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拐弯抹角的走出几道街去,只听翠娘道:“五爷止步,请上马车。” 白玉堂这才看到路旁听着一辆两马拉的大马车,于是推门进去。翠娘也跟了进去,拿出一条黑巾子道:“五爷,得罪了。”白玉堂一笑,低头任她给自己系上,然后也不在言声,靠在马车厢壁上假寐,不一会儿鼻息沉沉,竟真的睡了。
马车走了足有一天,到夜半时才来到一个大镇店,停在了一座漂亮的楼前。翠娘唤醒了白玉堂,扶他进了楼里一个房间,这才替他摘去遮眼布,又命人备了酒菜,然后道:“五爷先在此将就一夜,明儿一早我们主人就会来见您了。”说完,便走出门去,竟也没有落锁。白玉堂也不再问,捡了些可口的菜吃了,也不喝酒,倒头便睡。
此时在楼里的另一间房中,翠娘正在向肖默寒回禀这一天白玉堂的反应。说完后翠娘又笑道:“姑娘还说怕这白玉堂有多么难缠,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肖默寒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来拿过一套衣裳对翠娘道:“换上!”翠娘一愣道:“这不是玉姑娘的衣裳吗?”“不错,”肖默寒道,“就是那贱人的。哼,她当本姑娘真的会放了她吗?真是笑话!翠娘啊,你很能干,现在只要你在帮本姑娘做一件事,你就可以离开冯妈妈了。”翠娘喜道:“什么事?”肖默寒道:“你随我兄长派的人一起守在我师伯他们回家的路上,伺机到当铺当掉你手上的玉镯。会有人引他们发现这只镯子,到时候当铺老板会向他们描述你的穿着、年龄相貌等,他们又没见过玉玲珑的面,定会以为玉玲珑不满婚事携玉镯出逃了,到时无忧宫也就死了找她的心思。玉镯回到无忧宫,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的戴到我的手上。否则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翠娘忙竖起大拇指道:“姑娘高明。那翠娘先告退了。”他刚一出门,就有一个大汉从床后转了出来,躬身道:“总瓢把子派小的来听姑娘吩咐。”肖默寒道:“彭方,我哥一向器中你,你一定要办好此事。方才那丫头听我一番话必不再起疑,会乖乖的跟你走。你和她到了中州府的硕阳镇便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师伯他们必会经那里回家。到时会有人通知你他们的行程,你赶在他们到的前一天杀了翠娘,毁了她的脸。他们见了她手上的镯子,一定会以为死的是玉玲珑,才会真正死心!”彭方疑惑道:“恕属下愚钝,姑娘为什么不让属下直接带玉玲珑去杀掉?那样更可以绝掉后患哪!”肖默寒道:“那贱人还有用,现在还不能杀。”彭方又问:“那万一您师伯要将遗体送回无忧宫怎么办?”肖莫寒笑道:“你想的倒也周全。不过放心,现下虽已十月了,但中州府的天气还热的很,死人放不住的。嗯,要么你在提前两天动手,但小心别让别人先发现尸体。这样他们就只能把她就地埋了或烧了带骨灰走。”彭方遵命告辞。刚要出门,却听见肖默寒唤他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玉玲珑已经破了身子了,可翠娘还没开过苞。你明白我的意思啦?”彭方大喜道:“谢姑娘了!”这才喜滋滋的出了门。肖默寒笑着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自语道:“明天清晨,药效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起床后,净了面,用了早餐之后,就见一个比翠娘身材略高点的女孩走了进来,冲他笑道:“白五爷休息得怎样啊?”白玉堂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你就是翠娘口中的主子?”那女子微微一愣,问:“你怎么知道?”白玉堂哼了声道:“你的衣料华贵,不是一个侍女用得起的;你走路时脚下无声,说明你轻功不错。最主要的是,通常只有幕后的人才怕别人认识她,故作聪明的改妆易容!”那女子正是肖默寒。她听了白玉堂的话不禁大笑起来:“锦毛鼠果然名不虚传。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玉玲珑在我手里,你必须听我的才能救她。”白玉堂冷冷道:“我要见她!”肖默寒道:“她并不在这里。”白玉堂猛地一拍桌子道:“你耍我?!”肖莫寒笑道:“白五爷别动怒嘛!我本来想要带她来的,但她身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来成。”白玉堂惊问:“你把她怎么样了?”肖默寒道:“我能把她怎么样?是她自己身子不舒坦,吐得没有气力。白五爷若是不想一尸两命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白玉堂大惊:“你说什么?什么一尸两命?”肖默寒盯着他道:“你妹子有孕了,展昭的。”
