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韩X风]游离----易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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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朝廷发下通缉令,武林各派都有收到。我也正想要去想皇上问个清楚。我这就去,范大哥你在这儿等着。如果有他们来的消息,切记不能外泄。”
  “我当然知道,你快去快回。”
  话毕,秦梦瑶风尘仆仆,脚未站定又往皇宫赶去。
  “皇上,慈航静斋秦掌门求见。”太监轻轻进了御书房通报,朱棣听了,连头也没提:“传她进来。”
  秦梦瑶吗?果然来了,而且来得比朕预计的早。
  风行烈与秦梦瑶的关系,朱棣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下诏全天下通缉风行烈,秦梦瑶必定不会坐视。
  其实,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武林势力,朱棣早就有除去之心。这股势力虽然在靖难一役之中帮了不少忙,可朱棣深深明白针无两头利,这股势力迟早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就像现在,他要缉拿风行烈,秦梦瑶马上就来过问。仿佛他的事都要得到她批准似的。
  然而,碍着慈航静斋的江湖地位,朱棣也不好与秦梦瑶撕破面。
  “慈航静斋秦梦瑶,见过皇上。”秦梦瑶来到朱棣面前,只是微微颔首——大明的江山有慈航静斋的一份功劳,慈航静斋的人,从不觉得大明皇家的人就比人高一等。既同为凡人,又何来等级之分。言静庵如是。秦梦瑶亦如是。
  “秦掌门不用多礼。”朱棣假意见坐,又对上笑道:“秦掌门这番进宫,定是为了风行烈的事而来。”
  “皇上英明。靖难一役以后,皇上对蒙族的恩典天下皆知,之前我与风行烈见过面,他也没有要再起事之意……皇上,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秦掌门,朕也希望这是误会。风行烈英雄盖世,智勇双全,若是可以,朕也希望他能在朕的身边,为天下百姓做点事。可是……”朱棣忽然眼有难色,低声道:“那天的事,朕是在是忍无可忍。”
  “那天的事?”
  “王公公,传梁护卫。”
  太监这头应了,那头已经领了人进来,像是一早料到朱棣会传那梁护卫过来一般。梁护卫见了朱棣行过礼,朱棣便命他把那天在大殿所见之事一一想秦梦瑶道来。
  梁护卫这下想起那天朱棣的神情,还是心有余悸。声音里带着点点不难察觉的抖震,把那天如何被巨大声响吸引进了大殿,又如何在大殿上上发现苏鲁锭等等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与秦梦瑶。秦梦瑶越是往下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最后连脸色都变了。
  待那梁护卫把事情交代清楚,朱棣便遣了他下去。再看秦梦瑶,她还是一脸凝重。“秦掌门,苏鲁锭代表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如今出了这种事,文武大臣都是亲眼所见,若朕还由着风行烈去,他们会如何看朕,天下人又会如何看朕?”
  “皇上,风行烈好不容易才拿回先祖的遗物,怎么又会随便送回来。皇上,这事有蹊跷。”
  “这不是随便送回来。苏鲁锭插在朕的宝座之上,这分明就是挑衅!秦掌门,朕知道你相信风行烈,朕也不愿意违背当初的约定,只是这下子,朕是别无他法。”
  “那要是真的拿到了风行烈,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他?”秦梦瑶知道多说无益,朱棣已经铁了心肠非要捉拿风行烈不可。她回复了平静,小心刺探朱棣的态度。
  “朕也不知道……”朱棣装出衣服犹豫不定的样子,又道:“风行烈是稀世难得的人才,若查明了此事与他无关,朕一定全力缉拿真凶,从严处理。”
  “有了皇上的保证,梦瑶便放心。”
  “有劳秦掌门操心。来人,送秦掌门。”未等秦梦瑶再说话,朱棣已然下了逐客令,他显然是不想再与秦梦瑶纠缠下去。
  风行烈是他志在必得的,不论是为了大明江山还是为了自己,放任风行烈在外面,始终是一个祸患。
  只有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才能真正控制整个蒙族。苏鲁锭固然是蒙族的圣物,然而苏鲁锭终究不过是一件死物,蒙族人所忠诚的,是身上流淌着成吉思汗血脉的风行烈。
  颜子曦放下手中的黄榜,忍不住敲了两下桌子,大笑道:“李颐,想不到被你这么一弄,竟把大明的朝廷都给牵动了。”
  “你让我去送苏鲁锭,本不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你要怎么谢我?”
