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敢情刚才是脆脆在跟我说话,我这是怎么了?“走……走呗。”
跳起来回屋换了衣服,出来靳昶递给我一瓶冰镇的凉茶,又伸手摸了我的额头,面无表情地嘱咐,“别热着,十二点以前回来——别犯规。”
这句别犯规应该是就着我们俩的君子协定说的,我住在他这里玩游戏,就该听他的。我连连点头,他要求的也不多,再说住他这里又不比住学校,我要是玩飞了玩出事来他是要在我妈面前担责任的。
一转身看见脆脆正看着靳昶,眼神凉凉的,不知什么意思。脆脆是个小狐狸性子的女生,脑子太活泛了,有的没的都想得多,我跟不上她那思路,一般就是问了她也不会多说,就懒得问了,回头跟靳昶厚脸皮,“我要是十二点回不来,来接我么?”反正今天他欠我的,老子还中着暑呢。
靳昶点了点头,都不带犹豫的,我心里一乐。
再回头看见脆脆正低着睫毛,笑笑说道,“犯什么规?”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脆脆会追问,我那些私事哪好意思跟女孩讲。幸亏脆脆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问一句就放过我了。
出门进了电梯,幸好下午一点多就来电了,要不然我非得走废了不可,现在我这副缺乏锻炼的腿脚还觉得虚软呢。刚喘一口气,脆脆就笑着看我,“你跟靳哥之间有什么规矩啊?”
我……脆妹子怎么就揪住这个不放了呢?“我给三把刀打个电话叫他出来,好像还有三个公会的哥们在本地,我没有他们几个的电话……”
“我都打过电话了,”脆脆干脆地打断了我的话,“他们都有事出不来。”
“啊?”我还糊涂着,电梯门已经开了,脆脆抬起纤细的手臂挽过我的胳膊走出门。我半个身子都酥麻了,有些神魂颠倒,满眼只能看见那只肤色健康质感细腻的手臂,手臂内侧有一段花体字母组成的纹身,我看了一眼,没能辨识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等有朝一日做了脆脆的男友,一定问问,然后在自己右胳膊上对称刺个汉语翻译,以方便后来的文盲。
正想着我们已经走出门外,脆脆忽然抬头向楼上看,我也赶紧跟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着。
11.KISS
“我骑着龙准备跑路,被我守尸的那个联盟和他找来的兄弟们就在后头追,我以为我肯定跑得了,没想到追杀我的猎人一枪就把我放倒了——我本来就剩了一条血。可不该是这样啊,我已经上了龙了,你觉得是游戏BUG吗?”脆脆说。
我点头,管它是不是BUG呢,我已经神魂颠倒,哪有功夫分辨。
“所以……你放假回家又马上心急火燎地回来,就是为了要跟一个男人同居?”我本来正在喝最后一口凉茶,猛地咳嗽一声,呛进了鼻子里。这话题是怎么转的,什么叫跟男人同居?
脆脆银色的指甲正轻敲着酒杯,看我这衰样大概有点不落忍,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你跟他住在一起一定很无聊。”
无聊?我想起那个敢在超市亲我的孙子,心说他就看着一副正经八本的小模样,其实可一点都不无聊。
“我昨天晚上看到他往手机里下载了全套的魔兽官方小说。”我终于顺过气来了,来了点精神,“他跟我同校同专业毕业,他妈妈跟我老娘也是同学——同大学同专业。巧吧?”
出人意料地没听到脆脆吭声,我刚要抬头,脆脆纤细的手指头突然伸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我抬起头对着眯着眼的脆脆,眼角一点暧昧的光,怎么看都更像只小狐狸。
哟,妹子调戏我哟。我赶紧顺着,脆脆终于笑出了声,“巨魔法师,你顶着这么一张上等脸皮,底下还没心没肺的,将来不知道要被谁哄到手里。”
我笑出声,想顺一句,妹子想不想骗我试试?可是这话要是跟靳昶说还差不多,跟女孩子说就流氓了。偏我这人,就是不正经的话多,正经的话少,所以我这不就是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见着女孩反就木讷了么。碰见看对眼的女孩子比如脆脆什么的,就是想要对她们好些,恭敬些,尊重些,结果弄来弄去最后人都拿我当闺蜜!就不知道脆脆怎么想?
