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We Were Young——萌叔_(_з」∠)__

 文案：

 短篇校园文系列 第一个是一个前虐受后虐攻的梗 但事实上好像木有虐到攻 == 第二个是个虐受的梗 最悲剧莫过于一个基佬爱上的那个直男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 第三个是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如果我开口，我们是否还会错过？ 所以说暗恋什么的，都是狗血 = =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西，晁猎，郑真，董锋，史航远，李哲 ┃ 配角：各种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 PS：被锁章节为重复章节，不影响阅读。 7370，N95，N97——慕西&晁猎篇 正文：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 2006年夏天，高一三班。 慕西捏紧手里的新手机，掌心微微出汗，他有些紧张有些害怕。 N省的十几个城市里，有那么几个高中是省里数一数二的，这些学校里一定会有那么一部分因为各种原因而来到外市读书的学生。慕西就是其中的一个，Q市的他选择去了J市最好的高中，也是省里排名前十的高中。原因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人恰好也是男生。于是在被周围的人发现之前，慕西惊慌失措地逃到了J市。 在陌生的J市，慕西很少和人说话打交道，他怕不经意间，别人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用厌恶的眼神看他，说一些难听的话。 原来的朋友同学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着联系，多半也是因为家里的关系，世交，商场，官场，无非就是这几个原因。 昨天晚上的一通电话，让慕西有些慌乱。 “小西，我同学让我问问你，你们班里有没有一个叫晁猎的男生，Z市的。” “是有一个叫晁猎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应该不会错了，我同学说那是他初中同学，让你帮忙要个联系方式。” “……明天让你同学用你的手机给我发条短信吧，我把短信拿给晁猎看，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他不就好了。”慕西不想去问别的男生的电话或者什么别的，他潜意识的认为，别人会觉得自己对他有想法，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 “那也行，那明天我联系你。” 2006年，不是每个高中生都有属于自己的手机，一个班里五十多号人，最多七八个有，而且还不一定是最新款，也不一定是什么好牌子。但慕西却是这少数派中的少数派。 慕西的手机是他自己挑的，诺基亚06年上半年的新款，金色的7370，倾慕系列中的中档，但对于那时候绝大多数的高中生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所以从一开始，同学已经把他划入到娇生惯养的小太子里了。 于是，慕西的朋友，很少。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慕西抬起头在教室里寻找，终于在可自己对角线的方向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晁猎。抿了抿唇，尽管还是害怕，尽管不知道怎么和男生面对面交谈，可这次，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心神不宁地熬到晚自习结束，慕西叫住了正准备走出教室的晁猎。 晁猎漫不经心的回头，微微低下头才看见手足无措的慕西。 一米八的他，一米六五的他，于拥挤的人潮中，第一次对话。 “晁猎，你有朋友让帮忙转告他的电话号码。”然后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晁猎接过手机的瞬间，指尖相碰，他不会有丝毫的感觉，因为他还不知道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他也不知道，眼前那个可爱的小男生就是他不知道的人群中的一个。 “纸和笔借我一下。” “啊？哦……”慕西慌手慌脚的翻出自己的本子和笔袋，小心翼翼的递给他，避免再次的碰触。 他想，如果有一天，晁猎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一定会觉得碰到自己很恶心的。 晁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记下电话号码，道了谢，就和等着他的同学一起走了。 慕西站在原地，吵杂的人流中，远处有人大声的说话。 “哎，诺基亚新款诶，有钱人……” “用那么娘的手机，还长的那样，他人肯定也很娘……” “哪那么多废话，你以为你多高啊……” 再然后，就听不清了…… 看着手里无辜躺枪的手机，慕西的表情有些模糊，他安静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那天之后，慕西再也没有在同学眼前拿出过金色的有漂亮花纹的7370。 那天之后，慕西和晁猎，也再也没有说过话。 慕西还是交到了新朋友，郑真。 郑真的成绩很好，虽然偏理，不过男生几乎都这样，除了像慕西这样的例外。长相普通，没有慕西可爱的娃娃脸好看。个子不高，但也比慕西高了那么一丢点儿。喜欢金庸，每周一定会去图书馆借书看，这和慕西志趣相投。 总的来说，两人相处的很好。 2006年的冬天异常的冷，雪一场一场的下，每一场都异常的大。 慕西和郑真挤在一把深蓝格子的大伞下，小心翼翼地踩在积雪上，慢慢地往学生餐厅走去。 伞微微向后倾斜，慕西看到了前面说笑的三个男生。董锋大着嗓门在讲着什么，栗佳偶尔插几句，晁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听他们闹。 郑真顺着慕西的视线看到了那三人，忽然小声的说，“小西，我们走慢点。” “怎么了？”慕西不解的回头问道。 郑真指指前面的晁猎说，“这把伞不是我的，是我同桌放在我这里的，不过伞也不是我同桌的，是晁猎的。” “啊？他怎么不拿回去啊……被看到不好吧？”慕西不知道在听到郑真的话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乱乱的，五味陈杂还算不。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和晁猎更近了一点，有一点儿小窃喜，有一点儿小不安。 “所以我们走慢一点儿啊，不然他一回头看到了多尴尬啊。”郑真的脚步越来越慢，慕西也只能跟着慢下来，但是他心里有些矛盾，想走快一点，想晁猎发现自己，又怕晁猎看到自己用他的伞会生气。 但是晁猎没有回头，甚至其他两人也没有回头。郑真的小心，慕西的纠结，完全是多余的。 雪终于完全停了，校园里随处可见几个学生在打雪仗，甚至还有正班学生和老师在一起玩儿。 J市第一中学的教师年龄都很年轻，大多数都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和学生相处得挺和睦融洽。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成博，也带着这班不安分的大孩子去了学校艺术楼和操场之间的空地上打雪仗。 慕西一脸纠结的在教室里磨蹭，他很想和同学一起玩儿，但他不敢，他害怕不小心的碰触会让自己脸红，而对方还是个男生，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逃脱郑真的魔爪。 空地上不是只有高一三班的学生，高一四班的班主任刘枫也带着自己的学生下来了，于是在慕西到场的时候，两班男生正闹的不可开交，甚至班主任都参与进去了。 在慕西发愣的瞬间，一个雪球就朝着他的脸飞过来了，正中脑门。 雪球的方向是高一四班的同学，慕西愣愣的看过去，只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在冲自己笑，然后又扬了扬手里的雪球。 高一三班的他，高一四班的他，于冰天雪地中，第一次不怎么和平的打招呼。 于是慕西加入战局加入的理所应当，而他的目标显然是那个偷袭自己的男生。 大打闹中，慕西忘记了自己的性向，忘记了自己的恐惧，他笑的很开心，自从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之后，他有一年多没有笑得这么爽朗愉悦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班主任鸣金收兵，让学生们赶快去宿舍换掉被雪水湿透的衣服，然后再去吃饭。 男生走过来微笑着向慕西打招呼，“我是四班的李哲。” 慕西有些窘迫的回应到，“我是三班的慕西。” 他想，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其实，由于太冷，并且身上的湿衣服已经把他冻得不行，他可爱的娃娃脸一片苍白。 李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说，“慕西，你真可爱。” 慕西恼怒地瞪他。 这时候，郑真一边拍身上的雪一边走过来叫他，“小西，快点儿回宿舍了，你的脸都没血色了！”然后自然而然的拉着他就走，嘴里还在抱怨，“你不是不下来玩儿吗，结果你玩儿的最疯，看你都快冻成傻子了！” 慕西乖乖的任他数落，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怕冷，体温低，手脚冰凉。而郑真的手很热，他喜欢温暖。 那天之后，慕西会在三班的后门碰到站在四班前门的李哲，然后他怒视，他微笑，郑真茫然。 那天之后，慕西不再那么害怕和男生交谈说笑，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只要单独面对男生就会脸红慌乱。 高一，就那么平静而喧闹的过去了。 2007年夏天，十五六岁的他们，迎来了人生第一次重要的选择——文理分科。 慕西的理科成绩一塌糊涂。 高一下半学期最后一场考试，他的物理只考了33分，化学只有47分，数学68分。而他的语文考了129分，英语137分，政史地都在80分以上。 可是，慕西还是选择理科。 班主任成博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西很聪明，也很有灵性，可是他的理科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也是事实。他更适合去学文科，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可是他却坚持要学理，并且不肯给出自己的理由。 今天要交文理分科志愿表了，成博很忙，但是他还是在办公室坐着，慕西拘谨不安的坐在他对面。 他们在等慕西的父母。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慕西的家庭条件很好，从刚开学的那款新手机，到后来他几乎每周都由司机接回家，还有平时那五花八门的零食饮料课外书电子产品。 少数几个人知道，慕西来到三班并不是学校随机分的，而是校长安排的。 由于慕西从小性子温顺不多话，慕西的父母一直对这个儿子宠得不得了，慕西来J市第一中学上学，他们自然要为儿子安排好。 问了慕西想要什么类型的班主任，校长筛选了人选之后，慕西就被调到了三班。成博对这当然清楚的很，所以平时对慕西也很照顾。 慕西的父母敲门进来，成博请他们坐下，然后开始了慕西人生中第一次，请家长。 慕先生是个挺威严的人，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官场上混的。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到“小西，你的成绩选文科比较好。” 这是他对慕西惯用的说话方式，没有喜欢不喜欢，没有询问与选择，只有适合，应该，什么什么比较好。 慕西有些怕他，低着头，用蚊蚋般的声音反驳道，“我想学理。” 席女士坐在儿子身边，握着他的手，她显然比慕先生温和多了，“为什么想要学理？不喜欢文科吗？” 席女士言笑晏晏，但是隐隐的也有一些严肃的神色在里面，她也是行政单位的，而这也是她和慕西的说话方式，只要不是不喜欢，而且是合适的，那么其他的就不是理由。 慕西不那么怕他妈妈，所以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也稍微有了一些底气，“我不想学文科。” 他没有说不喜欢，只是说不想。 其实慕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他的性子比较平淡。 他喜欢看各种课外书，也只是因为这是他从小的习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在外面玩儿的时候，他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看世界名着。这是席女士的教育。 他写字漂亮，会画画，进了学生会宣传部，也只是因为他从小练习书法，一直在学习绘画。这是慕先生和席女士共同的教育。 他的成长，永远都遵从着父母的要求与期待，他从来都是好孩子。 只是，好孩子也有叛逆期。 他喜欢晁猎，从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起。 他想要和晁猎在同一个班级，他想要呆在可以看到晁猎的地方，他想要和晁猎靠的更近，他想要和晁猎学习一样的课程，然后去一样的大学。 第一次，他有那么迫切的希望。 最后，慕西如愿选择了理科。因为成博不仅是他的班主任，还是是他的化学老师，他向慕西的父母保证慕西只要认真学习，他的理科也可以和文科一样好。 交了志愿表，慕西跟着父母走了。 坐在车里，慕先生说，“小西，其实我挺高兴你坚持选了理科，爸爸当年学的也是理科。” 慕西在内心里反驳，不，爸爸，如果你知道原因，你一定不会高兴我的选择。 席女士只是搂着儿子说要做好吃的给他补补，不长个子不长肉，学校里的饭菜多没营养。暑假不要整天在家睡觉，多看看书，绘画也不要丢。 慕西一一应着，心想，这个暑假和以前不会不一样。 文理分科之后，学校高二一共有十个班，一班是文科重点班，二班是理科重点班，三班是艺术班，四五六是文科班，七八九十是理科班。 由于原来的高一三班大多数都是理科生，所以班级并没有拆，而是直接变成了现在的高二九班，班主任还是成博。同样的，原来的高一四班也成了高二十班，班主任还是刘枫。慕西，郑真，晁猎还有董锋留在了九班，李哲留在了十班。 似乎还是高一的样子，只不过每个人都长了一岁。好像除了气象局，没有人知道07年的夏天和06年的夏天有什么不同。 高二的生活比高一繁忙了很多，各样的卷子开始多了，各种的习题似乎永远都做不完。 理科的班级就是这样，充斥着各种习题，话题永远都是三角函数，牛顿定律，元素周期表，遗传定率。没有光怪陆离的小说，没有席慕容，没有顾城，没有张爱玲。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慕西的成绩比以前好了很多。语文英语还是班里数一数二的，他的数学至少及格了，物理也拿了一多半的分，生物成绩很不错，化学也只是错了一道选择题和大题的几个小问题。 父母很满意，于是慕西得到了奖励，07年的新款，银色的诺基亚N95。 拿到手机的一瞬间，慕西想起了晁猎，他会不会也认为，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小太子，会不会……讨厌自己？ 寒假结束后，班里变动位置，一帮一，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坐同桌，在学习上提供为他们帮助。 理科班里，男生的人数几乎是女生的两倍，所以总有那么几对同桌都是男生。 于是，慕西的同桌一直都是男生，而这次，他和晁猎成为了同桌。 这是第一次，他们靠得这么近，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慕西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得紊乱，他不知道晁猎是否能听到，但他确定晁猎看到自己脸红了，因为晁猎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尽管成为同桌，慕西和晁猎的关系也只是稍微熟悉了一点。 他们开始说话开玩笑，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共同话题。 晁猎是个运动细胞很好的人，他喜欢篮球，喜欢看比赛。慕西是个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人，他只陪过妈妈打羽毛球，每次都是被迫。 慕西喜欢看小说，看诗词歌赋，看各种文集。晁猎讨厌和文字有关的一切东西，他最多能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晁猎要慕西的作业抄，或者在入睡的前一秒告诉慕西帮忙看着老师。 慕西喜欢记日记，这个晁猎知道，他看到过慕西拿出厚厚的本子不停地写东西，似乎还在防着别人看到。