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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妖界？”
幽暗的大殿内立了三人。
一人全身妖冶的红，面上挂着魅惑妖娆的笑容，仿佛这话与他无关。一人着黑色金丝绣边锦服，闻得此言，面带疑惑的问道。还有一人，着一身明黄锦袍背对着两人立于大殿之上，不知是何表情。
“你总也说云华如何如何聪明狡诈，如他这般还不是只想到这一层罢了，这不都是，我们设计好了的么。”红衣人笑意吟吟的说着，眼神狡黠。
“所以，他想要让你领兵攻打妖界，你也愿意么？”黄衣人回身，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
红衣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妖红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嘴角扬的很高很高道：“这又有何不可。”
“你，当真是疯子。”转眼之间，黄衣人娟秀俊美的脸出现在红衣人耳畔，有淡淡的气息吐在脸畔，莲笙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笑的，越发妩媚动人。
第六十六章：烽火狼烟
瞳涟大概从来不曾想过，冥界会这么快就反过头来咬妖界一口吧。
也更不可能会想得到，此刻站在自己对面，统领着妖界大军的人，既然会是那个人。
那个一身红衣灼眼，媚眼如丝，面若生花，顾盼生风，一颦一笑足以魂摄人魄，容貌邪魅妖娆的足以纠缠至心的人。那个，如此熟悉的人。那个曾经告诉他，他是自己最亲的亲人，的人。
瞳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莲笙也许没有死，这个想法不是没有过。莲笙是什么人，莲笙如此狡诈，聪明的让人不放心，即便是亲眼看着他死去，你也会严重怀疑是你的眼睛犯了错，其实，太并没有死去。他便是有这样的能力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瞳涟也万万想不到，那个人复活之后所做的事情，竟然会是与妖界站在对立面上。
难道这就是他当初急借假死之名脱离妖界的理由？
就为了，同妖界站在对立面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其实他早已经厌恶了妖界了，因为，即使做到了妖王这妖界最高统领的位置，也仍然还有，他无法得到的东西。
这是怎样一种深刻的执念，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了得到，或者说，其实，只为了自己活得不至于遗憾。
如换做是自己，又是否能如此偏执而决绝的？
瞳涟在心里想着，面对着对面那人，面上却是无一丝一毫的表情。或者，此刻的他，是真的不知该该用什么的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了。
亲生父亲？还是抛弃了妖界堪堪把他彻底推上羽化对立面而金蝉脱壳的前任妖王？或者是，敌人。
不知道呢，或者，都是吧。
又有什么区别呢。
“莲笙，真是好久不见了。”瞳涟暗沉的深红色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迅即，面无表情的与对面那人客套道。
“呵呵，瞳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妖怪，竟然能把妖界治理的井井有条，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能力啊，或许，我该感到欣慰呢。”莲笙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笑的美轮美奂，美的摄人心魂。瞳涟愣了，从前，他从未见过，莲笙笑的如此美过。
是，错觉么？
“你，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瞳涟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此刻莲笙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知道的莲笙，是个比谁都在乎妖界的人，那种执念近乎疯狂，疯狂的叫人战栗，而这个曾经扞卫着妖界的人，如今，竟然亲自带兵来，征讨妖界？
“咯咯，”那人笑的越发魅惑动人，笑声如鬼魅般传来，惊得瞳涟身后众妖一阵骚动，他们，就快要沉不住气了，毕竟对面站着的那人，曾经是他们尊敬的王啊。“瞳涟，你又了解我多少呢。”莲笙的纤细柔白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灿红的若能滴出血的唇，笑的如同黑夜里噬人的鬼魅。
闻得此言，却是站在莲笙身后一个身着黑色斗笠不见面容的身影，不着痕迹的，晃动了一下，很轻微很轻微，轻微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动静。
“咯咯，瞳涟，我们来打个赌吧。”轻轻放下拂在唇边的手，莲笙笑意吟吟的说道。
“赌什么？”瞳涟面无表情的问道，心里隐隐生出一份不好的预感。
“就赌今日，我们谁输谁赢吧。”那人眯了眯眼，轻轻扫了一眼瞳涟的身后，一阵诡异的风，迎着众妖的面一划而过。
“赌注是什么？”瞳涟想也没想的开口，站在一旁的浮尘愣了愣，看看对面的莲笙，又回头看看身边的瞳涟，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
“你若是赢了，我就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理由，而且，我也能满足你一个愿望，送你份大礼，”说到这，莲笙暧昧的望着瞳涟笑了笑，“不过，若是你输了，你就要，乖乖交出妖界，当然，不是交给我，是交给，云华。”
“原来当初你这么急着把妖界转入我手，不过是想改日妖界改姓了或是被颠覆了，也是与你无关的，所有的罪责以及骂名，终将统统落到我的头上。”瞳涟突然扬起嘴角，落出一个无比惨然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很多含义，如此明朗。
