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华年+番外——浅浅以言

作者:浅浅以言  录入:08-05

那一天,顾知浅给许忘年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又一个一个的推翻,宫席豫不知道她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反正那一天过后,顾知浅再也不提许忘年这个人,连顾傲林都成了拒绝往来户。顾爷爷的身子渐渐转好,顾知浅问宫席豫,你还能娶我吗?宫席豫知道,自己永远都拒绝不了顾知浅的要求,宫席豫想他会对顾知浅很好很好,好到让她想不起许忘年这个人,可是她说,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宫席豫知道,他真的拒绝不了顾知浅的任何要求,即使这个要求让他很痛苦,但是,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他可以不对她好,只要,她看不到就好了。

5、回首已过百年身

她为自己的爱情画上句点,终生在为它缅怀、等待。——顾知音

十九岁的顾知浅在那年夏天嫁给了宫席豫,婚礼在顾家举行,宫家的长辈能来的都来了。顾家的商业伙伴、亲戚好友来了许多,热闹了整个绍兴。顾知浅想,许忘年知不知道呢?

他会不会来抢亲呢?可是她自己都觉得傻,要来,早就来了。

婚礼过后,顾知浅乖乖在家待了三天,陪着家人,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顾知音曾问姐姐,为什么姐夫不是许哥哥,不是那个姐姐念了一遍又一遍的许忘年。顾知浅笑笑,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许忘年这三个字。

那个夏天,顾知浅终是离开了家,离开了她最向往的笑忘街。

“妈妈,后来呢。”盛夏抬头,看着知浅微笑着的脸庞,那种时光错落的哀伤,随着阳光,变的模糊不清。

“后来啊,顾知浅随着宫席豫来到了苏州,就再也没离开过了。”

“那,那个许忘年呢?”

“他啊,不知道呢,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了。”

“这个故事就是妈妈和爸爸吗,那个许忘年,就是妈妈对爸爸不争不求的原因,就是爸爸对妈妈不想不看的理由吗?”盛夏埋下头,鼻子止不住的发酸,“妈妈到现在,还放不下许忘年那个人吗?”

“放下了,终于能放下了。”知浅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许忘年,你为什么不来呢?”

盛夏不知道许忘年到底是怎样的人,让妈妈记了这么多年,但是妈妈说她放下了,是不是,她和爸爸就能和好了,是不是……

“妈妈,爸爸一直都是爱你的对吧,爸爸再也不是小姨的对吧。”

……

“妈妈,你累了吗,那我们回房休息吧。”

宫席豫已不再年轻,岁月在他的鬓角留下灰白的痕迹,当初那么笃定能给予她幸福,终究变成了一场笑话。

盛夏抬起头,无措的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父亲。

“父亲,妈妈,不,母亲说她放下许忘年了,父亲你……”

“盛夏,你先回房吧。”

宫席豫坐到知浅的身边。“你终于是能放下了,可是这样,你还是记了他一辈子,那我呢,这辈子,该怎么记着你。”

“知音。”宫席豫看了看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稚嫩,“你姐姐的葬礼,可不可以交给你,我累了。”

6、轮回

当一切从又回到起点,我还会不会再爱上你。——顾知浅

顾知浅知道自己在做一个梦,梦里的世界很美,天空很蓝,阳光很温暖,青涩的枫叶还在树枝上搭着。梦里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枫树,树下有一个琴案,上面架着一把很好看的琴,琴身莹白,透着流光。梦里有那么一个少年,总是穿着月白色的长衫,静静地坐在琴案后,手搭在琴弦上,却从来不去弹奏,目光望向天际,深情柔美。

梦里,顾知浅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身上,看着少年圆润的指尖,听到自己问那个少年:

你在看什么?

天空。

为什么看天空?

为了能看到一个人。

谁?

……

你在想什么?

想一个人。

谁?

……

你在想谁?

少年张了张嘴,红了眼眶,抚在琴上的手颤抖着,竭力的不发出声响。

……

一个,不该想的人……

一个,不敢想的人……

一个,不能想的人……

一个不得想,想不得……的人。

……

天空还是那么的蓝,阳光依然温暖如斯,少年轻轻地问:

枫叶,为什么还不红?

时间还没到吧。

什么时候会到?

秋天的时候。

……

很快的。

这里,没有秋天,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

枫叶,为什么还不红呢?

