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啸死了。”
“不……呃啊!”
“跟我说,萧啸死了,萧大王死了。”
“不……”
“说!”
“大、大王……”
“再说!”
额头被按住,一下下砸在床上,几乎起不到缓冲作用的被褥很快被染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黑了,雪停了,屋里的人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早被撞得眩晕不堪,血液顺着额头滑下,冲入鼻腔。然而身上那人仍不知厌烦地逼问着,不肯让他得到解脱。
“是……是,大王死了……您……咳咳……您是……”
“我是什么?”
“恶……”
“什么?”
“哥。”
终于等到想要的答案,恶鬼按住忌贫的腰,喷射在他身体里。
******
戾气似乎也随着精液一起喷出,解放后,萧小笑清醒了些,揉着脑袋看向忌贫合不拢的菊花。
这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是被他弄的?
萧小笑有点头疼。
把小奴隶翻过来,血混着泪糊了满脸。边缘地带血迹已干,血疤沾在脸上,让人看着心痛。
忌贫醒着,双眼呆滞无神,在对上萧小笑视线时,畏惧地缩了缩。
萧小笑扯去灵力,埋下头安抚般轻啄着他被咬得不成样子的嘴唇。忌贫朝后躲,精瘦的身子竟有些颤抖。
看着被他吓坏的人,萧小笑有些无奈。
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定期抽风的原因,但这件事究其本质……纯粹是忌贫自作自受。
虽然他下手重了,虽然两个人在这种状况下突破了最后一步,虽然逼着忌贫抛弃了那什么大王的称呼,但这一切在事实面前仍苍白无力。
这段恋情已被玷污,就不能再继续。
或许这根本算不上恋情,自己没用心,忌贫也只是虚与委蛇。
打定了注意,萧小笑吐出口浊气,右手捉住忌贫臀瓣,重重揉捏几下。忌贫刚软下来的身子立即绷紧,他充满戒备地看着将他搂在怀里的男人,不言不语。
沉寂中,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
萧小笑一愣,放开绷得死鱼一般的忌贫,胡乱从地上捡了件衣裳披好,踩着靴子过去开门。
单寒裹得严严实实,山一般堵在门口,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第二十一章:分开
单寒站在门口,蹙着眉,却没有朝里窥探的意图。
“兄台何事?”
冷风飕飕钻入房门,吹得只披了件袍子的萧小笑声音发颤。他边看单寒,边回忆刚刚有没有发出什么“诡异”的声音。
单寒面色如常,淡淡说了句:“天亮了。”
我赶时间,你要不走就算了。
脑补出菜鸟硬汉想表达的内容,萧小笑朝外看了眼,天还黑着,只不过边缘的地方有一线亮光。现在出发,真是披星戴月。
萧小笑心情低落,难得没生出拿酷哥打趣的兴致。他恹恹说了声抱歉,请单寒稍等片刻。
当初若不是单寒带着,他二人断走不出雪山,没准……在路上忌贫就会挑明他冒充大王的事实,将他扭送到守卫那里。萧小笑想着,心里有些堵。
“……慢着,”单寒忽然叫住他,眼里带着担忧,“不是很急。”
“嗯,很快就好。”
接连与两只熊近身肉搏,单寒全身是伤,若非情况紧急定不会这般拼命。虽然不爽,但对于耽搁了单寒行程,他还是挺过意不去。
腿又冻得冷冰冰了,可惜这次萧小笑懒得纠结身体问题,径直走到忌贫床前。
他去开门时忌贫已经撑起身子,这时又躺回床上闭眼装睡。
“我走了。”飘忽的视线越过床上的人,落在挨着床的墙壁上,“你姐姐尚在人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
忌贫猛睁开眼,眼里的疑惑在他听懂萧小笑话中含义后,全变成了惊慌。他试图坐起来,却被萧小笑一掌拍在胸口跌回床上。
“大王要丢下我?可是——”
之后的词语被萧小笑一个眼神逼回去,忌贫咬住嘴唇,再不敢言语。
“我不是大王。”萧小笑从包袱里翻出瓶药搁在床边,把包袱里给小奴隶准备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扔在地上。忌贫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收拾。扔完衣服,萧小笑想了想,又丢下几快碎金、一贯铜钱。
用最快的速度下打理好自己,萧小笑拎起包袱走向门口,再未看床上的人一眼。
“大王……”
萧小笑脚步一顿,继续向前。
“忌贫、忌贫知错。”
萧小笑走到门口,想回头,又生生克制了这种欲望。他几乎能想象得出小奴隶失落惶恐的表情,却再无法分清那是真情流露抑或刻意为之。
想了想,他还是推开了门,临走前补充道:“记着上药,你自由了。”
“大——”
后面的字卡在喉咙里,只因那人已关门离开。忌贫无力地跌在床上,任泪水肆意流下。
人世间活了近二十年,第一次知道后悔有多苦。
他以为自己已尝尽人间苦楚,终于苦尽甘来得了上天恩赐……谁知不足一月,他就亲手毁去了这种美好。泪滴将干了的血疤润湿,融在一起,滑落他苍白的脸颊。
液体从身后那处流出,痛楚源源不断传入脑中。理智告诉他要及时清理,但忌贫只是躺着,茫然地盯住床顶。
这次再没人逼他,他却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大王……我,错了吗?
