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烟投碧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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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海是不是很美?]
[恩。]
[小雨,海风是不是很舒服。]
[恩。]
自讨没趣,凉平翻了白眼无数个,都不知道是翻给谁看的。
相比船头的冰冷,船尾就显得热闹许多,不时有这样的声音传出——
[王爷,再吃一个嘛……]这是橘庆太最会谄媚的侍女橘月。
[王爷,小舞帮您捶背的力道合适么?]这是橘庆太最会献殷情的侍女橘舞。
[恩……王爷都不理小雪了,小雪好伤心啊……]这是橘庆太最会撒娇的侍女橘雪。
唯一一个凉平觉得正常的,就是现在站在船尾,手中抱着一把剑的橘彩。自从见到她起她就和现在的阿烟一样,拽的那叫一个臭屁。
凉平也想过,可能唯一的侍卫是橘彩,至于其他三个……
都是橘庆太这个变态叫来满足自己的色欲的。
橘庆太,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又猥琐了好几分么?凉平不自觉朝船尾横了一眼,不巧被橘庆太看到,朝他笑了笑。仿佛是在说:[我的凉丫头,你在吃醋么?]那般得意。
唯一比较有特色的就是整个船上都布置得有侍卫。帆上一个大大的红点表明了自己的所属国——东瀛。
也让人知道,这是皇家的船队。
凉平摇摇头,也许是海风吹多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自己回了自己的船舱里睡觉。
到了晚上,凉平发觉自己觉睡多了,再也睡不着,便起身来走到甲板上,突然发现月光下有个人影,只是夜色浓重,他看不清那人是谁。
千叶凉平正是闷得慌,正想找个人闲聊,便走了过去。
走近了之后,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凉平恍然大悟地想转过身,谁知那人轻轻地说:[叶王这般惊慌,是为何事?]
凉平逃跑的脚步骤然停止,转过头来别扭地看着橘庆太。
他背对着月亮,所以凉平只能看到一个剪影,然而他却感到一股无形的悲伤从橘庆太身上传来。
凉平想了想,说:[没,内急了。]
[是么?那叶王快快去吧。]
[现在又不急了。]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橘庆太惊了,连凉平自己都惊了。
平时一看到就想逃的橘庆太,自己居然侧面说自己要留下来陪他。
不过话已说出口,凉平也没得反悔,走到了庆太身边。
庆太淡淡地说:[你穿得太少,会着凉的。]
[你不是也一样?]
庆太淡然地对凉平笑了笑,凉平竟有些失神。
说真的,一直以来对庆太的感觉就不同,而且他越来越觉得,九岁那年的皇太后送礼事件,自己并不是因为橘庆太当众让他难堪而生气,而是因为,他觉得橘庆太瞧不起他,他一直都是想证明给橘庆太看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是给他看什么。
[凉平……]
这名字的主人惊,他……他叫的是凉平,这太反常了!
[凉平……你还记得小时候么?]
橘庆太迎着月光,嘴角抬起一丝微笑,仿佛记起了很美好的事情,但凉平却觉得庆太的表情很沧桑,他低头,沉吟:[小时候……]
那些回忆能忘得掉么?
凉平小的时候很瘦弱,庆太却长着肥嘟嘟的婴儿脸。老橘王和老叶王互相拜访的时候他们都在院子里玩儿。
庆太跑到后花园里,看见凉平正拿着树枝练剑,脸上流着涔涔的汗珠。
庆太走过去,赤手空拳地接下凉平的招式,最后凉平输了,庆太在那里哈哈笑他。
凉平的自尊心是先天的,就算是那么小,他还是觉得脸面挂不住。
他以为庆太会和以前一样一直笑下去,正打算转身就走。
谁知庆太一把抱住他,自信满满地说:[你那么文静,练琴好了,我来练武,以后我保护你……]
[……长大了!你嫁给我当老婆!]
嫁给,他吗?