  “澜真的旱冰剑送你,你不用还给我了。”
  “借花敬佛,好啊,我与你的交情就只值得一把旱冰剑。”李颐自斟一杯热茶,又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通缉令一出,风行烈一定会回京城。朱棣明着通缉,暗地里已经调配各地兵马到京畿一带,只等风行烈回来。”
  “这样我们的计划不就乱了?以你父亲留给你的人马,怎么能与朝廷的军队抗衡。”
  “所以我们只能智取。”
  “智取?”
  “我们能想到的,箫仲省一定也能想到,所以只要朝廷一有动静,他们也会有所行动。我们看准时机,来个黄雀在后。”
  “子曦,你黄雀在后,他们也会想要做黄雀来拣我们的便宜。”
  “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先动,现在只等风行烈回京。”
  “派去刺探的人回报,风行烈的功力已经恢复,他身边又有韩柏,现在再想要对他下手,恐怕是没有可能了。”
  “风行烈的性子我清楚,他不会坐视自己的亲人身处险境。就算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也一样。”
  颜子曦冲李颐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话语间流露出对风行烈似是而非的赞美。李颐看着他,心寒了一大半。
  他与颜子曦认识多年,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颐已经领教得多。李颐不禁担心,往后的某一天,颜子曦会为了他而露出这样明朗却危险的微笑。
  风行烈一行人连夜马不停蹄,一路上韩柏不只一次劝说风行烈不要赶得太紧,免得坏了身子。里赤眉虽不喜与韩柏打交道,但这回韩柏说的是风行烈的事,里赤眉也少有地附和。风行烈的身体,他自己自然心知肚明。一个浅笑,也不管两人说什么,坚持要尽快赶回去。
  赶了几天的路,再好的马儿也挺不住。眼见城门就在眼前,风行烈也想不急于一时,便下了马,牵着马儿徒步走过去。
  对风行烈的通缉令下达了好几天,可来往的商旅依旧骆驿不绝。风行烈拉着马儿停在道旁,看了一阵。忽然道:“走,此地不宜久留。”说罢,便牵了马转头就走。
  韩柏与里赤眉不明所以,但见风行烈坚决的模样,也没问什么便跟了上去。三人离开了进城的路,再走没多远,韩柏便知道风行烈何去何从。
  这路他走过无数遍,莫不就是往风行烈住了十几年的那个小屋的路。
  “风大哥,怎么又回来这里了?”韩柏放了缰绳,任由马儿在草地上溜达。
  “我们不能进城。”
  “为什么?”
  “果然是蠢材。”里赤眉轻蔑一笑,又道:“刚才在城门附近你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些商旅之中,有不少是装的。”
  “什么?装的?”
  “刚才有好些人,脚步稳健神色戒备,不似是商人……柏,你也该学学如何去看这人世百态。”
  “知道,风大哥叫我学,我一定会学好的。”韩柏讨好地笑着靠近风行烈,主动接过风行烈手上几乎没有重量的包袱,又道:“风大哥,那我们不回去京城,是不是住在这儿?好多天没有回来,你看,这里的尘呀都能在上面写字了。不行,风大哥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这打扫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好了,你知道的,这粗重功夫我以前都是做惯了的。我手脚很麻利的你知道吗……”说着韩柏就已经拿了扫帚在里面动起手来,嘴里还不忘说屋里灰尘大让风行烈先到外面坐着。
  这头风行烈也不说什么,反正韩柏喜欢他就让他做去。他低声唤了里赤眉出去,两人便在屋外的桌子旁边坐下。
  风行烈说话的声音很小,简直就要跟微风的声音一起融在水里。里赤眉也没有回话,只见他一边听着风行烈说话,一边不住点头。忽然,里赤眉双手一撑桌子就站了起来,惊讶道:“什么!”