慕西有满满的两大本日记，这个晁猎就不清楚了。 语文课是慕西的课外阅读时间，他会在语文课上看小说，抄诗篇，记日记。而这时，晁猎都是在睡觉。 最初，慕西还会时不时的看看晁猎醒着没有，在晁猎有动作的时候慌乱的捂住本子。后来他发现晁猎的习惯很……稳定，下课铃不响他就不会起来，于是也就不再防备着他了。 只是，晁猎也有睡不好的时候…… 因为高三的新内容不多，所以学校的习惯是把高三的内容在高二讲完，高三全部用来系统复习。 高二的课程很紧，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于是慕西由原本的几乎一周回一次家变成了两周甚至三周才能回一次家。再后来，心疼儿子的席女士在学校附近新建的小区里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请了生活保姆专门照顾学习辛苦的慕西。 也许是从小没有吃过苦，生活优渥的原因，慕西有个习惯，应该是好习惯，他会主动和同学分享自己的东西。 慕西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席女士为他准备的核桃，然后分给周围的同学，大家一起嬉笑着吃核桃。 这种核桃还有一个名字叫纸核桃，意思是壳很薄，男生手里拿着两个核桃用力握就能把核桃壳挤裂。 晁猎敲核桃，去干净壳之后递给慕西，慕西接过来，吃的心安理得。两人的动作都很熟练，经常性习惯性的动作。 周围的人也很习惯，什么都没说，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慕西长的可爱，个子又长了一年也才一米六八，而他的同桌永远都比他高了差不多十公分，再加上他脾气温和，又一直会带吃的分给同学，也会毫不犹豫的借给大家东西，虽然不怎么和人说话，周围的人还是挺照顾他，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寒假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慕西家里还是有各种的礼送来，过年的福利也还有很多。于是席女士带着司机搬了两大箱子苹果给慕西，一箱给生活保姆刘姨，一箱留给他们平时吃。 看着这么多苹果，慕西的小脸儿皱得像苦瓜，想了想，他给晁猎发短信。 【晁猎，我妈妈送来两箱苹果，你叫上董锋还有其他没回家的同学来我家吃饭吧，然后把苹果带走！！！】 收到求助短信的晁猎笑了笑，不知道说慕西单纯还是单蠢，虽然他和同学分享自己的东西是好意，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而那些没有得过慕西好处的人甚至会说他在炫富。 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晁猎回短信。 【好，不过只有我和董锋，我们没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有事先走了，疯子走不走？”晁猎向其他人打声招呼准备走人。 董锋虽然不知道晁猎有什么事，但是既然晁猎叫他了，也就一起走了。 离开人群，董锋问他，“什么事儿？” “请你吃饭。”晁猎随口答道。 “就咱俩？不叫他们一起？”董锋是个粗神经，只觉得哥们儿请吃饭就应该叫齐人。 “不是我请，是慕西，其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他，叫他们一起砸场子吗？” “那倒也是。不过小西人挺好的啊，家里有钱又不是他的错，不就是吃穿什么好点儿，他也没有炫耀什么，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对此董锋表示莫名其妙，他家里条件也不差，但还不至于能天天养活着周围七八个人。 晁猎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然后对董锋说道，“慕西家里给他租了套公寓，今天看见什么都别说出去，省的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放心，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董锋拍胸脯保证，他还不至于这么缺心眼儿，而且他也不会搬弄是非，更何况他对慕西感觉挺好。 “就怕你一会儿吃太饱。”晁猎笑着损了他一句。 他去过一次慕西家里，虽然只是一套小公寓，但是相当干净，家具摆设也都是很上档次的。刘姨做饭很好吃，听郑真说，每次他去慕西家里蹭饭都能吃得躺在地上不想动。 门一打开，看到穿着印了海绵宝宝的家居服的慕西，晁猎笑着说，“真是个小孩儿。” 慕西不服气，指着在客厅的郑真说，“小真也穿了，你怎么不说他！” 董锋笑嘻嘻的接了一句，“谁让你长着一张娃娃脸。” 慕西哼了一声，又得意的说，“我一共买了五件这样的衣服呢！董锋你等着，我把你的拿给你，不换不让你进门！”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一个男生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和慕西一样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语气温柔的喊他，“小西别闹了，过来帮刘姨拿筷子勺子。让郑真带你们先去洗手吧，然后可以吃饭了。”后两句是对在客厅里的三个人说的，隐约有种主人的意味在里面。 晁猎和董锋这才注意到厨房里除了刘姨还有个人，十班的李哲，大家都认识。 晁猎皱了皱眉，他觉得那套家居服穿在慕西身上很可爱，但是穿在李哲身上，很难看！而且他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好像他是慕西家里的主人似的。 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慕西和郑真两个都是只吃肉不吃菜，而李哲却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慕西碗里，语气有些宠溺的说，“不吃菜不长个子。” 慕西只是抱怨说，“李哲，你真像我妈妈。”却还是把青菜吃了。 郑真一边啃鸡翅一边说，“李哲你真像个老妈子。” 晁猎再次皱了皱眉，这场景说不出的碍眼。 董锋这个粗神经都开始觉得哪里怪怪的。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了厨房和餐厅，说这话休息了一会儿，其他人准备回学校，而郑真和往常一样住在慕西家里。 慕西和郑真下楼送他们，董锋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西，你和郑真是不是同性恋啊，天天腻歪在一起，还一起睡。” 慕西的脸瞬间煞白，只不过在夜色里没有人看清。 而郑真则是一脚扫过去，吼道，“你才是同性恋。” 慕西的脸色更白了。 晁猎没有说话。 李哲走到慕西身边，小声问道，“小西，你没生气吧？” 慕西摇摇头，嗓子干干地说道，“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他偷偷地去看晁猎的表情。路灯昏黄，月黑风高，晁猎的表情模糊又遥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和慕西郑真告别后，李哲问道，“你觉得同性恋很恶心？”他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语气认真又疏离。 “啊？我就是随口一问啊，我们班有些人这么说。”董锋又回归他的粗神经模式了，丝毫不觉得李哲现在看上去有什么问题。 “你们班那群人真无聊。” 李哲的声音有些阴冷，董锋莫名的打了个寒战，他缩了缩脖子，“这也叫春天？冻死人了。” 夜色朦胧，所以他没看到，李哲此时的表情看上去真是应了这月黑风高夜。 晁猎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脑子有点儿乱，董锋问的那句话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更多的是说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之前看到饭桌上李哲和慕西之间那种奇怪的气氛，让他觉得怪异又别扭。原本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男生之间可以有非友情的感情，但是如果慕西是同性恋，那他和李哲之间的那些互动，不就是暧昧吗？ 可是，想明白了那种气氛是什么，他想到的不是正常不正常，而是，他觉得这样的感情让他觉得刺眼，觉得不舒服。 听到李哲的问题，难道让自己不舒服只是是觉得同性恋恶心？不，慕西那么可爱，他不讨厌，但是李哲的存在绝对是多余的。 为什么会这样？可以接受这样的慕西却不能容忍这样的李哲？心里的野兽在叫嚣着什么？不知道，不清楚。这种不明白的感觉让他很烦躁，想要破坏。 夜色模糊，模糊的，还有晁猎心头盘桓着的念头。 晚上，郑真洗完澡，看见慕西坐在床边，像是有话说。 “小西，你不会还在想董锋的那句话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粗神经，什么话都不过脑子的。”郑真裹着大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安慰他。 慕西垂着眼睛不去看他，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角，费了好大劲才声音嘶哑的问他，“小真，如果我是同性恋，你会觉得我很恶心吗？” 郑真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拨开慕西的浴袍。慕西慌乱的挡着他的手，惊慌的问道，“你做什么？！” “呐，看看你有反应了没，不是说男人看到女人刚洗完澡的样子最容易有反应吗？你要是同性恋的话，现在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应该多少会有点儿反应吧？” “我又不喜欢你怎么会对你有反应！”慕西红着脸反驳道。 “那你问我你是同性恋我会不会觉得恶心做什么？刚才洗澡脑子进水了？”郑真懒洋洋的坐在他身边，继续擦头发。 慕西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直接说道，“我喜欢晁猎。” “啊？”郑真被他的直白惊了一下，想了半天才问道，“晁猎？你和他坐同桌才两个月吧？” 慕西懊恼的抓抓短发，“我高一就喜欢他了，我怕你觉得恶心没敢告诉你。” “那你准备怎么办？”郑真担心的问。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觉得同性恋无法接受，或许也会觉得恶心。但是慕西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慕西也没有因为喜欢晁猎就把自己弄得像个女生一样，还是简单单纯的样子，没有一点儿让他觉得无法忍受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而且也没人看出来。” 郑真看着颓然的慕西，扑过去掐他脖子，“你真给老子的世界开了另一扇窗！原来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 慕西一边推他一边说，“那是我给你普及知识，你个孤陋寡闻的！” 两人又笑着闹成一团，身上的浴袍都凌乱的散开了，露出白嫩的皮肤，诱人的场景却没有一点情欲在里面。 那天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同性恋这个话题。 慕西依旧会给大家带吃的，郑真还是会留宿慕西家，李哲依旧温柔的笑着，董锋还是那个粗神经，只有晁猎，开始想要知道慕西那两本日记是关于谁。 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在等两周后的考试，然后回家消暑。 慕西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被表白，是一个文科班的小女生，一米六的她站在一米六八的慕西面前，满脸通红的递上粉红色的情书。 不远处郑真在吹口哨，打趣的目光让慕西觉得后背都疼。 李哲依旧在教室门口，慕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教室门口空无一人。 晁猎没有在睡觉，他的目光在慕西，郑真，还有李哲之间徘徊，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不定。 最后慕西尴尬的拒绝了女生，他只说了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狼狈地逃回来的慕西被郑真抓住，笑的邪恶又猥琐，“快说，同意了没有？” 慕西无奈的挣开他，翻个白眼说，“你怎么这么唯恐天下不乱，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这几乎已经是个固定句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李哲向来温和的笑容有些勉强，他说，“小朋友不要早恋。” 因为慕西上学早，所以同届的学生基本上都比他大一岁，班里甚至还有一个比他大了三岁。也正是因为年龄小，李哲总是喜欢叫他小朋友。这是没有人知道含义的，昵称。 晁猎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走了。 慕西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郑真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晁猎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从那天晚上之后，他怎么会不知道李哲对慕西存的心思，可是慕西没有给他回应不是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你是我的！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晁猎一拳砸在墙上，狰狞的表情，周身的戾气，把身边在洗手的男生吓了一跳。 对！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什么告白的女生，什么郑真，什么李哲，都滚开！ 心底的野兽挣脱了囚笼终于恢复自由，盘桓心头的想法终于冲破云雾清晰明了。晁猎愣住，然后又无声的笑了。既然我已经知道，那么你心里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最近慕西开始哼一首歌，“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他哼得模糊晁猎听不清，但晁猎知道慕西记不住歌词，会把歌词抄在本子上。 于是晁猎趁慕西一个不注意拿走了他的日记本，看到了那首歌词，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慕西发现后扑过去抢，却被高他十五公分的晁猎一下子摁在桌子上。晁猎的呼吸划过慕西的耳边，他的声音邪气却又诱惑，“慕西，你喜欢我？” 从小按照所有人期待成长的好孩子好学生慕西，脱离了所有人的期待，早恋了，而且，喜欢上的还是一个男生。 他们的恋爱才刚开始，却等来了高二的暑假。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慕西会瞒着家里跑去Z市找晁猎，两人肩并肩去看电影，去游乐场，去电玩城。 因为性别的关系，他们甚至不能在阳光下手牵手。但是慕西依然很开心，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玩儿了一整天慕西的体力早透支完了，他刚才差点儿在电影院就睡着。 晁猎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子，说，“上来吧，我背你。”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慕西又累得不行，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于是就红着趴在晁猎的背上，让他背自己回家。 虽然晁猎家离电影院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慕西还是在这几分钟里睡着了。 慕西在晁猎的背上睡得安稳，晁猎笑笑，眼底一片温柔。 同样是玩儿了一天，晁猎怎么会不累，但是喜欢的人趴在自己背上安心睡觉的感觉，真好。 晁猎的父母都不在家，所以他们不用担心。 进了家，晁猎把慕西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浴室防水，又准备好自己的内衣睡衣，才叫醒他，“小懒猪，起来洗澡再睡。” 慕西抗议的哼哼两声，丝毫没有清醒的痕迹，晁猎只能任命的抱他去浴室，伺候他洗澡。 看着水里慕西白白嫩嫩的身体，晁猎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才十七岁，他还未成年。然后匆匆忙忙给慕西洗完澡，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调好空调的温度，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晁猎转身的步伐有些……凌乱。 