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下半场20分钟后消耗殆尽，场上局面逐渐向皇家马德里倾斜，穆里尼奥瞅着不妙立马准备换人，打
算用后卫换下前锋改打防守，却没想到在他作出调整前皇马已经抓住机会进球！索拉里总算是脚风顺了一
下，皮球被他刁钻地打入了球门死角。拜亚对这样一记角度、力量均是上佳的射门无能为力。
第67分钟，1：3，索拉里梅开二度，皇家马德里再度扩大领先优势，与之相对的是波尔图球员的几近崩溃
。
他们下半场开始后就是靠着一口气在发起进攻，在那口气没有消散掉之前都保持得尚好，然而换个角度来
说这只是一时之勇，如果他们进球，说不定会越战越勇，就像上半场波斯蒂加的进球给了他们希望一样。
此时丢球却完全使之到达另一个极端，几乎可说是一泻千里！
4分钟后，麦克马拉曼再入一球，索拉里突前吸引走波尔图后卫席尔瓦的注意力，麦克马拉曼拿球不做调整
射门直入球网！
1：4，皇家马德里可说是将胜利牢牢抓在手中。
波尔图回天乏力！
他们正处在绝望的边缘，无论是球员还是球迷，或许唯一不包括的是他们的教练，那个一手导致这场惨剧
的人。
穆里尼奥站在球场边，眉头紧锁，面无表情。谁也猜不透这个疯狂的塞图巴尔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那场美凌格所期待的，在伯纳乌进行的大屠杀终于到来，他姗姗来迟，却出现在了安塔斯球场上。
然而比之在伯纳乌，在自己的家门口输成这样才是真真正正的耻辱！
24、耻辱
《！！！》
这是赛后第二天葡萄牙历史第二悠久的报纸《波尔图商报》在首页上直接打出的标题，硕大的字体还有三
个被加粗的感叹号明明白白表示了对于这场比赛的感受，标题下的大幅图片是安塔斯球场里的记分牌，鲜
红的“1”和惨绿的“4”对比触目惊心，刺伤了每一个波尔图球迷的眼睛。
“耻辱之夜，波尔图主场大溃败。”《波尔图商报》对整场比赛进行了大幅报道，字里行间全是对结果的
愤怒，“在昨天晚上进行的欧冠C组第二轮小组赛里，波尔图在主场以1：4的比分被皇家马德里屠杀。上半
场波尔图便以1：2的比分落后于皇马，而下半场更是再丢两球。马德里前锋索拉里梅开二度，麦克马拉曼
、埃尔格拉也各有一球入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刚刚伤愈出场波斯蒂加打进了挽回颜面的一球，否则我们
将在主场面临0：4被对手屠杀的尴尬局面！小组赛4轮比赛一平三负仅积一分排在积分榜最末一位，欧冠出
线前景黯淡之极，恐怕我们不得不面对小组赛后就打道回府的结果！”
事实上虽然小组赛前两场是前任主帅奥克塔维奥糟糕执教的结果，但穆里尼奥两战皆负的结果比之前任更
差！何况还是在上任之初饱受期望的情况下遭受一场大屠杀？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相较于《波尔图商报》着重于比赛结果，哀叹欧战前景黯淡，《记录报》则是完完全全将焦点放在了波尔
图主帅穆里尼奥身上，他在比赛下半场全力进攻的战术受到了强烈的质疑：“面对攻击力强大的球队选择
防守，这恐怕是任何头脑正常的主教练都会做出的选择，但波尔图主教练的想法似乎和迥异于常人。在下
半场比赛开始时，面对落后于皇马并且实力远逊于对手的情况，他选择了与对手进行对攻。不得不说和皇
家马德里打对攻战是一个非常有勇气的想法，但是，我们更怀疑穆里尼奥是否对自己的球队有一个清晰的
认识，他是否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毫无疑问在那种情况下应该选择防守，索拉里、麦克马拉曼的个人
能力突出，巨星在某个时刻的灵光一闪就可以改变整个进程，选择进攻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这在战术
上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在批评了穆里尼奥的战术后，《记录报》话锋一转，移到了他的工作经验上边：“众所周知波尔图主席达
科斯塔选择穆里尼奥与他之前在莱利亚的出色战绩有很大关系，他带领莱利亚在上半程联赛结束后排在积
分榜第三位——仅次于博阿维斯塔和里斯本竞技，而波尔图仅仅排在第五名，然而能够在中小球会干的出
色就真的代表他可以在豪门中取得成功吗？要知道普通俱乐部和豪门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工作环境！就
像很多球员在中小俱乐部大出风头而在豪门却平淡无奇，教练也是如此。”
较之于《记录报》只是对穆里尼奥工作经验进行怀疑，里斯本报纸《球报》则是对他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抨
击，全篇皆是幸灾乐祸的嘲笑：“众所周知穆里尼奥曾经担任过英格兰老帅罗布森以及荷兰名帅范加尔的
翻译，并且按照他所说的，后来成为了助理教练——然而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从这两位名帅身上学到了足
够多的知识——至少，要有起码的战术知识，明白什么时候应该防守，什么时候应该进攻。
现在看来他在加泰罗尼亚豪门巴塞罗那的经历更像是一层镀金。剥去外面巴塞罗那和名帅助教的光环，他
的实质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葡萄牙教练，和其他俱乐部的主帅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更加糟糕——在前段
时间本菲卡主席维拉里尼奥选帅时穆里尼奥表示他不愿意做一名助理教练，我很高兴他拒绝了本菲卡，不