少年缓缓地闭上双眼,身影变的透明,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

恍恍惚惚中,顾知浅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年,还是不知忧愁的年纪,还没有遇到许忘年,独自一人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固执地向前走着,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却笃定路的前端会有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有着好看的眉目,乌黑的短发柔顺的搭着,稍长的留海遮住了眼睛,嘴角微微向上倾斜,透着股坏坏的邪气,顾知浅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她的执念,她加快脚步,向着少年接近,少年抬起的眼睑缀满了星光,那是希望,只要伸出双手,就能抓住,是的,她曾经那么固执地笃定着,可是在时间的交错中,她走失在少年的年华里,一片漆黑。

有个声音似乎穿越千年,音色里透着苍老的无奈,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少君,你可后悔。”

“不悔。”声音先于意识传达着自己的执念。

“上一世,我问你悔不悔,你不悔,我予你一份执念。这一世,你仍不悔,我许你一世清明。下一世,我再问你,若还不悔,我便诺你一生期盼。

顾知浅觉得自己正在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里,那里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水,自己淹没在这一片水域中,却不觉得窒息,有种久违的温暖。

借着水的推力,顾知浅感到有一双手在拉扯着自己,那双手稚嫩却有力,盈盈的充满温暖,前方是纷飞的光絮,看不清手的主人,越是挣扎越是模糊,沉重的呼吸,压抑的嘶吼,凌乱的脚步,还有嘹亮的哭声。

苏州顾家是书香世家,顾远之老爷子是学术界泰斗,已经退休在家,顾家奶奶萧萱萱身出名门,大家闺秀,更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顾家现任家主顾书诚是着名作家,顾妈妈沈青筝是自由摄影师,一个月前顾妈妈生产,折腾了将近一天。终于在两声嘹亮的哭声中解放了众人的神经。

顾家得了一对双胞胎,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顾家长辈逢人就说,笑的合不拢嘴。看着保温室里的两个儿子,顾书诚歉意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伸出手抱住身边的沈青琤,“谢谢,真的谢谢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谢谢你。”

沈青琤转头看向保温室里的儿子,浅浅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寂,为什么要说谢谢呢,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她怕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成了空,她怕说了,自己会忍不住怨恨,她怕说了,连现在的这点温情都够不着了。

7、美好

我爱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装作毫不知情,如果可以,我可以自欺欺人的爱你一辈子。——沈青筝

要问现在顾家最重要的人是谁,不用怀疑,就是两位顾宝宝。

要问现在顾家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当然就是我们两位顾宝宝的名字。

顾爷爷坐在沙发上,一会儿逗逗怀里的小宝宝,一会儿逗逗顾奶奶怀里的小宝宝,笑得合不拢嘴。

“书城啊,这两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他们这一辈刚好是知字辈,你打算取个什么字。”

顾书城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道:“不如就叫知深,知浅吧。我希望他们知深浅,懂进退,谦谦君子,莹莹如玉。”

顾爷爷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两个名字的肯定,低着头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奶娃娃,心情却多了份沉重。

沈青筝在楼梯口听了许久,这会儿才走过来,接过顾爷爷手里的孩子,怀里的孩子软绵绵的像团面球,不像刚出生那会儿红邹邹的,又看了看顾奶奶怀里的小面球,眉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与温柔,想了想才开口道:“那哪个叫知深,哪个叫知浅?”

顾家的几个大人也都邹了眉头,这两孩子差不多一起生的,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当时也没在意,这都一个月了,再去问也觉得好笑,况且两个小面团还真分不清哪里有区别,沈青筝看向怀里的小宝贝,正好看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暖意,沈青筝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孩子能懂自己的意思,却又觉得有点荒唐,但还是轻声问道:“小宝贝,叫你知浅好不好啊?”怀里的小家伙咯咯得笑了起来,几个家长们看到孩子笑了,两个小家伙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知浅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听懂她的话,却也能看出这个女人笑颜里的哀伤,这让他心疼。

知浅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婴儿,但又觉得不应如此,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做知深,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神奇,他努力的想要和他交流,可是那个胖小子只知道吃、睡、还会大声的哭,他可以听懂大人的话,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他会用不同的语气词来表示自己的感受及需求,可是胖小子什么都不懂,所以他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婴儿,只是为什么会不普通,他还想不明白。

每天,知浅都会认真的观察自己的哥哥,认真做一个合格的婴儿,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不普通并不好,要隐藏。婴儿的身体脆弱,容易疲惫,知浅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爱睡了。做婴儿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不是被抱来抱去,就是躺在四四方方的婴儿床里看着头顶的风铃及各种玩具,知浅喜欢闭着眼睛想事情,这样自己的情绪都会被很好的隔离起来,不会让别人轻易的窥见,久而久之,没事的时候就闭着眼的知浅被认定为比哥哥知深安静,乖巧,且更嗜睡,刚开始的时候,顾家上下被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地送去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比较贪睡而已,抱回家观察了几天,确实除了睡得比较多,比较久,其他什么问题也没有,这才放下了心。

知浅每次醒来或者闭着眼想事情的时候,总能看到或者感觉到妈妈的视线温柔却又哀伤,那种小心翼翼的爱护,那种刻意隐藏的幽怨,让感觉敏锐的知浅不自觉的邹了眉头,这时候沈青筝才会笑起来,自己的小宝贝这么像个小老头似的爱邹眉,着实可爱的不得了。