凉平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如果我说九岁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么出色的你,我不想别人和我争你。你……相信么?]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海水和风的声音。
月光如水,繁星万点。
而庆太的眼睛,是其中最明亮的。
凉平的心颤了一下,手心脚心开始发热,脑袋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此时他高兴,感动,埋怨,憎恨……
好多感情都夹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
但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不是女人,他不需要被保护,更不需要……嫁给橘庆太。
他也有男人的尊严。
凉平迎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说了他觉这辈子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你我是同朝为官,本就该誓死效忠皇上,此次新罗之行寄予了皇上对你我二人的期待,至于儿女情长之事……本王认为,还是抛之一边。最重要的一点,本王喜欢女人。]
他朝庆太笑了笑,看到那具身子震了一下,最后觉得自己快站不稳,草草回了船舱,忘了跟后面的人道别。
他扑在床上,把头埋到枕头上面哭啊哭的,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但就是止不住泪水蜂拥而出。
最后哭着哭着凉平就慢慢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长着肥嘟嘟的婴儿脸的小屁孩抱着自己让自己嫁给他。
凉平则是微微一笑地说着愿意。
醒来的时候凉平发现枕头边有些未干的眼泪,他叹了口气把枕头翻了一面。
第二天他不敢出去,怕见到橘庆太。于是凉平叫阿烟把饭端进船舱里。阿烟一脸臭屁地把饭菜端进来然后就准备出去。
凉平忙开口道:[阿烟,陪我聊聊天吧。]
阿烟没权利拒绝,答应了下来,坐在凉平的旁边,然后说:[话先说在前头,别跟我说千叶雨那个臭狐狸的事情!不然我马上走人!]
凉平疑狐地问:[千叶雨?谁啊?]
阿烟抽搐,接着仿佛忍耐了很久才心平气和地说:[就是王爷买回来的那个男妓。]
凉平忽然正色:[小雨才不是狐狸!阿烟你不准这么说他!]
阿烟气上心头,站起来对着凉平大叫:[说他狐狸怎么了?他本来就长着一双狐狸眼,专门勾引男人!王爷也被他勾去了魂么?]
[啪!]凉平站起来在阿烟脸上甩了一个耳光,他都觉得自己下手重,因为手很疼。
阿烟捂住左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凉平,凉平觉得无比后悔,再怎么说也过分了点。但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还是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阿烟,你太放肆了!]
阿烟泪眼朦胧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得很!叶王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阿烟笨手笨脚,不懂得讨叶王欢心,还是请叶王让您的小雨来伺候您吧!]说完摔门而去。凉平突然觉得阿烟的笑声好刺耳。
他搞不懂小雨人那么好,阿烟为什么要讨厌他?
没有心情吃饭,凉平走出了船舱,迎面的海风向他吹来,现在已经是初春了,可是还是有那么点儿冷。
小雨坐在船沿上,一只手抓着桅杆,一只手扶着头发。
真是静如处子,看着小雨,凉平完全不能把他和娈童馆联想到一起。
凉平走过去,小雨行礼道:[叶王……]
凉平说:[你觉得阿烟人怎么样?]
小雨说:[很好。]
[可是她讨厌你。]
[属下知道。]
[你知道?]凉平脸色微漾。小雨点点头,然后说:[不过我不会怪她的,因为我来路不明,又是个男妓,她一定以为我把你给迷晕了你才会用三万两赎我出来。]
凉平强调说:[我是自愿的!]
小雨对凉平笑了笑,凉平觉得有些意乱情迷,小雨又转过去看着海,说:[王爷,你很温柔。]
这句话让凉平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温柔了……]
小雨又转过头来,对凉平说了一句非常震惊的话:[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相信么?]
……
……
……
[是……那种喜欢么?]