莲笙望着他的笑容，那一抹满是通透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突然叫他有些不舒服起来，就仿佛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一般：“瞳涟，那时觉着你傻，大概是我错了，而你所表现出来的傻，其实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吧。”莲笙眯着双眼看着他，半晌，复又笑了起来。他是个喜欢挑战的人，血液里的不安分因素，实实在在的被眼前这个越发看不清楚的人，挑起了呢。那双妖红的眼，闪现出了嗜血的光芒。
“废话何必多说。”话毕，不等身边的人有所反应，也不等莲笙有所回应，瞳涟一个翻身跃起空中，转手间玄冰剑在手，妖冶的红色包裹着经营的玄冰剑身。这样的颜色，他，终是彻底成为妖了吧，如此强烈灼人的妖气。莲笙身后埋在斗篷下人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妖红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莲笙站立的地方劈了下来，莲笙一跃而起跳入空中躲过这一刀，那堪堪的剑气直逼如地面，生生割裂的脚下站立的土地。
“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开战啊。”莲笙立在空中，笑意吟吟的望着瞳涟。瞳涟眼中深沉的红，正在渐渐转变，转变成耀眼的，嗜血的，明红。
他的力量，就要觉醒了吧。
分神之际，玄冰剑赫然幻化为玄鸣鞭，鞭子以肉眼完全不可见的势头迅速的朝着莲笙劈来，来势汹汹，只三分气势就能逼的人连连后退。莲笙被逼的倒退几步，一个翻身跃起躲过鞭子，哪知那鞭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跟着他拐了一个弯，继续朝着他的方向狠狠甩去。
“鞭之念力。”莲笙眼一眯，开始凝聚起周身妖气，刹那间，只见他全身红的灼眼，“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就练成了，我是不是该夸你天赋异禀呢，还是该夸你，你愧为妖啊。”
瞳涟闻言愣了愣，鞭子微微一偏，错着莲笙的肩膀而过，虽然没有伤到莲笙的皮肉，但鞭子上的妖力，也足以击溃他身边的半数妖气。
果然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莲笙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瞳涟越发沉红的眸，那眸红的仿佛成了魔，一眼望去，便是没有理性的。
成魔成仙，也不过一念之间吧。
就在半空中那两人正打的如胶似漆难分高低之时，下方的妖冥之战，也正是拉开了序幕，虽说是在妖界的地盘上，但是妖界由于两次战争的重创，导致如今两方的人数势均力敌，如今这般，究竟殊赢殊输，只怕是当真难以过早来下这个定论。
奇的是，冥界这次，竟然如此放心的将如此庞大的队伍，交给莲笙一个人带着，冥界哪怕连一个禁升都不曾分配给他，就不怕他临阵倒戈毁了这支队伍么。这究竟是说明了冥界对他的充分信任呢，还是说明了冥界在表明自己奇怪的立场，即便战争是由冥界挑起，终究不是他们带兵来犯，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可以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亦或者说，这一情况，只是充分的说明了，莲笙究竟是怀着怎样势在必得的心情而来的。
这一切，谁都无法说清楚。
瞳涟立在高处望着脚下一片刀光剑影，厮杀声，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人热血沸腾。
一道妖气直逼面门而来，瞳涟的身体反映已经练就的比意识更快一步了，在没有看清来势汹汹的是什么时，就已经早一步的弹跳躲开了攻势，半空中，只听见莲笙轻盈的笑声，以及那动人的声音传来：“浮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和我交手时若是不专心，是要吃亏的。”
瞳涟伸手，轻轻拂过脸颊，一丝温热出现在脸上，指尖摩擦过，又滑腻腻的感觉，瞳涟伸出舌头，将指腹上滑腻腻的血液舔舐，嗜血的眸中，突兀的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在莲笙甚至还没有看清他何时将手指从口中抽出的瞬间，那人薄凉的唇，已经贴在了他的耳畔，还带着微微血腥味的手，轻轻捁着他细白诱人的脖颈，耳畔微微风起，有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只听那人轻柔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吧，和我交手时，就算你不分神，也是会吃亏的。”那时的莲笙，没法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人，此刻脸上挂着的，是怎样一副嗜血的笑容。
然后立着两人很远的平地上，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人能看得到他，斗篷下的眸，透露出来的那一抹，近乎于绝望的神色。
“难道是他，觉醒了么？”那人低垂着头，轻声呢喃着，如同，自言自语。
第六十七章：颓然生变
通往无间地狱的大门若是打开了，还能再关上么？
空空寂寂的四周，除了满天鲜艳的血红色之外，一无所有。
粘稠的血液浸湿了空气，连空气里都满是粘稠灼热的感觉。
一抬头，还有带着温度的液体落下，滴落在脸上，好像毒液一般灼热的仿佛能把皮肤彻底侵蚀。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嗜血，屠杀，无止无休的，灾难。
那个人在哪里？
他抬眸，试图寻找瞳涟熟悉的身影，入眼的，却仍是那一片触目惊心，无边无垠的，深红。
周围的惨叫声，厮杀声都早已凝固，所有人都愣了，都停下来了，都抬起了头，望着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血红色天际，时间如同被人封锁了一般停步不前。
