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上装满了柳晋购买的物品及来自友人的赠品,沈沈甸甸。
马车在前方消失得无影踪,送行的人也才相互告别,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承昀与兆鳞坐马车一起返回,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四日後,兆鳞这些交好还将聚集在这里,送行的将是兆鳞。而四日後,承昀不知道他能否忍住泪水送别兆鳞,默默看他乘车离去,一别便是一年之期。
兆鳞搂住承昀,将承昀罩在怀里。他知道承昀在想什麽,和他所想的是一样。两人都触景伤情,兆鳞为人洒脱,可并不是什麽他都不在乎,承昀大概是唯一能触动他心绪的人。
如果兆鳞能使用强硬手段的话,他会将承昀带走的,他不会去理会承昀心中有多少顾忌,多为难。他不能将承昀独自一人留在京城,甚至不能容忍太子再去拜访承昀,一想起便火大与焦虑......
"承昀,我真放心不下。"兆鳞握住承昀的手,他也舍不得离开承昀,现在才吃惊於他竟浪费了那麽多的时光。如果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分离,他真不应该跟承昀浪费了三个月的时光,不该於冲动下做出那样的事。
"兆鳞,载垕知道我们两人的事情。"承昀呢喃,他或许该说出来,让兆鳞有防范,可心里却又想那人只是想分开他和兆鳞,而那人也如愿了。
"昨日,庆祈被带去见太子,他被逼问便都说了。"
承昀苦笑,他不怪庆祈,这是给予他的惩罚,他不该去爱上这个人,却爱上了,何等的大逆不道。
"连我在你寝室过夜也说了吗?"兆鳞问,承昀开始说时,他显然有些吃惊,但听到庆祈将他们的事情都说了,又觉得有点好笑,在兆鳞看来庆祈是个孩子,很多事他都是不清楚。
承昀点了点头。
"承昀,你没告诉庆祈,我们并没有做那种事吗?"兆鳞竟笑了,那太子该知道了,承昀是属於他的,即使太子想抢夺也迟了。
"没有。"承昀声音很小,他不在乎被庆祈误会,他其实在很早前,就将兆鳞放置在极其特殊的位置上了吗?
如果兆鳞当时没在他懵懂还不懂情爱时,唐突的想占有他,或许他们早走到了那一步。从第一次见到兆鳞,兆鳞牵著他的手,在阳光下奔跑过游廊时,承昀便怦然心动。兆鳞对他一见锺情,承昀信,他对兆鳞何尝不是一见锺情。
"你不介意‘已经'成为了我的人吗?"兆鳞谑戏承昀,当初,他对承昀有过这样的念头,结果却是被关门外三个月。
兆鳞想要承昀,那时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他是个一切随心性的人,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能习以为常。而承昀自小显然受过很正统而严刻的教诲,他的想法与他不同,因此兆鳞为承昀妥协,他真心爱他,所以可以为他做到这一步。
"不介意。"承昀回答得很清晰,嘴角带笑,他的反应出乎了兆鳞的意料。
兆鳞笑著搂住承昀的腰,低头吻承昀。
两人在昏暗的车厢里无声的拥抱亲吻,车窗外,一轮弯月爬上了树梢。
□□□自□□由□□自□□在□□□
马车并没有返回城,而是朝反方向前去。城郊的夜晚,静得只听到虫鸣声,晚风吹拂过马夫的袖子与头发,也将他身後的车帘吹动。
马车路过桃林,在溪流流淌的小木桥前停下。承昀与兆鳞下车,两人的手紧扣,缓缓朝前放的木屋走去,马车在他们身後离去,消失於夜幕里。
兆鳞抓住承昀的手,一起渡过木桥,来到了月光下寂寥的宅子门前。承昀取出了钥匙开了锁,铁锁被轻松打开,兆鳞将两扇门启开,两人迈进了大门。
天上月光明亮,屋内虽没点灯,但不至於黑漆看不请脚下的路。承昀在前放带路,他们路过结著果实的棠棣树,走过游廊,步进厅室。