婴儿的时光总是缓慢而悠闲的,多年后的知浅想起来那段婴儿时的悠闲怕是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了。

不管是悲伤或是欢喜,生活却是要过下去的,日子看似缓慢却又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知浅听着耳边的依依呀呀的学语,纠结着自己是否也该表现的天真些,但是情感上实在没办法跨过这个坎,只能装沉默,说话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知浅看着旁边走的坎坎坷坷的小胖子,看,又摔了,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打消了学走路的念想,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

所以在顾家众人的眼里,可怜的小知深努力的闹腾着,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弄哭,而知浅,则是安安静静的趴在软垫上,眯着小眼看着自己的小哥哥,偶尔打个小哈欠,这两个小家伙,真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知浅看着顾爸爸慢慢的引导着知深走路,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为人父的喜悦,顾妈妈坐在自己的旁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背,抬头看着前方的丈夫与儿子,脸上是满满的幸福,顾爷爷顾奶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手里的杂志,一边看着儿孙,满是和蔼。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驻在这一刻,便不会再有往后的那些悲欢离合。

8、成长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最无法勉强的就是“爱情”。——顾知浅

说起顾家的两个双胞胎,见过的人都会赞一句好,虽然只是五岁的小娃娃,精致的眉目却已见雏形,更难得的是,两个小娃娃都非常聪明,有礼貌,可爱又贴心。

五岁的知浅拉着五岁的知深慢慢的走出幼儿园,站在大门口等着爸爸妈妈来接他们回家,若是不熟悉的人定会以为知浅是哥哥,知深是弟弟,五岁的知浅总是安静而冷静的,虽然用冷静来形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会让人觉得奇怪,可是事实却是如此。

知深紧紧拉着知浅的手,时不时的左顾右盼,感觉到那些看向他们的目光,不自然的躲到知浅的背后。知浅转过头看向今天格外不安的知深,他知道知深从小就对别人的目光感到不安,却从来没有这么的明显,所以知浅总是走在知深的前面,帮他阻挡那些不安,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知深知道知浅在担心他,只能浅浅的笑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告诉知浅他的害怕,知浅摸摸知深的头,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看着知浅明亮肯定的眼睛,知深觉得自己突然有勇气告诉知浅自己的不安,但不是现在。

沈青筝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老远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小可爱手牵手站在幼儿园门口乖乖的等着自己,心里的哀伤似乎变得不再重要,她想:一直这样,也很好。

“宝贝们,想妈妈了吗,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沈青筝走到知深知浅的面前,蹲下身来抱抱自己的小宝贝。

“嗯。”知浅轻轻地应着,平时都是知深回答,可是显然,今天的知深不在状况中,好在沈青筝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有没有偷偷贪玩,翘掉午睡啊?”沈青筝一手拉着一个,往停车位走去。

“没有,我们都有乖乖午睡。”知浅深深地觉得说话真累。

“今天有没有和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知深不要只粘着知浅,也要和其他小朋友玩知道吗?”沈青筝看向一开始就沉默着知深,她不是没发觉知深的异常沉默,只是觉得小孩子总有弄别扭的时候,可能是昨天自己的话有点重了。“妈妈很高兴知深和知浅的感情这么好,只是知深也可以试着多交几个朋友。”

知深扭头看向知浅,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着太阳般的温暖。“我知道了,妈妈。”

时间在一问一答间很快就过去了,车里,知深靠在知浅的怀里,气息慢慢平稳。沈青筝认真的开着车,看看后座的两个小家伙,一眼便望进知浅明亮清澈的眼里,想了想,还是开口:“今天知深都没有问爸爸怎么没来……”却又不知道该这么接下去。知浅还只是五岁的小孩子,却成熟的会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知深只是长大了,妈妈不用担心。”说完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知深,沉默不语。

聪明之极,沈青筝看着沉默的知浅,却又想到慧极必伤,心情慢慢变得沉重,她宁愿自己的孩子不要这么懂事,这么乖巧。

在一片沉默中,车子缓缓行驶在梧桐叶铺就在道路上,知浅看向车窗外渐渐消逝的街景,从繁华的闹市区进入安静的住宅区,也只是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车子在一栋简单的别墅前停下,知深已经醒过来,窝在知浅的怀里,手却是紧紧的抓着知浅的衣角。沈青筝沉默片刻:“知浅先带着知深进屋,妈妈把车停到车库。”

知浅闻言牵起知深的小手,乖乖的下了车。

沈青筝看着牵手远去的两个小背影,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笑着摇摇头,把车开进车库。

9、明白

我们是共生的藤蔓,不是一起生长,就是一起灭亡。——顾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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