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聆汐没有说话，枫墨抓住聆汐纤细的胳膊，继续说道：“你不讨厌我，不是吗？你爱上我了，对吧？”
聆汐依旧沉默着，一个字都没说。
枫墨抓紧了手中的胳膊，笑着道：“就算你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也没关系。我爱你，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会永远用真心来对待你。只要你能幸福，我什么也愿意做。就算——你觉得按照正常的男儿一样，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万年的时间，然后顺利的成仙，一辈子都不愿在见到我也好，我也会照做。只要你能够幸福就足够了。”
聆汐依旧低着头，肩头有些颤抖。
“如果你讨厌我，我现在就立刻离开。我绝不说谎。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留下，永远陪在你身边。”枫墨脸上的笑容开始愈来愈勉强，往日的笑脸开始出现了裂痕。
聆汐身上依旧在颤抖，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最终，枫墨缓缓放开了他的手。轻轻的用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眼神中更是埋不住的悲伤，他缓缓的说道：“看来，我真的只能离开你了。看你抖成这样，我也不可能在留在你身边。”
聆汐抬起了头，脸色早已是惨白色的一片。
黑色的华服挡住了阳光，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凄凉的感觉。
一步的距离有多远？迈出一步，就能挽回一切。
聆汐咬住了嘴唇，让自己阻止他。
不过只是一步的距离，但是这一步，是让聆汐这一生最难走出的一步。
心里阴影始终还在，与男人相恋并非没有试过。明明说过要抛开一切的，但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胆怯了。
14、共枕交心
被自己喜欢的人所背叛，又受到非人的折磨。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只凭着脑子想象就能感觉得到究竟有多痛苦。枫墨还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够了，聆汐。不要说了。没有必要强迫自己一定要回忆那些过去。你只需要看着我们两个一起建立的未来就足够了，过去的事情就由着他去吧。”
聆汐固执的摇了摇头：“你看到了。我现在依旧拘泥于过去，心中的阴影依旧还在。我曾经怀疑过，我这一世或许都要在这阴影之中沉沦。但是那是过去，我如今已经对你说过爱了。那我就有必要付出责任。如果不面对那些过去，我一定没有办法认真的面对未来。我要说，我感觉我一定要说出来，才能坦然的与你在一起。”
他又怎能不晓得聆汐的认真？聆汐的脾气倔的好比一只牛，你越扯，他就越不肯跟你一起走。如今，也只能依着聆汐的性子来了。要不然，他肯定会感觉心里不踏实。
聆汐自顾自的说道：“我被人一路拉到了城内，拉到了房间。被怎么折磨的，我早就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时候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血几乎都要流尽了。嘴巴干的难受，嘴唇全是裂痕，眼睛又痛又肿，泪腺干涩到无法忍耐。那时候我全身赤裸，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那个地方一直在流着那些恶心的秽物。那时，我不吃也不喝，身体极度虚弱，昏迷了好几次。”
聆汐继续道：“直到聆雪带着苍灵杀出了一条血路，把我救回了白府。身体上的伤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治愈好。而我心里的伤，就这么一直一直的到现在……到现在，我依旧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肮脏的，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任何人。”
枫墨抚摸着聆汐的金发，心中更是心疼不已：“别这么说。真的，别这么说。我这一世真的就只会喜欢你，其他人已经无法留在我眼里了。不要这样，我是真的爱你。”
静静的躺在枫墨怀里，眼泪倒是没怎么流，就是心里感觉舒畅了很多。这些事情他不敢跟苍灵说，苍灵她很容易就担心这担心那。这些事情他也不能跟聆雪说，这么黑暗的事情，若是让聆雪知道了，搞不好会拉着苍灵毁了整个易兴城。
“嗯，我知道。”聆汐轻轻的应了一声。
“好好休息，晚安。”枫墨在聆汐额头轻轻一点。
不久，两人便出发前往了人界。马车很朴素，这是聆汐主动要求的。他们是去游玩的，又不是去办事也不是去找什么人。如果弄着一架华丽过头的马车，搞不好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枫墨这家伙一向都是对聆汐疼爱有加，自然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这马车让习惯了奢华的枫墨有些不舒服，但依旧老老实实由着聆汐的性子。
聆汐感受着枫墨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不由得引起内心的一片甜意。虽然依旧不习惯枫墨时不时的亲密举动，但是也能够接受。
几日后，便到了东赵国的中心，皇宫的所在地。宫外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聆汐与枫墨二人也就由马车转为了步行，聆汐饶有兴致的走在路上，望着富饶的东赵国，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了。
“你说，这路上为什么都张灯结彩的？好像到了什么喜庆日子一样，”聆汐问道。