慕西虽然喜欢男生，但他不认为其他人会和自己一样，也不认为自己会招男生的喜欢，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李哲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友情。 而领地意识明确，霸道又敏锐的晁猎早就知道李哲的心思，于是他不喜欢慕西和李哲的来往。 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不仅是女人，男人也是一样，尤其是吃醋的男人。 郑真看着前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头疼的对身边的董锋说，“我觉得他们谈恋爱看的我好累。” 董锋沉默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郑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董锋变得有些沉默，不知道怎么了。郑真不是心思多细腻的人，不然他不会在和慕西做了一年半的朋友都不知道慕西喜欢晁猎喜欢了一年半。而那一对小情侣被自己的事情弄得头大不已，也无暇关注董锋。 2008年的夏天，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经历了第一场大变化。 高三的生活只会比高二更加繁忙，就连慕西都开始住校了。 学生宿舍不仅有四人间，还有二人间。从入校开始就是少数派的慕西再次少数派了一次，他住进了二人间，室友是，李哲。这让晁猎的怒气到了极致。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郑真的叹气也也越来越多，董锋的沉默也越来越多，李哲的缺席也越来越多。 终于，这反常的五个人引来了成博的注意。 于是，这段地下恋情终究被一些人注意到了。 金秋十月，慕西等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二次请家长。 “爸……我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才不想在Q市上学……”我怕被别人发现，我怕你和妈妈失望，我怕你们说我恶心…… 慕先生看着低着头身子颤抖的儿子，不苟言笑的脸上，眉头紧紧地蹙着。 “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二下学期。” “你就是因为他才坚持学理？” “……是。” 重重的叹口气，慕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娇惯儿子的席女士过来，她一定会说，那个男生配不上你，妈妈给你找更好的。 但是慕先生不会。他爱儿子，但不是完全没原则的溺爱，他知道这种感情是不对的，至少是违背常理的。可是看着害怕地快要昏倒的儿子，他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终日忙于事业，忙于应酬，以为给了儿子所有，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给不了他。 他妈妈还好一点儿，最起码她每周都会和慕西见面，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聊天，而自己，两周能见一次慕西，电话一个月只打过一两次。 在被班主任告知这件事之后，席女士震惊之后埋怨慕先生，“都是你！天天忙时时忙，连儿子都不管！小西就是缺乏父爱才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慕先生被吼的回不过神，半天才无奈的苦笑，“小西就算缺乏父爱，一个只比他大一岁的男生能给他父爱吗？” 不管慕西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男生，现在的问题是，慕西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慕西的未来怎么办？晁猎能喜欢他多久？他们的未来，会幸福吗？ 慕先生伸手揉揉儿子绒绒的短发，努力地给出一个笑容，“别想那么多了，爸爸保证没人会知道的。零花钱不够跟我说，吃穿上要注意，天冷了衣服不够让你妈带你再买几件。我又没揍过你，怎么从小就这么怕我？” 慕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从小就不会跟慕先生撒娇，上小学后就没有和慕先生有过亲昵的他，在十七岁的秋天，趴在早已年过不惑的父亲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慕先生搂着他担惊受怕了两年的儿子，心疼不已。 慈母多败儿，他不肯让席女士来，结果自己来，也好不到哪儿。 知道儿子不该走这条路，知道自己应该阻止这段感情，知道他来的目的是反对而不是支持。可是，会喜欢上男生，或许只是需要有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吧？ 他们怎么能忘记，儿子小时候的孤僻和怕生，所以自己才会一直安排好儿子未来的路，以至于造成现在他性子里潜藏的软弱。 慕西坚持要学理的时候，他还在高兴，不仅仅是当年他自己也是学理，还是因为长这么大，这是慕西第一次这么坚持自己的选择。可是，这改变却是因为一个男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苦笑还是高兴。 算了吧，他还是个孩子，他还不知道未来的艰难，吃了苦头还有自己和他妈妈护着他。他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教训可怜的儿子。 好学生总是特权阶级。 同样是早恋，同样是喜欢上同性，慕西依旧在学校上课，慕先生赶过来看他。而晁猎，则被班主任明令回家。 他的父母终于回家了，只不过，这次难得的见面他们宁愿没有。晁猎回家，等待他的是母亲的责骂和父亲的棍子。 “你跟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他。” “你真的是同性恋？！”母亲尖叫。 “是。” “混账！你知不知道丢人！你知不知道恶心！” 棍子抽在身上的感觉真疼，晁猎咬牙撑着。 母亲在哭在骂，她骂那个狐狸精，骂那个变态，骂他勾引自己儿子。 晁猎反驳，他很可爱，他很单纯，如果他是变态自己也是。 父亲在咆哮，他吼道跟他分手，他吼道跟他断了，他吼道你的未来还要不要了。 晁猎说，我只要他，我只要慕西。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母亲哆嗦着说不出话，父亲扔下棍子扭头就走。 晁猎额头上的汗水落在地板上。 他想，还好自己从小打架，不然回去肯定会被慕西发现。还好，父亲这三下棍子并不是用全力。 这一切慕西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晁猎回家呆了三天，然后又回到了学校。无论他怎么问，晁猎都不肯说。 就算不用担心家长那边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会停止。 晁猎不喜欢学习，慕西会不高兴，慕西的父母也不满意。于是慕西逼着晁猎学习，做习题，这让晁猎痛苦不已。 最终，晁猎决定考特长。他的声线很好，外形也很好，成博建议他去考播音主持。 还好晁猎之前被家里逼着学钢琴，考级也考到了十级，艺术表演这一块儿不用担心，就是每天早起吊嗓子练声让他看起来很憔悴。 慕西很心疼，但是他不能做什么，只能让刘姨做各种补品润嗓子的汤品给晁猎。 但晁猎还是很累，他不仅要早起练声，还要在下午去琴房练琴，而他的作业一点儿都不会少。 紧张的高三生活折磨着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压力越大，心情越焦躁，争吵，也就越多。 晁猎的高三，没有寒假，从二月份开始，他就忙于各种播音主持的考试，在不同的城市间奔波往复。 和晁猎在一起大半年之后，慕西已经不习惯没有晁猎的陪伴生活。他越来越安静，安静的做习题，安静的吃东西，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圈子里的李哲去考了美术，只剩下郑真和董锋，于是安慰陪伴慕西的任务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董锋越来越习惯在课间找慕西聊天讨论习题，也越来越习惯带着慕西活动，也经常顺手帮他敲个核桃，削个苹果。这些，都是晁猎做的。 郑真皱着眉提醒到，“粗神经，长点儿脑子，你注意点儿分寸行吗？！” 董锋不在意的笑笑说，“你看他会做什么，晁猎不在，你不帮他，我再什么都不做，你让他怎么办？”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郑真也不能说的太明。毕竟董锋没有向慕西表示什么，慕西的心思还在晁猎身上。可是，晁猎你他妈的再不回来媳妇儿都没了！郑真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着晁猎，一边帮他看着董锋和慕西，心里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一直到三月二十号，晁猎终于在郑真的咒骂中回到了学校。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好的兄弟，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在慕西的小公寓里，慕西很高兴的靠在晁猎的怀里，一边用手指戳他一边埋怨他回来的好晚，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又说，“还好小真和董锋一直陪着我。” 晁猎的敏锐再次发现了问题，他问，“董锋也陪着你？” 慕西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啊，他经常给我讲题，你知道我的数学和物理还是很烂，所以他下课就来给我讲讲我不会的地方。” “然后呢？” “敲核桃，削苹果，不过他削得苹果没你的好看。”说完在晁猎的脸上啵了一口，然后把苹果和水果刀给他。 晁猎一边削苹果一边想着自己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可能发生了什么。最终，他还是给郑真打了个电话。 “我是晁猎，我问你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 “疯子和小西。” 电话那头郑真顿了一下才咆哮道，“晁猎！你他妈的再不回来媳妇儿和兄弟都没了！” “我知道了。” 晁猎的声音很平静，却弄得郑真慌了神。 “喂！晁猎！他们什么都没做！连手都没拉过！你别跟小西吵架！小西是个白痴他不知道！” 郑真知道晁猎的霸道，他不担心董锋，他只担心他最好的朋友慕西，他怕晁猎误会什么。慕西有多喜欢晁猎，他已经看清楚了，晁猎却未必知道。 不知道事实而产生的伤害，最伤人。 “我知道，先挂了。” 然后郑真的话还没说，电话就已经断了。再打过去，正在通话中。打给慕西，直接被挂断。打给董锋，也是正在通话中。 “就他妈的不能消停会儿吗！这都要二模了还闹腾！”郑真披了件外套，抓着钱包钥匙打车直奔慕西家。 半个小时后，客厅里坐了四个人，晁猎，慕西，郑真，董锋。李哲依旧不在场。 2009年的春天，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经历了第二场大变化，也是，分裂。 没有打斗，没有争执，没有眼泪，整个谈判的过程似乎很成熟，很和平。 但是出了门，郑真一拳打在董锋脸上，“你他妈的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董锋咧嘴笑笑说，“你们都不了解小西，他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需要人时时刻刻地把他当做宝贝。”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一个是你兄弟一个是我兄弟！他们俩在一起容易吗！就算晁猎不能时时刻刻宠着小西那也是他们的事儿！你掺和什么！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追他。” “你疯了！” “你们不都叫我疯子吗。” 董锋笑得很无所谓。郑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从那天起，晁猎再也没有给慕西落单的机会。 从那天起，董锋再也没有了照顾慕西的理由。 从那天起，他们见面还会笑着打招呼，但是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四个人再也没有聚到一起过，但是没有人问为什么，那是别人的事，他们没有时间过问。已经是三月底了，黑板旁边早已经挂上了倒计时的板子。 李哲回来的时候，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已经让他认不出来了。 拥挤的公车里，晁猎不着痕迹的把慕西圈在自己的臂弯里，慕西拽着他的衣服，跟他讲自己昨天看的电影，讲男主角病死，讲女主角后来再也没有接受其他人的爱慕，将结局女主角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在和天空谈恋爱。 晁猎突然问，“这电影叫什么名字？” 慕西说，“恋空。” 晁猎想了想，说，“我好像看过。” 慕西忽然心里酸酸的，总觉得，晁猎应该是陪以前的女朋友看的，因为这个电影，男生似乎不会有多少兴趣。 晁猎看慕西不再说话，问，“怎么不讲了？” 慕西摇摇头说，“没什么，讲了半天口渴了，就不想说话了。” 他总觉得，从那天起，他们的感情，似乎有些变化，可是内心里拒绝承认。 “晁猎。”慕西叫他。 “等到了商业街就去给你买果汁。” 慕西摇摇头，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怎么？你想生？”晁猎笑他。 慕西的连瞬间红透，恼羞成怒地给了晁猎一拳。 那时候的他们，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就像绝大多数恋人一样，晁猎和慕西也会冷战，会吵架，更何况，他们才高三，十八九岁的年龄，最容易冲动，说话冲动，做事冲动。 五一假期前一天，在所有人都收拾行李回家时，在慕西为他们的争执他们的未来苦恼时，晁猎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晁猎转身离去，慕西低头朝相反的方向走。 空气里的水汽，似乎也带着苦涩。 回家后席女士带着慕西和慕西的表姐一起逛街，路上看见一个小孩子，一边蹬着脚踏车一边哭。 席女士忽然说了一句，“那孩子一定很伤心。” 慕西问，“为什么？” “边走边哭，这是最难过的。” 慕西没有接话。 他没觉得难过，只是心里，有点儿疼，有点儿喘不过气。 高三这年慕西的身体不是很好，一个月发一次烧，后来做了三次体检，医生看着心电图说，慕西心律不齐。 心律不齐的原因有几种，其中有一种是精神紧张，疲劳过度。这在高三是很正常的，于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在听到晁猎说分手时，慕西对自己那一瞬间的胸闷四肢冰冷的解释也就是，心律不齐。 只是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慕西把音乐开到最大声。 …… 我记得你在背后 也记得我颤抖着 记得感觉汹涌 最美的烟火 最长的相拥 谁爱得太自由 谁过头太远了 谁要走我的心 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 银色的N95躺在桌子上唱歌，是晁猎给他下载的歌。 从学校停课让学生自由复习那天起，慕西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2009年6月7日下午五点十分，慕西走出考场，和他的母校，他的老师同学，他的朋友，他的小圈子，他喜欢了三年的人，告别。 再也没有人见过慕西，甚至交高考志愿表的那天，都是慕先生替他去的。 2009年的夏天，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终于分崩离析，大家各奔东西。 慕西发挥的还不错，所以大学也挺好，只不过他的专业，让父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慕西选了，法医。 军训之后，学生也都差不多都认识了。 慕西似乎又变成了高一刚入学的那个他，安静，不喜欢说话，可以说是，孤僻。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新生中出名了。 09级法医系的新生里，有一个白白净净，娃娃脸的小正太，他不喜欢说话，不玩儿手机，不喝纯净水矿泉水白开水，不住在学校里。 09级的女生看见他就窃窃私语。 “好可爱的小受！他的小攻在哪里！” “这种天然呆要配腹黑攻！” “明明是女王受，要配忠犬！” 这些，慕西都不知道，他正坐在图书馆里晒太阳，手里是一本《人体解剖学》。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慕西拿出来看了一下，是郑真，于是挂断了给他发回短信。 