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了,抱着我又哭了起来,而且是无所顾忌放声大哭,这种哭声我经常在医院的半夜里听见,我也忘情的拥着他抚摸着他哭出汗的后脑和颤抖的脊背,大夫进来了,严厉的斥责起明江来,埋怨和批评着明江好象说明江忘记了他们刚才和他说的什么,哭吧,越这样哭我就越死不了,我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
我趴在床上等着那刑具的来临,知道那种疼,可是想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想疼都没有了,用这样的心思放松着自己……突然一只手,一只熟悉温暖充满无限柔情的手抚摸在我的脚心那儿,那一定是明江,明江怎么能进这里呢,我不能回头,那手的感觉真好,胜过什么麻药什么杜冷丁,我也后悔为什么以前做腰穿的时候明江没有跟进来,什么消毒不消毒命都朝夕不保,如果有这种止痛的享受那该多好啊,我没有使用过什么毒品,这也许就是爱情的毒吧。
……
麻药的劲儿早已过去,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虽然那种疼的如蚂蚁嗜骨我也能忍受,因为明江的手那种怕打扰我又舍不得还带有情感的抚摸比什么都强,虽然止疼药可以麻醉我的神经但是那种爱抚是在抚慰我的灵魂,可是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丽芬来了很久,我也听见她和明江一唱一和的哭泣,那些我都可以装,但是那天籁的声音喊着你爸爸的时候你用什么装呢,我虽然没有流出热泪,但是我的笑容里是有泪花的;
有个儿子真好啊,不是我打击有两个女儿的老兵,不管他和我有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是只要那一声爸爸叫的我会抛弃所有的繁华幽梦,可能会忽略了明江的挚爱,那声爸爸把我从阴阳的徘徊拽到现实的眼眶,我答应的丝毫没有掩饰,忘却了我刚才欺骗的伪装,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个儿子就是我新生的力量。
那个小手里传导过来的是生命的意义;
他哭了,
是看见我扭曲的脸哭的吗,
还是恐怖的白色吓的;
乖,好儿子,快亲亲爸爸;
我们可能是上辈子的缘分,他始终叫他的亲爸爸为爹,我到成了名副其实的亲爸,不知道大华的老公和谁去理论,呵呵,我绝对不会道歉的;
小老弟和我儿子同时被谁放到了我的安榻上,呵呵,我这个儿子这时候对我的‘小老弟’失去了往日的兴趣,一把把‘小老弟’给摔到一边,是嫉妒吗,是妒忌它和我的亲热吗?真的不敢想象,这么点的孩子就知道嫉妒什么,他要我抱着他,让我独自搂着他,任何人不能靠近,否则他会委屈的哭的更厉害,在那哭的鼻涕眼泪分不清的脸上我是不是也看见了明江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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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药早已过劲连心跳都会震的那里发疼,明江强挺着眼皮,好象心血都涌到了眼球,睡吧,我爱惜的劝着明江,按照医院的规定化疗期间明江和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到我的病房的,我也不知道明江这次是怎么通融的,连主任都没有发表什么异议,那不是他们享受不了明江长流不止的眼泪,也许是因为明江的那份真情感化了规章制度吧。
明江怯懦的上床,好象碰我都不敢碰一下,生怕会引起我的痛感,我努力咬着牙的侧过身子,面对面用我们的呼吸感受爱的涟漪,疼吗?可能是没有掩饰住明江心疼地问的我也心疼;不疼,你手一摸就不疼了,这不是什么性欲,那种爱抚就是精神的吗啡;