白玉堂一听,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床边,忽然抬起头道:“你就不怕五爷挟持你去换她?你当五爷是善男信女吗?”肖默寒大笑道:“哎哟我怕,我怕死了!可五爷也要试上一试,你的功夫可还用得上半分!”白玉堂忙一提气,惊问道:“你在五爷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肖默寒得意道:“唐门秘制的化功散,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呢。哈哈哈哈哈------”白玉堂恨恨道:“这不可能,昨天的酒五爷根本没喝,菜里和今儿早的饭中根本没毒!”肖默寒道:“往饭菜里下毒?本姑娘有那么蠢吗?毒是下在那张字条上的!那毒好就好在并不用入口,只要沾了水就可以渗入皮肤发挥效用,只不过慢一些罢了。五爷没觉得那纸条有点粘,不好打开吗?”白玉堂咬牙道:“你真阴险!”肖默寒冷冷道:“只能说你太笨!你就乖乖的在这等着吧!”说罢,推门而去,只留白玉堂一人在那里低头生闷气。
肖默寒走出来后,顺着回廊拐了一个弯,进了一间屋子,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坐在屋中,正是她的哥哥肖默林。肖默寒对他问道:“哥,药已经起作用了,白玉堂已经完全在我们控制下了,还留着玉玲珑那个贱人做什么?你还让我骗白玉堂说她有了身孕,究竟要做什么啊?” 肖默林笑道:“妹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白玉堂虽武功尽失,但听闻他性如烈火,岂肯乖乖听话?现在就不同了。想他二人生得如此相似,谁相信他们不是亲兄妹?再加上有展昭的孩子做威胁,白玉堂哪敢反抗?只要他乖乖听我们的话走出了第一步,等他进了王府,一切就由不得他了!到时妹子再杀玉玲珑也不迟啊!”肖默寒叹口气道:“哎呀,那还得等多久啊?”肖默林道:“放心,襄阳王进京朝圣归来,再有四五日便到此地驿馆,到时候-----”
肖默寒接道:“到时候王爷一高兴,那君山水寨哪还有他钟雄的份?自然要归大哥掌管。到时王爷事成,大哥还不弄个兵马大元帅当当?比这江南水路的总瓢把子可强多了。说好听了是江南水路第一大帮,说不好听了不过是掌控水路的水贼罢了!”肖默林无奈道:“妹子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水贼?我们是保护水路过往船只安全,顺便收点辛苦钱,又不劫船!” 肖默寒瞥他一眼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良善,不听话交钱的你也不劫?”肖默林见妹子揭他的短,忙道:“好啦好啦,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哼,王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要把水寨交给钟雄!不错,他是状元出身,文武全才,可他懂水路的事儿吗?只要王爷把水寨交给我,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本事!”
这些天来,白玉堂出奇的安静,既没闹也没绝食,到是有些出消默林的意外,但也更证实了白玉堂极在乎玉玲珑的想法。因此五天之后,当得知襄阳王当晚就会到达时,他便信心满满的去见白玉堂了。白玉堂听他说要自己沐浴更衣,而后随他去见一个人时,咬着牙想了一想,半晌才道:“五爷不信你们敢把玲珑放在别处。带她和五爷一起去,否则免谈!”肖默林干笑道:“只是请白五爷移架去见一个人,当晚就回来了,五爷还带着她做什么?多麻烦哪。”白玉堂紧盯着他冷笑道:“当晚就会?怕是有去无回吧。你们把五爷弄来,又制住五爷的功夫,显见不是想五爷帮你们动武打架的。除了这个,让五爷沐浴更衣再去见人还能是做什么?你当五爷猜不出吗?滚!别以为五爷没了武功就会任你们摆布!不带上玲珑一起走,你们就抬着五爷尸首去见那个人吧!”