【我在图书馆，怎么了？】 【我们系大三的学长跟我打听你！想请你吃饭 = = 】 【我很忙的啊，你可以告诉他我在看人体解剖学啊。】 【你赢了……】 虽然没有正式和小圈子告别，但是慕西保留了用了三年的手机号，即使去外省上学，宁愿开两地漫游也不肯换号码。 他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他只是想给，想给谁一个机会。只可惜，只有郑真找到了他。而他们，偏偏又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校区。 半个多小时后，有人在他对面坐下，毫不客气的抽走了他手里的书，不用看都知道是郑真。 收拾好东西，和郑真一起去吃饭。 “呐，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是要把自己拖死吗！”郑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慕西反问道，“我怎么死心眼了？” 郑真白他一眼。每次都这样，装聋作哑，装疯卖傻，从来都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手机又开始震动，是一条短信。 看着他手里新换的手机，郑真翻白眼，真不知道那条慕西不喜欢玩儿手机的流言怎么传出来的。这家伙的手机换的勤快死了，而且每次都是最新款！全校男女生都在讨论的N97就在他手里好吗！ 慕西看完短信，晃着手机说，“猜猜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桃花运开的这么旺，我哪猜得出。”郑真嫌弃的说，“就算学校学校男女比例7：1也不能一个个都看上你啊！难道都是一群基佬？！” 慕西把手机扔给他，“别扯了，是李哲。” 郑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吐槽，“卧槽，他终于决定出手了？！哎，你准备怎么办？咱们这几个人也够劳燕分飞的了。” “滚，别乱用成语，你学的语文都吃了啊？”慕西鄙视他，“真不知道你怎么考到X大的。” “我理科好，不像某人，英语能考138，数学只考了100分。”郑真洋洋得意的踩他痛脚。 “很好，我数学不好，所以一不小心没带够钱，你付账。”慕西笑得阴险又咬牙切齿。 “老大我错了！数学是个屁啊，毛用都没有！”郑真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拿去买游戏装备了，所以现在慕西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那你学的是什么？” “我学的是屁！”郑真回答的很狗腿，因为他学的就是数学专业。 闹够了就是正事了，吃饱喝足后，慕西结账。 出了小饭店，郑真问他，“哎，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我跟你说正经的，都快一年了，你他妈的就算不喜欢男的了找个女朋友也行，别整天看那堆死人骨头，你晚上睡得着啊！” “我现在做的就是正事啊，我要好好的学解剖，然后，哼哼哼哼~~~” “得了吧，我就不信你舍得。”就慕西这样，光暗恋就是一年半，谈恋爱又是一年，空窗期又快一年，他才不相信他放得下晁猎。 可是当晁猎真的回头来找慕西时，郑真惊悚的发现，慕西还真的，舍得。 2010年的夏天，慕西收到了董锋的短信。 【小西，晁猎一直都很喜欢你，去年他播主考得不好，你们说好了要去同一所大学，晁猎不想耽误你才会跟你分手。关于那件事，对不起。】 看完短信慕西哼哼两声。 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晁猎播主临时抱佛脚学了四个多月能学成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分手？亏他想得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董锋不就是想给晁猎找个分手的借口，亏他们还演的跟真的似的，都去拿小金人吧！ 最开始他是很难受，但是后来想明白了，再加上父母一直对晁猎的成绩有意见，慕西还能不明白什么吗？ 于是慕西内心的小恶魔说，你要是不好好发挥，考一个分数线高的学校和专业，怎么折磨晁猎。 谁说的慕西是白痴？谁说的慕西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儿？谁说的慕西是可爱的小正太？愚蠢的人类，你们都弱爆了！ 10届法医系的小型迎新晚会，进行了一半时，男主持人说，“哎，怎么感觉大家一点儿热情都没有，我主持的就这么差？” 女主持人接口，“你怎么会觉得大家不热情？你没看见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你看完全无视我了吗？” 男主持人很无辜的说，“怎么会，我又不是美女。” 还不等女主持人说话，下面就有人吹口哨，有人喊话，“你是美人啊！” 男主持人瞪眼，教训道，“熊孩子！不知道性别不同不能谈恋爱吗！啊呸！是性别相同不能谈恋爱！” 女主持人调笑道，“小西，赶紧从了学长吧，我等学长的喜糖都等了半年了。” 灯光下男主持人的脸似乎红了，他的声音也有些不自然，“要吃糖自己买去。节目到哪儿了？都让你们给乱的！” 下面有人站了起来走上台，他拿过男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和台词稿，一边看一边插科打诨的说了几句，然后对旁边额头似乎有青筋蹦出来的男主持人说，“学长，主持应该是这样的。” “学弟，学长现在很想把你踢下去，你是让我踢下去呢还是让我踹下去？” “学长，我自己下去就好了，你动动嘴就好了。”那个动动嘴，似乎有种别的意思在里面。 男主持人的手指关节捏得叭叭叭地响。 晚会结束后，准备回去的男主持人被拦住了。 “小西，对不起。” 也不知道郑真是真没看见晁猎还是故意无视他，他朝慕西招招手，大声喊道，“小西，速度走了，我要回家刷副本啊！” 于是慕西直接跟郑真走了。 晁猎的手指关节捏得叭叭叭地响。 图书馆，慕西和郑真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站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的晁猎。 公寓楼下，慕西和郑真一人一袋零食进了楼道，仿佛楼道口的晁猎就是一大团空气。 教室门口，慕西和郑真匆匆忙忙的跑进教室，讲台上的教授看了他们一眼，无视。 “卧槽！哥这星期已经逃了四节课了！再这么玩儿下去哥要登极乐了！”郑真一边喘气一边说。 “明天我逃课陪你上课。”慕西淡定的回答。 “滚蛋！明天周六！” 郑真急了，“不行，你这么玩儿下去，哥觉得你不是在整晁猎，你是在整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逃了两节高数了！再逃灭绝师太会一掌劈裂我的天灵盖！” 慕西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嗤道，“你以为你是纪晓芙吗？” “滚！”郑真想扑上去掐他，被教授一看立马蔫儿了，抓抓头发，郑真暴躁了，“你要整他你逃个什么劲儿！是他理亏又不是你理亏！你必须去跟他说清楚，不管是分是合，你给老子去说清楚！” 慕西一眯眼，郑真立马回归温顺，只不过眼里的火星依旧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 “好吧，明天我会跟他说明白。” “怎么说？你放得下了？” “慕哥要给他讲个故事。” “我果然不能信你。”郑真挠桌。 2010年9月25号，周六，慕西和郑真的小公寓内，客厅里坐着两个人，慕西，晁猎。 2010年的夏天，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这是第三次正式会议。 与会者，慕西，晁猎。 这是他们的重要转折，也是小团体的第四次重要转折。 慕西在茶几上放了四部手机，从左向右，开始了他的故事。 “诺基亚7370，我的第一部手机。 05年底年，我初三上学期末，第一次梦遗，梦遗对象是一个男生，我发现我的性取向不正常。于是我选择了J市的高中，第一次违背父母的安排。但是我遇到了你，尽管只是很短的两句对话，我很高兴。 那时候，你就在我的心里扎了根。 那年冬天的大雪，我第一次用你的伞，还是偷偷摸摸的，而你就走在我的前面，我很忐忑。我希望你能回头看见我，然后我们会有第二次对话，无论什么都好。我又不希望你会回头，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和你说些什么。 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渴望着什么。 诺基亚N95，我的第二部手机。 07年，文理分科。我知道我不是学理的料，至少相对文科来说。可是我还是坚持了，于是第一次，被请家长。但是我还是留在了原来的三班，后来的九班，我很高兴。 那时候，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在能看到你的地方，我想要和你去同一所大学，我想和你靠的更近。 后来我终于成了你的同桌，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我的努力没白费，至少，在物理距离上，我已经离你很近了，可以摸得到，我很高兴。 那时候，我很慌乱，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和你相处，又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 其实，我还是有点儿小心思的，我开始用各种理由各种借口邀请你去我家里吃饭，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更了解你，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找不到话题。你答应了我的邀请，我很高兴。 那时候，我忍不住几下自己内心的雀跃，却又担心你发现我的秘密而讨厌我，可能你本来就讨厌我，因为大家都说我是娇生惯养的小太子。 终于，你听到了我哼的歌，发现了我的日记，看到了我的秘密，你问我，‘慕西，你喜欢我？’你不会明白我那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但我还是很高兴。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想要的，不是看着你就好，不是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就好。我想要走进你的生活，参与你余下的生命，作为你最亲密的人。 可是，我们还是分手了。我听着你下载在我手机里的歌，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我偷偷地哭，又傻傻地笑，你只怕耽误我才要分手，你还是喜欢我的，我依旧，很高兴。 那时候，我并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我只是找不到你喜欢上别人的痕迹，于是对自己说，你还喜欢我，终有一天，你还会是我的。 诺基亚N97，我的第三部手机。 09年的的夏天，没有你的参与，我又回到了高一时候的我。不过世界似乎变了，我开始收到男生的表白。我没有接受，我想，我还是喜欢你，我很高兴。 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不去问，我还是害怕，害怕一切都是自己骗自己。我一直用原来的手机号，只想你能找到我。可是郑真找到了我，李哲董锋也发了短信过来，只有你，没有消息。 于是我决定，如果iphone4发布了，你还没有找到我，那我就真的不要你了，就像我抛弃了诺基亚一样，是我先决定不要你的。 Iphone4，我的第四部手机。 10年六月份iphone4发布，你还是没有找到我。可是我不甘心，我喜欢了四年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我放弃呢。八月末，我要开学了，我终于对爸爸说，我想要iphone4，我也终于决定，不要你了。 可是拿到新手机我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你。这不是惊喜，我都已经放弃了，你怎么还能出现？那我的努力又算什么？ 迎新晚会，你上台拿走我的话筒和稿子，我很尴尬，很难堪。上台的人是谁都好，是谁我都可以平静的处理好，可是偏偏是你，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下面的台词是什么了。我忘词了，可是我似乎还是很高兴。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没有出现，如果你没有上台，如果你没有对我说那些会让我误会的话，可能，我已经答应和学长在一起了。可是，你偏偏出现了，你偏偏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现在，我只能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你看到过我的日记，却一定不知道每一本的开篇都是一首诗，《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可是，我开出的花，你看见了吗？” 慕西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他终于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是，他还能开出花吗？他的花，已经凋谢了。 晁猎饶过茶几，在他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握起他捂住眼睛的手，轻轻地替他的珍宝擦眼泪。 慕西刚才的那段话让他很难受，如果喜欢着自己需要让他这么卑微这么难过，他宁愿，他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慕西是他这辈子的珍宝，唯一的珍宝，可是自己却让他这么伤心，自己的喜欢和他的感情一比，已经微不足道了吧？ 但是，即使他的感情不够浓烈，他的感情过分的自私，他也想告诉他，我也深深的喜欢着你，虽然没有资格和你的感情相提并论。 “我最高兴的事，是我得到你了的感情，浓烈灼热的让我自惭形秽。我最难过的是，也是我得到了你的感情，因为我对你的喜欢却是那么的自私。 如果，你对我最初的印象是我们第一次对话，我很高兴的告诉你，在报道的第一天，我已经记住了你。你穿着白色的卡通T恤，和你爸妈一起在班主任那里领了军训服。而我就在你身后，看着秀气可爱的你。 那天，你在担心被我发现偷偷用的伞，而我却很庆幸把伞落在了别人那里。那么怕冷的你，如果和我一样走在大雪天，一定会感冒。我还没有理由照顾你，怎么能让你在我力不能及的时候生病？ 分班，你面对老师和父母的压力才留在了理科班，虽然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独自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但是谢谢你第一次迫切的希望是因为我，而我也很高兴，有了希望的你变得更生动可爱。 后来，你因为和我成为同桌而欢喜，其实，不是只有你觉得这是一个惊喜，我同样的手足无措，同样的被这个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我知道我和你的差距有多大，我很感谢你那么努力的走向我。 其实，你在为我答应你的邀请而雀跃，我却想说，在我不知道如何更了解你，如何让你更了解我的时候，你给我机会让我走进了你的生活。而看到李哲对你那么温柔，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想要把你圈在自己怀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你是我的珍宝，我怎么能容许他人觊觎？ 然后，你因为拒绝告白的女生而狼狈，你不知道那一瞬间我有多么的庆幸。可是你对郑真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不起，我下意识的就认为你喜欢的是他。我怕我的脸色太难看，所以我匆匆地逃走了。 终于，我听到你唱恋人未满，其实我听得不清楚却也知道你唱的什么，可是我还是卑劣地拿走了你的日记，也正是这样，我才知道你喜欢的人竟然是我。我问你，‘慕西，你喜欢我？’当时你的一定没听出来，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怕那是我的梦，一掐自己就会醒来。 可是，我还是提出了分手。我知道自己临时抱佛脚的那四个月根本什么都没学好，我知道你的成绩可以上很好的大学，而你也一定会填和我一样的学校，你那么死心眼，说了要去同一所大学就一定会做到，但我怎么能耽误你？我认为耽误你太自私了，却忽略了，我擅自做出了关于我们两个人的决定，一样很自私。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会难过？可是我希望你有很好的未来，你一直那么美好，怎么能因为我而埋没自己？虽然会让你伤心，但是我一直认为我还能找回你。负荆请罪也好，死皮赖脸也行，只有我能追上你的脚步，只有给你稳定幸福的生活，我才有资格，重新追求你。 