[是。]
[哈哈,这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多久,哈哈……]
[你若不相信,也就罢了。]
凉平忽然想起昨晚和橘庆太的事情,觉得心又疼了起来,于是对小雨摆摆手,又回了船舱。
这次他没有哭,他只是想把思绪给整理好,太乱了,乱得都纠缠在一起了。
{玖}、
{玖}、晚饭时间,来叫凉平吃饭的不是阿烟,而是橘月。
她穿着淡黄色的轻舞薄纱,倚着船舱的门,妩媚地说:[叶王,该吃饭了~]凉平正在沉思,不巧被橘月打断,愣了愣,然后说:[我随后就去。]橘月没有走,反而进了船舱,趴上了凉平的肩膀,凉平一惊,往后一退,橘月险些跌倒。
[你干什么?]橘月站直了,理理头发,说:[叶王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月儿只是累了借叶王的肩膀靠一靠罢了。]用四个字来形容凉平此时的感觉——毛骨悚然。
他不能想象橘庆太是用什么毅力撑过三个这样的女人的。还是说他本来就好这一口?
[去……去找你家橘王。]凉平说完这句话就丢下橘月满脸通红地出了船舱,往前走一点,就是大家吃饭的地方了,他一来,五个人一起抬头看着他。
一共有六个人坐在那里,橘彩没抬头,橘庆太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龙一在跟凉平招手说:[王爷,坐这里。]凉平闷头走过去坐下,才发现旁边坐的是小雨,而且他正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个男人都不能抗拒这样的眼神,于是凉平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不作声了。
橘月也随后到了,坐在了橘庆太旁边,不停地给他谄媚,好像刚才调戏凉平的不是她一样。
等到大家都开始动筷子了,龙一突然说:[怎么不见阿烟?]凉平的身子震了一下,想起今天下午给的阿烟那一巴掌,心里的愧疚感就油然而生,毕竟这丫头也是关心自己啊。
橘舞接下话说:[我今天看到她了,脸臭得不成人样,就像我抢了她心上人一样。]橘雪嘟着嘴,眨着大眼睛,故作天真地对橘庆太说:[幸好王爷手底下没这种丫环呢!目中无人,恐怕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橘月说:[恐怕也只有叶王才受得了她,叶王您真可怜,不如把我带回去做你的丫环吧,呵呵!我会乖乖听您的话的。]凉平有些生气,阿烟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而且凉平也从未将阿烟看作下人,自从她被买进叶王府,他就把她当亲人一样。
正欲开口,身边的小雨倒说了话:[我家王爷不喜欢倒贴货,而且该怎么处置下人是我家王爷的事情,不劳他人多嘴。]橘雪和橘月马上气得小脸绯红,而凉平也奇怪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小雨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阿烟发威了,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阿烟讨厌他。
橘舞天花乱坠地笑了笑,说:[这位是叶王的琴师吧,你这样为一个丫环说话,可是对她有了爱慕之情?也难怪了。]小雨笑得更是让人难以捉摸,最后他说:[橘舞小姐,在下是个断袖,有分桃之癖。在下喜欢的是,是叶王。][噗……]龙一把饭喷了出来。
橘庆太抬头看着凉平,又看了看小雨,最后又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饭。
那三个侍女都呆了,小雨夹了一块生鱼片放在更呆的凉平的小碟中,温柔地说:[王爷,吃吧。]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吃完之后凉平带上些菜,走到阿烟住的船舱前,叩门。
没动静,再叩,依然没动静。
凉平清了清嗓子,说:[阿烟,是我。]还是没动静,看来阿烟是真的气得不轻,凉平摇摇头,又继续说:[你若不开门,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然后将盛饭菜的盘子放在地上,自己坐在旁边。
晚上的风特别冷,尤其是现在他们在北边,凉平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弯曲了双腿,把头埋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凉平听见门开的声音,然后茫然地抬起头,从屋里透出几丝光线,但还是可以看到阿烟哭过的脸。
[阿烟……]凉平叫着。