然现在失望的就是我们了。通过这几场比赛，我想穆里尼奥应该明白，主教练不是那么好当的。战术策略
和翻译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教练。如果他在
教练席位上干不下去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重操本行？要知道他本来也不过是一名加泰罗尼亚人的小翻译
！”
《竞赛报》的报道倒是比《记录报》好了一些，但仔细看下来也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他们直接喊出了穆里
尼奥“下课”的口号：“难道波尔图——葡萄牙的豪门已经到选择主帅时只注重资历而不注重能力的地步
了吗？达科斯塔认为他找到了一个优秀的教练，因为他具有勇气、自信以及雄心。现在看来穆里尼奥身上
具有的实际上只是疯狂、自大以及偏执，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行为。
我想大部分球迷都应该对8天前在伯纳乌的比赛记忆犹新。同样是和皇马交锋，他甚至选择了换上一名年仅
15岁的球员，并且这名球员此前甚至只参加过两场一线队的比赛。这个年纪的球员难道不应该待在青年队
里吗？居然被他带到了欧洲赛场上。事实上他的疯狂在上一次就付出了代价：这名球员甚至在第一场欧冠
后就抨击裁判，并且因此被罚款和禁赛。尽管事后穆里尼奥将那名球员放回了青年队，但是是谁做出了将
他招入一线队的选择？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大错特错！
达科斯塔认为穆里尼奥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或许后悔了，穆里尼奥真的是他需要的那个人吗
？或许波尔图的主席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因为就连他自己看上的人眼光也不怎么准。我们
对这场比赛后的球员进行了采访，一名不愿意公开姓名的波尔图球员直言不讳：‘我觉得他的战术根本就
是一个错误，只要防守我们也不至于打成这样。’而许多球迷也向我们表示了他们的愤怒以及抗议，他们
已经叫出了穆里尼奥下课的口号。显而易见的是这场比赛对波尔图形成了巨大的打击，这样的一支球队，
真的可以走得很远吗？这样偏执自大的教练，真的可以取得成功吗？或许穆里尼奥并不是达科斯塔想象中
可以带领球队走向辉煌的那个人。我想达科斯塔应该趁早考察各大俱乐部，这样说不定在他又需要换帅时
不至于像这次这样手忙脚乱，以至于请来像现在主帅这样的人物。”
……
几乎是全葡萄牙的媒体都不约而同地对穆里尼奥进行了声讨，报纸上全是铺天盖地的攻击。穆里尼奥在上
任之初的口出狂言在此时才是真真正正现出了效果，几乎没有媒体为他说话，就连波尔图市内的报纸都对
他提出了批评。在上任第一天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就把全葡萄牙的媒体差不多得罪了个遍，他们都等着看他
的笑话。然而在他接手之初的四轮联赛取得了全胜的辉煌战果，以至于媒体们无从下口，只得选择性的忽
略当时他的采访。如果穆里尼奥一直赢下去或许他们也没有这么多话可说，会慢慢遗忘这事儿。但是，偏
偏他输了，还是以这么耻辱的方式输掉比赛——多么爆炸性的新闻啊！顿时批评、嘲讽如洪水般铺天盖地
地袭来。
只有很少几家提到了波斯蒂加的那个越位球，如果意大利名哨科里纳没有做出误判，他们其实很早就可以
扳平，也不至于接下来的比赛这么难打。但就算是这样稍稍正面一点的报道也是放在了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毕竟，从结果来看，两者相差的是整整三个进球！
……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波尔图现在的状况，塞巴斯蒂安会选择“风雨飘摇”；如果再用一个词来形容球迷的
情绪，他会选择“失望透顶”；如果再找词语形容穆里尼奥现在的处境，那么一定是“水深火热”。
就像他在看到下半场皇家马德里5分钟之内连进两球时心里充斥的那种无边无际的沮丧，与最后一大波波尔
图球迷们选择提前离场时所带来的那种无望。安塔斯球场露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座椅，空荡荡的，似乎是
球迷们的抗议。骄傲的南看台上空飘扬的由嘘声到歌声再到嘘声、哭泣声，伴随着的是整场球赛落后、追
回、再落后被屠杀的进程，而最后，则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他的旁边坎迪多·科斯塔颓然地跌坐在座椅上，不愿、也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比赛，他将脸埋在双手里，似
乎这样就可以逃避1：4的惨败。球队输球，难过的总是会包括他们这样的没有参加比赛但隶属于各级梯队
的球员。他们讨厌场上球员最后不在状态的样子，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周遭的死忠蓝白拥簇们早就知道了
他俩的身份，尤其是在上一场比赛中已然登场的塞巴斯蒂安，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印象。然而看着两个神
色失落痛苦难堪的少年，谁也没有来打扰他俩。
事实上，整座南看台都沉浸在一种低落的情绪里，无法逃离。