复读的那一年我怎么会不想联系你，怎么可能不想听你的声音。可是我怕你还在生气，我怕你不会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只能把自己埋在题海里，让自己努力少想你一点。我一直告诉自己，你还在X大等我，我怎么能在这时候颓废，你的未来我还没有帮你建设，我怎么能消磨时光，你的幸福我还没有给你，我怎么能允许自己失败。 我终于来到了有你的大学，也终于看到了一年多不见的你，可是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错过的太多，甚至差一点就彻底失去你。我还是冲动的上台，抢了你的话筒，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是无赖的行为，哪怕让你生气，也好过你无视我。你生气我知道怎么哄你开心，但是你无视我，我要怎么让你重新看到我。 我知道那首诗，我知道你喜欢席慕容，喜欢张爱玲，喜欢各种小说，感动的时候会偷偷抹眼泪，然后逞强不肯承认。你不喜欢没有味道的水，都怪我只知道给你买果汁牛奶。你不喜欢说话，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听到那些胡言乱语。你不会在人前拿出手机，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对话，周围那些没脑子的话。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由我做这粒尘埃，你只需要在我的怀里，做我的小太子。” 慕西的眼泪终于决堤，“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都让我惊喜得手足无措。” “只有在你手足无措的时候，我才能牢牢地抓住你，不让你从我的身边逃离。” 晁猎抱着他，细细地亲吻他的眼睛，脸颊，鼻子，嘴唇。 温柔的亲吻终于释放不了汹涌的感情，晁猎的舌头如同他的人一样霸道地侵入慕西的唇齿，凶猛地带动着慕西不知所措的舌头。 漫长而猛烈的亲吻让慕西头脑发晕。什么时候被压在了沙发上，什么时候胸前的樱果暴露在灼热的空气里，他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裤子被解开，慕西才慌乱地想要阻止。 “宝贝，我从你十七岁等到了你十九岁，你还要我继续等下去吗？” 宝贝是一个亲昵却又普通的爱称，但是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自己爱人这样称呼自己。 更何况在这样暧昧的空气里，晁猎的语气很温柔，又带着一丝隐约的委屈。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慕西的耳边，让慕西更是一阵迷乱，身子都软了下来。 “什么十七岁……” “高二的夏天……”晁猎的嘴唇几乎贴着慕西的耳朵，说话时呼出的气流让慕西的耳朵痒痒的，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晁猎的衣服，嘴里也传出低低的呻吟声。 “你睡着了不肯起来洗澡……”他舔了一下慕西的耳廓，身下青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微微红肿的嘴唇叫着自己的名字，“晁猎……” “我在……”晁猎的手又开始行动，他剥下慕西的裤子，尽管隔着棉质的内裤，他还是感受到手心下的小慕西已经精神抖擞了。 “那天我帮你洗澡……”内裤也被脱掉了，慕西开始抬腿往他身上蹭，“好难受……” “我看着你白嫩的身体……”晁猎的手终于直接握住了小慕西，套弄起来，让慕西舒服的眯着眼呻吟出来。 “你知道我要费多大劲才放过你吗……” 看着享受不已的慕西，晁猎的嘴角勾出一个邪恶的弧度，他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拇指也会刺激着顶端。 终于，慕西无意识的叫了一声，一阵失神后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满脸通红的把自己埋在晁猎的胸口。感觉到晁猎的胸腔在震动，他的脸更红了，“混蛋，不许笑……” “小混蛋，你觉得你今天还能逃得了？”晁猎抱起他走向浴室。 慕西一惊赶紧搂紧了晁猎的脖子，“你做什么！” “拿些可以让你不受伤的东西。” 天然呆慕小西再次落入大腹黑晁猎的手里。 感受着晁猎温柔又隐忍的动作，沉醉在晁猎温柔的眼神里，恍惚中慕西听到晁猎沙哑充满情欲的声音，“慕西，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宝贝。” “混蛋……停、下……啊……” 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的晁猎让他觉得，自己的那朵花，开出了最美的风景。 楼下的长椅上，郑真坐了两个小时后，接到了董锋的电话。 “什么事？” “他们和好了吧……” “应该是，小西那么死心眼……”小西那么死心眼，又那么喜欢晁猎，怎么可能拒绝他。 “那就好。” “喂，董锋，你当初……是不是也喜欢小西……”所以就你那种粗神经，演戏我怎么会没看出来。 “……朋友妻不可欺，老子知道！” “嗯……” 第二天，郑真被慕西的一个电话叫醒。 “小真！去实验室把我的手术刀拿来！我要阉了晁猎！” 郑真囧，就听到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晁猎腻死人的声音，“宝贝，以后少玩儿那么危险的东西……”最后是慕西的叫声，“混蛋！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郑真挂了电话，翻个身继续睡。 ——END—— Angles Fall Down——郑真&董锋&史航远篇 01.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人生原是一场难分悲喜的演出 而当灯光照过来时 我就必须要唱出那 最最艰难的一幕 请你屏息静听 然后再热烈地为我喝彩 我终生所爱慕的人啊 曲终人散后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我都会庆幸曾与你同台 ——席慕容《咏叹调》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谁对他的影响最大，或许他会说，是慕西。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谁对他的改变最大，或许他会说，是董锋。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哪段时光最刻骨铭心，或许他会说，是他的高三。 2008年的春天，似乎注定了要与往年不一样。 2008年3月22日，周六。 像往常一样，郑真跟着慕西去他家里给他租的小公寓吃饭。 像往常一样，一起去的还有十班的李哲。 像往常一样，他们的小圈子还只有三个人。 像往常一样，刘姨在厨房忙碌，席女士和司机小贺在客厅整理从Q市给慕西带来的东西。 像往常一样，刚进门的慕西就被席女士抱住，然后小脸红的像桌上的苹果。 和往常不一样，郑真和李哲还没来得及向席女士问好，慕西就跟他妈妈说，我想叫同桌一起来吃饭，他也是外地学生。郑真觉得差异，嗯，他们换座位才一个月吧？ 和往常不一样，慕西很认真的向他妈妈介绍了他的新同桌晁猎。郑真更觉得差异，似乎当初介绍自己和李哲时，慕西也是随意说了下。 和往常不一样，郑真的位置从慕西的右手边变成了慕西的对面，因为晁猎坐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郑真觉得惊讶，刚才好像是慕西拉着晁猎入座的。 和往常不一样，李哲在吃饭的时候开始走神，甚至连席女士的问题都没有听到。郑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是他说不出来。 和往常不一样，他们的小圈子不再是三个人，晁猎加入了。郑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好像一切又合情合理。 一切，从这天开始，都向着郑真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2008年3月29日，周六。 依旧是结伴去慕西家吃饭，然后被席女士带去逛街。 已经四十一岁的席女士依旧年轻漂亮，带着三个大孩子逛街频频引人注目，都是欣羡的眼神，但郑真却觉得不那么舒服。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席女士的儿子，甚至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大商场郑真很少来，这种随便一件衣服就是六七百甚至好几千的地方，他不习惯。 在他每个月拿几百块钱生活费的时候，慕西和李哲已经一件衣服就可以够他一个月吃穿不愁了。在他能买一件真维斯的时候，慕西和李哲已经穿着李维斯了。在他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买一件新衣服的时候，慕西和李哲已经在抱怨衣柜太小了。 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郑真默然地看着前面兴高采烈地为儿子挑衣服的席女士，看着愁眉苦脸想偷懒不去试衣服的慕西，看着永远微笑着的李哲。低头，看见滑板鞋上的灰脚印，他想，又该刷鞋了。 2008年4月4日，周五，清明。 和之前的小假期一样，慕西回家，李哲回家，新成员晁猎回家，刘姨回家，而J市本市人郑真却没有回家。 躺在小公寓的沙发上发呆，他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了。起床，洗漱，发呆，吃饭，作业，小说，睡觉。如此循环。 周日下午，慕西回来了，拎了只大箱子。郑真知道箱子里面是衣服，每次回家，慕西都能带一箱子衣服回来。 “小真，快来！”慕西很兴奋地喊他。 “怎么？”郑真关好门后问他。 慕西从箱子里拿出一堆衣服，扔了一沙发。 “你就不能不乱扔东西吗？”郑真无奈地走过去，准备一会儿替他收拾，“你怎么买了一堆家居服？一星期不重样？” “我就买了五套而已，这套给你，比我的大一码，我觉得你能穿。”慕西递给他一套淡黄色的，上面印着海绵宝宝。 “这是你的风格吧？”郑真挑眉。 “滚！” 郑真看了一眼其他四套，除了那套黑色的还勉强像是男生的衣服，其他的，说是童装他都信。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那两套奶牛还一模一样，不过黑的那么大，你能穿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明不一样。我要白底黑花的奶牛，小黄鸡是李哲的，黑底白花的奶牛是晁猎的，海绵宝宝是你的，红狐狸给董锋。” “……其他人我就不说了，反正都知道你神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董锋是怎么回事？你和他很熟吗？” 慕西有时是真的像是个小王子，他会想一出是一出，由于家里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的世界单纯的就像是童话一样。 这和郑真，完全不一样。郑真的世界，没有童话。 最终，郑真还是拒绝了海绵宝宝，下意识的也没有选白底黑花的奶牛，而是抢了原本应该是董锋的那套红狐狸，尽管大了两码。 2008年4月13日，周日。 郑真穿着红狐狸啃苹果，慕西穿着海绵宝宝在发短信，李哲穿着小黄鸡去厨房帮刘姨打下手。 说起来，这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但郑真知道，这一天之后，他的人生再也不是他能掌控了的了。 半个小时后，晁猎和董锋来了。 两个小时后，董锋问出了成为导火索的那个问题。 四个小时后，慕西坦白了自己喜欢晁猎，郑真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禁忌的感情名为，同性恋。 这夜，月黑风高。 郑真烦躁的翻个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又梦到高中那段时间。他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十分，是高三那年早起的时间，于是更加烦躁。 其实随着一年前大家各奔东西开始，不仅仅是慕西，郑真也断了和高中同学的联系。可偏偏他找到了慕西，而董锋找到了他。 前天晁猎和慕西复合，昨天被慕西的一个电话吵醒，那些消失了半年的梦境也随之回来。在梦里，他看到了偷偷暗恋甚至仰望晁猎的慕西，看到了粗神经的董锋，看到了笑容温和的李哲。这些，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躺在床上，郑真拿着手机开始刷微博。 【如果给五年前的自己捎个信，你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五年前……2005年……初三。 说你要好好学习？不，他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说你要关心父母？不，他们不需要他的关心。 说自己想离开家？不，没有人会听他的意见。 郑真忽然笑了一下，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了又能怎样呢？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接受，无论发生什么。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呢？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小时候父母在为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题争吵，不记得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不记得后来父母离婚，不记得母亲和原来的恋人结婚，不记得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哥哥，不记得他在家里格格不入，不记得父母为抚养权争执，不记得没有人想照顾自己…… 举起手机开始打字。 【Angles fall down】 转发。 ——啪！ 手机砸在鼻子上。 “唔……好疼。”郑真捂着鼻子翻了个身，眼睛红红的，然后，一滴液体滑过太阳穴，最后没入枕头。 02. 因为晁猎和慕西复合，五个人的小圈子似乎又有了活跃的迹象。 2010年十一假期。 小公寓楼下，晁猎背着大包慕西背着小包，和郑真告别。 看着他们疑似情侣装的格子衬衣牛仔裤白球鞋，郑真取笑道，“小西，你真的一点儿长进都没有，除了情侣家居服就是情侣装，你能再幼稚点儿吗？” “情侣家居服？”晁猎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慕西，他只能想到高二那年看到的那该死的家居服。 慕西眼神游移，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高二那年……我买了五套……本来我想穿白底黑花的奶牛，给你穿黑底白花的……但是郑真抢了董锋的那套，只剩下一套奶牛是最大码了……我怕你嫌幼稚然后把衣服给董锋就没有穿奶牛那套！我不想和董锋穿一样的！” 晁猎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宝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晚上再慢慢说。” 慕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手足无措。 郑真无奈地翻个白眼，慕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晁猎却是变本加厉的腹黑。 “对了，我忘记说了，董锋说想来X市，到时候你招呼吧。”晁猎逗完慕西，回头就给郑真一个重磅炸弹。 “我怎么没听他说？”郑真问道。 慕西也茫然地看向晁猎，“那我们就这样出去玩儿好吗？你不见见董锋吗？” “宝贝，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郑真的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地看着晁猎。所以说，那时候董锋是真的喜欢慕西，不是演戏是吗？ “可是你们不是演戏吗？”慕西还是不解。 晁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委屈地问道：“难道你想留下来见董锋？可是我已经把行程都安排好了。” “我没有，我只是以为……” “那不就好了。有郑真在X市，我们可以安心的去玩儿。现在我们该去机场了。”晁猎牵着慕西去打车，留下郑真还在消化那信息量略大的消息。 董锋要来X市。 自己要招呼董锋。 董锋和晁猎是情敌。 董锋是真的喜欢慕西。 郑真又想起那通电话。 他问：喂，董锋，你当初……是不是也喜欢小西…… 他答：……朋友妻不可欺，老子知道！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没有否认，不是吗？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不对吗？ 