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将叶子卷起,腾出一只手盖住了鸣人的眼睛,「闭上眼睛吧。」
鸣人依言闭上了眼睛,鼬将叶子放入口中,吹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曲调并不哀伤,但也听不出来是多轻快的曲子,平淡无奇的音调却吹入了鸣人的心坎里,也吹入了木叶村里的每户人家。
鸣人觉得越来越想睡,等他明白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著鼬,「为什麽……?你……对我下幻术……」说完,他的眼皮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支撑了。
鼬将他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拿起,将叶子塞入了护身符里面,「鸣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什麽东西,给我的就是这个护身符和这片叶子,但这已经足够……足够让我在未来那没有尽头的旅途里怀念你、想念你……」
将护身符挂回脖子,鼬搂紧了鸣人,他也轻轻闭上眼睛,「不管我是晓的朱雀,还是木叶的叛忍,你都是我唯一深爱过的人。」以前不会有,以後也不会有……
「谢谢你,鸣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永永远远最快乐的时光。」
清晨,尽管晚秋的早晨依然有阳光,但还是带著寒意。
晨光渐渐,光线从云的缝隙微弱地散了出来,就连天空也亮得那麽不真实。
「鸣人、鸣人……」
鸣人被人摇了摇肩膀,他缓然抬起眼皮,瞳孔还无法适应光线,眼睛感到一阵刺痛,好像还没完全睡醒似的,但他马上清醒过来,「臭鼬!」
猛然坐起,鸣人发现他不是在树上,而是坐在树下,看来是鼬把他抱到树下来睡的,以免睡到一半就从树上掉下来。
看著眼前的人,这个人并不是鼬,而是全木叶第一个认同自己的人──伊鲁卡。
伊鲁卡温和却掺著担忧的眼神望著鸣人,「你怎麽在这里睡著了?会感冒的。我听火影大人说你已经回来了,去你家找你你却不在……」
鸣人像是没听见伊鲁卡说的话一样,他转头看看四周,草地上几只麻雀吃著草屑,过份宁静的早晨让他感到一丝不安,看来现在还很早。一切都是这麽正常,这是木叶的早晨。
但是原本应该搂著自己的人却不见了,独留下他现在盖在身上的黑底红云大衣。
鸣人紧张得翻开大衣,也不管伊鲁卡的呼唤,他在树下乱绕著,一边大喊:「臭鼬!你快出来!你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你没有跟我说再见啊!」
他到处找不到鼬的身影,看来鼬已经走了。
鸣人丧气地垂下肩膀,眼看著眼泪又要忍不住掉下来,他赶紧用力抹抹眼睛,默默地捡起了鼬的大衣,盖在自己身上,想寻回被鼬搂在怀中的那种感觉。
鸣人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子不自觉地发著抖。
没了……没了……连一点点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了……
大衣上的温度是自己的,不是鼬的,只有上面残留的淡淡气味他还感觉得到熟悉。但是……几天之後,这种属於鼬冰洁的味道也会完全消失的吧……
突然间,他松开了手,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只要我早一点成为火影,我就可以把鼬接回来,我就可以解除他叛忍的身份……!」
伊鲁卡看见这麽怪异的鸣人,他心里不禁有点担心。
他之前就有知道鸣人被宇智波鼬绑架的这件事情,原本他一直很担心,担心那些大坏蛋会不会做出伤害鸣人的事情,直到昨天见了纲手,纲手只淡淡说了鸣人很平安,至於其他的纲手就不愿多说。
但是担心鸣人的他,只要鸣人平安无事,他什麽也不管了。
「鸣人,你还好吧?」伊鲁卡温暖的手覆上鸣人的额头,测测他的体温。
鸣人抬起头,坚定地望著伊鲁卡,道:「伊鲁卡老师!好色仙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修练!」