  “赤眉,你冷静点。”
  “少主,她对你做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始终是我的亲妹妹,去吧,赤眉,这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风行烈看着里赤眉的眼神依然是一贯的温和,却也是一贯的坚定不可拒绝。
  对上风行烈的双眼,里赤眉的态度终究还是软了下来。他知道,他这个少主心存天下、心系至亲,倒是不太顾得上自己。现在他开口让自己帮忙,自是信得过才拜托的。这样也好,起码他多少晓得风行烈大概有什么打算,莫要到了紧张关头才匆匆忙忙去救人。“赤眉知道了,少主的事,赤眉自当尽心尽力。只是少主也要时刻小心,不要只顾着他人,忘了自己才好。”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准备吧,我们时间不多。”
  “嗯,少主保重。”说罢,里赤眉已上马而去。风行烈看向屋子里面,韩柏还努力打扫着,看他边打扫边哼着小调,似是很快活的样子,风行烈心里不由得乐了起来:有韩柏在身边还真好——平素有人照顾起居、受伤病痛也有人在床边念着。
  风行烈想起小时候师傅也是这般照顾自己的。虽不是亲生,可厉若海对他视如己出,样样照顾周全。厉若海平时尽是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可风行烈知道,厉若海是始终宠着自己的。现在师傅走了,换了韩柏。本是年纪差不多的人,甚至风行烈还要比韩柏年长,然而,为何与韩柏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被宠着的感觉更是强烈。风行烈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个被宠着的人,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二话不说便就接受了。或许,只因这宠着自己的人,是韩柏。
  风行烈移开目光,但见刚才回来的时候还是空空如也的鸽子笼,什么时候竟飞回来了三两只鸽子。他拿过笼子旁边的小木桶,抓了把饲料洒进笼子里去。雪白的鸽子想必是知道主人回来才飞回来的,现在主人给自己喂食,哪有不吃之理。
  风行烈心想,也是很久没有回来看这群好邻居,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否有饿着了。于是便多抓了几把,又洒了一地。
  迎着微风,隐隐听见轻得仿若静止的风声。小屋旁边的小河面上平静如镜,河水依旧清澈见底。
  风行烈又想到了韩柏。他也想这水般清澈,只是韩柏一点儿都静不下来。正是此时,风行烈又听见韩柏的声音:“风大哥,都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好。”风行烈放下小木桶,转身便进了屋里。
  真不愧是在王府长大的人!
  “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哪里麻烦了,这事情我都做惯了。”
  风行烈手指轻轻扫过桌子——一尘不染,哪里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屋子。然而,这也许与韩柏在哪里长大平素都做什么事没有关系,只因打扫的人是韩柏,而这要打扫的地方是风行烈的屋子。
  风行烈没有坐下,径直往柜子走去。“要不是有你,我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其实风行烈做起家务事来,也是相当利索的。只是他知道韩柏喜欢听人称赞的话,特别是他称赞的话。
  韩柏听着高兴,红着脸憨笑几声,接着道:“只要风大哥喜欢,我天天来给你打扫做饭也成。你是知道的……对了。”韩柏忽然想起什么:“米!家里还有米没有?我记得我们出去的时候,米缸里面应该是还有米的。可是我们出去这么久了,那米还能吃不能吃呀?!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哎呀,还要烧点热水。风大风你身体才刚好,不能喝凉水你知道吗……”说着边唠唠叨叨到了厨房去。
  风行烈也不搭理,就管笑。
  打开柜子,探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指尖碰上一个软滑的触感——还在。
  风行烈取出那锦囊,拿出里面的玉佩。本以为朱棣会派人来搜自己的家,想不到他竟然没有。
  如此说来,他通缉自己是别有用意了。如今,觊觎这大明江山的人有两个:澜真跟颜子曦。他们手上拿的各自是覆雨剑跟苏鲁锭。覆雨剑上的封印是他亲自封上的,所以澜真就算得了剑也不见得能在武功修为上有所长进。而且澜真的武功他见识过,跟韩柏不相上下。或者该说比起韩柏来还差了一点。但是覆雨剑本身的意义,加上澜真的身份,也足够号召某些人起来反抗朝廷。至于颜子曦,不管是武功还是能力,都是他所不能掌握的。澜真背后靠的是前朝遗臣,那颜子曦呢?风行烈连他的底势都不好猜度。
  把玉佩收在怀里,这是韩柏已经进来了。见风行烈站在柜子旁边,便就走了过来。拉着风行烈到桌子旁坐下。
  泡了一壶热茶,韩柏问道:“风大哥,你在想什么?在想你妹妹的事情?”
