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飞噘着嘴,理都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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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之后,林雨欣和陈嘉嘉一起参加了学校的补考,两个人都以优秀的成绩拿到班里并列第一名,学校破例给两人都颁发了一等奖学金。陈嘉嘉的父亲为了感谢林雨欣帮助自己的女儿,支付了林雨欣母亲的全部医药费用,不久林雨欣的母亲也病好出院。
林雨欣和陈嘉嘉两个好朋友,快乐的开始了暑假的打工生活--当然,打工的地点还是花朝有酒。
……
传说中住着妖怪的林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林子正中的一座古老的园子里,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正在花园的树阴下乘凉。
“哎,你怎么这么悠闲啊!”
孔方睁开眼睛,冲面前那个黄头发、牛仔装的男孩笑道:“你去上牌照了没有,小涛?”
叫做小涛的男孩挥挥手,“安啦,你都说过好几遍了,我早上去上了。”
“那你有没有见到段斌?”
“没有。”小涛摇头,“我没有你那么幸运,可以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他们还是老样子吧,跟以前一样,是不是?”
孔方微笑着望向云淡风清的天空,“是啊,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三 爱的守护神
南方的小城玉城,素来是民风纯朴,人们生活平静安稳的一个小地方。住在这里的人们很少为了生计而奔走忙碌,大多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停下手里的工作,轻轻松松的坐下来,享受一杯悠闲惬意的下午茶。
城中最有名气的酒吧花朝有酒,也为了适应小城的气氛,特地在中午的时候提供简易午餐,而下午则会为您送上一份美味可口的小点心以及一杯香气扑鼻的茉莉花茶。
“咦?段sir,你今天好悠闲啊!”假期来花朝有酒打工的涪大女生林雨欣笑嘻嘻的跟刚进门的警官段斌打招呼。
从那起乌龙绑架案之后,段斌就成了花朝有酒的常客。基本上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来这里报到——而事实上以他们警局的工作量来说,空闲的时间决不会比工作的时间少。
这不刚刚中午嘛,局长就下了命令——因为天气太热,所以除了值班的人之外都可以早早回家去。唉,不要埋怨他们局长这样不负责任啊,反正坐在警局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吧,这两天连飚车的不良少年都少了好多,人们都呆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吹冷气,谁还有精神闹事啊!
所以段斌很闲——闲得都快长毛了。
七香看他那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来气,“拜托你,我们这又不是单身汉收容所,你不要没事干就来这边晃好不好?”
段斌摊在吧台上,“七香,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你没有看到我很郁卒吗?”
“段sir,”跟雨欣一起来打工的陈嘉嘉走过来笑道,“你是不是相思病犯了啊?”
段斌瞪了她一眼:“你搞什么东西啊!什么相思病?”
雨欣把手肘搭在段斌肩上,一幅哥俩好的样子,“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雨欣凑到他耳边笑得坏坏的:“你跟欧阳律师的事啊!你们两个……呵呵!”
段斌涨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啊!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雨欣和嘉嘉一幅“你就不用掩饰了,我们了解”的表情。
段斌气得快吐血,却不知道怎样来解释,还好七香来给他解了围。
“你们两个,去端盘子啦,不要光顾着聊天。”打发走那两个女孩,七香走过来坐在段斌旁边,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过说实在的,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慕飞了,怎么了?你们两口子吵架了吗?”
段斌差点摔倒在地上。
“七香,你怎么也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段斌气到无力,回头冲吧台的调酒师叫道,“银影,调一杯烈一点的给我。”
银影是银发银眸的美男子,听到了只是点点头。
七香呵呵的笑,“这么容易就生气,你就是这点可爱。”
段斌白了她一眼。现在说他可爱,当初是谁一口回绝了他的告白的?
说起来就觉得郁闷,刚认识七香那会儿他还想追她呢,没想到七香知道他的意图之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直接的告诉他:“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当时他很想去撞墙啊,后来看在她补偿性的免了他一晚上的酒钱的份上,他决定——即使不能交往,作朋友也好。后来他常来花朝有酒,觉得这样也不错——可以经常欣赏美色还不会被火爆脾气的七香扁,酒钱还能打折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
银影调好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放在他面前。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七香难得这么关心人。
段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即露出陶醉的神色,“银影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银影只是淡淡的微笑了一下,七香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们的王牌调酒师呢!”笑完了立刻转为狡猾的表情,“别转移话题啊,说,你是不是想慕飞了?”
