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情〖第二部〗万物无情皆可休----焰影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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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的《山字经》能夺天地之造化,治疗黑光大法之伤自然不在话下。"
  ......
  二人一同步出房门。
  水清寒将一张药方交给在庭中等候的贴身丫鬟,又嘱咐了几句煎法用量等事。
  便随着方应看进了山庄另一处跨院。
  "此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侯爷本不必、也不应传清寒前来的。"
  方应看目光一动,露出了一个稍觉羞怯的神情。
  但转瞬即逝。
  他笑道:"清寒还在怪我那日阻拦你去助他?"
  水清寒凝视着他丰神如玉却略带疲乏的俊容。
  "侯爷明知清寒受公子大恩,进京原由一半皆为了此事......"
  她哽咽道:"公子怪我办事不利倒是小事......只是......只是......"
  方应看柔声道:"你这傻丫头,你以为你家公子真的对那姓白的情有独钟吗?"
  水清寒一怔。
  却见方应看眼神之中颇为嘲弄。
  语音中偏带了浅浅的惆怅。
  "他只不过是寂寞得过了头了。"
  不待水清寒答言。
  他又道:"你的‘雁过潇湘'带来了么?"
  水清寒微微惊讶:"侯爷难道想......"
  方应看淡淡道:"我不过想试试‘雁过潇湘'是否真如传说中能令人忘却前尘过往。"

  第九章 青山旧

  时值盛夏。
  碧叶连天,池中各色莲花婷婷净植。
  一阵清风吹过,风姿摇曳,更生千重波澜。
  一人独坐凌波亭中观书。
  由于凉亭四面均垂着湘妃竹帘。
  微风拂动间,光随影跃,映得他一袭白衣明明暗暗。
  方应看远望那个清隽绝俗的身影。
  心中不由得怀疑这情形究竟是真是梦?
  --雁过潇湘水清寒。
  --那药性果然名不虚传。
  --你将来再是怨我恨我。
  --我也是不会放手的。
  ......
  他悄悄走进亭中。
  看书人应是过于专注,因此没有察觉。
  --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的颊上。
  --反增了几分俏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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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
  梦天涯楼。
  依然是两个人。
  ......
  "你到底要如何?"
  "要你死。"
  孙青霞斜斜地睨着他。
  "你给我安上那么许多奸淫掳掠的大罪名,只是为了我当初的一句话?"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能平白受你这狂徒之辱。"
  孙青霞见他轻怒之下,竟又是另外一种风情。
  想起所受的冤枉和追杀,心中又自忿忿。
  眼神里便同时带了狠色和艳色。
  他问:"龙舌兰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饵而已,你都来了,我还留着她做什么?"
  敌天冲略带恶意的说。
  孙青霞气道:"那聂青呢?他也和你无冤无仇,却中了你三记‘青山依旧在掌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让他是你的朋友?只能怪他自己交友不慎,偏又自不量力为你出头。"
  敌天冲此时反而悠然道:"那三掌本来是留给你的......你不是一向对査老敬仰得很吗?我便用他的功夫来杀你,也算是对你一番成全。"
  话音未落。
  他的人就动了!
  他用的果真是査叫天的绝学。
  那掌风已经不是凌厉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它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
  --却带着青山依旧人面全非的惆怅。
  ......
  孙青霞没有闪避。
  --挨就挨吧。
  --反正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我。
  等到他发现对方这一掌其实真是想要取他性命之时。
  为时已晚。
  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
  但那掌并没有印在他的身上。
  因为只到了半途。
  掌风就消失了。
  --它当然不是平白无故消失的。
  --而是有另外一个人。
  --替孙青霞接下了这一掌。
  他化解了敌天冲的"青山依旧在掌中"之后。
  便向孙青霞呵斥道:"你怎么不躲?"
  孙青霞懒洋洋地回答:"我没想到他这么一个文文静静像小姑娘一样的人儿,掌风居然会这么霸道。"
  来人差点为之气结。
  ......
  敌天冲乍见此人。
  惊愕万分。
  --没想到他居然会来。
  "你居然来了。"
  他说。
  "也好。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他用一种包含着极为复杂感情的语调来称呼对方。
  "神侯......师父。"
  ......
  梦天涯楼上。
  站在敌天冲和孙青霞之间的那个人。
  自然就是诸葛神侯、诸葛先生、诸葛小花、诸葛正我。

