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人的手指略微停了停。
峥嵘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刚刚对我的教导没有作用。
女子继续问:“你在满芳庭作小倌儿,还说不是断袖?”
我理直气壮:“我刚刚满十四,还未挂牌接客。”
女子轻笑:“你是寻幽大人的第二十九位男宠,还说自己不是断袖?”
我哑然。
这段历史果然不光彩,总是被人提及。
在这种情况下说忘前尘是没有用的,
她可以说:“这说明你骨子里面是断袖,但是不记得罢了。”
于是,我改变策略:
“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宫主知道,为什么还要小的做第一百五十一位公子?”
黑衣姐姐不说话了,看向银面宫主,等待示意。
良久,那位宫主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挑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睛看我。
长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光亮。
NND,这面具还真密实。一探真面目的机会都没有。
我警惕的侧头:“云宫主光明磊落,迷魂术这种伎俩就不要用了。”
侧过去的视线正好看到峥嵘,他歪着头闭着眼,一脸无奈表情,
不会又把我当成欲擒故纵了吧。
黑衣姐姐道:“璧落,从你写的词句看,你并不心仪寻幽大人。”
我脖子扭的点儿僵,说:“好吧,你们非逼良为娼,也得给我一次机会。云宫主若能回答我三道问题,我就答应。”
最后的一招鸟....
我望了望还在我脸边的银面具,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错觉,面具底下的脸孔在微笑。
黑衣姐姐得到示意,对我说:“你可以问了。”
连她的语气都带着明显的不屑,可能也是觉得我矫情的厉害。
难道还有很多人上杆子求着做他的男宠?
既然大家都瞧不起我,我要是不表现一下,就实在对不起自己。
我说:“第一题是:之后的两个问题,你能不能只用“可以”或者“不可以”来回答?”
只有“true”和“FAULSE”的问题,你敢来吗?
我挑衅的看向银面宫主,希望他上当。
他点了点头,我心中长舒一口气。
我继续:“第二个问题是,假设第三个问题是你可不可以不让我做你的男宠,那第三个问题的回答可不可以和第二个问题一样呢?”
一锤定音。
这个问题当年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思考了良久,才反应过味儿来。后来被我普遍应用到各个领域中去,成功案例不可胜数。
当然除了少部分说:“不作回答”的无赖。
根本就是无视游戏规则。
果然,峥嵘这家伙的脑子乱了。
这一群黑衣人中,只有他还会有点正常人的表情。
不像旁边的柱子,一个个傻愣愣的站着。
不过几秒,云宫主轻轻地摇头,
随后居然笑了,声音沙哑而破碎,如同利刃划过玻璃。
怪不得他不开口说话,还乔装的那么严实。
旁边的黑衣姐姐看看漏更,似乎有些着急,急切道:“主上,今天是不是要换个人侍寝?”
云宫主摆摆手,手指指我。
我奇道:“您说过可以放过我的。”
他与黑衣女子对视半晌,后者说:“主上承诺回答三道问题,现在已经全部回答了。但是,主上并没有答应你问题的答案要与实际相符,所以璧落公子,请您履行您的诺言。”
我愣了,NND,我今天一定是逻辑混乱,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峥嵘抬了抬我的下巴,又摸了摸我的脑袋,率先走了出去。
一群小黑乌鸦都走了,
单单留下这只老大让我伺候。
我老妈那苦命的儿子啊....
银面人踢了踢我跪在地上的腿,指了指被紫檀大理石屏风隔开的里屋的床。
我向后缩,他居然拦腰抱起我,扔到大床上。
我苦口婆心:“云宫主阿,你要惜福。精元是根本,肾虚容易引发阳痿早泄,更可能引起前列腺的各项疾病,大家都是男人我才告诉你。所以,你有那么多男宠要照顾,就不差我这一个了哈。”
他不点我,径直撕扯我的衣服。
我推他推不动,再推,他竟突然一僵,猛地栽到床上。
我惊了,说:“喂....喂喂,云宫主...”
没反应。
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触摸他的脉搏,还活着......
哈,他竟然晕了!上帝保佑,阿弥陀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衣服一裹就往门外狂奔,当离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一阵强大的吸力迫使我后退数步,“腾”的腾空,一下子甩回床榻。
眼前一花,衣服立即七零八落,他朝我颈项下一点,我就说不出话了,估计是被点了哑穴。
我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不是晕了吗?
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彻底抓狂。
他要做什么
……
他不会是....真准备和我做吧?
他机械地脱了自己的外套,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而僵直。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渐渐地侵袭上了我的心头。
他绝对是玩真的!!
我用力朝他摇头,他的眼睛看着我,却空洞无波。
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影子!