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强,没时间蘑菇了,虽然他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但他会努力,一直到当上火影的那一天。
鸣人穿上平常的装束,鼬的那件大衣被他妥善地收进家里。
伊鲁卡没告诉他自来也在哪里,因为自来也的行踪一直很不固定,不过想也知道去的都是那几个地方,他先去问问纲手,如果自来也没有被纲手指派任务的话,八成又去哪里找漂亮的小姐了。
他进了火影的办公室,原本被他打出大洞的墙已经补好,而在办公室里面他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佐助。
佐助坐在一张椅子上,裸著上身,而纲手则站在佐助身後,将手贴在他的脖子上,轻问:「应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吧?」
佐助轻轻点头,「嗯,托你的福,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咒印的存在了。」
纲手这才松了一口气,看著进来的鸣人,「鸣人,有什麽事吗?」
鸣人则一脸呆愣地望著佐助。
真是的,这两兄弟未免太像了一点,害他刚刚还以为坐在那边的人是鼬,差点就扑了上去。
佐助穿好衣服,看著进来的鸣人,他不禁也是一愣。
鸣人看见佐助这麽看自己,他赶紧从怀中拿出了他一直收得好好的护额,上面还刻著被他划上的叛忍之记。
「啊,佐助,这是你的护额,还给你。」
佐助无语地接过,他皱著眉看著那道刻痕,纲手叹口气,道:「没什麽,到时候再补发一个给你就可以了。鸣人,你还没说你到底进来做什麽?」
想起正事,鸣人这才回过神,「喔!对啦对啦!我要找好色仙人修练,纲手奶奶你应该没有派任务给他吧?」
纲手一听,她眉头抽搐了一下,美丽打了折扣,「我答应过要放他长假,你就算现在找到他,他也不会陪你修练的。」泡妹都来不及,如果鸣人是女孩的话,多少有点希望。
鸣人不禁垂下肩,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是他随即抬起头,带著一丝希望:「那纲手奶奶,你指派一些任务给我吧!就算是A级的任务也没问题喔!我和鼬在一起很久,他有教我很多忍术……」
「你说你和谁在一起很久?!」佐助一听见鼬的名字,他一把就揪住了鸣人的领子,面貌恐怖狰狞。鸣人抓住了佐助的手,使力一扯,佐助的手就被他扯了下来,他严肃地说:「佐助,现在的我,不会像在终结之谷那里的我一样了!你最好不要再想著要报仇的事情,否则的话……」鸣人的眼神散发出一瞬间的杀气,「不管是谁,要伤害鼬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鸣人的身边缠绕著淡淡的橘红色查克拉,但是不至於失控。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地操纵九尾的查克拉了,相反地,失去咒印力量的佐助几乎不是对手。
「你说什麽?」佐助的写轮眼浮现了,「你最好不要激怒我,鸣人。」
鸣人一眯眼睛,橘红色的查克拉散发著异常的温度,「激怒?」
看著佐助的写轮眼,鸣人想起了鼬,想起了鼬对他的好,再想到佐助要杀了鼬的决心。
「我倒觉得现在是你在激怒我。」
「口气挺大的嘛?」
「……我不认为为了保护鼬的我会输给你。」
「大言不惭……!这也是鼬教你的吗?」
「佐助……你还记得我在终结之谷对你说的话吗?我说就算要折断你的手脚,我也要把你带回木叶。现在的我也是一样……要我折断你的手脚,如果是为了保护鼬的话,那麽我会做到的……!」
「那麽,我也要告诉你。我会折断你的脖子,如果是为了要杀宇智波鼬的话!」
「够了!」纲手气得又要拍桌,但是一想到这个月她已经拍坏了好几张桌子,这一掌怎麽样都打不下去,只能颓然地将手放在桌上:「你们如果想要打架的话,两个都给我滚进地牢里去!兄弟阋墙也就算了,现在佐助你又想干什麽?鸣人你也是!这麽冲的脾气也不好好改一改,我真不知道宇智波鼬是怎麽和你相处的,而且他居然还会爱上你!」
砰!
