伤药,他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小心翼翼地替李凤来包扎伤口。
血很快就止住了,但手脚的筋脉已断,任凭李凤来功夫再好、使毒的本领再高,也只是废人一个了。
从今往後,他终於完完全全的……成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林沈这样想著,再次低头吻上李凤来的唇。
期待过无数遍的薄唇,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柔软,但是却冰凉冰凉的,冷彻人心。
他心一颤,抬头,正对上李凤来幽幽暗暗的黑眸,那眼底分明含著笑,却偏偏同样的冰冷骇人。
“林少侠废了我的武功,是打算以後都养著我麽?”李凤来的双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略微偏一偏头,盈盈笑道,“可惜,林盟主恐怕不会答应吧?”
“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会陪你玩下去。”
“哎哎,能得美人如此青睐,我当真是三生有幸……”
话只说到一半,就又被林沈吻住了。
这次的吻既粗暴又激烈,带著浓浓的独占欲,好似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
李凤来便吃吃笑起来,幽深如水的黑眸转了转,似笑非笑。
林沈瞧得怔了怔,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李凤来。
他应该暴跳如雷,他应该冰冷微笑,他应该……至少,绝不该像现在这般,安静得理所当然。
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林沈从前只要一眼,就能猜透李凤来的心思,如今却什麽也不明白了。
身体明明靠得这麽近,心却越来越远。
他猛然醒悟到,自己或许错得离谱。
但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阵阵寒意从背後直窜上来。
林沈喘了喘气,动手去扯李凤来的衣服。他手指僵硬得厉害,几乎解不开那扣子,费了许多功夫,方才将衣裳撕开来,倾身吻了过去。
李凤来一声不吭,仅是斜了眼睛望住他看,嘴角微微上扬著,带几分挑衅的意味。
林沈啃咬他的唇。
林沈抱紧他的腰。
林沈伸手抓住他的要害。
林沈动作生涩的分开他的双腿。
李凤来始终无动於衷。
即使在林沈近乎粗鲁的进入他的身体时,李凤来也依然是这样一副表情,既不挣扎也不喊疼,只是悠悠的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沈看。
那如墨的黑眸里满是怜悯与嘲讽,却惟独没有恨意。
林沈只与他对望一眼,便飞快地别开了头去,再不敢看。
被废了武功的人是李凤来。
被压在身下凌辱的人亦是李凤来。
但此时此刻,真正可怜的那个人……却似乎是他林沈。
哈,谁说不是呢?
他干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仅仅是想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而已。可结果呢?依然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林沈恶狠狠的在李凤来体内撞击著,一下又一下,横冲直撞、猛烈抽插。没过多久,便在那温热的甬道内宣泄了出来。
但他仍觉得不够,又低头吻住了李凤来的唇,恨恨的咬下去,直到嘴里漫开了血腥味,也依然不肯放松。
李凤来没有丝毫反应。
林沈紧紧抱住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却好像拥抱著一具尸体。
那一刻,眼角突然湿润起来,但他却连哭也哭不出来。
熟悉的疼痛再次涌上心头。
在这悲哀又绝望的痛楚中,林沈缓缓勾动嘴角,习惯性的扯出笑容。
他终於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嗯,仅仅是身体而已。

对面相思 第十三章

三年後,林府。
天色正一点点暗下去,风里带了些野花的香味,暖洋洋的拂过来,熏得人昏然欲睡。
李凤来懒懒散散的倚在床头,百无聊赖的翻看著面前的书页。因为光线的太暗的关系,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几乎瞧不清楚。他於是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摆在桌上的蜡烛。
离得并不算远,只要下了床迈出几步,再稍微伸一伸手,就能勾著了。
但就连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他也做不到。
李凤来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软绵绵的手掌,几乎费尽全身力气,才松松垮垮的握成拳头,然後很轻很轻的叹一口气。
不只是摆在桌上的蜡烛,他现在甚至连一双筷子或者一把折扇……也完全握不住。
正想著,忽听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李凤来怔了怔,抬眼望去,只见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缓步踱了进来。那人的衣著极为朴素,面容也称不上俊俏,仅是嘴角微微含著笑,一副温柔沈静的模样。低头微笑的时候,甚至带几分羞涩的味道。
“盟主大人总算回来了?”李凤来冲他笑笑,将握成拳头的双手松开了,软软的垂至身侧,道,“这次不是去苏州麽?我以为你前天就该回府的。”
“临时出了些事,耽搁了。”林沈走到床边坐下了,凑过头去亲吻李凤来苍白的面颊,柔声问,“吃过晚饭了吗?”