阿烟说:[我又不是出来看你的,你高兴什么?][你不是出来看我的,那干什么出来?][我……我出来赏月。]凉平抬头,天上除了几颗星星之外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阿烟发现了问题所在也开始发窘。
凉平朝阿烟笑笑,说:[月亮真大啊。]阿烟哼了一声又关上了门。
凉平说:[阿烟,外面好冷啊,让我进去吧……][去找你的小雨去!][我不找小雨,我要找阿烟,我要找阿烟!]凉平觉得他自己像个小孩子想要吃糖的样子。
[阿烟伺候不了王爷,王爷请回吧。][阿烟,你,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自残给你看!]屋里没了回应,凉平索性将碗摔碎,食物倾倒在了地上,凉平捡起一块碎片,说:[我先割我的胳膊。]说完闭上眼,心一横就把碎片往肉里送,凉平疼得全身冷汗骤出,血马上就流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滴在甲板上。
门还是没有开的迹象,凉平继续说:[我割我的脚踝了。]这次终于奏效了,还没来得及把裤子翻开,门就被打开了,凉平忍着疼痛抬起头,给阿烟一个痛苦的微笑:[阿烟……]阿烟抽泣着咬牙说了句:[混蛋!]就扑到凉平的怀里就开始号啕大哭,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破啼的哭声一样。
还边哭边骂说:[王爷,你居然打我,我跟你这么久你第一次打我!还是为了一个外人!你知道阿烟多难过吗?呜呜……]凉平温柔地摸着阿烟的头,说:[是我不好,我对不起阿烟。我当初决定替小雨赎身,是因为他说他丢弃了男人的自尊,向无数男人张开了双腿,你知道我听了多震惊么?我从来不知道在自己钱多得找不到地方花的时候,有的人正在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且小雨和其他娈童不一样,不,不能说他是娈童,他哪一点儿像娈童了,他从小没了父母,没了姐姐,在那种地方忍辱负重地过了这么久,阿烟,对他好一点儿吧,啊。]阿烟边哭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凉平的怀抱中蹭了起来,[王爷,您的伤。啊……阿烟对不起您,阿烟这就给您包扎。]凉平的手被包成了粽子。
第二天早上,凉平出了船舱,看见小雨和阿烟互不说话地站在一起,他摇头叹口气。看来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
凉平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阿烟,小雨。]小雨看着凉平,没说话,只是特别温柔地笑了笑。
凉平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觉得有些刺眼。阿烟神气地对小雨说:[千叶雨,听到了么?王爷先叫的是我!证明我比你重要!]小雨平淡地说:[恭喜你。]阿烟的这句话虽然很嚣张,但也成了她和小雨说话的开端。
凉平也慧心地笑了。
至于橘庆太的事,他就当那晚没发生过,和平日一样对待凉平,所以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了往日。
莫约两个月的时间,五月了,凉平一行人才终于到了新罗国。
船还没靠岸,就依稀看见新罗国的皇家军队正在岸边等候,一位身着黄衣的人显然是这支军队的主人,他正春风满面地看着他们。
橘庆太这时走到凉平身边,说:[那位是新罗国的太子,名叫殷弦兮。]凉平皱眉,说:[为何新罗国的君王不出来接见,是瞧不起我们东瀛国么?][静观其变,而且叶王……请不要露出不悦之色。]凉平瞪了橘庆太一眼。橘庆太,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我是白痴么?
船靠岸,他们下了船。千叶凉平一上岸,还没能适应突然平稳的陆地,往后倒了倒,小雨从后面扶着他,说:[王爷小心。]凉平急忙挣脱,说:[谢谢。]然后逃似的走到前面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位太子的尊容,恩,就是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殷弦兮上前,拱手,说了一些凉平根本听不懂的话,而他刚刚说完,橘雪就转过来对他们说:[太子说欢迎我们来,并且准备了酒宴为我们接风。]=[]=橘雪,这个平日里只会撒娇就不会做其他事情的人,居然懂得新罗国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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