  “嗯。”
  “她现在是要造反,如果被皇上抓住,一定得杀头的。”
  “所以我才要想办法救她。”
  “风大哥你这么聪明,你一定能想到的。不过……就算让你救了她,那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呢?跟我们一起住吗?”
  “跟我们一起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一起住?
  “是呀。风大哥你想想看,将军府里面那么多的房间,我们两个人怎么住得完呢。你要是要照顾你妹妹,把她安置在将军府里面就最好不过了。那里有干爹在,打点起来也方便。”
  “你还真把将军府当成是客栈了,谁都可以进去住?”
  “才不是!你是风大哥啊,怎么能拿别人跟你比。”
  “柏,你是虚将军的独子,总是要成家的。”
  “谁说的!爹不是早就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也没有续弦呀。可见什么继后香火的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嘛,重要的是我可以跟风大哥你在一起。”韩柏自顾自说着,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倒是风行烈听了他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脸撇过一边,拿了茶杯装着喝茶。
  韩柏自是不知晓风行烈尴尬,却是以为自己说得有理,又继续道:“到时候你妹妹过来住,加上干爹,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整整齐齐,你说多好。”
  “嗯,真的很好。”风行烈感觉脸上一阵滚烫,也不看韩柏,便随便答应道。
  “风大哥你也觉得很好是不是。我就知道这办法最好的。到时候有干爹照顾你妹妹,我们就可以出去游山玩水了。之前说要去西湖、不是,是阳什么湖吃螃蟹,终于可以去了。”
  “是阳澄湖。”
  “对对,就是阳澄湖。那天快点到就好了。”韩柏终于止住了话,在那里拿着茶壶自斟自饮,许是醉了。
  风行烈家里只有一张床,入夜,两人又是只能挤着就将睡下。韩柏硬说怕自己会把风行烈挤下床去,非要自己睡外面。风行烈见他坚持,也不推搪。哪知道夜里韩柏睡熟了,硬是往里面挤,手脚也不规矩。风行烈想起这些天到韩柏白天赶路晚上守夜,多少天没有睡好过,不忍心叫醒他,只好由着韩柏手脚并用像个章鱼般缠着自己。
  一觉醒来,韩柏睡得很好,却苦了风行烈。一夜就着韩柏,动也不敢动,腰板硬直得发疼。
  习惯使然,韩柏起了个大早,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昨夜整夜抱着风行烈,害他整夜没有睡好。大清早天还没有亮,韩柏一醒来,也没有懒床的习惯,翻身就下床起来准备早饭。
  风行烈下意识觉得身体放松了,便转了一下身,继续沉沉睡去。待他也醒来的时候,韩柏已经备好了早饭,连洗脸水都给打好了。
  “风大哥,你醒了?先洗把脸,水我给你倒好了。早饭吃粥,清清肠胃。”
  “嗯……”风行烈坐起身来,只觉得要疼得不行。见韩柏兴致勃勃,也不好说出来,只好在床上坐直身子,扭一下腰,舒展舒展筋骨。
  两人正用着早饭,忽闻外头传来脚步声。来者步履轻盈、节律有序,一听便知是武功极高之人。当今武林,除了那人,何人还会有此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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