“谁、谁想他了!”段斌转过头去不看她贼兮兮的笑容,“我干吗要想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我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又在做什么不法的事情罢了。”
你不想他你干吗心虚的话都说不清了啊!还找这么无聊的理由。七香这么想着,可并不打算把这层意思挑明——不然他真的会去撞墙的。
“随你怎么说好了。”她耸耸肩,“我听说这些日子慕飞接了不少案子,他总是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真担心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状似随意的说完这些话,她丢下段斌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段斌端着大半杯的酒,却失去了品尝的兴趣。
听下属说欧阳慕飞的案子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找他打官司的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省城,而且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官员或富豪,真不知道是因为看在他之前常盛的纪录还是是他那张漂亮的连男人都会动心的脸上。
段斌的脑海中可以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慕飞淡淡微笑着的面容,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把那个男人的脸记得那么清楚的,也许是在他经常来警局保释那些不良少年的时候,也许是在法庭上看到他慷慨激昂的辩论的时候,也许……
也许是他在讲述那个折翼天使的故事的时候,脸上那种奇异的疲惫让他印象深刻吧。他是什么意思呢?做好事的天使是为了偿还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不承认自己会好奇这个男人身上种种神秘与奇怪的地方,他只是凭直觉,欧阳慕飞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会与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有关,他作为人民警察,绝对不能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没错,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觉得自己想通了,段斌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进,然而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差点把酒全泼在自己脸上。
紫发黑衣的花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以及他手中的酒,问:“要占卜吗?”
认识这个看起来很神秘的女巫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花朝其实是个很迷糊的人,不但对世俗民情毫不了解,还是个超级大路痴,就算只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个灯泡她都能迷路,弄得银影总要寸步不离的看着她(段斌对这两个人的关系也非常的迷惑)。而且她还非常热衷给段斌算命——每次她占卜到的倒霉事件总是异常准确的发生在段斌身上,不是被猫抓到都是被狗咬,要不就是跌到沟里或者被西瓜皮滑个大跟头等等。他都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在占卜,倒象是在诅咒他。
这种奇怪又让人郁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段斌身上,换作别的人花朝根本不会理睬,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今天就算了吧,我已经很郁闷了,你就不要再跟我说些倒霉的事情了。”
花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双泛着微微紫色光芒的眼眸似乎有种摄人魂魄的力量,段斌没辙的伏在吧台上,“好吧好吧,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花朝趁他不注意,把他面前剩的那大半杯酒拿起来喝了一小口,然后微笑着退后了一步。
奇怪哦,今天花朝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希腊天神当幌子,说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反而好像在唱诗一样喃喃自语的念着,“天使羽翼闪耀冰冷的光芒,提醒着轮回中罪孽的灵魂,幸福距离痛苦只有一步之遥,而选择的权力在你的手中……”段斌听得一头雾水,花朝看起来不太对劲哦。
念到一半的花朝忽然向后倒去,段斌还没来得及去扶,她已经倒在银影温暖安全的怀抱中了。
她在合上双眼之前,忽然说了一句能让人清清楚楚明白意思的话,“你今天会见到你想念的人。”
段斌愣愣的看着她。
银影横抱起花朝,丢下一句“她醉了”,就把花朝抱到后面的休息间去了。
“别管她了,”七香端着一杯1912年的法国干红,风情万种的坐在段斌旁边,“花朝是沾酒就醉的体质,偏偏对酒有着无限的好奇心,银影向来不许她喝一点酒。”
段斌考虑着,如果花朝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说两句人话,下回在她占卜之前就先灌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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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慕飞觉得自己的胃疼得很厉害,他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两天?还是三天?冰箱里连泡面都吃光了,而他又懒得出去买。手里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这好像是自己出道以来接过的最困难的案子了,而他的习惯是工作不结束就不要停下来休息,就是因为这种愚蠢的自信和错了也不晓得悔改的倔强,他才把自己饿到这种地步。
那又怎么样呢?他存在的价值不就是为了让别人从困境中解脱吗,这个身体,这张脸,他拼命去挣得的名声和成绩,也只不过是他偿还自己所欠下的债,所利用的工具罢了。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就算死了的话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会觉得难过,所以,他自己也不在乎了。
还有一点点……就要完成了。他努力的打起精神来,盯着电脑上一行一行闪动的字迹……
段斌瞪着面前调制精美的木门发呆,他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欧阳慕飞的家来了?
更加奇怪的是,自己手里还拎着一盒香喷喷的、春满园的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桂花红豆饼?
他干什么来了?
他记得自己从花朝有酒出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捉摸着花朝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后来想起七香说的有关于慕飞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跑去买了点心,又魂不守舍的跑到这里来。
他干吗要来看那个不男不女还老是跟他吵架的家伙呢?大脑进水啊!再说要是这么敲门进去一定会被欧阳慕飞嘲笑,还是算了吧。
可是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停住了脚步。
干吗还要走呢?反正来都来了,进去吹吹冷气喝杯咖啡,也不枉他冒着大日头跑去给他买红豆饼啊!