半空中闪过一道深红色的光芒，无声无息的，那人的身影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张灼灼其华，沉着冷静，刚毅俊朗的脸庞，可是为什么这般看上去，只一眼，就让人从心底里觉得，那人，依然不再是从前的瞳涟了。他那双红的深沉红色醉人的眸中，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嗜血的，妖冶的，没有情感的，淡漠的光芒，那人，真的还是瞳涟么？
沉寂了许久之后，静的仿佛只听得见血液滴落的声音的时空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清脆的，骨头被拧断了的声音，极轻极轻，极脆极脆。站在地上的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双眼睛凭空出现，正从后面灼灼的盯着他们一般恐怖，冷汗，就这么无休无止的顺着背脊一点一点的流淌下来，湿了衣裳。
“呵呵，真是动听的声音，不是么。”
那人眨着眼，笑了起来，笑的如此风华绝代。没错，风华绝代，从前尚觉得这个词与瞳涟完全不搭，然而现在看去，那人一袭妖艳红衣翩翩，眉梢上扬，嘴角微斜，端的是一副魅惑众生像，哪里还有先前那个瞳涟的一点影子存在。
这人看起来，分明就比莲笙，还要妖孽几分。
没有人答他的话，或者说，没有人敢答他的话，所有人都盯着他手上的那具被拧断了脖颈的尸体，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双目狰狞的快要甭出来，嘴巴大张，看上去着实吓人。瞳涟提起手上那具连血都不曾落下一滴就断了气了尸体，放到眼前，他突然绽放出一个摄人心魂的笑容：“啧啧，你们冥界，就没有什么像样一点的战斗力么？”说完，将手里的尸体轻轻一松，便见那小鬼的尸体如羽翼般坠落下去，看起来，相当的，不堪一击。
闻得此言，站在下方的人群如梦初醒一般开始有了骚动。
冥界的小鬼们，开始东张西望，开始窃窃私语，开始莫名恐慌，开始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们的统领，莲笙，不见了。
“咯咯，我说，瞳涟，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骚动的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有的小鬼们都惊讶的回头，却见莲笙一身鲜红的站在他们中间，低低着头，身子还在轻微的抖动着，离得近的，方能听见，他在，笑。
没错，他在笑，是那种，诡异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笑。
那一身红的灼眼的长衣，细细看来，分明有一大片，都是被鲜血染红了的，只是，旁人都不知晓，这就是莲笙自己身上的血，还是，他染上的，别人的血。
有液体自他衣摆落下，分明是，受了伤的。
“莲笙，你都伤成这般狼狈模样了，怎么，还要继续逞英雄么。”瞳涟高高在上，斜着一双顾盼生风的眉眼睨着他，语气不轻不重，声音不急不缓。那是一副，怎样势在必得的表情。
此言一出，站在莲笙周围的小鬼们在一起骚动起来，他们想要围上来，想要看看莲笙伤的重不重，可是，就在这时，莲笙却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身影，邪魅一笑：“瞳涟啊瞳涟，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呵呵呵呵……”像是，疯了一般，他这一笑，笑的周遭都止了窃窃私语，听了向前的脚步，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望着笑的如此妩媚如此用力的他。
角落里隐没的身影，带着最后一丝绝望，低下了头。
“呵呵呵呵，你这么说，想要说明什么呢。”瞳涟半眯起眼睨着他，微挑的眼角眉梢，闪现过一丝不悦。
“咯咯，没什么，”莲笙笑的极其暧昧，他斜着眼，飘向一边黑暗的角落，迅速收回的眼神，让人无法察觉，“只是想让你，早些看清你自己罢了……”尾音可以高扬，带着不清不明的暧昧意味。
如果他的力量完全觉醒……
莲笙的心里闪现着这般动人的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凝起来，半眯起眼望向半空中的那道暗红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或者，其实你，是有什么目地的吧……”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般飘渺，却又近在咫尺，顺着声音而去，却见那一身妖红的人，正施施然的站在种小鬼的中间，而他身前，便是脸色如常的，媚眼如丝的莲笙，他纤细娟白的脖颈，赫然握在了那人苍劲有力的手掌之中。
多么纤细无力的脖颈……
瞳涟站在莲笙身后，半眯着眼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一如既往面不改色的脸，有一瞬间，手上就想要更用力一些，然后，看着这美的如同雕琢出来的细白脖颈，断裂在自己手中。
多么脆弱的，生命啊……
从前的从前，怎么从来不曾意识到，原来人命，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而如今，瞳涟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个人强大起来，就可以这般，睥睨天下生命，仿佛世间万物的生命，尽在掌中。
这样的感觉，是一旦感受过了，就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耳畔微风轻过，那人低头，附在他的耳畔，轻声温柔的问道，我在脖颈间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收拢，一点一点的用力。如此，便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人，渐渐变得急促的而慌乱的呼吸声，以及渐渐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了的，一张娇艳欲滴的脸。
“咳咳……瞳涟……这才……这才像、你……”莲笙挣扎着，自嘴边吐出几个字，他的眼中，布满了，鬼魅的笑意，仿佛，不像是他的命握在了瞳涟手里，倒更像是，瞳涟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