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华年+番外——浅浅以言

作者:浅浅以言  录入:08-05

老者浮在虚空,神色复杂的看着一息尚存的浮生:“只要过了这最后的心劫,你将与天地共存,只看你这次能否成功。”

老者环顾四周:“此境需关闭百年自可修护,浮生啊,你可不要辜负了华年的一番心血。”

天色变换,日升月落,‘天之涯’里一颗又一颗的嫩芽破土而出,悄悄地爬满整片土地,生长、扩张、开花、结果、枯萎、化作养料滋生更多的同伴。

记忆的禁锢被解开,无数的画面涌入脑海,胸腔被钝器一道又一道的划过直至剖开,心脏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粗鲁的挖出,然后被一点一点的冻结,终于碎成粉末。浮生看见冷漠的、善良的、欢笑的、悲泣的直到变成‘海之角’里寂静的华年,他们相遇、相知、相恋、相离变成最后的永不相见,他们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是顾知浅也是沈执年,爱着既是许忘年又是顾知深的华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爱与不爱、等待与被等待……

千年后,浮生醒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却又都变了。

“你终是醒了。”老者欣慰的看着站在三生石旁的浮生。

“天公,我想去看看他。”

“……去吧。”

浮生一步一步的踏在虚空,走向‘海之角’,境外的守卫恭敬的行了个礼开启‘永恒之境’的屏障,‘海之角’完完全全的浮现在浮生的眼前,他缓缓地走向千年前的那个少年,伸出双手,少年从指缝间滑过,变成点点星光,飘向身旁的枫树,树叶在一夕之间染成了艳丽的红。

“少君,可悔!”

“悔。”浮生抚上树干,“累他在此等了我千年,如今他能离去,甚好!”

“如今能够明悟,也不枉你为他下世历经轮回。”

浮生俯下身子,一滴泪滑落,待直起身时已了无踪迹。

22、往事如烟

华年,这一次我不会再介入你的生活。——浮生

浮生躺在三生石上,看着‘海之角’里的那棵树——红了叶、枯萎、长出新芽、再慢慢变红……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华年,那时他刚满一千岁,顽皮的四处乱跑,在三生石后发现了睡着的华年。

一个少年从三生石后窜出,掩住浮生的眼睛:“你是谁,怎的跑这来睡。”

“那你又是谁?”

“我是天公座下童子,奉命在此守候,已经千年了,你是唯一一个来此的人。”

“你……叫什么?”

“华年,我叫华年。你呢?”

“……我叫浮生。”

浮生拨开少年的手,裂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诶,你怎么走了,你还回来吗?”

……

“华年。”

“唔,天公,您怎么也来了。”

“还有谁来过?”

“一个叫浮生的怪人。”

“哎……无妨,你好好守在这里。”

“天公,那他还会再来吗?”

“……大概不会了。”

……

——正文完——

番外:知浅

我很高兴我曾爱上你,现在仍然爱着你,而又幸好错过了你。——顾知浅

该从哪里说起呢,前世或是今生?

我叫知浅,顾知浅,这个名字是我最深的羁绊,是我最深的念想。

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我发生了一场车祸,它把我从深渊拉出又将我推入更深的深渊。那场车祸让我昏迷了七年,那七年可以说我是清醒的,而又是不清醒。我化成一粒尘埃,穿梭于时间与空间的交错,我附身于一个青年,我能感受他的快乐,也能感受他的哀伤,感受他一生都在追逐一个女子,感受另一个女子对他的追逐,我看着他从英俊硬朗到行将就木,看着他从自信满满到颓然放弃,我想问他值得吗。

——这样值得吗?为什么要这样的等待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女人,为什么不选择那个一直默默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我看到自己张开手掌伸向天空,阳光从指间刺入眼睑,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爱她,因为我爱她,这一生都是值得的。

——那你不后悔吗?后悔啊,真的后悔,我不后悔爱她,我后悔禁锢了她一生,让她在往后的日子没有笑容,让她郁郁苦闷了一生。

然后我知道,这个人就是我,我就是他。或者说,这是我的前世,是我作为宫席豫的一生。

顾知浅,是我的劫。从母亲的产道滑出,虽然我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她,但是顾知浅这三个字仍是我的劫。

在我幼儿时期,我为第一次听到它而满心欢悦,我傻傻的笑起来,从此顾知浅成了我的名我的字,注定要再伴随我一生。然后在我即将长大成年的那一年,那个人带着不同的姓名不同的性别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沈执年,你是不是也如我这般,再次爱上了前世那个求而不得的人。对于爱的人,我们会给予更多的关注,我们会变得敏感,能从一点点蛛丝马迹里推断出一个完整的剧本。你爱上了知深吧,在早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爱上了知深,明明我和他有着同样的面容,明明我和他同时遇到你,明明是我和你说了第一句话,明明我和你相处的更多更久,你却还是爱上了他。