我蹭着明江的脸好似明江以前和我的乖巧,把头埋进了他单系的肩膀里,明江也搂住了我的脖子,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腰椎的周围,这样真的不疼了,原来痛楚需要这样的抚慰;
我睡着了,睡着明江那独特气味的呼吸里,睡在明江瘦小又坚强的臂膀里,睡在明江无尽的爱意里……
我醒了,那化疗的翻江倒海让我不停的作呕,怎么也控制不了,那些变态的淋巴细胞和化疗药物不知道在我的血液里进行着什么样的惨烈搏斗,那战斗无处不在,在我的血管里,在我的神经里,在我肢体身躯的每个角落……
明江不停的换洗着毛巾,不停的擦拭着我吐出的胃液和渗出的汗水,一会给我揉揉胸一会给我摸摸被背,这样真的好受一些,虽然腰部还是钻心的疼,可我宁愿那样的疼也不愿意这样无休止的呕吐翻转,去他妈的吧,吐就吐吧,我枕在明江的腿上搂着他的腰,任凭那胃液自己的外流也不想动一动嘴唇……
天亮了;
天终于亮了,好象那些细胞经过一夜的激斗也疲惫了,他们要休息了我也快陷入虚脱,明江就这样半靠半坐的搂着我一夜未睡,然而我连一点疼惜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
这时候说吃比什么都痛苦,别说吃,就是水喝进去都吐,国产的药物和进口的就是不可比拟,国产的药物副作用远远大于那些进口的,可是,他们研究决定给我用国产的,按照他们的说法国产的在杀死那些细胞的效果上要比进口的霸道一些,所以我就要多承受一些;
吃是必须吃的,不用什么大道理,我也得吃,就是活够了忍受不了也得吃,因为我面前是明江期盼渴求和害怕的眼神,为了这份爱我也必须吃;
丽芬送来用我教给的方法自己做的豆腐脑,那是我爱吃的,柔柔的嫩嫩的带着那种黄豆土腥味的芳香,明江格外小心的喂着我,好象这样的小心谨慎我吃的会多一些,一勺两勺三勺,当那豆腐脑踹踹不安的刚刚走到我贲门的门口时还是惊动了那些刚刚萎靡的细胞,它们马上又斗志昂扬的开始进行抵抗…;
一点也没有控制的办法,明江对我这样的举动太了解了,马上用一只手托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稳捷地放下手里的碗,和那只已经托住我嘴的手合成一个‘瓢’,没有慌乱更没有明海住院便溺时的退却和脱逃,很平常的接了一‘瓢’随手倒在床下的脸盆里,涮了一下手麻利的又用一只手继续托着我的嘴,另一只手程序般的的拿过来床头柜上的矿泉水……这时的丽芬是麻爪的,她紧张的不知所措连神经都已经麻木;
漱了漱口,没事了,再喂哥点;我说的那种坚强绝不是虚伪做作,明江用毛巾擦了擦我额头上没有感觉的汗水,端起了碗,一口两口……这回的豆腐脑多了一种调料,那是明江控制不住的眼泪,还是刚才的重复,但是我还是要吃,不能辜负丽芬一大早为我熬制的辛苦,更不能辜负了明江的这份爱;
……
老弟,你睡一会吧,他们在这儿呢;工友们也劝着明江,明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工友们,摸了摸我的头,哥你也眯一会吧;
我根本就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始终是在眯着,我听见明江起身出去的声音,工友们好象都屏住了呼吸,屋里静得可以听见间隔的几个房间外护士的说话声;
不知道谁最先称呼护士为天使的,可在我的眼里她们就是当今最残酷的刽子手,她们会把一瓶瓶毒药毫不怜悯的注射到你的躯体你的静脉里,不会有一点仁慈,虽然我没有一点力气睁开眼睛去憎恶她们一眼,可我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她们的淫威任凭她们肆意的摧残;
明江也进来了,不用看就知道,因为我闻到了浓浓的香烟的气息,真香啊,真想抽一口,我忍着,忍着,好不容易把那凶狠的护士忍走,老弟,快给哥点支烟抽一口吧;我模糊的眼睛里看见明江的犹豫,抽一口没事的,我不得不再次费力的祈求着明江,这时候丽芬和大华的规劝简直让我心烦的愤怒,在这愤怒和焦躁的等待里我听见明江打开窗户又打开空调的声音……
真香啊,这可能是我此生里唯一的嗜好,再抽一口真的和飘起来一样,再给我抽一口吧,我从明江的动作里知道他要终止了我神仙般的感觉;
别得寸进尺!