李凤来点点头,抬起胳膊来搂住了林沈的肩,笑盈盈的说:“你来得正好,快抱我去净身。三天没洗过澡,身上都发臭了。”
林沈顺势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嗅了嗅,脱口道:“明明香得很啊。”
李凤来一听,立刻低低笑出声来,眯了眼睛盯住他看。
林沈顿时面红耳热,再不敢开口多言,只动手将李凤来从床上抱了起来,转个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因为长年躺在床上的缘故,李凤来的身体实在轻得很,抱起来并不费劲。林沈却故意走的很慢很慢,紧紧将人拥在怀里,舍不得松开手。
行了好一会儿,才穿过屋外那一片茂密的竹林,见到了藏在假山後的清澈池塘。天气热的时候,李凤来总爱来此沐浴。
停下脚步之後,林沈动作熟练的褪下李凤来身上的单衣,抱著他跨进水里,取过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水声哗哗的响。
月光下,那略嫌纤瘦的身体带几分病态的苍白。
林沈早已拥抱过李凤来千百回了,但每一次都会专心致志的瞧著他,眼底写满深深的迷恋,好像随时都会看痴过去。
正恍惚间,李凤来突然张嘴在林沈颈边咬了一口,轻轻笑道:“盟主大人舟车劳顿,想必已倦得很了吧?”
林沈愣一下,答:“还好。”
李凤来便拖长了调子“喔”一声,薄唇微微抿著,黑眸转了又转,勾出些许妖冶的风情来。
林沈瞧得心头乱跳,温柔动作的手立刻停了下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朝某个地方涌了过去,呼吸紊乱。片刻後,终於手腕一翻,将李凤来压倒在池边,倾身吻了上去。
李凤来吃吃的笑,非但没有挣扎,反而极配合的回应这个吻。
唇齿交缠,缠绵缱绻。
林沈喘了喘气,一面顺势亲吻下去,一面在李凤来身上胡乱摸索著,很快便将手指探入了那温软湿热的密穴中,抽插转动起来。
“啊……”李凤来仰了头,低低叫出声来,嗓音沙沙哑哑的,甚是惑人。
林沈听了这声音,自是情动得愈发厉害,轻轻分开他的双腿,借著池水的润滑一口气闯了进去,猛烈撞击。
“呀……嗯……”
李凤来随著林沈的节奏摇晃身体,毫不掩饰的大叫起来,面上始终是那一副柔媚动人的表情。林沈则直勾勾的盯住他看,双眸血红血红的,几乎失了理智。
就在两人激烈缠绵的时候,李凤来忽然挣扎的凑过头去,在林沈耳边吹了一口气,笑嘻嘻的问:“舒服麽?什麽时候也让我快活一下?”
林沈全身一震,感觉那炽热的密穴死死咬著自己不放,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霎时在李凤来体内泄了出来。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有些懊恼的皱一皱眉,狼狈万分的退了开去。
李凤来见了他这模样,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故意冲著他眨眼睛。
林沈的面孔自然又红了几分,恨恨的别开头,不再看他。隔了许久,方才重新拿起那块帕子,继续替李凤来擦拭身体。
哗哗的水声又响起来。
李凤来懒洋洋的闭了闭眼睛,忽道:“盟主大人,西域那边仍旧没什麽消息麽?”
两年前,西域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邪教,几位武林前辈应那教主之约前去比武,结果却一去不返,至今音信全无。其中甚至包括林沈他爹以及秋水庄的沈庄主。
这件事与李凤来毫无关系,因而林沈听他莫名其妙的问及此事,自是惊讶得很。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深意,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最近没有见过那个人。”
“啊?什麽人?”
“我最近……没有见过陆景。”
“喔。”李凤来听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後并没有什麽反应,仅是点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林沈却睁大了双眸瞪住他看,心底思绪起伏。
难怪他今夜表现得这般热情。
原来,竟是为了旁敲侧击的问出陆景的消息。
无边的妒意汹涌而上,林沈咬了咬牙,疼得连面容都扭曲了。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如初,很快就帮李凤来擦净了身子,抱著他走回房去。
等回到房间躺下的时候,李凤来早已沈沈入了梦。
林沈忙了一天,同样困倦得很了,却只静静在床边坐著,垂了眸盯住李凤来看。
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分明已对著李凤来望了千遍万遍,却始终觉得不够。
他怎麽料得到呢?即使将心爱之人困在身边,也依然要受那相思之苦。

对面相思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林沈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又一早出了门,跟几个江湖同道碰面喝茶,结果竟恰巧遇上了陆景。他俩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少年侠士,常被人拿来相提并论,这几年见面的机会也不算太少,交情却始终只是泛泛。
因了那一段秘密恋情的关系,林沈每次见著陆景都觉尴尬,只随便客套了几句,便即告辞离去。他心情本就极差,这下更是郁结难解,回府後连午饭也不吃,就径直往那竹林走去。
他原本是将李凤来藏在别处的,直到两年前他爹失踪之後,才在府里栽了这麽一片竹林,把人光明正大的囚禁了起来。如今竹子已生得极为茂盛了,衬得林中的那一间小屋愈发清幽怡人。
林沈推门而入,一眼就望见李凤来懒洋洋的倚在床头,面前依然摆著那本看了一半的书,神情专注,容颜如玉。
仅仅半天不见,林沈便已开始想他。於是大步走至床前,低了头亲吻那苍白的面孔。
李凤来不闪不避,只抬起眸来望林沈一眼,低低直笑。隔了许久,方才开口问道:“今日怎麽回来得这麽早?”