两个小时三十二分钟之后，郑真的手机响了。 董锋来电。 他看着手机一直震动到桌子边缘，然后停下，然后继续震动。 “喂。” “郑真，晁猎的电话怎么关机？都十点半了他还在滚床单吗？！” “……”郑真无语，就算晁猎在滚床单也不该问他吧？他都已经被晁猎驱逐出慕西的小公寓了。“你没给小西打电话吗？晁猎滚床单是滚在小西的床上。” 那边顿了一秒才说道：“慕西的电话也打不通。” “哦，可能他们已经登机了吧。”郑真很平静地说道，“我想起来小西说是今天上午十点四十的飞机。” “……”董锋顿时化身教主：“卧槽！我都已经准备登机了！两点就到X市了！他么的他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退票，或许还来得及。”郑真很认真地给出建议。 “……郑真，我感觉你在幸灾乐祸这是错觉吧？咱俩是朋友吧？” “唔……”朋友？曾经是，以后，可能吧。 “我两点下飞机，你来接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自己打车过来吧，我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有个家教，没时间。”愉快？不，我一点儿都不愉快，所以你也别想愉快。 “……你确定你们不是商量好了耍我吗？” 郑真微笑：“我确定。你没有告诉我你要来X市，晁猎今天早上八点二十才告诉我你要来，可能只有晁猎想要耍你。” 挂了电话，郑真的嘴角依然带笑。 我已经不想再去取悦你了。大概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连做你的朋友，我都是备胎。 电话那头的董锋烦躁地抓抓头发。妈的！老子就这么不招待见吗！一个个跑路的跑路没空的没空！ 看着手里的机票和身份证，他是毅然决然地登基去了。老子一定要问个清楚！ 整个下午的家教课，郑真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学生是个刚升高三的学生，高高大大的体育生，俊朗的外表，一米八五的个子，随便一站就是阳光少年郎中的代表。只是不喜欢学习，家里请过好几个家教了，就和郑真处得来。 “你有心事？”男生坐姿很随意，有些痞痞的感觉。 郑真回神，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只是在想身边的好朋友都是弯的自己是直的可能性有多大。”有些敷衍有些随便又有些玩笑的回答，但也只有关系不错才会这样说话。 男生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笔，问道：“你被男生表白了？” 郑真瞥他一眼，摆出一张高深莫测的脸说道：“不，我在想我向男生表白成功的几率有几分。” “……” 男生没说话，不知道是被噎着了还是被哽着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郑真，看的他有些心慌又有些烦乱，于是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儿不耐，“写你的作业，要是考不上X大别连累我丢人。” “说不定我又不想去了。” 郑真吐槽：“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怎么想的，思想太复杂。”其实他也就比男生大了三岁而已。 男生点头：“主要是接触的人思维太颠覆，对吧，小老师？” “……”这是在报复哥刚才说他小孩子吧？是吧？是吧！郑真炸毛：“写你作业！” 炸毛之后，郑真还是不放心地给董锋发了条短信。 【到市里了没？】 过了会儿董锋的短信回过来。 【在酒店，我先睡会儿，你下课了来找我，锦江之星523】 “看你这表情，表白失败？” 郑真收起手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你都信？小孩子太天真了。” 男生叹气，略显无奈地问道：“你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高中同学过来玩儿，结果晁猎拐着小西跑了，把人扔给我了，你给点儿建议吧，X市有什么玩儿的。” 男生想了想说：“那我带你们去玩儿好了。” “你很闲？” “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 “……” 大眼瞪小眼一分钟之后，郑真妥协：“现在的小孩子真心不好带啊，明天哥哥来接你。”说着伸手想要揉男生的脑袋。 男生一手抓住郑真的爪子，一手反过来去揉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哥哥是要接我一起坐公车吗？” “……” 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最不可爱了！郑真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 03. 五点二十五，郑真和往常一样准备离开，却被男生拦住，“要去找你同学？” 郑真挑眉，“怎么了？” 男生和他起身说道：“我送你。” 郑真皱眉，回绝道：“不用了，他还在睡觉，我晚点儿才回去。” 男生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什么不明的寓意，然后笑了笑，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那我送你回学校。”然后转身去钥匙和钱包。 坐在车上，郑真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条短信，发信人：慕西。 【董锋真的去X市了吗？】 【已经到了，我家教刚结束，晚上去找他。】 【你们两个都人生地不熟的没问题吧？】 【没事，史航远答应帮忙了。】 【那就好，我和晁猎今晚住在鼓浪屿，这里好漂亮，不过人好多。】 【= = 十一出去玩儿哪儿人不多，你知足吧。】 【好吧，晁猎催我去洗澡，回头聊。】 郑真笑笑，忽然觉得晁猎找的不是个男朋友，是找了个儿子。 史航远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同学？” “是慕西，被他家饲主催去洗澡。” “今天来的这个应该没听你说起过吧？你们关系怎么样？”史航远随口问道。 “还好吧。”郑真明显的不想说，史航远也就没继续问，车里的气氛又怪异地安静下去了。 晚上七点，董锋打电话过来。 “郑真，你不会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这不是在等您传召么。” “那你快来带我去吃饭！”董锋无力地咆哮。 “遵旨。”郑真嘴角勾起一个微妙弧度，拿了件外套出门，去面圣。 一见面，董锋就开始埋怨这群不靠谱的兄弟：“我说，好歹同学三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一个个都躲着我，亏咱俩还老乡呢，连你也抛弃我。” “你是不是惹着晁猎了？让他这么整你？”郑真最想问的是，董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慕西，甚至现在都还喜欢他，不然晁猎为什么说你们是情敌？ 但是他不敢问，他已经问过一次了，董锋说朋友妻不可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应该是喜欢吧？晁猎又小心眼又腹黑，对慕西看得那么紧，一定看出来什么了才会那么说的吧？ 董锋没注意到郑真的表情，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回答道：“我哪里能惹到他？因为他我都被人怀疑性向他还想怎么样啊？” 郑真心里突地一跳，假意嘲笑道：“你不会是喜欢晁猎吧？原来你也有受的一面。” “滚，我喜欢你都不会喜欢他，折寿！”董锋只是随口一说，郑真的脸色却变了变，恰好被董锋看到，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拿他打比方，就解释了一下：“我就那么一说，我喜欢的是女的！”然后皱皱眉小声嘟囔道：“咱们就这么五个人，三个是弯的，呆久了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了。” 郑真听到了撇撇嘴说道：“那你还敢来X市？急着变弯？” “……”董锋咬牙：“还不是你们一个个一毕业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不来找你们你们还想的起来我吗！” 郑真没接话，心说谁想不起来谁还不一定呢。 看他不说话，董锋怒了：“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郑真白他一眼说道：“去吃饭了，吃完饭回去睡觉，明天早点儿爬起来，我朋友一起。” 董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董锋的表情更怪异了，但是没说话。郑真想了想没想明白，就没理他。 吃完饭，郑真回宿舍，只觉得一身疲惫，连游戏都不想上，直接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史航远开车去X大男生宿舍接郑真。 看到哈欠连天的郑真，史航远的眼神变了变，然后嘲笑道：“没休息好？见到老同学就这么兴奋？” 郑真耷拉着眼皮爬上副驾驶，有气无力地鄙视他：“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写什么，哥哥这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就算是噩梦也是和你哪位老同学有关吧？这是要多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的如此深刻。” 看史航远一点儿发动车的意思都没有，郑真无奈地妥协：“别闹了，时间不早了。” “你喜欢他是吧？”史航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郑真的眼神有些慌乱，想要躲避他的眼神，却发现这样自己看上去更心虚，于是勉强和他对视：“别瞎说，他是……直的，他不喜欢男的。”这话郑真越说声音越小，他一点儿底气都没有。晁猎那句话一直都在他耳边回荡，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还有他可笑的信任。 车厢里的空气又开始沉闷压抑，让郑真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他牵动嘴角，勾勒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终于，史航远放过了他，也许是觉得郑真此刻的表情太过于悲哀，让他眼睛疼，心脏疼，肝儿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他移开眼睛，沉默着发动了车，然后欣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一个现成的打破沉寂的理由：“去哪儿？” 郑真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才说道：“锦江之星，柿园路那家。”然后拿出手机，假装镇定地给董锋发短信。 【下来，我们几分钟后就到。】 不到十分钟，车子停在锦江之星楼下。董锋站在门口台阶下，拿着手机似乎在发短信。郑真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喊了一声：“董锋。” 董锋抬头，眼神扫了一圈看见郑真，几步跑过去上了车，坐在后面，没说话。 郑真有些疲惫，勉强提起精神介绍道：“这是史航远。这是我高中同学，董锋。” 两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后，郑真问道：“你有没有想好去哪儿？” 董锋耸耸肩：“我又不熟，还不是你们带去哪儿就去哪儿。” 郑真昨晚是真的一宿没睡好，他一直梦到高中时的场景，尤其是董锋问自己和慕西是不是同性恋的那个晚上，晁猎考播主那段时间董锋对慕西的照顾，还有他和董锋在慕西家楼下的争执和自己打了他那一拳，这些场景在他梦里不断出现，弄得他头疼焦躁，差点儿有黑眼圈。于是他没精打采地说道：“你们商量吧，我睡会儿。”郑真的呼吸很快就平稳绵长下来，是真的睡着了。 董锋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他昨晚没休息好？” 史航远看着郑真疲惫的面孔，心里心疼不已，脸上却是滴水不漏的平静：“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董锋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史航远反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你们是朋友。”董锋死死地盯着史航远，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他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史航远淡淡地说道，然后岔开话题：“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决定吧，反正你是本市的，你熟悉。” 董锋没什么心思玩儿了，他总觉得郑真和史航远的关系不一般。他和郑真同学三年了，在一起混了三四年，郑真有几个朋友他一清二楚，结果忽然有一天郑真带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连个解释都没有，他能不怀疑吗？再看看郑真累成这样，他都忍不住想要怀疑一下郑真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和谁在一起。不是他思想下流，是他们这五个人中已经有三个基佬了，他真的没办法阻止自己去怀疑郑真是不是也喜欢男的，是不是已经和这个叫史航远的在一起了，甚至昨天晚上都住在一起。 看着董锋想东想西的心神不宁，史航远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他乐得董锋误会自己和郑真，嘴角微微翘起：“那就去兵马俑吧，郑真说没去过，而且路上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还能让他休息会儿。” 史航远的话，从头到尾的出发点都是郑真，董锋不误会都难。他神思飘忽地胡乱应了一声，坐在后面也不说话了。 史航远勾了勾嘴角，发动车子，一路上开得慢慢悠悠，更是让董锋觉得他对郑真的用心和照顾。史航远嘴角的笑容高深莫测，他一向都擅长，攻心。 04. 半个多小时的行程，史航远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不过车上仅有的两个乘客，一个睡得很沉，一个心神不宁，没人有闲心在意。 “郑真，醒醒，我们到了。”史航远轻轻晃了晃他，语气里的温柔，睡意模糊的郑真没有听出来，倒是让胡思乱想了一路的董锋心里想得更多了。 睡了一路，郑真的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刚睡醒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呆萌模样，看的史航远一阵心头起火。他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拿出车备着的湿纸巾递给郑真：“擦擦脸，清醒一下。” 这时候的郑真很乖巧，他迷茫地接过史航远手里的湿纸巾，呆呆地擦了擦脸。 史航远笑得很温柔，等郑真擦了脸，他又递上一瓶矿泉水：“喝点儿水。”标准的二十四孝男朋友。 郑真差不多清醒了，有些窘迫地接过水，喝了两口问道：“这是哪儿？” “兵马俑，你不是没来过吗？”史航远回答。 郑真尴尬地说道：“又不是陪我出来玩儿，你怎么不问问董锋的意见。” “没事儿，我小时候来过，现在也没印象了，再说那时候还没怎么开发。”董锋并不在意去哪儿玩儿，他来X市的目的就是来见见高中的几个好朋友。 下车后，史航远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双肩包。郑真囧了囧，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吐槽史航远：“小朋友，你还背书包过来了？” 史航远笑着说道：“小老师，难道你没考虑过进去之后没有水喝吗？还有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指不定就磕碰到哪儿了，我这是替你做好准备。” 郑真的脸可疑地红了，他瞪着眼睛抗议道：“我就那次蹭破点儿皮，你至于这么一直惦记着吗？” “哎哎，我不惦记着，我这就是记挂着。”史航远笑得揶揄。郑真抬手就给他一拳，不过没用什么力道，就算他用了十成力，对史航远这种长在军区大院的男生来说跟挠痒痒没差。 董锋看着这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总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三人买了票，史航远特意请了个导游。小姑娘年纪不大，长的也水灵灵的挺机灵，就是晒得久了，皮肤偏向于小麦色，还不如整天死宅的郑真来的白嫩。 