将放置於桌上的油灯点上,承昀持油灯朝他的寝室走去,他的步伐很稳重,偶尔会回过头来看兆鳞,兆鳞会摸摸他的脸,总是紧跟随在他身後。
将寝室角落里的灯架点亮,眼前的事物都明亮了起来,包括彼此的眼睛。
兆鳞凑过去吻承昀,承昀回吻,两人抱在一起,纠缠在一起。兆鳞将承昀推上床,他健硕的身子压著承昀,承昀的手臂抱住兆鳞的宽厚的背,相互磨蹭著对方的身子,激情的拥吻。
承昀低低地喘息,他被兆鳞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兆鳞不肯放开他,加深他的吻,一只手抓住承昀的手压制在头上,另一只手解著承昀的大带。承昀能感受到兆鳞的激情与霸道,他有很大的力道,可以轻易将他压制住,不让他身子动弹。此时的兆鳞才是真正的没有克制的兆鳞,他的眼睛仿佛在燃烧一般,承昀缩回手摸著兆鳞的额头,眼睛,鼻子,他有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俊美容貌,尤其是他的眼睛,让人沈沦。有时候他的眼里带著谑意,有时候他眼里带著怒意,有时候他的眼里满是柔情。这些个表情,承昀都一一看过,他能调动兆鳞的全部情绪,也只有他能够。
兆鳞解去承昀腰间系的大带,将手探进承昀的深衣领,隔著单薄的中单抚摩承昀的身子,炙热的吻不时落在承昀袒露在中单外的脖子与肩。承昀有些赧,将头偏向一旁,兆鳞放开了扣住承昀手腕的手,将承昀的脸捧正,用温热的唇在承昀耳边呢喃。
"看著我......承昀......"兆鳞的手放在承昀身侧解开承昀的衣带,第一件是深衣,第二件是中单,两件都除去,承昀便是赤裸的了。
承昀握住兆鳞解他衣带的手,他的轻启动唇,双唇嫣红。
"兆鳞......你衣服......"承昀低喃,他双手摸上兆鳞的腰,手微微颤著解著兆鳞的革带,革带好不容易才取下。
兆鳞深情地望著承昀,承昀做出了他平日里绝对做不出的事情,他解下兆鳞的革带,将双手伸到兆鳞的盘领袍领口侧解衣带,也是解了许久才解开。
兆鳞起身将身上的衣袍脱去,将裤子脱去,他里边穿的是套中衣中裤。
承昀像古人般跪坐在床上,低头帮兆鳞解去中衣的衣带,兆鳞抬手取下承昀的发簪,将承昀的头发放下。两人一往一来,相互为对方将身上的累赘都除去,就像洞房时的夫妻一般。
承昀羞涩的低著头,兆鳞同样赤裸的身体贴进时,他的身体细微惨了下。兆鳞将他放置於床上,将身子覆盖上承昀的身子,承昀感受著兆鳞温热的大手抚摩过他的每寸肌肤,他羞赧的合上了眼睛,用触觉去感受兆鳞的爱抚。
那夜,兆鳞也曾这样碰触过他身体的每寸肌肤吗?承昀完全记不得,他仅能记起的是兆鳞进入了他的身体和因他律动而带来的躁热与难受。
承昀的身体在兆鳞的爱抚下躁热非常,但兆鳞并没有急於进入承昀的身体,他像上次那样碰触承昀的敏感之处,让承昀紧搂住他低低地喘息。
羞赧与不时涌上心头的快感让承昀的喘息加重,他的身体因为兆鳞的爱抚而十分的敏感,很快在兆鳞的手中释放了。
兆鳞爱怜地摸著承昀的额头,承昀额头有薄汗,他细细的吻承昀,直到承昀的喘息与胸口的猛烈起伏平息了下来。
承昀抱紧兆鳞,兆鳞的身子压著他,他能感受到兆鳞的勃动的欲望,他想得到兆鳞也为兆鳞所得到,但他却感到有些害怕与羞愧。
他正在做的是与他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诲所相违背的,他知道他不应该,甚至也知道他一旦做了,他便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承昀。他让兆鳞进入他的身体,与他交欢,他像个女人一样,将自己一生的清白给了一位男人。
承昀仰头,第一次主动去吻兆鳞,兆鳞用手支起上半身,低头让承昀吻他,他的眼睛深邃得不见低,有多少欲望便有多少压抑。
"兆鳞......"承昀低喃,他希望兆鳞日後能记得他,记得这一夜,他也希望能有这样的回忆,让兆鳞在他身上留下道烙痕。