南看台上没有人离开，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支持的、所爱的球队怎样被对方摁在地上痛打，他们亲眼看着
自己所支持、所期盼的教练做出怎样疯狂的战术调整，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支持、所喜爱的球员怎样失魂
落魄、逃也似地回了球员通道。
难以接受、失望、沮丧最后通通演变成愤怒，压抑的怒气像活火山下不停滚动的岩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爆发。
舆论已经处于一边倒的态势，就连欧陆上其他国家主流媒体在报道时，也或多或少提到了这个敢和皇马打
对攻的教练。顺便提了一下他的巴塞罗那背景。由两队死敌其中一方出身的教练在面对对方时获得惨败，
欧陆媒体们乐意将之写成一个噱头来提升卖点，也丝毫不管当事人是否同意——就算不同意，也还能怎样
呢？穆里尼奥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被反复提起。
他已然处在风口浪尖。
25、风口浪尖
在事后回想起来，塞巴斯蒂安不得不承认，在2002年二月末三月初的那一段时间里，整个日子都仿佛是黑
暗的、晦涩的、没有阳光的。整个波尔图一片风雨飘摇，球员们人心惶惶，伴随着的是同城死敌、积分榜
上狠狠压制着自己的博阿维斯塔的肆意嘲笑，落井下石。
从2月19日开始，波尔图已经惨遭三连败，并且即将陷入连败的漩涡。之前的四连胜仿佛都只存在于梦境中
一般遥不可及。每天打开报纸，塞巴斯蒂安都会看到对波尔图惯例似的批评，并且不停的翻出新花样：什
么达科斯塔已经对穆里尼奥发出最后通牒，什么穆里尼奥即将引咎辞职黯然下课，什么球员发生内讧并且
大打出手——在总是看到这一堆乌七八糟的闹心新闻后，最终他在早饭上宣布从此改掉每天早上看报纸的
习惯，在父母疑惑地眼神里说出了原因：反正这些消息都是瞎编乱造的，没有任何价值，还不如不看。
事实上还是他根本想不到，在他都已经被下放回青年队后，还会被拉出来说事。在一场和他没有任何直接
关联的比赛里，他也被拉出来狠狠批评，以证明他们的主教练穆里尼奥看人眼光有多不准、做出的决定有
不靠谱。
——我们主教练如何如何和你《竞赛报》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揪着不放、制造争端很好玩吗！他愿意选
择谁进入一线队是他的事，他愿意用怎样的首发阵容也是他的事，他愿意选择进攻还是他的事。你们爱怎
么报道怎么报道！如果这场比赛是我们赢了，你们还有那么多废话要说吗！被无辜拉出来的塞巴斯蒂安本
来还对穆里尼奥有一丝丝的不满，但看到报纸后却完全将这些情绪通通都送给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
，对自己的“前”主教练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反而成了他的坚实拥虿。
——他实在是不能想象这些天穆里尼奥会承担多大的压力，在三连败后，在一片声讨中，在风雨飘摇里。
他记得那个葡萄牙人有多么骄傲。他记得自己在得知波尔图将有新教练上任时在新闻发布厅里等待的焦虑
，他害怕球队又请来什么让人失望的教练，然后那个和本菲卡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出现在了波尔图的
地盘上，并且带给他们无限的惊喜。他说，波尔图，将是下个赛季的葡超冠军。或许其他球队在报纸上看
到新闻后会觉得他太过狂妄，但在发布会现场亲眼看到那个镁光灯下神采飞扬、笑容自信的新教练的塞巴
斯蒂安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他，因为那一种强烈的气质，对胜利的渴望，对信念的执着。
他记得自己在输给了与里斯本青年队后的无奈，博阿斯对自己的捉弄，然而主教练愿意把自己带入一线队
让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在他进入一线队报道后他被主教练叫去谈话
，一路上略有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无法想象这个一句话就吸引了自己的主教练会把自己招入一线队
。穆里尼奥并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他年龄还小，只是暂时被抽上一线队跟着他们训练。然而就算只是
暂时也足以让他兴奋，并且对教练隐隐升起一种感激。
他记得在伯纳乌时自己要求上场时的倔强，先后两次向穆里尼奥争取，两次都以为自己会失败。那不过是
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个小小渴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成长愈演愈烈——在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和最优秀
的球员交手。在目光对视的长久沉默后他已经渐渐绝望，他实际上一直都明白，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主教
练都不会选择将新人放上那种舞台。就像他在联赛中的第一次替补登场，也是在怀疑的目光里，获得嘘声
一片。而穆里尼奥偏偏做了，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的情况下，将他派上赛场，并且做的异常的理直气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