小导游得了史航远的旨意，可劲儿地缠着董锋，吧嗒吧嗒地讲解个不停。史航远走在后面无声地笑了笑，有点儿阴森森的，不过没人看见。 董锋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后背一阵寒意。 郑真打了个寒颤，心说，这鬼地方真冷。 一心放在郑真身上的史航远看见了，立马问道：“冷吗？” “还好，可能刚才有风吧。” 郑真一个理科生，上大学后学的又是数学，压根儿没兴趣听什么历史，一路上走哪儿看哪儿，跟逛街似的，还跟史航远说道：“也不知道小西来过没，这地方真适合他那种跟死人骨头玩儿的人来。” 史航远笑着说：“这儿有没有尸体让他解剖，难不成让他敲一两个兵马俑研究一下有木有五脏六腑？” 郑真哼哼两声，继续瞎逛。走了会儿他忽然停下来，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PO到微博上。 【@法医也是医生这里有好多SHI人，不过都是土烧的。】 法医也是医生就是慕西，不过他现在忙着跟晁猎甜蜜没时间刷微博，郑真也就没指望慕西搭理他。 一圈逛下来，董锋几乎是被强迫着听了一路的讲解，他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郑真，但是碍于小导游那么热情，他对女生向来绅士不懂拒绝，再加上史航远就没有离开郑真超过五步，他怎么问！ 董锋觉得自己来X市的决定就是个错误！晁猎带着慕西跑了，郑真跟一个男生在自己跟前暧昧，合着就他一个是孤家寡人，都是在秀恩爱晒甜蜜是吧？！ 可是无论董锋多么纠结尴尬，他的返程机票上大大的日期告诉他，你丫忍着吧！四天后刑满释放！ 于是接下来的四天，董锋只能像一只高能白炽灯一样大放光彩，在郑真和史航远之间锃光瓦亮地释放着自己的光芒。而史航远对郑真无微不至的照顾，也片刻不停地刺激着董锋的神经，刺痛他的眼睛。他忽然发现，那个一直在五人中扮演着跟随者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别人世界的转轴，中心。 董锋在X市的第五天，他捏着返程机票，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狠狠地吸一口气。 站在检票口，董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史航远的胳膊亲密地放在郑真的肩膀上，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郑真翻了个白眼说了句话，史航远有些痞气地腆着笑脸，似乎是在讨好郑真？ 看到这一幕的董锋慌乱的回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再看下去，因为尴尬？因为刺眼？不，他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的目光再也不会聚集在自己身上了。他们都，刑满释放了。 董锋那一瞬间的回头郑真并没有看到，他正在被史航远这个无赖纠缠着讨赏。 “小老师，我任务完成的不错吧？” 在郑真面前，史航远似乎一直都是个有些痞气的大男生，他偶尔会毒舌，几乎一直在和郑真抬杠，永远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郑真。 郑真翻个白眼说道：“马马虎虎。” “有奖励吗？” 史航远笑得有些讨好，差点儿给郑真的鸡皮疙瘩都惊出来，他搓了搓手臂说道：“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还问我要奖励？我的那点儿东西你看得上眼吗？” 给史航远做了一年的家教，郑真多多少少也清楚史航远家的背景，至少他每次去那个有持枪警卫的军区大院时都会觉得很忐忑。 如果说慕西是住在华丽城堡里的小王子，晁猎是庞大商业帝国的太子爷，李哲是官家的贵公子，董锋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那么史航远就是掌握千军万马的将军的宠子，而郑真，至多算是个小官吏家的灰小伙。 论家世，郑真比不上他几个朋友中的任何一个。论长相，他没有慕西的可爱乖巧，没有晁猎的帅气邪魅，没有李哲的温文尔雅，没有董锋的率性直爽，没有史航远的阳光张扬。他只是个长相平凡，身材普通，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普通大二男生，还面临着，毕业即将失业的困境。 他们，从来都不在一个阶层里，郑真，从来都不了解那个所谓的上流社会。所以郑真从来都不认为史航远能看得上自己的什么，这并不是他妄自菲薄。 短暂的沉默后，史航远嬉皮笑脸地说：“那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了。” “什么事？”郑真问道。他知道史航远对自己很好，可是他不相信史航远喜欢自己，他自卑。 “唔，现在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史航远没打算趁机表白什么的，因为郑真还没死心，他的网还不急着收，他笑着说：“放心，不会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史航远只会默默地撒网，默默地让郑真越来越依赖他，他不会逼迫郑真，那样只会让郑真离自己更远。他从来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说过，他一向擅长攻心。 于是郑真点点头答应了，史航远笑得很愉悦：“那我们现在回去吧，到市里差不多五点半，正好去吃饭。” “好。” 回市里的路上，郑真还是睡了过去。史航远看着身边睡得安稳沉静的人，忽然觉得心里很平静，很温暖。 05. 十一假期之后，董锋和郑真的联系越来越少了，而史航远和郑真之间则是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而每次慕西晁猎还有郑真三人的周末聚餐，史航远几乎都会出现。 郑真每次都会沉着脸教育他：“你很闲吗？你不是高三了吗？不好好复习到处跑什么？”但是眼里的关心和愉悦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 史航远每次都会笑着回答道：“吃饭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再说吃完饭我直接接你去上课，方便。”史航远的理由永远都是那么的正当，让郑真无从反驳。 而这时候，慕西总是笑得很诡异地和晁猎嚼耳根。晁猎看着自以为笑得阴险的慕西，一脸的无奈和宠溺。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曾经五个人的小圈子，加入了第六个人，或者说，曾经熟悉的五个人，正在慢慢的疏远，然后形成一个新的交际圈。 2010年，就在这个新旧更替的交叉点上，无声息地溜走。 2011年的春天，郑真收到了一条来自董锋的短信。 【老子奋战了大半年，终于把我们班班花拿下了！回头请你们喝喜酒。】 郑真看着手机，愣了半天才回道：恭喜。 除了恭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董锋是直男，董锋喜欢女人，他一直都知道，也做好了随时得知董锋找到女朋友了消息的准备了，可是当这天真的来临，当董锋用一种兴奋的语气来分享他的愉快时，他还是觉得，有点儿难受。 郑真难受着，努力平复自己心情的时候，晁猎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 “董锋的短信收到了没？” “嗯。” “你还好吧？中午来我和小西这儿吃饭吧。” “你说什么……” “别狡辩了，我知道你喜欢董锋。” 郑真一惊：“你怎么知道？” 晁猎得意地笑道：“刚从你那儿诈出来。” “……” “放心，没那么明显，至少董锋没看出来。”晁猎在那头漫不经心地安慰了两句，心说，董锋不仅没看出来，还以为你和史航远在一起了，问了我好几次。 郑真勉强地笑着说：“那就好。” “好了，你原地呆着不用动了，我跟史航远说过了，反正又是一周家教时，你的小学生会很殷勤地负责接送你的。”晁猎打趣了两句，然后收线。 经过晁猎这么一闹，郑真心里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进口袋就接到史航远的电话。 “喂。” “你起来了吧？我半小时后到。” “……我周末经常睡懒觉吗？”郑真抱怨，有点儿没事儿找事儿，也有点儿撒娇的感觉，只不过他自己没注意到，他只觉得自己心情还是不太好。 史航远轻笑：“好吧，是我经常睡懒觉。” 郑真哼哼两声，继续找茬：“谁说我在宿舍？” 史航远好脾气地问道：“好吧，那你在哪儿？” “……”郑真沉默了一下说道：“宿舍。” 史航远忍不住笑起来，郑真恼羞成怒：“不跟你说了！” “好吧，我的错。” 一听郑真炸毛了，史航远赶紧顺毛，却让郑真惊觉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于是别别扭扭地说道：“那啥，路上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史航远语调轻快地说道：“好。”郑真便慌慌张张地挂断了电话。 下午家教时间，史航远在做习题，郑真忽然问道：“你们二模过了吗？” “安排在下周，怎么了？”史航远从一堆资料习题里抬头问道。 “没什么。” 郑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大概是又想到了自己高三那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吧。“你说……算了，你好好复习吧。” 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不出口。 史航远放下笔：“你问吧，不差这点儿时间。” 郑真迟疑着开口：“今天上午，董锋发短信说，他追上了他们班班花。” 即使早有准备，在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喜欢的人而踟蹰难过时，心里还是会很难受，很痛。 史航远做了个深呼吸，压下自己心底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很难过？” “什么？”郑真错愕。 “你喜欢董锋，可是董锋有了女朋友，你难道不难过？”就像我喜欢你，可是你永远在追逐着董锋留下的微光，我心里，何止是难过？ 在这场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喜欢她的感情追逐赛中，我们都是，飞蛾扑火。 郑真垂下眼睛，不知道是想要掩饰眼睛里哪种感情：“我没那么难过，我喜欢他，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期待过什么。” 你撒谎！可是我不能揭穿你，反而还要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去安慰你。史航远在心里苦笑，所以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是输的一方吗？ “我一直都知道，我没有机会，也没有优势。在我们五个中，每个人的条件都比我好，无论家世，容貌，性格。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奢望董锋会喜欢我，更何况我的性别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郑真自嘲地动了动嘴角：“喜欢上一个直男，还是自己的朋友，还没有掰弯他的可能，却还要执迷不悟。” “我希望，你可以不再喜欢他。” “为什么？”郑真习惯性地问道。 史航远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要在郑真的心里留下一颗种子，然后慢慢浇灌，等那颗种子发芽成长，最终开花结果，而不是在这个彼此心情都很混乱的时间表白，让彼此的关系都跟着混乱。步步为营，他一向都很有耐心。 一室的沉默。 郑真看了按时间，起身准备回学校。史航远说要送他，郑真摇摇头说：“你回去复习吧，我已经耽误你下午的时间了，二模的成绩出来了记得告诉我，我再帮你研究一下复习的重点。” 史航远看着那人瘦削的身影，嗓子喑哑的说不出话。郑真的个子不低，一米七八左右，可是却瘦得可怜，永远都看着很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史航远想，不管怎样，这个暑假一定要先把人养胖。 史航远的二模成绩出来后，郑真拿着他的卷子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两天。他参加考高也不过就是在两年前，自然明白二模在所有考试中的权威和重要性。郑真又是翻书又是查资料的，仔仔细细地写了两天两夜的复习大纲和重点考点，然后去史航远学校给他送去。 当史航远拿到厚厚一摞A4纸时，他眼睛里只能看到郑真熬出来的两个大黑眼圈，心里的酸涩不比前阵子听郑真说他喜欢董锋时少。 郑真眯着眼睛，隐约看到史航远红着眼睛，问道：“你昨晚上做什么了？看你那俩眼睛，都熬成兔子了。” 史航远揉揉眼睛，咧嘴一笑：“没啥，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请假，带你去吃饭。”他脸上笑得潇洒，心里却难受得不行，谁听说过熬夜能熬出眼泪的？ 郑真打个哈欠：“不了，我回去睡觉了，你好好复习，有不懂的多问问老师。”说完转身就走了。 站在原地的史航远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吧嗒一声，一大滴眼泪滴在白纸黑字上，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无视他身边各种怪异的眼神，哭得像个孩子。 他想，董锋真是有眼无珠才会不喜欢郑真这么个大宝贝，如果自己追不到郑真，得不到郑真的心，那就说明自己是个混球。 之后的两个月，所有人都发现史航远像是大了兴奋剂一样，不要命的学习。只有史航远知道，他是打了一种名叫郑真的兴奋剂。 06. 2011年夏天的那个暑假，五个人的小圈子终于有了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因为是董锋做东，所以定在了J市，参加的人一共有，六人。 董锋带着他女朋友最先到。 进了包间，女生就两眼绿光的盯着门口。董锋无语地看着她，心说耽美狼真可怕，不过也正因为这女生是腐女，他才敢办这么个聚会。因为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慕西和晁猎从来都没出席过同学聚会。 晁猎带着慕西进来的时候，女生两眼放光，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把慕西吓了一跳。晁猎眼疾手快地把人护在怀里，挑眉看着董锋，要解释。 董锋抽搐着嘴角，干笑两声：“这是我女朋友，方晴。这是晁猎和慕西。” 方晴的动作比刚才“含蓄”了不少，至少没有扑上去的动作了，只不过依旧两眼绿光地看着晁猎和慕西直念叨：“温柔攻，呆萌受……不对，应该是霸道攻，可爱受……也不对……” 李哲进屋后受到的惊吓和晁猎慕西差不多，不过反应也快，在被方晴问你家小受时还能温和地笑着说：“我单身。” 方晴了然地点点头，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风流攻。” 纠结了一路的郑真是最后到的，也被方晴这种诡异的开场白吓到了。 方晴问他：“你家攻君呢？”郑真先是愣住，然后窘迫地满脸通红。方晴笑嘻嘻地说：“好可爱。”郑真差点儿羞死。 酒过三巡之后，之前因为长时间不联系而产生的生疏感也消失了，五个人又像高中在慕西家吃饭是那样，没边没际地开始侃大山，摆龙门阵。 李哲一手搭在郑真肩膀上，一手晃着酒杯，颇为感慨地说道：“看那仨孙子，转眼就成双成对了，就剩下咱俩还是孤家寡人了。”说完跟他碰了碰酒杯：“感情好，一口闷。” 郑真囧了一下，问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宿舍里一个哥们儿，每次出去喝酒都这么说，时间长了就学会了。” 董锋耳朵尖听到李哲的话，嚷嚷道：“你才孙子呢！告诉你，现在就你一个光棍儿了，郑真早都有男朋友了。” 李哲一听抱怨道：“真不够意思，也不说带来看看。” 郑真整个人都呆住了，压根儿顾不上搭理李哲。董锋说什么？我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等他理清思路，就听董锋又说道：“就是啊，这都放假了，你怎么不带史航远一起来？” “谁？”郑真愣愣地问道。 “史航远啊，十一一起玩儿的那个。”看郑真衣服不在状态的样子，董锋说道：“别装啊，那几天我光看你俩腻歪了，史航远跟你说话那语气，温柔的我牙酸。” 怎么可能？史航远怎么会喜欢我？ 不等郑真反驳，董锋已经跑去拉着快被晁猎灌醉的方晴了：“哎哟，祖宗诶，让你别惹慕西你不听，你整天看的小说都看哪儿去了。” 这几个人一直闹腾到快十点才散场。最后，进去时还人模狗样的六个人，出来时一半都只剩狗样了。 董锋结了帐，抱着“凶残的”耽美狼打车回家了。晁猎揽着喝醉的慕西直接在酒店住下了。李哲也是个半清醒状态，于是也跟着登了个记拿着房卡上楼休息了。 郑真慢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他喝的不算多，因为董锋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他就没心思喝酒了。