林沈又在他颊边亲了几口,含含糊糊的应:“忙了这麽多天,也该歇一歇啦。”
“原来盟主大人也有偷懒的时候啊。”李凤来嘿嘿笑起来,转头望了望窗外,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只要是李凤来的意思,林沈一般都舍不得违逆,当即点头应下了,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对了,记得把琴带上。”李凤来软软的靠近林沈怀里,特意加一句,“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好。”
林沈依言将琴也抱了出去,又照著李凤来的喜好备下了美酒佳肴,把人安置在软榻上之後,才叮叮咚咚的弹起琴来。
整整三年,他陆陆续续弹过无数支曲子,却唯独不再奏那首相思。
相思二字,入骨已深,根本用不著多此一举。何况,纵使他弹上千遍万遍,李凤来也永远不屑一顾。
想著,不由得又朝躺在软榻上的李凤来望了一眼。
只见他依然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正试著伸手去抓近在咫尺的酒杯,但因为手指绵软无力的关系,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有成功。饶是如此,他的嘴角却仍是微微上挑著,似笑非笑,神色如常。好像他并没有被废了武功囚在此处,而仅仅是躺在这里睡个午觉罢了。
为什麽镇定自若?
为什麽毫不在乎?
林沈从前只消一眼就能猜透李凤来的心思,现在却什麽也不明白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心底从来只容得下陆景一人。
想起那个熟悉的名字,林沈又不自觉的吃起了醋来。时光过去三年了,陆景却依旧是从前那温柔浅笑的样子,长身玉立、容颜若画,风采更胜当初。
难怪,李凤来一直心心念念的记挂著他。
林沈越想越觉得有气,忽然动手按住了琴弦,咬牙道:“我今天遇见陆景了。”
“哎?”李凤来怔一下,慢慢眯起了眼睛,却不说话。
林沈於是接著说道:“陆少侠刚从西域回来,不过还是没有那几位武林前辈的消息。”
他说话的时候,竭力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来,目光却偷偷朝李凤来瞟过去,指尖不受控制的发著抖。
但李凤来仅是轻轻“喔”了一声,并不多问。
林沈低头想了想,摸索著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来,道:“这颗琉璃珠就是陆少侠从西域带回来的。可惜他虽然顺手送给了我,我却实在派不上什麽用场呢。”
说著,右手轻轻一扬,那清澈透明的珠子便顺势跌落在地,滴溜溜的滚了起来。
李凤来神色一凛,眼底掠过几分异色,视线一直跟著那琉璃珠打转,最後甚至想伸手去捡。但是他忘了自己行动不便,只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就从软榻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林沈冷眼旁观,一动不动。
李凤来亦并不向他求助,反而瞪大了眼睛,继续盯著那琉璃珠看。
仅仅相差几步之遥。
若是换成普通人的话,根本不必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将那珠子捡起来,但是……他却做不到……
李凤来咬咬牙,好似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挪动手脚,一寸一寸的向前爬去。
那麽骄傲自负的李凤来。
那麽风流潇洒的李凤来。
此刻却狼狈万分的趴在地上,靠了手肘和膝盖的力量,挣扎著往前爬动。他几乎费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越过那短短几步的距离,伸手抓住那一颗琉璃珠。
依然是松松垮垮的手势,连个拳头也握不起来。
李凤来垂了眸,额前的乱发散下来,恰好遮住他的眼睛。
也一并遮去……他面上的所有表情。
从头到尾,林沈始终静静在旁看著,一言不发。
他见了李凤来这不管不顾的狼狈模样,除了嫉妒之余,心底竟还升起一种奇异的快感。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李凤来究竟是爱是恨。
若是爱著他的,怎麽舍得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困在这小小的竹林之中?
若是恨著他的,又为何不择手段的把人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痴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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