纲手终究还是劈桌了。
佐助听完,他惊愕地睁大眼睛,写轮眼也慢慢消失了,「爱?」
佐助好像没听过这个字一样地重复。
他那个冷血杀光全家的哥哥,也会有爱?而且爱上的人居然还是……
看著鸣人坚定的眼神,佐助的心脏不禁一颤。鸣人很少有这麽认真的眼神,除非有人污辱到他所谓的「忍道」或是火影之名,否则的话,鸣人哪一天不是带著充满朝气又乐观的眼神到处乱跑?
……难道……童年兄长的温柔并不是假象?他的哥哥其实并不是真的丧心病狂……?
「……鸣人,我们出去说话。」他有必要厘清,头一次他对自己的仇恨这麽理智。
佐助和鸣人走在街道上,鸣人把他被鼬抓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佐助听,佐助一边听一边垂眼,鼬对待鸣人的好让他难以想像。
最後,他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难道……哥哥真的还是哥哥……?」但是他亲眼看见父母的尸身躺在哥哥的脚下,这又是为什麽?
「……他有没有跟你说……任何有关他灭门的事?」
鸣人一脸不满地眯起了眼睛,双手抱胸道:「没有!每次一讲到这种事情,他就马上岔开话题!更可恶的是,他岔开的话题都是我最喜欢的话题!像是拉面的口味啦,红豆汤的甜度什麽的!要不然他就是根本不理我!」
佐助一听,他无力地瞪了鸣人一眼,果然这家伙非常好引诱,真像个大白痴。
「不说那个了!喂,你要不要听听我是怎麽钓你哥的呀?呼呼呼~~像我这种大帅哥,连你哥都败在我脚下呢!你说嘛~~我算不算是成功呢?哈哈!火影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啊!」
鸣人这种口气,感觉好像是自来也才会说出来的话。佐助只是冷冷望他一眼,「没兴趣。」
说著,佐助就越走越快,像是要摆脱鸣人一样。
鸣人一边跟在他後面,一边说:「喂喂!你真的不想听啊?很精彩耶!大白痴!你不听会後悔一辈子的!」
佐助不但没有停下来,还越走越快,到最後几乎是用逃的了。
两个月後──
两个月来,鼬从来没有来找鸣人。
鸣人几乎是每天抱著:「或许鼬明天就会来看我」的想法入睡的。
他也一直找不到自来也,所以只好一个人修练。
而纲手又以他被晓的人绑架,刚刚回来木叶为由,每天逼他「做笔录」,问的不外乎就是晓的事情。
他们能问出个屁来!他根本连晓的基地都没有踏进去过。
再说,他现在的实力可是不同以往。他认为自己没什麽变,不过就是在被绑架的期间中和鼬多学了几招忍术罢了,没想到纲手派来质问他的上忍,三两下就被他解决掉了。
想他漩涡鸣人哪里是会乖乖坐著让人问话的人?而且每次都还问一样的问题!受不了了就直接敲晕对方跑去「修练」了。
就连卡卡西,也要发动写轮眼才可以好不容易制住鸣人。
纲手眼看派出去的上忍都没问出什麽,而且以鸣人的个性,被绑架了的他一定每天都和对方吵架,根本不会去刺探对方的吧?於是纲手便将所有的上忍全部撤回,让那些上忍去执行他们的任务。
而鸣人,她则是采取放任手段,鸣人要做什麽她都不反对,只要不要闹得太过火就可以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鸣人每天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
她知道鸣人每天都会去「修练」,原先她也放著不管,想说鸣人刚刚回来,他爱做些什麽就做些什麽,原本他也是和平常一样几乎每天惹事,可是随著日子慢慢过去,大家都有发现鸣人的转变了。
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大爱笑,更不要说是惹事了。有时候还会出了神地坐在树上遥望著远方,双眼间什麽也没有,好像是在发呆。
走路的时候也很没有精神,经常垂著双肩,在外面修练完之後,一副好像打败仗似的回家。
夜晚……或者说,深夜。
火影办公室中依然伫立著两道人影。
「喔,这麽晚了,还没下班啊?火影大人?」
「哦,这麽晚了,居然没去找女人?你不举了吗?」
纲手一手叉腰,一手撑著窗框,讽刺地刺回自来也一句。
自来也倒是没生气,「不举?纲手,你也太小看我了……」
