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从失去陈威的痛苦里走出来的人是他,关心我照顾我的人是他,尽心尽力讨好我的人还是他,但是如栗子所说,谁都比不过自己心里那个人,对于涵,我没有爱的能力了。失爱症,有药可医么?
洗完澡并排坐在床上,于涵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根,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我望着他的眼睛,还没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他就转回了头。
“诶,你怎么定位咱俩的关系的?”
“伴儿,你不就是想要个伴儿么?”我越过他够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烫着你!”于涵一手把烟举起来一手拽我胳膊,“我给你拿。”
“谢谢。”他把烟灰缸放到床上,我弹了弹烟灰。
“还是这么客气。”
“呵呵。”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咱俩的名字有种隐含的关系?”
“记得,到了你也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在告诉你。”于涵把烟架到烟灰缸上,拉过我的手,“你看,你姓丁,我姓于。”他在我手心写了个“丁”字,又写了个“于”字,正好把“丁”字盖住了,“明白了么?”
“明白了,意思就是你比我宽阔,所以你得压我上边儿,呵呵。”
“不是,意思是我得包容你。”他拿起了烟。
我扭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说,我不喜欢你,你虽然喜欢我可也没多深,咱俩这么处着算哪门子事儿呢?”
“说不好听了,就是各取所需。我想有个伴儿,固定的、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你合适,所以我找你。你吧……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得到了,或者说你认为你能得到,所以你才会跟我处着,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
“那就这样呗,挺好。”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一天腻了。”
“腻了?这日子你要是能腻,那你只能跟圈子里混着了。”于涵抽了一口烟,嘴里吐出的烟雾很浓,“要是真有那一天,你想散伙我绝对不拦着。”
“混着……混在不同的人身边?”
“嗯。诶,你跟我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
“也是伴儿吧,我太寂寞了。还有就是……性。”我低头捻灭了烟。
“你的意思是说我能在床上满足你?”
“嗯,差不多。”
“甘心么?”
“没什么不甘心的,我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有那种爱了。”
“还是不甘心。”他碾灭了烟拿起烟灰缸放到床头柜上。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
“我跟你说过,时间能教会人一切,一两年之后你再看自己现在的想法肯定觉得特幼稚。”
“也许吧……”我靠到床头,闭上了眼睛。
时间能教会人一切,还是这句话,却有着不同的意义——上次说的是陈威的事儿,这次说的是我。
幼稚么?也许是的。以于涵的年龄和阅历,他说什么我都信,只不过现在我还没体会到,相信他说的话也只是种心理安慰而已。具体什么时候能体会到我不敢说,时间对我来说永远只是个数量,没有意义。
的确,时间带给我很多改变,但中心只是围绕着那一个人,没有其他。在一份爱里沉浸了十年,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几个朋友,恐怕不会有人相信我是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然而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我是个异类,异类中的异类。
幸运的是我认识了于涵,在人生的第二十七个年头里,在我苦苦挣扎的时候认识了他。关于人生,他教了我很多,他让我知道了我们这种人应该怎样活着,虽然无奈,虽然没有期待,却是现实的。关于我们,他不说爱,只说各取所需,我感激他。
爱情敌不过现实,敌不过欲望,我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在这个纷乱的年代,我们,所有人,都被淹没了。
陈威离开了我,为了钱、为了诱惑、为了家庭、或者为了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放弃了很多已经拥有的东西;我跟于涵耗上了,为了上床、为了做伴、为了不寂寞、或者为了我自己也没发觉的什么原因放弃了一直坚持的信仰。我们也难过、也无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就连不想放弃的不能放弃的也放弃了,我们两个,到底谁更可悲?
至于于涵,不能说他对我不用心,虽然他把自己说得很功利,可我仍然觉得他表现出来的情感比他说的要浓烈。这或许是因为不想在感情上给我压力,或许是因为他的成熟足以让他表现得面面俱到,我不知道,也无心计较,因为我不在乎了,早晚,一切都会流走,都会流走。
尾声
6月28号是个适合室外活动的好天气,天公作美。
栗子和刘瑞的婚礼定在了一个度假村,地点有点儿偏。刘瑞知道我没车,还特意派了个车接我,瞅我这待遇,呵呵。
上了公路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那地儿,下车一看,满哪儿都是花、气球和客人,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在宾客之间,就跟西片里那种场景似的。
刘瑞是主角,四周自然花团锦簇、人满为患,我等了半天才找到机会摸到他身边儿。他一看见我立马给我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脸上都乐开花了。
我说恭喜恭喜,他说同喜同喜,我说你得对栗子好点儿,他说这不用你说,我说那就行。刘瑞拍拍我的肩,说,丁文儿你得好好儿的,虽说我结婚了可咱还是朋友了,有事儿你就找我,我绝逼不跟你含糊。我点点头,然后跟着他的小跟班儿去了化妆间。
都说女人穿婚纱的时候最美,一点儿也不假,尤其是跟栗子平时的气质一对比,那模样儿简直就是惊艳。
“送红包儿来了?”她一看见我就把化妆师撵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嗯,给。”
“还挺厚啊!”她接过去放到了梳妆台上,“等我回礼的时候得加一倍吧?”
“估计你没机会回礼了,呵呵。”
“不打算结婚了?”
“嗯,没男人我活不了。”
“蚊子……”栗子拉住我的双手,“别这么说,好像你多那什么似的……”
“咳,说着玩儿的,那么认真干嘛?”
栗子笑了笑低下头。
“以后你们俩可得好好儿的啊。”
“嗯。”
“你也该稳当点儿了,别总跟个老爷们儿似的。”
“嗯。”
“刘瑞要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肯定把他押你面前认错儿。”
“嗯。”
“你别光‘嗯’啊!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栗子抬起头,泪水滑落。
“别别!我逗你呢!没说的就不说了!这要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别哭别哭!”我左顾右盼地满屋儿踅摸纸巾。
栗子捏捏我的手,我回过头,她垫起脚尖轻轻吻了我。唇离开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翘,真美。
绿草地上的典礼庄严而华丽,“我愿意”三个字从栗子口中说出来,透着决心与期待,也透着无力与沧桑。
我站在远处看着她和他,感动和苦涩交织成一片,徘徊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祝你们幸福,一定要幸福,也祝你幸福,一定,一定要比我幸福。
The End
爆炒芫荽 【http://231750.jjwx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