"承昀......你不後悔?"兆鳞不希望承昀後悔,他并非不知道对承昀而言,这样的行径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承昀摇头,他已经不顾一切的带他来这城外的木屋,他以往觉得他绝对做不出来的,不也去做了,他为兆鳞可以改变、放弃很多东西,他心甘情愿的。
兆鳞将手指探进承昀羞以启齿的地方,承昀羞赧地别过头,心里慌乱,他的双肩微微颤动。
兆鳞的身体进入时,承昀泪水流了下来,很痛,很难受,可是心里却感到满足,他愿意承受这些,因为他喜欢这个人,真心的想与他结合。
兆鳞握住承昀的手,十指紧扣,他缓慢的律动,减少承昀的不适。
"承昀......"兆鳞低唤承昀的名字,他能感受到承昀的不安与不适,可他不会退出来,他要占有承昀,让承昀成为他的人。
承昀紧绷的身子逐渐的放松了,兆鳞的撞击也加重了,承昀的身体软弱无力,他低低的呻吟,兆鳞每次撞进他身体他都像要溺水一般抓紧兆鳞的肩头。
月光洒进窗户,照在床上交缠的两人身上,夜还很长。
□□□自□□由□□自□□在□□□
交缠了一夜,天破晓前承昀才睡下,他躺兆鳞怀里,睡得很安详。兆鳞抱住承昀,看承昀入睡,他索要了承昀一夜,承昀累坏了。
天亮後,兆鳞听到了屋外的马车声,他轻轻移动身子下床,将中衣套上,走出屋。
屋外,停著刘叔的马车,刘叔人站在院子里,神情凝重的看著兆鳞,他想来是什麽都知道了。
"袁公子,你都要走了,你知道你这样是在害世子吗?"
刘叔说得严厉,他一直知道兆鳞与世子的关系不一般,他身为下仆不能说什麽,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都要离开了,何以还要污了世子的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兆鳞回道。
"你真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可知世子的身份非同一般,你有天大的胆做出这种事。"
刘叔责备,他认识兆鳞也有段时日,知道这人生性张狂,可以不将身份、世俗放在眼里,可世子他是看著长大的,他得背负多少愧疚与指责。郑王不幸被囚禁,尚且什麽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
"我确实该有天大的胆。"兆鳞笑了,他在和太子抢情人,他心里很清楚他在做什麽。
"罢了。"
刘叔无奈地摇了摇头,世子从不做糊涂事,遇到此人是劫数。
"刘叔,有劳知会我家马夫一声,让他将马厩里的两匹马都牵来?"
兆鳞唤住了刘叔,他想在这里陪承昀,直到他必须得上路那天。
"尽管放心,这几日我会照顾好承昀。"
兆鳞做出了保证。
刘叔叹了口气驾马车走了,在他看来这两人真是糊涂啊。
刘叔走後,兆鳞返回寝室,见承昀还在睡,兆鳞亲了下承昀离开寝室。而後他进了厨房,查看有些什麽食物可以做吃的,发现柴米油盐都有。院子里种有青菜,鸡窝里有几只鸡,刘叔适才前来,可能是过来喂食鸡的,鸡窝里还有新倒进的谷物。
兆鳞抓了只母鸡,到厨房里拿菜刀,一手抓鸡,一手持菜刀对著鸡狞笑。
"啧啧,吃了这麽多谷子,也该舍得一身肉报答主人了。"
母鸡在兆鳞手中挣扎,就像知道等下要挨刀子似的。
兆鳞本出身富甲之家,按理说别说做饭了,连怎麽切菜都该是不知道的,但他还是做得有模有样。
兆鳞也算是神通广大,无师自通,不过他根本不懂如何烧柴火,尤其是控制火候,把厨房里那堆木柴烧了大半,不时往锅里加水,最後那锅鸡汤是烧好了,可煮得太烂,药材也糊了。
兆鳞捣鼓了一早上,就做了这锅鸡汤,还是煮坏了的。