美眸不耐地扫了自来也一眼,「你来这里干什麽?聊天?吵架?」
「一半一半。」自来也深高莫测地笑了笑,纲手挑了挑细眉,「……来说鸣人的事?」
「是呀。」
纲手眸光敛下,转头望向窗外。皎白色的月光映照著她的脸,雪白的肌肤流转著美丽的光泽。抿唇,勉强挤出:「你要我让宇至波鼬回来木叶?」
「你都很清楚嘛!猜的?还是你本来就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一半一半。」纲手投以一个充满女人自信的笑容,回敬了自来也一句。
自来也搔搔头,苦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强悍啊!只是……这次你也够头痛的吧?」
纲手不屑地扫了自来也一眼,「头痛?哼,那个外来的贼……」
「那个可是被鸣人爱上的贼呢……!」
纲手一听,刚刚自信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馀下只剩无奈,「你认为木叶的人会接受他?」
「难道你愿意看鸣人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当然不愿意。」
「那还等什麽?就算用绑的,也要把宇智波鼬带回木叶……!」
正文 叛爱(二十二)
树林中,两道身影快速急窜。
照速度和脚步声来看,绝对是两个高手。
树林中并不阴暗,可能是因为今晚的月光散发著不同以往的灿辉,所以树林不但不阴森,反而像是沐浴在银白月辉下一样。
鼬走在树林中,他高挑的身形如同以往,只不过身上的服饰稍有改变,但也没变多少,那袭依旧墨黑的大衣看起来依然沈重,但少了几朵红云。
鬼鲛也已经没有跟在他身边,至於鬼鲛去了哪里,他也不想管。反正从今以後他跟晓已经没有关系了。晓的人一被他遇上,他定会杀了他们,免得他们又去烦鸣人。
突然,鼬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头也没回,冷然道:「我记得,我和木叶已经没有瓜葛了。」
原来自来也和纲手早就已经不发一语地站在他身後,连从树上跳下来的声音也没有,真不愧是三忍。不过鼬在晓「朱雀」的头衔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在自来也与纲手两个进入这座林子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只不过一开始他不知道是什麽人,也无心理会,没想到居然是这两个极力把自己轰出木叶的人。
纲手挑了挑眉,这小鬼,说话还真不是普通的尖酸,果然还是个十七岁的小鬼!
真不知道鸣人是怎麽会爱上这种人的,喔!鸣人也是小鬼,总之就是小鬼爱上小鬼,真是一点也不浪漫,小鬼间的爱情。
要不是为了鸣人,本火影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咳嗯,我们是来接你回木叶的,宇智波鼬。」
鼬并没有惊讶,他微微侧过脸,说出的话不像是讽刺,根本就是臭骂了:「要梦游,滚回木叶吧。」
纲手一愣,她瞪大双眼,不禁在心中对鼬重新评价。这小子,也未免太有魄力了吧?不过,居然用话来激她,看她怎麽反击……
「你以为我们怎麽会知道你在这里?怎麽?自来也跟了你这麽多天,难道什麽都没告诉你?」说著,纲手睨了身旁的自来也一眼。
鼬知道自来也跟著自己,但是自来也没有敌意,他倒也懒得去管。
「……他应该告诉我什麽?」
自来也被他们这对话搞得一头雾水,这和他之前和纲手套好的话根本完全不同呀!
他疑惑地望著纲手,纲手则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闭嘴。
看鼬依然没有多大的反应,纲手装模做样地惊呼了一声:「他真的没告诉你?啊!也对,我都忘了木叶和你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里面的人当然也不干你的事,鸣人他──」她故意稍作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