脆脆松了手,盯着我的盘子,“我的果木牛排有些腻,你的土豆泥不错哦,我最喜欢西餐里浇汁的土豆泥。”
“想要吗?”我一勺子就把我盘边那小球土豆泥挖起来,糊到脆脆的盘边,“我还没吃,给你吧。”
脆脆似乎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最后手抚上了额头。我有点纳闷,正看见脆脆身后那一桌情侣,男孩用小勺盛了自己的蛋糕喂给女朋友。我的脸一下热了,血都快从鼻子里往外迸了。我操,脆脆不会是这个意思吧?难道脆脆对我有意思?不会吧?女生会这么主动吗?会吗?不会吧?会吗?不知道啊,我一直没什么经验。
“脆……”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我的咖啡店挪到这里来。”脆脆打断了我的话,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直视着我。我有的时候真希望她把美瞳拿下去,隔着那层东西我看不清她真正的眼神。
“这里店面应该挺贵。”我搜肠刮肚地想要帮她筹划,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没什么社会经验,今晚回家得问问靳昶。
“反正我是卖咖啡豆和烘焙的咖啡,不是一定需要街边店面。我想在好地段的高层里租一间,只要出点名声,不愁客人找不到。”脆脆坦然地说,“这样下次抓你在游戏里上线,也不用开六个小时的车。”
饭店昏暗迷离的光照在脆脆的身上,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酒色仿佛染到她的唇上,我的脑子热了,脆脆忽然一起身,坐到我身边来。我这下脑子不仅仅是热,简直是炸了。不由自主地往底下看一眼,脆脆牛仔热裤下边嫩生生的大腿就贴着我的腿。裤料稀薄,我都能感觉到那条大腿的热度和柔软触感。
我特么……
我特么吓得一动都不能动了。脆脆抬起手,纤长的食指勾着在我的脸颊上划过,我一抖,她香甜的呼吸就轻轻拂在我的耳边,“谢佳树……”
我僵着脖子转过脸来,几乎蹭到了她柔软的面颊,她单薄的肩头挨着我,我垂下眼便能看到她略微分开的唇。
我知道这大概就是许可的意思,我可以亲吻她的唇。妹子软软的小嘴就近在咫尺啊,我只要凑近一点就可以贴上去,软软地一亲芳泽。这么近的距离,我闻得到红酒的味道……还有一点荔枝果味唇膏的味道。
只要再凑近一点……可是我混乱的大脑里转过的第一个清晰的念头居然是——我不喜欢荔枝味道——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我努了把力想要把自己已经分散过几个虫洞的思维拉回来,然后又要命地想到,我也不喜欢唇膏那东西看起来就很油腻我要是亲了是不是就跟用二手唇膏一样泥马我连二手烟都不想吸……现在跟靳昶也熟悉了我应该记得提醒他要吸烟滚到阳台上去……
“啪”地一声,我被吓了一哆嗦,只觉得近在咫尺的软妹子忽然就远去了,清醒过来就看见脆脆坐得离我远了些,手按在桌上,正恼火地盯着我。我彻底清醒,忽然觉得我可以去找棵歪脖树死一死了。
“你不喜欢女生?”脆脆抿住了上唇,瞄了我一阵子,“还是我配不上你?”
我一惊,下意识说了实话,“我当然喜欢你。”
脆脆本来是盛怒的,可是突然就笑了,我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些,正想着说什么动人的话能加以挽救,也许我应该热烈地告白,说我有多喜欢听她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脆脆问我,“谢佳树,我在现实世界的本名叫什么?”
我张了张嘴,愣住了。我记的她姓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问过她,可是后来……后来因为一直没叫过她本名,也觉得本名不重要,大家见面的时候都是叫游戏名字的,所以……我特么就忘记了,所以……现在看这显然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尴尬地转了转视线,只看见脆脆的包放在桌边,我简直恨不得能透视眼到她包里的钱包里的身份证……结果只看到她包角露出来的《盗墓笔记》的脊背,那是最近我介绍给她读的书。我干巴巴地笑笑,“反正……不是张起灵吧。”
这是一个蹩脚透顶的笑话,脆脆笑得比我还干,“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的嘴皮子一直都特别欠抽。”
脆脆干脆利落地站起了身,转身就要走,我慌了,连忙拉她手腕。可是这点挽回的方法只证明了一点——装了本书的皮包抽人确实挺疼的。
我锲而不舍地追着她,她没有停步,我在门口急急忙忙划了靳昶的信用卡,再追出去她已经倒出了车。我连忙跑过去,着急地拍她车窗,她那双大眼睛终于抬起来赏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说什么。
我的脑子一空,倒是又说了一句我此时最关心的话,“脆脆快停下来,酒驾太危险了。”
脆脆一把就把手机朝我丢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下才想起来我跟她中间还隔着车玻璃,可是就是这么个功夫,脆脆已经彻底摆脱我,把车开走了。隐约好像还看见她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站在餐厅门口,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这么没用过。
12.KISS续
我灰头土脸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自己拿钥匙开了门,把鞋甩在门口就飞也似的扑进卧室。中途路过书房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靳昶正在电脑后面,他跟我打了声招呼,我还没听清,人就已经进了卧室,投进了被窝。
我也没怎么,就是感觉,我这辈子都没脸面对女生了。
我在被窝里没猫上多久,就听见卧室开灯的声音,知道是靳昶进来了。屋里却静了好一阵子才听见他说,“被脆脆强奸了其实倒也不能算太吃亏。我看这事还是私了了吧,反正你要告她的话也立不了强奸罪名,顶多算是个故意伤害,司法鉴定还只能算是个轻伤!脆脆就算肯赔几个钱,咱也不是那在乎钱的人家,还是家丑不外扬了吧?”