寝室里,承昀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兆鳞不在,起身想穿衣服,可腰身下肢酸痛得厉害,再回想昨夜与兆鳞相缠了一夜,便觉得羞赧非常,昨夜的自己仿佛是一个未知的自己,与兆鳞沈溺於情欲里,贪欢至凌晨。
承昀缓慢地穿衣服,将鞋套上,他有些吃力的迈开脚,走至门口时正巧看到兆鳞端著碗热汤进来。
承昀本来见到兆鳞脸便红了,可看清兆鳞的脸时,却忍不住笑了。
兆鳞的脸上涂了几道污黑,有一道还是涂在唇边的,像小胡须似的。
"承昀,怎麽了?"兆鳞将碗搁桌上,不解地问。
承昀走到兆鳞面前,抬手用袖子擦兆鳞的脸,兆鳞才意识到他恐怕是一脸的锅黑。
"你自己煮的?"承昀轻声问,他根本想不到兆鳞会做东西给他吃。
"烧糊了,我只倒了点汤。"兆鳞说。
承昀端起碗就喝,有些咸,药材加太多了,鸡肉的味道反倒闻不到,可喝在他口里觉得分外的香。
承昀喝了几句,将碗递兆鳞嘴边,兆鳞也喝了几口,两人相视而笑,亲了亲嘴。
"你身体还好吗?"兆鳞咬著承昀的耳朵坏笑,昨夜非常销魂,承昀低哑著声音在他身下动情呻吟的动人模样太撩人了。
承昀有些羞赧地点头,他不知道和所爱的人交欢是那麽美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做完後,身体会如此酸疼,昨夜太过贪欢了。
"喜欢吗?"兆鳞问,问得不正经,可他眼里带著绵绵情意。
承昀哪肯回答兆鳞这样的问题。
兆鳞也是故意逗承昀的,这是不需要问承昀的,他昨夜很鲜明的感觉到承昀的感受,那也是他所感受到的,让人沈沦的欢愉。
"饿了吗?我去做点粥。"兆鳞摸了把承昀的脸,还低头啄了下承昀的唇。
"我想喝鸡汤。"承昀说,那是兆鳞烧的,他实在想不出来兆鳞是如何制作的,兆鳞应该从没做过饭。
"那汤很苦,都是药材味。"兆鳞笑道,他忙活一早上,结果却连汤都不能喝。
"不会。"承昀摇头。
於是两一起前往厨房,兆鳞一见承昀走路,就知道承昀身体不适,心里有些自责。
"我抱你回房休息。"兆鳞说,弯身抱承昀。
"我没事,只是腰和脚稍微有些酸。"承昀声音越说越小声。
"如果累了就跟我说,我抱你回床。"见承昀说没事,兆鳞也就不强迫他回房躺下。
其实也只是刚起床那会,觉得酸痛难忍,但下床走动後,这种感觉也就渐渐散去了。
承昀到院子里摘了些青菜拿到井边清洗,兆鳞做粥时又将厨房弄得乌烟瘴气,承昀拿青菜进去,看他一脸的污浊忍不住的笑了。
两人也是忙活了许久,才做了锅差点煮焦的粥,炒了碟青菜和一碟鸡蛋。
忙碌完毕,兆鳞家的马夫来了,牵了两匹马进来。兆鳞吩咐他回去跟管事说一声,他两日後自会回去,有什麽要事就派人来这里通知他。
"这样可行吗?"承昀问。
"有什麽不可行。"兆鳞笑了,反正这两日也没什麽事。
"刘叔早上过来,他也知道我住这里。"兆鳞想起了这件事,觉得该告诉承昀一声。
承昀点点头,他知道刘叔肯定不赞同他与兆鳞这样,但是至少在兆鳞离开前的这几日,他会不顾一切的放纵自己的情感。兆鳞离开後,他的心将如止水。
"承昀,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兆鳞夹了鸡蛋放承昀碗里。
"什麽事?"承昀问,笑著夹了棵青菜给兆鳞。
"承昀,你回怀庆府去住,不要再呆在京城。"兆鳞吃了承昀夹的青菜。
"有刘叔和庆祈在。"
承昀低喃,他不认为太子会逼迫他,他甚至还想在兆鳞走後找个时间去会太子,将他和兆鳞的事情坦白,他与兆鳞两情相悦,而他亦从不对太子有超过兄弟之情的情感。让太子不要为难兆鳞,也不要为难他。
"如果他真想做点什麽,可以将刘叔和庆祈支走,他贵为太子,他可以干任何事,我绝不能容忍他碰你一根毫毛。"
兆鳞抓住了承昀的手,力道很大。
"承昀,你和我一起上路,你回怀庆府去住,路途遥远,太子奈何不了你。明年我会想尽办法与你相会的,若是不能,我可以把官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