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总之,在她还能光明正大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便不想浪费一时一刻。就算……就算只能看着他也是好的……她想她现在多少能体会一些白梦恬的心情了,但跟白梦恬不同的是,她并不想成为姜闲心上的负累。
“难道他有心上人?!”曾印心反应极快,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落灯轻垂下头,默然不语。
看了她好一会儿,曾印心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没跟他说过,对吧?这种事一定要两人心里明白才有可能的!你不会是害羞吧?我帮你告诉他!”
“多谢,不用。”落灯摇摇头,神情有些飘忽,“他是那种心里认定了一件事,就算一百个人告诉他不是那样,也仍会坚持己见的人。我在他心里永远只是个小妹妹。”永远只是他的……小姨子。
曾印心还想说什么,却被落灯打断了,“别一直说我了,你呢?将来会想嫁一个怎样的夫君?”她本想随意找个话题转开去,谁料却问出了一个让她之后后悔了很久的问题来。
“我不嫁人的!”说这话的时候,曾印心却是得意洋洋的,“有个人管着自己多烦呀!我那么喜欢欣赏男人,可又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老婆天天看着别的男人?我不嫁,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这下落灯是真的傻眼了!
突见曾印心笑得贼兮兮的贴到落灯耳边,小声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娘当年也没嫁过人!”
“那你……”落灯惊道。
“嘿嘿,是我娘费尽心思才怀上了我。她不想成亲可又想要个孩子,于是先暗中挑选了孩子的爹。他不能太精明可一定要聪明,他不能太愚蠢可一定要单纯,他不能太老实可一定要善良,他不能太霸道但一定要稳重……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定要长得好看!否则怎么生得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来?呵呵呵……”曾印心又是一阵花枝乱颤,“挑中了人以后,我娘又观察了他整整一年才下手。”
“下手?怎么下?”
“麻药、媚药、忘情散啊!”
“天!”落灯的脸立时涨成了熟透的红苹果。
曾印心却仍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说着,“先让他不能动弹,然后让他身心失控,最后睡一觉什么事儿也不记得!啊,这可真是个完美的策略,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用上!”
落灯捂着脸频频摇头,至今仍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曾印心这样的女人!
曾印心美美地憧憬了好一会儿,回神才发现落灯在一旁发呆,突然两眼又倏倏地放起光来,“落姑娘,你要不要试试啊?”
“什么?”落灯一时没反应过来。
“麻药、媚药、忘情散啊!”她重复了一遍,兴奋地拉起落灯的手,却仍不忘压低嗓音,“反正你不是不指望他娶你么?那有一个跟他一样的孩子也不错啊!我帮你策划,保证你手到擒来!”
“我不要!”落灯几乎要尖叫。
天哪!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听这个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姜闲!姜闲!”她不由自主地大喊起来,身子也不听使唤地朝画舫外跑去。
应声而来的姜闲一冲到门口就遇上了疾步奔来的落灯,两人撞了个满怀。姜闲忙扶住落灯问道:“怎么了?”
落灯的脸红得几乎要发紫了,除了胡乱地摇头,根本不敢抬眼看他,“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话音还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笑。
两人朝那噪音来处一看,只见曾印心捂着肚子快要趴到地上去了。
姜闲不经有些头痛,低头问落灯,“她又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没什么……”落灯的脑袋也几乎快要落到地上去了。
姜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不明所以。
曾印心终于心满意足笑过瘾了,抬头看那两人道:“呵呵,姜大哥,你就别问了。我们女儿家的闺房话怎么能告诉你呢?”