枫墨得意的笑了下：“这似乎又到了月老下界结缘的时候了。民间传说，凡是到了这一日，月老都下凡到凡间，给有缘人系上红线。所以凡间的那些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便会在这天向月老求缘。得到一份好的缘分。”
有些不满的盯着枫墨一会，枫墨也很快的注意到聆汐的目光，枫墨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对人类的事情了解的有些过多了，这才让聆汐感觉有些古怪，所以只能立刻开始解释：“别这么看我，我之前经常来人界，所以自然会知道，最长的时候曾经在人界呆了五年，所以当然也就知道了。”
聆汐这才没有再用那眼神来盯着他，也让枫墨松了口气。过去的那些风流帐算是跳进黄河也不可能洗清了。聆汐的性子一向是不喜欢那些毫无节操可言的纨绔子弟，能喜欢上自己也纯属是上天的安排。自己过去的那些风流帐，枫墨真的不信他会不知道。虽然聆汐与他在一起了，便是已经原谅他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原谅是原谅了，在乎不在乎则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的枫墨，更是不知道该哭该笑。
人流越发的多了起来，枫墨怕聆汐饿着，也就只能先带着聆汐去客栈找个地方先住下。然后下午吃完饭之后，再出来走走。
走在后面的聆汐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人流众多的庙张望着。枫墨也注意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也就顺着聆汐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很朴素的小庙，里面供养的是月老。里面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上面绑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布条。
枫墨说的的确不假，但是他从来也没认真问过这些节日的传统，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手叫来一个年轻的少女，问道：“姑娘，敢问你们这是在干何事？为何你们都在这将红带子绑在这榕树上？”
那少女难以置信的盯着枫墨半晌，很快就红着脸反问道：“这位公子，您是真的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做？”
聆汐望着这少女，总感觉有什么怪怪的，也就陪着枫墨站了出来：“姑娘。冒昧相问也许吓到你了，但是也请你为我们解答一下吧。劳烦姑娘了。”
少女望着两个气质完全相反的美人站在面前，也被迷惑的晕头转向了。也就老老实实都召了：“两位公子，这是这天的习俗。将写上心上人名字的红绸子绑在树上，月老就会帮有情人实现愿望，有情人也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若是还没有找到心上人的姑娘来这里的话，把空白的红绸子绑在树上，就能尽早找到心上人。没想到这月老真是越来越准了。敢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呢？”
聆汐与枫墨都愣住了。聆汐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转过头直接走人，枫墨匆忙的跟少女道了谢之后就跟着跑了出去，只剩少女一个人在那黯然神伤。
“怎么，我回头去买两条红绸子，我们把名字写上面，然后再绑在树上好了。”知道聆汐在吃醋，也就只能在一旁说着那些能尽量讨好聆汐的话。
聆汐的一声不吭，走进了一个朴素的客栈。
“麻烦开两间房。”聆汐说道。
虽然聆汐的语气很平和，但是还是感受到了那隐隐杀气。小二望了一眼两人，怯生生说道：“那个……公子不好意思，现在实在没有两间房了。客官是两个人吧？既然都是男人，住同一房也没什么。别看我们这客栈朴素，但是客房都是很大的。两个男人挤挤也都没什么。”
枫墨一听赶忙从怀中取出几两银子，摆在小二面前，说道：“一间房也行，带着我们上房吧。”
小二看着这么多的银子，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带着两个客人上楼了：“两位客官这边请。”
聆汐瞪了枫墨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跟着小二走。枫墨擦了把汗。既然没有说话那就证明聆汐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房间的确是大。三四个人住下并不困难。房间很朴素，用的都是白绸缎。阵阵的幽香从房间里传出，那是属于那些木质家具的味道。进了房间，枫墨与小二交代了几句，小二自然都是直接点了头，就出了去。
“聆汐，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要生气？”枫墨坐在聆汐的旁边，问道。
“你没做错，我也没生气。”聆汐随口扔出了一句话。
枫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从窗户跳了出去。
听到街上传来一些人的怒骂，聆汐虽然知道，枫墨堂堂八千年修为的妖，一定不会出事的。但是出于担心，还是跑到了窗边找枫墨的身影。
没想到枫墨只是在楼下找老伯说了些什么，老伯就一点都不生气了。老伯将包里的红绸子递给枫墨，枫墨再给了老伯一两银子，就拿走了红绸子，笑着对楼上的聆汐甩了甩手中的红绸，也就从楼下走进了客栈。
不一会，枫墨就从正门进来了。
“你想干嘛？买这些红绸子干什么？”聆汐指着枫墨手中的红绸子问道。
枫墨笑了笑，将红绸子塞到聆汐手里：“虽然我们并不相信这些，不过呢……靠这个祈求个好兆头还是不错的。”
“没兴趣。”聆汐将红绸子随手放在窗口的台上，便坐在了床上。
将聆汐搂入怀中，枫墨偷偷在聆汐脸上亲了一下。聆汐现在也不抗拒了，消了气，就老老实实呆在枫墨怀里。
聆汐望着桌上的红绸子，微笑道：“枫墨，你不过也就想让我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再挂在树上吗？我们去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红绸子绑在树上吗？”