******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事实上萧小笑正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五雷轰顶。
他再出来时,单寒已经准备好交通工具。而让他震惊的,正是这两头充当代步工具的……驴?
神秘杀手、富家公子什么的出门不是该骑马或者乘车么?
啊啊啊谁能告诉他这两头驴是怎么回事!
“还有事?”
许是明白他心情糟糕,硬汉问得格外温柔。
“没、没。”萧小笑把“我不会骑”四个字咽回肚里,绷着脸爬上驴背。
驴子在雪地上走着,两道白气从鼻孔处喷出,晕开在初冬的黎明。
“李伯会照顾忌贫公子。”
蓦地,单寒突然开口。萧小笑一怔,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单寒听见并不奇怪,可他真没料到单寒会关心这些。有种伤心事被暴露在外的别扭感,萧小笑强笑道:“麻烦了。”
单寒和他并行,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某种名为遗憾的感情:“其实他……只是一时死心眼。”
“哦,你懂?”
单寒不说话,催着驴小跑几步。
“情之一字最伤人,不过……哪有迈不过去的坎呢?”萧小笑自嘲般说着,赶驴追上硬汉。
被欺骗侮辱,小奴隶肯定恨死了他,就算离开前忌贫表现的有些不舍,也只是舍不得这具大王的皮囊。既然相看两厌,分开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忌贫不在乎过往那些交情,也会顾虑姐姐的性命,想来不会出卖他。
“迈得过去吗?”
听见大汉呢喃,刚追上单寒的萧小笑脸上僵住。
好吧,原来,这哥们为情所困了。看样子陷得不浅,百炼钢成绕指柔什么的,……
“啊——”
驴子叫了一声,萧小笑惊得跟着尖叫。
歪倒的身子被钢铁般的手臂撑住,结实的人体能让他生出足够的安全感。若扶他的是忌贫,萧小笑定会占点手上便宜,可面对单寒,他只是触电般弹开。
“那个,嘿嘿,呵呵,哈哈哈。”
“驴很稳,”单寒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他重新坐稳就挪回原先的距离,“是你有心事。”
未料到单寒眼神如此之准,萧小笑尴尬的收回笑脸,叹了口气。
“他不会骑马。”
“啊?”
“也不愿坐车。”
“哦。”
“我给他找了驴,”单寒转头看过来,冰山脸上露出个温和的笑,“他很喜欢。”
用超强的理解能力明白了硬汉讲述的故事,萧小笑不想配合这个在失恋男面前秀恩爱的面瘫男,又不想打消他几乎为零的倾诉欲望,只得随口哼哼两声:“呵呵,是挺稳。”
“他死了。”
“……你节哀。”
“我会救活他。”
“……”
萧小笑一脸便秘表情,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得被传染成面瘫。
真没看出来单寒是同道中人。
骑着驴坠在后面,萧小笑望着硬汉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那什么染尘菇大概就是要拿来救他爱人的,死后能被人如此挂念——那人何其有幸。
如果我死了……晨晨会难过吧,不过肯定能再找一个。
忌贫呢?大概会惋惜他大王的身体,殉葬也不是没有可能。
晃晃悠悠骑在驴背上,恰到好处的颠簸将往事唤醒,又被他强行埋葬。
天完全亮了,明晃晃的太阳光打在他们身上,让人温暖起来。路上人逐渐多起来,大部分都是步行,偶有几个骑着交通工具超过他们——比较而言,他屁股下这头驴毛色体态都相当好。
依稀能看见远处的城墙,萧小笑警醒起来,叫住朝前他半个驴身的硬汉。
“进城?我们去哪?”
“买些东西,”单寒直直看着他,“然后去茂陵。”
啥?茂陵?
茂、你、妹!
青天白日下,你跟我说要去盗汉武大帝的墓?
走了几步没见他跟上,单寒回过头,恢复了惜字如金的模式:“怎?”
“你疯了?”萧小笑跳下驴子,两步跑到单寒跟前,“那是去送死!”