所以我是嫉妒了吧,在知深问我是否喜欢沈执年的时候,我故意忽略他的感受承认了我的贪念,我背弃了年幼的诺言抛下他一个人,我既没有勇气完全的与他决裂也没有勇气与他朝夕相处,刻意的屏蔽关于你们的消息,不去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其实在我得知知深和元邵华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欢喜的,冠冕堂皇的说着我会永远支持他的决定,却在窃喜自己是否有机会再博一次,然而我等到了他的死亡,错过了他的葬礼。是我,这个和我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哭、一起笑,一直仰望着我的少年是我害死的。

我逃跑,逃到没有他的地方,自我安慰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我想我能遗忘,遗忘知深,遗忘沈执年,遗忘过去与现在,把所有的爱恋与歉疚永远的封存,只要看着未来,看着自己一个人的未来就好。多年后,再次得到关于知深的消息,但我还是难以释怀,畏畏缩缩的查找着真相,却在接近的时候戛然而止。

沈执年,听说你来找过我,你想和我说什么呢?可惜那时候我没有醒。

现在,我的身边有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或许她是知音,或许她不是,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陪我走完了前世的一辈子,而一个是将陪我过完今生的一辈子。我无法对她说爱,但我必将宠她一生。

如今,我可以坦然的想起你们。

番外:依人

记忆总是慢慢的累积,拼凑成一个鲜活的你。——柳依人

我是柳依人还是刘伊呢?我记不清了。

我过早的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过早的知道原来他也可以爱上我这样的少年,过早的为自己塑造了一份求而不得的爱情。

是了,我是刘伊,这个被我舍弃了太久的身份。

我和依人是很好的朋友,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我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直到元邵华的出现,真是一个可怕的终结者,他从我的身边带走依人,却在更早的时候带走了我的心。

夏日炎炎,依人提议出去旅行,我、依人、依依姐还有元邵华,我们去了安吉,依人和依依姐一间房,而我可以和元邵华一间,依依姐率先进了房间,依人抱着我的手臂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说完还瞥了元邵华一眼,但当时我都在沾沾自喜脑袋一片空白,元邵华扯着依人进了对面的房间,门被关上,我听不清他们在争吵什么,依人出来后提议明天去漂流,示威似的看向元邵华,元邵华脸色僵硬的点头,我想这场争吵最终是依人赢了。

第二天依依姐因为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对漂流不感兴趣就留在旅社休息,我们三人沿着小路慢慢前行,依人一路上都抱着我的胳膊在我的耳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回头对着元邵华笑得灿烂,像是说着什么秘密,其实也只是和元邵华之间的甜蜜,我心情有点烦躁,心不在焉的跟着依人走,我们来到河边,看着平静的河水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然后记忆就断在了这里,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罩着口罩的陌生人在我的脸上比划着,我害怕的发不出声音,再次醒来,我的脸上缠满绷带,陌生人是医生,而整容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的记忆迷迷糊糊,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恢复期很漫长,医生把我带到一间简单的病房,说是我整容前租下的,要在这里住下,我常常从窗口向外望,却不敢出门。

手术很成功,因为我几乎和依人一模一样,我颤抖的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依人在水里挣扎,而我却松开了他的手,水没过他的身体、他的口鼻、他的眼、直到将他整个人淹没,我愤怒地砸破玻璃,痛苦的趴在地上,心脏剧烈的起伏着,这就是我缺失的记忆,我是个杀人犯,我该怎么办,残碎的镜像上是依人扭曲的脸,我笑起来——我就是柳依人啊。

我在依人的葬礼上找到元邵华,我紧紧地抱住他却被推开,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我没有病,不要这样对我。

你这个疯子,你是杀人凶手。

——我是杀人凶手?