僵硬的俯下身来,扯了一根丝绸,将我的双手绑在床头。
我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然后他抬起我的腰。
细长冰冷的手指沾了点什么直伸入我的后穴。
冰冷异常。
不带有任何常人的体温,似冰锥般凛冽。
我的身体都跟抽筋似的痉挛起来。
他的手指就一直在我后面抽插,我痛得浑身发抖,连连抽气。
张大嘴却叫不出声,只有冷汗淋漓,黄果树瀑布似的。
隔了好一会,他终于将手从我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松一大口气。
接下来他还要做什么事,
他……他不会是想把他的那个,插到我的……那个里吧?
?!
!!!!!
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娘嘞
一只手猛地将我的腰勾了过去。
身体立刻贴到了一片光滑的皮肤,凉得彻骨。
胆战心惊。
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被重重地死摁在床上,腿被高高的抬起。
身体本能的害怕,浑身瑟缩。
虽然我没和男人那个过,但是触类“旁”通,做爱这种事是需要调情,亲吻,爱抚... ...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直接长驱直入,挺进我的身体。
第一个感觉,冰。
简直就是一个硕大的冰雕,从里到外,呼呼冒着寒气。
他埋在我的身体里面的凶器,冰锥一般毫不手软的摩擦撞击。
第二个感觉,痛。
不是那种可以想象的疼痛,
从他进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从肉体到灵魂,被撕得千疮百孔。
每一分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轰鸣一般缭绕不散。
………………
冰火两重天。
每冰冷一分,我就本能的瑟缩一分;每瑟缩一分,也就会被更粗暴的撕裂一分... ...
头昏眼花,几欲呕吐。
背上不断冒出冷汗。
没有一丝快感。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气力去胡想,
不知道当年的泰坦尼克号撞到冰山时,是否也如我这般疼痛。
是否也如我这般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的交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整个世界不再摇晃,
冰冷的潮水直直的砸了下来。
变态冰山宫主扑在我身上,身体僵直。
我挣扎的摇晃身体,稍微动一下,疼痛让我咬紧牙关,不住地颤抖。而他竟然没有生命一样向床铺里侧滑过去,栽在床上。
我忍痛用牙齿咬开绑缚双手的绳子,挣扎的坐起来,
床单上一滩血,触目惊心。
不会裂了吧....
记得《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一句台词:你会觉得你被火车操过了。
如果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对达拉伯恩特说:TMD火车算什么?你被“B-15A”操操试试!
心中忿忿,默然对着身上残落的布条,我欲哭无泪。
只能裹了他的黑色“浴袍”,挪下床,腿脚酸软,一个踉跄。
猝不及防的推倒了床边的软凳,砸在地板上发出“咕咚”一声巨响。
他居然没有丝毫反应,安静的似乎没有呼吸。
他是不是死了?
现在该喊人救他,还是趁乱逃走?
我继续挪,一小步一小步。
双腿像不是自己的,几乎麻木。
每前进一步,浑身打颤。
我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才抑制住要冲口而出的呻吟。
NND,就让他去死,这个变态!
门外有人,却没人拦我。
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对我如此狼狈的样子视若无睹。
我却窘得几乎落泪。
如果在昨天之前,有人问我说你被男人强奸了,会怎么办?
我一定会满不在乎的笑着说,这有什么,全当灌肠,以后再强奸回来不就完了。
结果真摊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不可能有那么洒脱。
生生被践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自尊,冷酷的现实扯开血淋淋的嘴角,嘲弄着我的灵魂。
我想保持最后的一点残存的尊严。
我不断暗示自己生活还在继续,你要坚持。
我对自己说,我要离开,远远的离开。
再也不要回来......
楼外,夜色美好。
月辉如银,轻纱似的笼罩着。
楼榭亭台在模糊不清的树影摇曳间,偶尔有一两点灯影恍惚闪烁。
急弦繁管之音远远地传过来,不甚清晰,夹杂着断续暧昧的喘息。
我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
仅仅依靠本能,想离水榭远些,再远些。
远到再也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穿过花径,绕过池塘,漫无目的的七拐八拐之后,惊现一片桃林。
我竟然想去找残疏的药炉?!
自嘲的笑了笑。
别说残疏不在,就是在我这副样子算什么,难道去找他哭诉?
——呜呜,人家不要啦,人家被你们家变态宫主强上了....
靠, 我一定是昏了头。
可是不去那里,我又能去哪儿?
抬头望月,月凉如水,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哀叹,来到这里不过十几天,却像是过了十几年。
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最后竟是以被个男人强奸结束。
荒谬至极!
我取道与桃林相反的方向:一道曲栏,千百竿翠竹遮映,有隐约的水声… …
扶着竹子,向深处探寻。
泉水潺潺,飘着淡淡的酒香。
轻柔的月光倾泻而下,细碎的散落于泉水之上,星辰数点,如梦似幻,若九天缥缈的银河。
我着魔一般的走过去,捧起一掬泉水,啜饮。
入喉温润爽滑,带着软软的甜香和淡淡的苦涩,似杏子酒的味道。
小腿酸软,扑通一声,我栽入泉里。
水波纹乱颤,朦胧的月影被打散,纷繁凌乱而无法可寻。
三月末,春寒,泉水冰凉刺骨。
我顿时回忆起刚刚冰山一般的躯体,全身瑟缩颤抖。
心中暗暗发笑,自己竟然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今天。
何其可悲!