姜闲颇感无奈地看着那只刚刚偷完腥正得意舔爪子的小猫,心想下次一定得让落灯离这女人远一些。
“好了,你们小两口亲热完了没有?我们快要靠岸了呢!”曾印心打趣的话又飞了过来。
“别胡说!”姜闲放开落灯,脸立时沉了下来,“落灯是我小姨子。”
什么?!曾印心刷地扫向落灯,正见她也看过来,朝她勉强一弯唇角,眼底却不经意滑过一丝伤感。
是这样啊……曾印心渐渐敛去笑意,很是同情地看着落灯。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啊,可惜了……
怒意折香
画舫刚一靠岸,便有人来报,说白山河跟谭人仰已经等了他们多时。
一见面,白山河便极诚恳地跟姜闲和落灯道歉,说希望他们还是能住到孤雪庄去。只是,这诚恳之余,看姜闲的眼神却依然有些恍惚。
姜闲和落灯也没有多做推辞,没多久便答允了。这倒让白山河跟谭人仰颇感意外,但一见在旁边笑得异常暧昧的那个女人,两人不约而同收回了疑问,不愿多想。
事情往往发生的就是这么突然。
一行人刚一踏入孤雪庄,便听得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自后院传来,不用辨别,人人都认得,那是宁樱的声音。
若说还有什么惨烈的场面能令这几个身经百战的人大惊失色的,眼前这一幕绝对算一个。几人火速赶到后院的时候,只见宁樱正血淋淋地仰躺在地上,四肢流血不止不说,嘴巴周围也全是鲜血,最令人惨不忍睹的是她的左脸上,一个血洞正汩汩地渗着血。再一看地上,还有血肉模糊的两小块东西……宁樱早已人事不省。
落灯死命用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只是脸上迅速褪去了血色。
白山河立刻上前抱起宁樱,姜闲伸手点了她周身几处穴道先给她止血,又取出伤药涂在伤口上。
“什么人?!”墙角闪过一道人影,想是要趁乱逃跑,可惜还未走出几步就被谭人仰察觉了行藏。
幽篁剑应声而出。出乎谭人仰的意料,那人的武功却并不高,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以致他一剑出去便命中了目标。
那一剑刺中了那人的右肩。
“小心!”姜闲的声音急促传来。
谭人仰一惊,只觉眼前飞起一弯新月,直冲门面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他忙抽剑下腰,急速避过这不知名的兵器。那弯新月几乎是贴着谭人仰的脸转了一圈,然后不消失见了。
那人闷哼一声,朝后退了几步,左手捂上右肩,血立时从他的指缝中流了下来。
谭人仰急速起身。那人的武功虽不厉害,暗器却出人意料的强悍,绝不可大意。他扬起一剑便又要刺过去,却被一根笛子拦了下来。
“姜闲,你干什么?”
姜闲默然不语,眼睛却紧盯着那人不放,然而望进眼里的似乎又不止是那人。
这时,庄丁已然闻讯赶来,后院瞬间多了几只火把,亮堂了起来。
那人的容貌也顷刻呈现在众人面前。红衣翩飞,闪金凤羽,天颜绝色,倾国倾城,可不正是那日跟姜闲喝了整整一夜酒的少年!
白山河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如雪。
“凤翎公子!”董骐遐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一见那少年的长相打扮,立时叫了起来。
那红衣少年冷冷一笑,“你倒有些见识。”
见众人疑问地望着自己,董骐遐解释道:“冲天一怒为红衣,一刀倾城尽折香,若我没猜错,这位想必就是鬼府的凤翎公子怒折香了。”
然而,这在场的诸人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说来都不是孤陋寡闻之人,想必是这凤翎公子虽身在江湖却极少现身的缘故,而董骐遐却一语道破了他的来历,也难怪这董骐遐有江湖通天晓之称了。
谭人仰闻言面色一沉,“冤有头债有主,得罪鬼府的人是我谭人仰,凤翎公子又何必伤及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你谭人仰得罪的是鬼府,这个贱人得罪的却是我,我自然要先找她,至于你么……我不急,想必你也不太急。”怒折香依然冷冷地说话,只是眼睛却不在谭人仰身上,而是瞥向了他后面的白山河。
这个回答倒让谭人仰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看白山河,却发现了更令他意外的事情。那便是此刻白山河脸上的神情,如此惨淡,如此凄苦,如此无奈,却又如此激动,如此热烈,如此……深情。
谭人仰的心猛然一跳,情不自禁抬眼朝姜闲望去,就见姜闲也正在看白山河,只是他眸中射出的却是一丝冷意。谭人仰突然觉得身上阵阵发凉。
“她的手筋、脚筋是我挑断的,舌头是我割的,脸上的肉也是我亲手剜下来的……你若再晚来一会儿,我就会挖出她的眼睛,割下她的鼻子,刺聋她的耳朵……”怒折香挑衅地斜睨白山河,语带轻佻,骄横恣肆,眼里满满的皆是恶意,“你觉得如何?”
那声音、那语调、那字眼,愣是听得一干平日艺高人胆大的人心底直发毛。
“怒……”
一个音微颤着从白山河口中逸出,怒折香的神情顿时狰狞起来。
“你闭嘴!谁准你喊我的名字了?!你再喊一声试试,我连你的舌头一起割了!”一双凤目中流泻出的恨意几乎要将白山河整个儿淹没。
白山河身子一震,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怔怔地望着怒折香,却丝毫没有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明白白的痛意。
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到这里,在场的都明白了几分,白山河、宁樱和怒折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