所以他又转过身按了门铃。
……
什么声音?
慕飞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当门铃声第二次想起来时他才猛然回过神,立刻站起身向门口冲过去,完全是一种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直到跑到门口打开门锁,一阵无可抑制的眩晕猛然的袭上来,他觉得眼前忽然之间就黑了,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门外的人是谁,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段斌站在门口,一句“看我多好来看你……”还没说完,就看到慕飞的身体失去控制的直直倒下去,他连想都没想就伸出了双手抱住了他失去知觉的身体。
“喂!欧阳慕飞!你怎么啦?”段斌急得大叫,但已经昏迷的慕飞却没有任何反应,段斌没有再犹豫,抱起慕飞冲出了公寓楼……
黑暗。
视野中一片黑暗。
觉得好冷。
好孤独。
耳边似乎回荡着一些熟悉的讽刺和谩骂……没人要的孩子……命太硬,克死了所有的亲人……像你这种人活该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你注定永远孤独……
好痛苦。
原来一直装作漠视不理睬的自己,心中也会觉得好痛……
“你不会有事的。”
是谁在对他说话?是谁的怀抱将他包围?是谁还会关心他、在乎他?
恍恍惚惚中他觉得身体里那种彻骨的寒冷被一点点的驱散,一只大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让他觉得好安全……很熟悉的,安全感觉。
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段斌气急败坏的面孔,让慕飞吓了一跳。
“你……”
“你这个大傻瓜!”段斌看他睁开了眼睛就开始大骂,“你想把自己饿死是不是?你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堂堂大律师不是连吃东西的钱都没有吧?还是你不想活了?不想活也找个舒服点的死法啊!想把自己饿死吗?怎么会有你这么白痴的人!”
慕飞坐起身来,愣了愣,“你……把我送来医院?”
段斌还没有消气:“是啊,你一开门就哗地倒在我面前,我作为人民警察怎么能够见死不救!结果你居然是自己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的!真是气死我了!”
慕飞垂下头,反常的没有回嘴,段斌看他这个样子,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扶下身去扳起他的脸——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很暧昧,“刚刚医生给你输了一点葡萄糖,还挺管用的,你现在的脸色比较不像个死人了。”
慕飞不知道该气该笑,推开他的手,“谢谢你。”
“你是该谢谢我,”段斌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拿出那一盒已经凉了的红豆饼,“医生说你得赶紧吃点东西,哪。”
慕飞伸手去接,段斌却早一步打开了盒子,拈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嘴里还唠叨着:“要是我没有碰巧去你家的话,你会不会真的把自己饿死在家里啊?堂堂金牌大律师居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慕飞下意识的咬了一口红豆饼,那种香香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他觉得从身体里面温暖起来,却不知道让他觉得温暖的,是这些美味的小点心,还是面前这个又聒噪又鲁莽的警官大人……
“滴滴滴……”段斌的手机响了起来,段斌把点心交到慕飞手中,吩咐着“都吃了啊,别剩下”,然后走出去打电话。
慕飞望着他的背影离开,也分辨不出此时此刻心中的感觉到底是怎样。
等了一会儿段斌没有回来,慕飞觉得很疲倦,就又躺下睡了。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做梦,梦中有一个人在求救……“什么?从监狱里逃走?”段斌冲着手机大叫,“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早上的事怎么到现在才通知我?”
跟他对话的是省城警局的同事,被他的怒吼吓得赶紧解释:“我们以为他会向外省市逃窜,后来了解到他的女儿在玉城的守爱孤儿院,所以拜托你们当地的同事协助我们抓捕逃犯徐子辉。”
段斌问清楚徐子辉的情况,就急匆匆的挂上电话跑回病房,冲着床上仿佛刚刚醒来的慕飞道:“警局有事我先走了,你要觉得自己没事了就回家去好好休息——不许不吃东西!”
“警官,请等一下。”慕飞从病床上下来,“能不能先送我到守爱孤儿院去,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
“守爱?”怎么会这么巧?段斌来不及仔细探究,道,“正好我也要去,那就顺路带你过去吧。”
……车行路上,段斌才问:“你去守爱做什么?”
慕飞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状似随意的回答:“没什么,院长葛修女拜托我一件事情,这些天一直忙着工作忘记给她答复。”
“什么事情?”段斌又问,慕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不是你们做警察的习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段斌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什么事情都会这么关心吗?还不是因为……”
慕飞愣愣的看着他。
先别急着感动啊,且听他把话说完,“……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实在太古怪了,总让人觉得你在掩饰着你真正的意图,我怀疑你跟今天早上从省城监狱逃跑的犯人徐子辉有什么关系,所以才要调查清楚。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我作为人民警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慕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喂,你还没回答我啊,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真的跟徐子辉有关?你认识徐子辉吧?你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