肖默寒一听要把玉玲珑和白玉堂一起送走,当时就不干了,肖默林跟她说了半天好话她就是不松口。最后肖默林大怒道:“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我已经跟王府总管打过招呼今晚送人了,若真有个意外你让我怎么交代?我不能因为你一时意气毁了我的大事!”说罢,拂袖而去 。肖默寒知道拗不过哥哥,气得直跺脚。
傍晚,白玉堂沐浴后,见自己的衣物已被完全换过,知道他们怕自己暗藏凶器,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拿起新衣一看,却不是锻料的,而是一种轻纱,穿在身上轻便飘逸,窗外一阵风吹入,更衬得他如欲飞的仙人般出尘脱俗,俊美无比把个在旁伺候的小婢都看呆了。白玉堂见她那副模样,走上前去,微微一笑,在她鬓间一拂,笑道:“姐姐的头上落了片树叶呢。”那小婢立刻红了脸,忙蹲身失礼道:“爷您先忙着,婢子去了。”说罢慌乱的出门而逃。白玉堂抬手看了看掌中之物,冷哼一声,想了想后将它系在自己披散的后发之中。他头发浓密,却也遮挡得过。
梳洗停当后,白玉堂出了房门,只见院中停着两顶轿子。其中一辆的轿夫见他出门,忙撩起轿帘让他看。白玉堂一看,里面正是玉玲珑。只见她双手被缚,口中勒着布条,无法出声,只满眼含泪的望着自己。身旁有一个大汉,手持钢刀逼在她的颈部,显见白玉堂只要不听话,他就会立即动手。白玉堂无奈,只得上了另一顶轿子,由着他们抬了出去。
进了驿馆,肖默林忙迎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道:“潘总管,人送来了。”那潘总管道:“哟,怎么抬来两个啊?”肖默林忙道:“这孩子烈性的很,那后面轿中的是他的妹子,他非要一起带过来,嗨!没法子啊!”潘总管笑道:“烈性?那好哇,王爷可就喜欢烈性的。让我先看看!”说罢一掀轿帘便往里看,一见白玉堂不禁就是一愣。再仔细看了看,慢慢摇了摇头。肖默林还以为他不满意,忙道:“潘总管,这样的还不行啊?他可比府中那些个强得太多啦!”那潘总管似乎没听见,想了一想,突然迈步走向后轿,猛地掀起轿帘,一见里面的玉玲珑,先是面露喜色,刚要说什么又马上停住,对身边人吩咐道:“先把这姑娘抬到后院客房中,解了绑绳,莫要为难她。”待那轿子被抬走,又道:“把这孩子抬到王爷卧房里去吧,小心伺候着!”说罢转身对肖默林道:“您先请回吧,我这就去见王爷。”然后便匆匆向院里走去。肖默林也不好多说什么,心下惴惴的回去了。
掌灯时分,白玉堂光着脚,静静地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什么。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他忙将那东西塞在枕下,抬头望向门口。只见房门一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颇具威仪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那男子并不急于过来,而是站在房门处细细打量着床上的白玉堂。白玉堂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有迷茫,有悲伤,有欣喜、有愤怒,复杂之极,却惟独没有他预想的淫邪猥亵。那男子缓缓走近,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白玉堂?”白玉堂一挑眉,回问道:“襄阳王?”那男子大笑:“有个性。不错,正是本王。怎么,你不知道他们把你送给本王是要你做什么的吗?”白玉堂一笑:“知道。侍寝。”襄阳王赵爵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不禁一笑:“你并不是从小被训出来的小倌,难道不怕么?”白玉堂冲他一笑:“怕有用吗?”襄阳王哈哈大笑,迈步上前道:“你这性子可真对本王脾气!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说罢便来扯白玉堂的衣服。手还没碰上衣襟,突然一顿,干笑道:“呵呵,本王想你是误会了。咱们有话好说------”
第十二回完
后记:虽说这是一个耽美江湖,但是小白也不是谁都欺负得了滴。赵爵嘛,本来小s很讨厌他,但因为看了笙歌竹影的《烟雨情未了》(小猪你什么时候能修完啊)而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我这里的赵爵,亦正亦邪,但对小白还是粉好滴!
白玉堂心里都快气炸了,可脸上仍竭力保持着微笑,让他看上去笑得很是阴险,起码赵爵是这样认为的。赵爵很纳闷儿,按理说肖默林在把白玉堂送来之前应该换过他所有的东西了,那么他手里这把锋利的银簪又是哪里来的呢?