“的确，聆汐你说的是。但不晓得大人您能否完成小人这个心愿呢？”枫墨笑道。
聆汐点了点头，随即枫墨就揽着聆汐的腰，一瞬间便到了千米之外的一片草地。
两人一起在红绸子上写上黑字，将红绸绑在树上。两人相视一笑。
枫墨走了过来，将聆汐按在树下，问道：“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定是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会带我来挂红绸？”聆汐扭过头，带着丝怯意的说道。
枫墨又带上了那抹邪笑，反问道：“我若说我真的不知道呢？”
聆汐带着一抹笑容，说道：“那你就这一世都别知道了吧。”
两人相拥，一黑一白。枫墨低下头温柔的吻上那红唇。
聆汐带着丝羞怯的感受着他的温柔。
柔软的唇，颤抖着。聆汐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对方的爱意。
合上双眼，是种无言的信任。
两个人缠绵在树下，没有任何的情欲，只有浓浓的爱意。
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逸莲独自一人来到了天宫。由于逸莲得天独厚的能力以及浓厚的修为，一路上的虾兵蟹将一律不敢阻拦。结果也就只能由着他走去月老殿。
前阵子月老被玉帝贬下天庭，自是无法顾及这月老殿了。
逸莲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枫墨与聆汐的元神偶。随手找到了一条红线，便将两个元神偶栓在了一起。而且还硬生生的打了个特别大而且特别结实的死结。
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也就将元神偶放回了原位。
此时的逸莲，突然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枫墨，莫要说我不帮你。如今我可是帮你做足了坏事，而且把黑锅放在了可怜的月老头上。若不是我讨厌天界的人，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你就一旁偷着乐吧你。
15、路上
今日，两人决定前往潼侨国。备好了马车，准备了些干粮，随时准备上路——
本应是如此的，但是没想到临时又出了变动。此时，聆汐、枫墨等三个人……对，是三个人。第三个人是刚刚从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小男孩。男孩是标准的东赵国的人，头发是酒红色偏向棕色的特殊色调，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是散发着奇特的色彩。
此时的那个男孩，正坐在聆汐旁边，枫墨则是一脸不满的瞪着那孩子。
“哼，没事摆出一副臭脸，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男孩满脸都是不屑。
“你说什么！！”枫墨怒火中烧的单手抄起手中的茶杯，就差没砸到男孩脸上。
男孩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而聆汐则是站了起来，立刻拦在了男孩的前面。聆汐脸上散发着怒气，对着枫墨吼道：“枫墨！你在对一个小孩子发什么脾气啊！他只是个孩子！”
看着自己爱人发火，枫墨也不敢再乱来了，不满的坐回在了凳子上，瞪着那小男孩。
聆汐略微痛苦的揉了揉脑袋。要问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那就真的是特别的莫名其妙了。本来他们都打算出发了，结果突然跑来了一个小男孩，一直盯着他们。聆汐看着这男孩长得很可爱，就问了他叫什么名字，父母在哪里。没想到那孩子就跟定他们了，怎样也都不肯走。
现在也只能将原先的计划延期了。
“哥哥再问你一次哦。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聆汐微笑的问道。
男孩瞄了一眼聆汐，再次不屑的扭过头，还冷哼了一声。
枫墨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抽出了一般挂在腰间的刀，吼道：“小兔崽子，你给爷我听着。你大爷我如枫墨不是好欺负的，跟我耍脾气？你还早了个几百年啊。信不信爷我一刀砍死你！”
“如·枫·墨，那你信不信我一刀也砍死你？你没事干嘛老跟个孩子过不去？”聆汐恶狠狠的瞪了枫墨一眼。
“聆汐！这孩子这么窜，我这是在帮他爹娘管教他！你没看到这孩子是存心跟你过不去吗？”枫墨怒吼道。
正当聆汐打算反驳的时候，男孩不屑的说道：“哼，少在那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与汝们这些贱民一样吗？对付你们，就是一句话的事。还好意思在那说我？不如先看看自己有个几斤几两吧。”
枫墨刚打算还口，就迎上聆汐愤怒的目光，也就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聆汐温和的对男孩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人与人之间，动物与人类之间都是平等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自己鲜血的颜色，我想也应该是见过的。如果你将你的手划破一个口子，你说你的鲜血会是什么颜色呢？”
“当然是红色。”男孩不屑道。
聆汐浅浅的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轻轻的在手上一滑。
男孩与枫墨几乎都是同时喊出来的：“你这是做什么！”
一滴鲜血不多不少的流出，在聆汐的手指上。聆汐将那个受伤的手指放到了男孩面前，温柔的笑道：“我的鲜血也是红色的。有什么不同吗？”
男孩难以置信的望着聆汐的手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对。其实我们并没有不同。我们的鲜血颜色是一样的，我们亦都是人类。那，我们又有何不同呢？”聆汐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