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郑真掏出来一看，是史航远。他想了想，一直到电话快要断了才接起来。 “喂。” “又刷副本呢？” 郑真一边踢路边的小石头子一边讲电话：“没，同学小聚，刚散。” “董锋请客？” “你怎么知道？”郑真惊讶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不知道董锋他女朋友真凶残啊，就连晁猎都被吓了一跳，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找腐女做女朋友，请客千万别叫上我，晁猎肯定不会带慕西去的。” 一段话郑真说的语无伦次的，不过史航远还是听懂了，他笑了笑，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认真：“放心，我不会找女朋友的。” 郑真听到这句话却沉默了，他想起来董锋说的话，或者说董锋那几句话好像在他脑子里扎了根一样，过电影似的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 “怎么不说话？” “啊？” 史航远笑道：“你不会是睡着了吧？不过听你那边好像很吵的样子。” “没，我在回家的路上。” “注意安全。” “嗯。”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史航远觉得郑真现在的状态不是喝醉了，想到聚会的目的，他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很明显吗？”郑真忽然觉得，似乎自己每次有困扰的时候，史航远都知道，而且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并且很关心地询问，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你这样欲言又止，不是有心事是什么？聚会上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郑真不好说出来。 史航远似乎叹了口气，郑真隐约听到他在那边翻东西的声音：“你在忙？” “没有，你继续说。” “说什么？” “……算了，明天再说。现在你快点儿回家，手机充上电，不要关机。” “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郑真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他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喂？” “先醒醒，给我开个门再睡。”史航远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史航远？你在我家门口？”郑真一下子清醒了，他随手抓了一件短袖套上去，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郑真开了门，史航远手青着两只眼睛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史航远开了将近八个小时的夜车，累得不行：“你昨天晚上一副心事重重又不肯说的样子，谁知道你出什么事了。现在，你是要先说说昨晚的事，还是让我先睡一会儿？” 郑真扶着他进了自己房间：“你先睡吧，我没什么事儿。” 史航远几乎是沾床就睡。郑真这时候也差不多睡够了，他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着的人，忽然很心疼。他知道史航远是担心他才连夜赶过来的，昨天晚上他隐约听到翻东西的声音，大概就是史航远在收拾东西吧？ 郑真忍不住伸手去描画着史航远阳光帅气的五官，有些真实又有些恍惚。这个俊朗的大男生是真的喜欢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普通的自己呢？ 07. 当史航远睡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郑真坐在床边盯着自己发呆，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像一对相爱的恋人那样，在自己爱人的注视下醒来。 不过很快这一时的旖旎就被打破了。郑真窘迫地站起来，视线也不再落到他的身上，这让史航远明显地注意到了问题，郑真在他面前不自在，甚至躲避他的视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其实昨晚发现郑真有心事之后，史航远就给晁猎打了个电话，但是被打断好事的晁猎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也让史航远猜出个大概。 原本史航远就因为不放心郑真打算跑一趟J市，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可能要被迫提前了之后，史航远更是不能放任郑真躲避自己，依照郑真的性格，他躲着躲着八成会缩回自己的壳里去，在想让他探出头来就难了。现在郑真的反应，完全印证了史航远的担忧。 “看样子，昨晚的事情和我有关？不然你不应该这么躲着我。”史航远信口胡邹，装作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想让郑真亲自问出口。 郑真垂着眼睛不说话。即使心里隐约相信了董锋的话，他还是没办法平静地问出那一句，你喜欢我？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忧和自卑，自己凭什么让史航远喜欢？如果这只是因为史航远对人一向很好呢？他问出那句话被否认了之后，多尴尬啊。 史航远把郑真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也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所以说，还是得自己主动，还得稍微逼着他才可能面对啊。 “让你这么害怕面对我，他们说什么了？说我喜欢你？想要吃了你？”史航远没说一句就凑近一点，说道最后一句时，他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吞噬掉在装鸵鸟的郑真。 郑真猛然抬头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惊慌失措。 尽管很想吃掉眼前乱了阵脚的小白兔，史航远还是努力忍住了，他可不想吓跑这只自卑的小兔子，功亏一篑。所以他只是很温柔地抚摸着郑真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亲吻：“我喜欢你，也想吃掉你，但是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吃了你。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你对我的感觉，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希望我下次表白的时候，你能对我说，我也喜欢你。”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撒网，我一直以为我很有耐心，可是当我真的说出口，我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这时候的害怕，不比你少。 然后，整个暑假史航远都缠着郑真不放。 郑真无奈地问：“你不用和朋友们聚一聚吗？” 史航远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不用。” “那你不需要出去玩儿一圈？放松一下吗？” “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吧？我又不会跑。” 史航远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还是怕，如果我一不注意你就不见了，我该去哪儿找你？” 郑真很想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开学后自己还是要取X大上学的，但是看着眼前一米八五的大男生却顶着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他心疼了一下之后就说不出口了。 在郑真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他一直独孤而倔强的生活着。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会消失，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我害怕一个不注意就找不到你了，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关心他，想要照顾他，所以他一直都只依靠自己。 郑真和慕西的关系很好，但是慕西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他可以很敏感，但是他未必就会很细心。慕西对郑真很好，也知道郑真家里的事情，所以他可以一直请郑真吃饭，在不会伤害到郑真自尊心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他的财政压力，但是他没办法照顾到郑真全部的感情，所以郑真的感情世界一直很贫乏，尤其是亲情和爱情方面。 复杂的家庭关系，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无疾而终的暗恋，郑真的世界，几乎找不到亮光。所以史航远的出现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郑真不敢放手，而在他不敢放手的时候，也为史航远的付出心疼。 于是在史航远的刻意示弱下，郑真勉强同意他呆在自己身边。无论郑真再怎么不敢放手，再怎么心疼，他骨子深处的自卑和独立还是让他无法全然相信并且接受史航远的爱情。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结果，史航远还是很满意了，至少他能够理直气壮地在郑真身边照顾他，并且实施自己下一步计划。不过在下一步计划之前，他还是很努力地要把郑真养胖一点儿。每次看到单薄的郑真，都让他心疼得要死，也对郑真的家庭更不满。 史航远对郑真的追求由暗处摆到明处之后，他的各种温柔陷阱也是越来越明显了，至少被晁猎嗤笑了很多次。但是考虑到郑真和慕西关系很好，史航远还是要一边被晁猎唾弃他的心计手段，一边向慕西求教。虽然是求教于慕西，但是史航远还是能分清慕西和郑真在本质上的区别。 慕西是在蜜罐子长大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喜欢上晁猎，他根本就没有懂得自卑的机会，在面对其他人时最多也就是害怕自己的性向被发现。而郑真，他几乎没有走出过自卑的阴影。所以史航远不会把晁猎和慕西的那一套搬到自己和郑真身上。 夏天快过去的时候，史航远的十九岁生日到了。他没有直接采用慕西的建议，举办一个大的聚会，并且带郑真进入自己的交际圈。 慕西这么说无非就是认为，史航远用一种郑重的方式把郑真介绍给他的朋友会让郑真更相信他的感情。这就是慕西和郑真的差别，慕西在这种奢华的宴会上根本不会慌乱，但是郑真不一样，他可能，从来都没参加过。 史航远征求了郑真的意见，如果郑真愿意参加这样的聚会，他保证不会让郑真在聚会上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当然，他更希望和郑真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郑真考虑了很久之后，还是同意了参加聚会。他不是石头心，在史航远一切都以他为先这么久之后，他不想让史航远难过，所以他愿意去试着走出自己的世界，试着让史航远成为自己的依靠。 参加聚会的人都是史航远的发小和好兄弟，也多多少少知道史航远的辛苦求爱路，所以他们对郑真充满了好奇，并没有轻视他，反而给他爆了一堆史航远的黑历史，就连史航远小时候因为长的太可爱被无良老妈和大哥打扮成女孩子都爆出来了，而且打扮成女孩子也很好看，结果在幼儿园被男生告白，史航远黑着脸差点儿把告白者的门牙打掉。 于是去给郑真拿吃的史航远回来后发现，郑真正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则感觉，背后一凉。于是，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08. 在史航远十九年的人生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虔诚地许愿。没有看着跳动的烛火，他的眼里只有身边的郑真：“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表白，我喜欢你，郑真，想要照顾你，永远和你在一起，那么，你呢？” 灯光和烛火下的史航远，少了他平时的痞气，柔和的光线也让他的脸少了阳光下的硬朗，温柔的眼神里只剩下深情。 郑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让他忍不住有些颤抖，视线里史航远的笑容有些模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表白而感动的想哭。这是史航远的十九岁生日愿望，他想要满足他，从心底。 当一个淡淡的却参杂着明显的幸福和感动的笑容出现在郑真的脸上，他原本平凡的面孔忽然就生动起来，而那双水亮的黑眼睛也变得闪耀夺目，让史航远忍不住吻上那觊觎了两年的嘴唇。 当温热的唇覆在冰冷的唇上时，郑真觉得，很温暖。 没有人会在意那个被遗忘了的蛋糕，在一片起哄的口哨声中，史航远把这个住在自己心尖上的人搂在了怀里，他不想让人看到脸红羞涩的郑真，太秀色可餐了。 2011年的十一，董锋和李哲收到邀请来到X市，东道主史航远负责了所有人的食住行。如今五个人的小圈子举行活动，全员参与，七人。 方晴还是和上次聚会一样，两眼放光地盯着史航远和郑真说道：“腹黑攻，天然受？不对……忠犬攻，温柔受？也不对……” 方晴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她一手掐着董锋的胳膊一手指着这两对说道：“你们的属性配对都好奇怪……完全分析不来！” 董锋被她掐的嘴角直抽搐，还要苦逼地安抚这“大杀器”，看着四个好友和一个好友的家属幸灾乐祸的嘴脸，他只想仰天长啸一声，交友不慎！ 2011年的光棍节，秀恩爱的郑真史航远和晒甜蜜的晁猎慕西一起被众人唾弃。 一次在史航远和郑真小窝里的小型聚会上，郑真问晁猎：“董锋曾经真的喜欢过小西吗？” 晁猎的视线终于从慕西身上移开，分了点儿注意力给面前的郑真：“你确定你还想知道？” 郑真愣了愣，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史航远，忽然就释然了：“不想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晁猎喝了口啤酒说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董锋可以是个很好的兄弟，但是他不是最佳情人的人选，至少现在他比不上史航远，你和史航远在一起会更好，我和小西都这么认为。” 郑真挑眉：“我不认为你这么好心，会关心我的事，还关心到了我的感情生活。” “我的确不想关心你的感情生活。”晁猎大方地承认：“但是为了不让你跟我抢小西，我只能把你扔给别人了，史航远的出现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阴险狡诈！” “承蒙夸奖。” 沉默了几分钟，郑真认真地对晁猎说道：“虽然你动机不良，但还是谢谢你。” 晁猎不在意地笑笑：“没什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和你的交情未必就比我和董锋的交情差。” 郑真也笑了：“我忽然觉得，你这人虽然阴险狡诈了点儿，不过小西有你照顾，也挺好的。” “那是自然，我家宝贝只能由我来照顾。”这话晁猎说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肉麻，他看了看虽然忙碌却笑得一脸灿烂的史航远，由衷地说道：“有史航远照顾你，也挺好的。” “是很好。”郑真微笑着说完，走向厨房，那里，有最爱他的也是他最爱的人。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谁对他的影响最大，或许他会说，是慕西。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谁对他的改变最大，或许他会说，是董锋。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哪段时光最刻骨铭心，或许他会说，是他的高三。 如果问郑真，他的人生中谁是最不可或缺的，他会肯定的说，是史航远。 I fall down， perfectly safe in here.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