单寒眯起眼,看着拦住他的人,淡淡道:“挡我者死。”
凛冽的气势随着他的话语蔓延开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穿越就穿越了,怎么碰到的人都这么……萧小笑把“我自横刀向天笑”状态的单寒拽到路边,没想好怎么开口,却听单寒开了口。
“你说的对,王霸之气越浓,越可能找到灵物。”
啊啊啊大哥啊我瞎猜的好不好!
萧小笑欲哭无泪,于修炼一途他也算是初窥门径,但还是不敢看清帝王之墓。这哥们倒好,什么都不懂就冒冒失失要去闯帝陵。
看见萧小笑脸色不对,单寒以为他要阻拦,遂皱起眉头,呵斥道:“让开。”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萧小笑在忌贫身上发了一半的火气全冒出来。不见他如何动作,高高壮壮的男人就倒在地上。
“这一下都扛不住,还想盗茂陵?”萧小笑站着,语调慢了下来,“何况入冬了,土冻得硬邦邦的不说,上面还盖着雪——你怎么掩人耳目?有命找到东西,也得有命带出来。”
单寒沉默片刻,爬起来:“我要救他。”
“……还有别的选择吗?先去南方什么的。这是个概率问题,就算王八之气浓的地方出现的概率高,也不一定概率低的地儿就没有,对不?”
单寒不知道对不对,只是犹豫着从怀里掏出张丝帛,示意萧小笑凑过去。那上面列着几个地名,还有些简短介绍——大抵都是百年内的帝王诸侯王墓。
顶着萧大王的皮囊,他勉强认得这里的字,可除了个别几处,剩下的名字他完全没有印象。萧小笑想了想,抬手指向其中一处:“去这里如何?墓地相对集中,就算一个找不到,还能去翻另一个。”
单寒抬头看他,满脸的厉色顿时转化成错愕:“你……与坊间传言不同。”
“啊?”
第二十二章:换药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呸!
骑着驴子,哼着儿歌,看着前方不远不近的壮硕男人和被他一连压了几天却仍未露出疲态的驴,萧大王又神展开了。
驴子跑不快,坐在上面虽不如骑马奔驰时会直接挑战刺骨寒风,时间长了也冻得难受。无论古今,大西北的冬天都差不多,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看久了便觉得厌烦。
萧小笑不认识路,也没有赏景的心思,便任由单寒带着,时而分出心神继续修炼,时而坐在驴背上胡思乱想。
单寒虽然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但如此轻易就答应带上他这个拖油瓶,大抵还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只要思维还正常,盗墓时看到衣着华丽气势威严的主仆从墓里出来……都不会把他当成同行。
不用说,单寒一定猜到了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顶着这么个敏感的皮囊,靠天靠地靠自己,提升实力才是王道。
忌贫不在,萧小笑再没喊过冷,冻得狠了也只是强忍着,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又过了阵,单寒忽然停下,萧小笑才发现二人已经停在一间客栈门口。天将黑未黑,对忙于赶路的人来说……现在休息实在早了。单寒不管他,招呼小二牵驴去喂,自己走进客栈。
“休息?”萧小笑紧随其后,诧异地问。
“是,”单寒欲言又止,片刻后简短地说,“我去办些事,明早启程。”
萧小笑深深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绕过他跟着小二去开房间。为了相互照应相互监督,本想要一间房,可考虑到二人的性向问题,又默默改成两间相连的。
这时候单寒也收拾好,放下行李就出了客栈。
那天打消掉单寒进长安的念头后,急于赶路他们再未进城。当天露宿野外,第二日夜里就改住进大山里猎户留下小憩的茅屋。正儿八经住客栈……今天还是第一次。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萧小笑仰躺在床上,怔怔望着房顶。他不清楚这里的物价,却看得出单寒家境绝不仅是殷实那么简单。他要了这里最贵的单人房,睡起来却远不如出墓时的那栋民居舒服。
刚升起的火炉带不来多少热气,萧大王裹紧被子,任凭思绪飘飞。
不知道小忌贫去哪儿了,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跟我一辈子,啧啧啧。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会不会吃亏。武力值高成那样,要吃亏也该是别人。不过他脾气倔,要是和人发生口角……
萧小笑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很快陷入梦乡。
“谁?”恍惚间感觉被人盯着,萧大王惊醒,才发现屋里还点着灯。
“我。”
是单寒。萧小笑松了口气,踩着鞋子起来开门。
单寒刚沐浴过,换了单薄衣服,头发上还冒着湿气。望着萧小笑的惺忪睡颜,他冷淡的脸上带出几分歉意:“深夜叨扰,兄台……带伤药了么?”
“带——”萧小笑下意识接过话,忽然想起眼前这人还是个重伤员,声音陡然高了八度,“这两天你没上药?”
“用完了。”
什么样的伤,才能让人在短短几天内用完一大瓶金疮药?萧小笑望着单寒挺得笔直的腰背,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