  第十章 事全非

  对于孙青霞的话。
  诸葛小花虽然气结,倒也颇为赞同。
  "他从小就是这样。"
  "看上去文静,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好胜。"
  这次。
  轮到敌天冲为之气结了。
  他看着眼前真实存在的诸葛正我。
  一时间。
  竟也找不到话来说。
  --想不到再次见面。
  --竟会是这般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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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无情在风月山庄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
  他就发现自己被一群丫鬟佣人所包围着。
  他们不但精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
  还在闲暇之时,为他详细叙述其来到山庄调养的始末。
  --原来。
  --自己是因为体弱多病才被送来这里的。
  他对这些人口中所提到的自己的身份,是有些吃惊的。
  而更让他吃惊的。
  则是那个笑起来带着三分稚气二分腼腆的贵介公子。
  --记得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
  --他就守在床边。
  所有人都对他说。
  他是因为发病时引起高烧。
  所以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忘记自己是谁。
  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谎言。
  至少无情知道。
  这一刻。
  他正身处在风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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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能用这种方法将你留下。
  可是。
  在得知你真的忘记一切的时候。
  为何我又会觉得无奈。
  你消失的记忆里。
  也包括我吗?
  如此......也好......
  倘若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那就正好留在这里一生一世吧。
  至少......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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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取出一物拿给他看。
  "还记得它吗?"
  那是一个木偶。
  无情没有动。
  只在他手上看了一眼。
  摇头。
  "这是我那一年去你家玩的时候,崖余送给我的定情之物啊。"
  脸在瞬时间红了。
  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伸手接过那木偶。
  却被方应看趁机握住,无法挣脱。
  "崖余连它都忘记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
  "对了。昨天看的是什么书?"
  听到方应看这样的问话。
  无情迷茫的眼神中泛过了微微的波动。
  却还是没有回答。
  窗外姹紫嫣红。
  桂花初开,更是送了满院的絮絮幽香。
  他看见一双蝴蝶飞了过去。
  痴痴地。
  方应看见他神情略带委顿,便道:"崖余可是觉得倦了?"
  将无情从椅中抱起。
  方应看缓步进了寝室,将他安放在榻上。
  虽是暑热天气,仍拉过一幅丝被替他盖好。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无情本任由他一路抱入室内。
  却在方应看为他掖好被子的时候。
  侧过了头去。
  脸上霞色微晕。
  方应看目光一凝。
  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他唇上一吻。
  意外地。
  没有遇到任何抗拒。
  更加意外地。
  他碰触到了无情的目光。
  那目光中。
  有羞恼、委屈......以及更多不知名的东西......
  带着从心底里发出的狂乱和迷醉。
  方应看再不压抑。
  他在他耳边的轻喃。
  如同一声声能随时将人禁锢的魔咒。
  乱人心智,令人失控。
  衣衫件件散落,被主人委之于地。
  一室春色旖旎。
  ......
  很多很多年以后。
  方应看回想起那一段风月无边的时光。
  仍会在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因为他终于相信。
  自己一生追寻、一直等待的。
  其实、也许、就是那一刻。