徜徉在泉水之中,任其将我身体里的肮脏的汁液带走,一点点地飘远,再无回头… …
而我又能去哪儿呢?
蜷缩在竹林的阴影里,愕然发现,黑暗竟然是我投奔时唯一的去处。
月色永远如此美好,
在盘根错节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外,它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即使永远——咫尺天涯… …
解释:1、达拉伯恩特是《肖申克的救赎》的导演。
2、代号为“B-15A”的冰山,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冰山。
第十章 馨(上)
老妈说,我是个大大咧咧到不可思议的人。
老爸说,我是天塌下来都没反应的主儿。
老姐说,麻绳都没有我的神经粗。
我以为她们是骂我死皮赖脸,厚脸皮。
结果今天才知道。
老妈老爸老姐实在厉害,果然所言非虚。
在遭受了一系列肉体和心灵的伤害之后,我竟然趴在泉池旁边的竹林里一夜好眠。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要挽回尊严,要自食其力,要杀出重围......
结果——
竟然睡着了?!
这不等于,“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等人抓回去宰割嘛。
苍天啊,大地啊,
快来个雷劈死我吧!
我心中懊恼,坐起身来,抬头望天。
突然想起小学写的作文: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
空中挂着金黄的太阳,既像金灿灿的葱油饼,又像油光光的鸭蛋黄。
老师给我的评语是:
可怜的孩子,以后吃了早饭再来上课!
我当时那个感动哇,老师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
一如此时的我,习惯的对着初升的太阳无限YY....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清澈如水,温润若泉。
婉转悠扬,犹如伯牙抚一曲《高山流水》,
巍巍乎,汤汤乎,流淌入心,沁人心脾。
他说:“你在看什么?”
我本能的回答:“看日出。”
话落一惊,没料到身后有人。
连忙回头去看,却因为被晨曦晃到眼睛,视线模糊,竟一时看不真切。
那个人低笑一声:“看日出看到流口水?”
我揉揉眼睛看他,眨眨眼,再眨眨眼。
然后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疼!
确实没作梦啊...
可这人简直就不像是人间的凡夫俗子,连神仙都没有他这般超凡脱俗。
凤翥九天,龙游曲沼。
润玉笑靥,眉黛翠烟。
一双镶嵌黑宝石似的杏仁目,清冽若寒泉,深邃幽远。
玉雕成鼻,其尖微翘,如春梅绽雪,秋蕙披霜。
嘴角微挑,宜嗔宜喜,若霞映澄搪,月射寒江。
春风吹拂,银白的仙袂乍飘,
翩然乎似风回雪舞,欲飞欲扬;温润乎如麝兰馥郁,出没花间。
数只紫色的蝴蝶在其身后翩飞,
清晨雾重,泉池上一片氤氲。
晨光映照,渲染淡淡的金色。
春风徐徐,舞动竹叶上的微露。
微露轻扬,痴缠于翩飞的蝴蝶。
而他独立于此景当中,竟然毫不突兀。
自然于他,浑然一体。
他于自然,如同泉水、晨露、翠竹、蝴蝶... ...
而正是这样神仙的一个人,正在对我微笑。
眉眼弯弯,如同云中月牙儿。
悄悄的,偷偷的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 ...
我的鼻血啊... ...
他上前两步,俯下身子,歪头看我说:“你又在看什么?”
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我脸微红,连忙捂住口鼻,侧过头去。
心虚道:“看...看蝴蝶。”
心里连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自我唾弃:
昨天才被男人强上,今天就对着个男人发花痴。
TNND,简直没救了。
他怔了一下,说:“恩..小蝴蝶,很好看...”
小蝴蝶,很好看,
再好看能有你好看吗?
等等——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小蝴蝶,很好看... ...
谁还说过这么幼稚的话来着?
他又说:“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还闯进来?”
...禁地?
对了!残疏说过这里不能来的,
还故弄玄虚的说比那汉白玉桥更可怕。
这下好了,那个变态宫主要找我麻烦,我还狗腿的给他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我苦笑:“反正也活不长了。早死晚死怎么死,都一个样。”
他奇怪地睁大眼睛,眸子清澈如水,倒映着我的影子。
他问:“为什么?”
我长长的叹气,手臂合在脑后,仰躺到草地上。
阳光有些晃眼,我略微闭上眼睛道:“暗宫宫主要杀的人,还跑得了吗?”
他又走进了些,遮住阳光,从上俯视我:“暗宫宫主要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最讨厌的问题,真不想让他盯着我看。
我敢保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格外狰狞。
我向右侧翻身,半卧:“昨天他走火入魔,我没有喊人救他。他要是死了,宫众会追杀我;他要是没死,那我就得死。”
他略微一愣,咯咯的笑出声来,犹如初春融化的雪水,缀着碎凌,叮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