你妈的在这里嚼什么舌头根!
我气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回头瞪那混账,他正靠在门框上,手里还端着咖啡杯,好整以暇地望着我,目光里透着打趣,一看就知道这混蛋不定怎么乐呢!
好在靳昶到底没笑出来,走到我旁边,在床下的毛毯上坐下,喝了一口咖啡,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有烦恼不妨跟我说说,毕竟我是过来人。”
我憋了一会,还是觉得气闷,终于从床上蹭下去,在他身边坐下,也背靠着床。“说了你就会笑死我,这辈子都甭在你面前抬头了。”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会,那双漆黑的眸子倒让人心静,他开口那嗓音也叫人安宁,“你觉得我是会笑话人的人吗?”
我想想确实不是,靳昶成熟得很,又很好心。
怎知道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就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屁话,“跟女生约会回来就一副想投河的模样,被强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有可能就是跟人爬上床,结果发现自己其实不举。”
我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我特么土豆泥糊了心眼啊,居然又觉得他好心!随口骂了他一句,可是转念一想又有点哆嗦。人家妹子都那么勾搭我了,我居然没有发挥男性本能一口亲上去,该不会是因为我真不举吧?因为不举,所以没冲动?会吗?不会吧?要不我花钱找个妹子试试?呸,真恶心。不过说到花钱找妹子……我被靳昶控制着也没现金啊,划信用卡妹子收吗?而且还是划靳昶的卡啊,泥马想想就惊悚。
耳边突然传来轻笑声,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想东想西的样,肯定被那货看在眼里了。脸一热,心一横,就打定主意——明天趁他不在家我去找个黄片试试。
“到底怎么了?”靳昶看着我的脸,“受欺负了?”
我抬起头就迎着靳昶的视线,他已经不笑了,微微皱着眉,像是有些担忧我。我确实憋的难受,一般男生这事跟大哥咨询倒确实没错。就跟靳昶描述了饭店那一幕,我这人一向口才很好,不过也可能是好过头了,场景再现得过于细腻,结果当我说到我对着妹子的嘴唇神游天外,想到二手唇膏,再从二手唇膏发挥到二手烟,从二手烟发挥到想让靳昶别在屋里抽烟的时候,靳昶的脸色就一下变了。
我停住嘴,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本来就不应该在屋里抽烟,小爷我都快呛死了。”
靳昶只安静了几秒,忽然就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我咬着下唇瞪他,他笑着看我,“所以说,一个性感到爆的美女贴着你,从语言到肢体向你百般挑逗,你贴着她火辣的身体,望着她性感的嘴唇,然后你脑子里想到了我……”
我差点跳起来,恨不得瞪死他,他的黑眼睛狡黠地盯着我,混账地喘了一口气把话说我全,“……我抽烟的事。”
“你笑死我吧。”我特么破罐子破摔了。
他摇摇头,轻笑了几声,舔了舔下唇,“不会,荣幸之至。”
我恼火的不行,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他笑着抬起手,“好好好,不说笑了。以后我不抽烟就是了,你附近方圆十米内我都不抽烟。”
我转开头不瞅他了,这个癫狂的混账真讨厌,我的脸都被他笑热了,臊得不行。他笑够了,又说道,“她肯定气坏了,就那么走了?”
我叹了口气,估计脆脆是再也不想跟我联系了。我把后面的事情也说了下去,一直到最后。
靳昶看着我,“你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她不能酒后驾车?”
我本来就正为这个别扭呢,“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要是酒后驾车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个不是最重要的吗?”
“是,是最重要的,对男人来说,当然。”靳昶这回倒是没笑,黑眼睛很安静地看着我,又是那种感觉,仿佛能穿透我,看到我脑后的东西似的。停了一会儿他微笑了,没有嘲笑的意思,我都要脸大地误会成赞许了。“对男人来说当然对方的安全和幸福最重要,但是女人是情绪的动物,不怎么讲理的。”
我总算得到了一点认同和安慰,顿时泄了气,脑袋枕在床上,“我是不是有病啊?我明明很喜欢脆脆的——我的意思是打游戏的时候。当她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当然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我再贴近的话我就觉得……她身上那种香喷喷的味道对我来说……太过了,太香了!而且接吻的话,我也不喜欢唇膏,我是说谁会喜欢舔唇膏啊,又不是变态。”
我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靳昶都没吭声,我都觉得我像窝囊废了。我抬起头来,靳昶还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安静得很,“我是不是有什么障碍?你……有没有过……那种行为?”我有点不太敢问,靳昶给人的感觉很禁欲,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这样是不是有点涉嫌打探人家的私生活?
没想到他答得很痛快,“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
“啊?”我被这个劲爆的回答差一点弄昏了头,“你高中时候什么样啊老大?”
“高三的夏天。”他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