  第十一章 林中密

  旭日初升。
  霞光如千万条金色的流苏。
  透过小小幽窗投射在芙蓉帐上。
  半月以来。
  虽然日日两情缱绻。
  亦是夜夜销魂光景。
  但方应看因知无情旧伤未愈,终究是身体虚弱。
  倒也不敢过于放肆。
  那一番温存体贴。
  胜却了世间万种缠绵。
  ......
  此刻。
  方应看早已醒来。
  却兀自贪看身畔之人沉睡的容颜。
  晨光映照下,那人长睫细密,面容微微苍白,眉也轻轻蹙起。
  似乎在梦里竟担着极大心事。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方应看皱了皱眉,轻吻了一下他光洁如玉的额头。
  披衣而起。
  又小心为他压了压被角。
  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内室。
  侯在外间的丫鬟忙迎上来侍侯穿戴洗漱。
  他挥手屏退。
  只向匆匆入内的水清寒问道:"何事?"
  水清寒一面自丫鬟手里接过冠袍带履。
  一面令她们门外伺候。
  自己却服侍方应看更衣。
  "适才府里人来密报,皇上于明日赴太庙进香,侯爷可要回京一趟?"
  方应看一面由水清寒替自己整装。
  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是蔡京随同?"
  "蔡相爷自上回遭遇行刺后,一直在府中休养。这次奉驾巡游的是诸葛神侯。"
  方应看心中一惊
  --诸葛正我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非是走漏了消息?
  --眼下还有一桩事情亟待办妥......
  他凤睛微寒,向水清寒问道:"之前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打点好了吗?"
  水清寒颔首:"一切依侯爷吩咐已安排妥当。"
  方应看略点了点头:"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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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夜深沉。
  密林幽暗。
  此处此时。
  本应有数只草虫在灌木深处低鸣。
  但它们似已被周遭的冷冽之气所感染、震慑。
  以致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股气息来自一个装扮得十分纨绔子弟的人。
  一眼看去,他甚至要比方应看还更公子哥儿。
  一看便知是长期沉迷于游荡烟赌之场、迷恋花柳之所的豪门子弟。
  但他眼神却很陌生,也很冷冽,甚至很狠。
  方应看来到之时。
  唐非鱼正负手望月。
  他居然还吟道:"风月无边满京华,胜却人间帝王家。"
  他这么一个狠而病态的青年。
  此时却会有吟风弄月的心情、雅志。
  倒也令方应看颇为意外。
  他含笑上前:"有劳唐三少爷久候。"
  唐非鱼冷冷道:"不敢。方小侯爷纡尊降贵,抛却高床软枕、温柔佳人,深更半夜来这荒郊野外见我这江湖草莽,实是愧不敢当。"
  他口中虽说着"愧不敢当",语气里却实在没有半分"愧对"的意思,反倒是"敢当"得很。
  方应看早就听说这人一向自以为是,任意行事,倒也殊不在意。
  面上反增了几分谦恭之色。
  "唐三少爷何出此言?应看不过一介竖子,能与兄台此等盖世英雄结交,本就是三生有幸。况且,有桥集团今后能得蜀中唐门之力襄助,更是何等幸甚!"
  ......
  唐非鱼的头发很长、也很乱。
  却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他的眼睛为长发所掩。
  但眼神却自发丝里透映出来。
  如同冷电。
  "唐某进京之前就听人说过方小侯爷一向是‘翻手为云覆手雨',果然名不虚传。"
  方应看露出了一个惊讶而迷茫的表情。
  "本侯不是已经依约将‘她'交给你们了吗?三少爷此话何解?"
  "那为何当日唐烈香会逃上熟山?又适逢蔡京等人在熟山避暑?以小侯爷的点穴功夫,怎会让她轻易冲破穴道?"
  方应看轻笑:"唐兄,世事难料。再说你们最后不是将人擒住了?何必为此事纠结?"
  唐非鱼冷哼一声。
  "据在下看,小侯爷不是想将人交给我们,而是想借蜀中唐门之手杀了‘她'。"

  第十二章 宁相欺

  黎明前。
  方应看回到了风月山庄。
  还未到门口,就已听到筝声。
  那是一曲《归去来兮》。
  声音遥遥传来,飘飘浮浮。
  伴着徐徐清风和将隐未隐的残月。
  犹如天籁之音,人间绝响。
  --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那时。
  方应看正站在林间一丛丁香花旁。
  粉雪似的花已残,却仍然有一些清幽素气地绽放着。
  ......
  房门被推开。
  弹筝的人仍然专注于弹筝。
  他的筝乐一路"流"到水穷处。
  正不见雾不见水,却见柳暗花明。
  恍如一片幽香,细细碎碎,净净踪踪,袅袅绕绕,娇娇娆娆,终于成了千呼万唤的无声。
  方应看静静听着耳边筝,看着眼前人。
  那眼神迂回在身,纠缠在发,徘徊在衣,缠绵在心。
  筝止。
  由于止得突然。
  使得这筝原本正弹到高情处,却似突然忘了情。
  本来乐声正奏到浓情时,却忽然成了薄情。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先开口的是无情。
  他问方应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
  这回答令无情静如止水的目光生出了一丝波澜。

推书 20234-12-22 :白寒衣----祀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