白玉堂手里拿的银簪,当然是他趁服侍他的小婢发傻的功夫从她头上摘下来的。簪子不长,分量也轻,正好可以掩盖在发下。由于经常与头发摩擦,簪子的尾端已磨得锃亮,很具威慑力。现在它那锋利的尾端正对准赵爵的胯下,令一动他也不敢动。白玉堂笑道:“误会?有话慢慢说?那好,你命人放了我妹妹!”赵爵道:“你以为本王怕你吗?你现在武功尽失,若杀了本王,怕是更走不了!因此本王根本就不信你敢下手!”说着,还示威似的又向白玉堂靠了靠。白玉堂眼中忽露狠色,指如疾风般点住了赵爵身上几处大穴,然后慢慢将银簪刺入他裤子。赵爵只觉得那冰凉的簪尾抵住了自己的分身,忙道:“别别,你不想要你和你妹妹的命了吗?”突然觉得不对,惊问道:“你不是中了化功散了吗?怎么------”
白玉堂冷笑道:“你当五爷我真那么好对付?废话少说!五爷知道你不信五爷会杀你,五爷也确实不想杀你。不过如果你不放人的话,爷就废了你的快活根,让你日后再不能害人,也为大宋造就第一位阉人王爷。不不,或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哈哈哈哈------”心中却不禁苦笑——那猫当初当作笑话说给自己他是怎样威胁唐季风的,自己也当作笑话听,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呢。赵爵这下冷汗可真下来了,他也丢不起这人!忙道:“放心,本王虽好男色,但对和本王亲侄女生的一模一样的人,还不感兴趣。”言罢回头对窗外骂道:“死丫头,还在看热闹?还不快进来!”
白玉堂原也听见窗外有人,还以为是赵爵的侍卫,正弄不清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皇叔,早就跟您说不要逗他了!”随着声音房门一开,走进一个少女,正是玉玲珑。她忙对白玉堂笑道:“哥哥,你快放了他吧,他是我叔叔,除了我大哥外,就数他最疼我了。”白玉堂却没放手,皱眉道:“襄阳王是你叔叔?那你是------”玉玲珑叹口气道:“我是安平长公主赵玉。”一见白玉堂脸色一沉就要发怒,忙解释道:“哥哥你先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我除了真实身份没告诉你们外,其它的说的都是真的。夏国王李德明来替他儿子李元昊向我皇兄求亲,可李元昊已经有一位辽国公主做妻子啦,再嫁过去的启不就只能做嫔妃?再者那蛮夷之地,我又哪能受得了?。本来皇兄可以随便找个宗室女子封为公主嫁去,可太后不肯,非要他将我嫁过去。我只得连夜出逃。我的圣母是段贵妃,她生下我不久就死了。”说到这里,不禁又黯然泪下。
赵爵浑身一颤,忙对玉玲珑道:“玉儿莫哭,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最近传来消息,李德明死了,夏国正举国居丧,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你若愿回京城,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去;若是不愿,就隐姓埋名住在本王这里,本王断不会亏待你的。”白玉堂见这情状已是信了,出手解了赵爵穴道。玉玲珑哭着扑进赵爵怀中道:“皇叔,玉儿不回京城。刘娥那老贱人这次没能得逞,说不定又生出什么坏心眼儿来害我!”赵爵道:“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白玉堂在一旁问道:“玲珑,他既然对你这么好,你当初干嘛不投奔襄阳?”玉玲珑道:“太后也知皇叔疼我,必定在沿途派人捉我。再说了------”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抬眼望了赵爵一眼。赵爵笑着接口道:“再说也不知皇叔会不会迫于太后淫威,把你送回京城,是不是啊?皇叔在玉儿眼中就那么没担待吗?”玉玲珑破涕为笑,钻在赵爵怀里撒娇。
白玉堂见玉玲珑笑出来了,也很开心,道:“这下玲珑不用担心没人疼爱了。”玉玲珑抬头看了他一眼,羞赧的道:“哥哥,对不起,玲珑当初------”白玉堂知到她要说什么,忙接过话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被送来你叔叔这的?”玉玲珑笑道:“潘总管以前随皇叔进京时见过我,刚才在门口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见你我生的如此相像,一开始还差点把你错认称我呢!”白玉堂一笑,心道:“错认的又何止一个潘总管呢?”只听玉玲珑又道:“皇叔一听忙来看我,我便说了事情的始末。皇叔听说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要来逗逗你,说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鬼灵精,结果就------”赵爵哈哈大笑道:“结果就栽了个大跟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