所有人都说我是凶手,所以我就是凶手,我趴在门上,从一个长长方方的开口看着外面的人,他们大多穿着白色的衣服,有说有笑的从我前面走过,没有人关注我,没有人来看我,偶尔望过来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嫌弃,我不能这样,我现在这样是不正常的,我要出去,我要好好的离开这里……

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我咧开嘴——找到你了,元邵华。

认识顾知深,真的是很偶然,他在酒吧买醉,而我高兴得庆祝即将到来的久别重逢。

醉酒的人也许会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你面前,也许会是在编织一个连自己都深信不疑的谎言。顾知深泪流满面的说着,而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说他的情人是一个魔鬼,他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他的情人,我突然恐惧的捂住他的嘴,曾经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但是我想不起来那是谁,我只知道,我不能知道那个秘密,顾知深沉沉的睡过去,我蜷缩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元邵华他……我从梦中惊醒,身边传来顾知深的喃喃细语,我贴近他的嘴巴……他是魔鬼。

记忆如退了潮的海涯,露出畸形乌黑的礁石。

依人被死死的按进河水里,我害怕的缩在河边,直到依人再也不动了才发了疯的拽住依人的手腕,看着他苍白的脸在水里起起伏伏,元邵华站在旁边,一只脚狠狠地踩在我的手背上,冷眼看着依人的尸体越飘越远……

我难以自己的仰着头,泪水从眼眶不断的渗出,嘴巴张到极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伏在顾知深的身上——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番外:邵华

如果生活变得美好,我也许会成长的更好一点。——元邵华

阿华,阿华……记忆中总有一个人会这么的叫我,但是有一天,却突然消失了。

我小的时候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妈妈会温柔的宠着我,哄着我,爸爸总是忙着出差,但是回来的时候会摸摸我的头,给我带许许多多的玩具,我想就这样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在我七岁的某一天,那个温柔的女人‘啪’的一声落在我的面前,变成了一堆肮脏而恶心的肉泥,而那个会深情的看着妈妈的男人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不管这个人生前多么的风光还是落魄,他们死后的待遇都是一样的——生前的所有已知和未知都会被扒出来供人消遣,成为人口相传的八卦,连内脏都会被剖开放在空气中,一群人围着讨论哪些还能用,哪些要被当做‘垃圾’扔掉……

我被妈妈的爸爸妈妈带回了乡下,忍受着简陋而暗黄的屋子,忍受着漠不关心,忍受着大人异样的眼光却不能忍受小孩嘴里的野种,我鼻青脸肿的回到暂且称之为家的居所,被外公按在椅子上狠狠地抽打,外婆在旁边哭着喊着作孽啊作孽。我想,真的是作孽,然后被送进封闭式的学校,里面都是顽皮不服管教的男生,打架变成了家常便饭,只要没打死人,老师就不会管,我带着满身的伤蹲在河边,一个男孩跑过来抱住我——阿华,阿华,你不要想不开,打架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下次再打回去好了,我陪你打回去……我感到视线变得模糊

你为什么叫我阿华

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这样叫的

你是谁

我,我是阿勇,我们是一个寝室的你忘了

阿勇?你可不可以再喊我一次

阿华,阿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啊

……

我很高兴,是我七岁以后最高兴的——认识了阿勇,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但这份好,在大学的时候分给了另一个人,是阿勇的女朋友——柳依依,这个女人还是我介绍给阿勇认识的,当我发现自己对阿勇的特殊感情,我把柳依依介绍给了阿勇,他们如我所愿的相恋,我慢慢地退出他们的交往圈,一个人站在河的另一边驻足观望。

放暑假,阿勇回了家,依依拉着不打算回家的我去她家做客,然后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男人,虽然头发变少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可笑的是他还热情的接待了我,当依依帮我们介绍的时候他的脸色闪过一丝难堪,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挽留我在他家住下。晚餐的时候他的妻子不停地给我布菜,生怕冷落了我,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自嘲的想——我不仅多了一个姐姐,还多了一个弟弟。

晚上我睡在柳依人的床上,身边的男孩睡着了缠在我的身上,男人打开门,冷冷的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男人才转身离开。

我从打工的地方赶回宿舍,冲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澡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光着身体出来,看到柳依人坐在我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得意的看着我。我暗恨自己以为宿舍没人就大意了,却还是冷静的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

我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温柔的亲吻他的脊背,抚摸他的身体,将他想要转过来的头按在蓝格子的床单上,嘴巴贴着他的耳朵——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身体重重地往前一顶……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可以满足你,但是你最好……又是深深的一个撞击……最好不要有多余的行为,多余的话……

再见到男人是在柳依人的葬礼上,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神色悲伤的看着框架里的黑白照,‘柳依人’跑到我的身边,我弯起嘴角,这是我为他们做的一点补偿,男人愤怒的眼神朝我射过来,也许他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必然会保住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男人只是轻声安慰自己的妻子,冷眼看着‘柳依人’被带走,这是多么自私的基因,而我幸运的遗传了。

——番外完——

后记

我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有了希望之后看着它变成绝望。——以言

推书 20234-08-05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