臭小子,我都这样了,不就是抽一口烟吗,还用你给我这样的语气,真是墙倒众人推,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我心里愤愤的不平,你等着,你们等着,等我好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哈哈,所有的人都笑了,他们这时候的笑是百分之百的嘲笑,原来中国人嘲笑别人的时候是那么快意,这个该死的民族;
那你快点好啊……
无可奈何啊,气也不行笑也不行,闭着眼睛忍着吧;
还是有个儿子好啊,这句话我不是打击有两个女儿的老兵大哥,呵呵,不知道我那假亦真来真亦假的儿子从哪里淘弄了一支烟,吧嗒吧嗒的跑到我的床边,爸爸,爸爸,喊着我塞到了我的嘴里,他知道我要的是烟,可是他没有弄清反正,弄了我一嘴烟沫子,
哈哈哈,好象是所有的人同时笑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笑了,我看着这个可爱的儿子笑了,笑的幸福笑的安详笑得恬然自得,我儿子也笑了,他好像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很伟大很了不起的事情,那种最质朴的人文表情是每个生命最原始才会有的;
你,你们都不如我儿子,我嗔怒的看着明江,也说着工友们。
好儿子,等爸爸好了,给你买吉普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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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光头大哥建的这个群快把我聊疯了,好象二十五年来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不是明江小气,他是怕我坐时间长了不好,所以请你们谅解吧,谁让我们是爱人了呢,谁让你们是朋友了呢,不是我说话重色轻友吧;
聊天聊的,我都无法勾忆起那时候的情形了。
……
晓辉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我们那次廊桥的邂逅有的朋友认为很随便或者有的说降低了我在朋友们中的形象,怎么写呢,我想了很久,不是我要给晓辉正名,也不是因为明江看了这个故事表白给他看,晓辉真是一个好人,只有好人能说明一切吧;
……
这时候我的故事还没有写完,明江还没有看见,但是晓辉来了之后一切还和从前那样随和,还是有气度气质的随便,明江给我擦脸的时候很仔细,但是和晓辉擦的仔细有着什么说不清的区别,晓辉给我擦的也很享受,可是我却有点想拒绝的意图,那是因为明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不光看晓辉的举动也观察着他的表情当然也有我的反应,这让我很不自在,因为明江的表情里明显的带着某种情绪;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拒绝,却难逃晓辉的眼神,他笑了,笑的很轻松,没看明江也没有看我,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打量过我了,说的也很平淡好象自言自语一般,淡淡的笑意里有一些嘲讽的古怪,你们在一起真好;这句话我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我不会觉得脸红,明江也听见了,只是他没有我听了之后的这么坦然,脸上泛起的微红好象很糗,手也很紧张的不好意思,他听明白了话里的潜意吗,一定是的,不然他不会容光焕发,那他会想晓辉是怎么发觉的吗,我当时就想晚间明江一定会和我追根溯源的;
哥,我出去抽支烟……
这个晓辉啊,刚才还说的流水般清凉,可明江一出去他道默默无语了,给我剪着指甲好象在指甲里能发现什么,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安详,我到真的希望他再说点什么好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哪怕是他问我和明江的关系也好……
剪完了手他开始剪我的脚,我故意装出痒痒的扭态,他也不以为然,还是那样安心的沉默,还是我说点什么吧;
你这回休几天啊?
想休几天就休几天呗;他后面带了一个呗字,那是只有我们网上聊天里才有的,现实中这个呗字听的好像很刺耳,这个呗字不知道让我再往下说什么;
明江的烟抽的很快,进来的也很快,看见晓辉在给我剪脚趾甲想过来又犹豫了一下,不过来又不甘心,最后好象咬了咬牙过来的,晓辉哥,给我吧你歇一会;
不用了,马上就剪完了,你给他揉揉眼眶吧,你看他眼袋都吓人了;
明江没有说什么,真的按照他说的就坐在床头那儿半搂着我给我做起眼保健操来,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省的我没有话可说;
没有想到的是晓辉和明江的话到多了起来,我都没有感觉他什么时候给我剪完的;
老弟,那口袋里是我采摘的刺玫瑰,洗澡的时候放澡盆里泡上,玫瑰花的香味可以提神开窍,对你哥有好处;
……原话我记不住了,大概就是这样;
他们接着又聊起了吃,关键是给我吃什么,听他们说的挺欢实可是他们说的我没有一样爱吃的,但是我听的很明白,那都是晓辉在暗示或教给明江给我弄什么吃的,他们聊的很投机,我听的快要睡着了;
哎,你享受大了吧,我们唠嗑你也能睡着,还打呼噜;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根本没睡啊;
哥,你真打呼噜了;
有明江的佐证我不承认也不行了;
我回去了,你看想要点什么过几天我给你带来;
你不是说随便休吗?
呵呵,逗你玩呢,天津要成立自己的航空公司了,我们可能要有变动,我得去看看想换一条航线;
那你能换到这里来吗?
我换这里干什么,你不怕我挡害啊,哈哈哈;
虽然这话是冲着我说的,但话锋是递给明江的,明江的脸又红了;
好了,他好像知道明江脸被他弄红了,麻花油大你少吃点,下回买正装的天津麻花可要费尽了;
让明江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他去送我不放心你自己在医院我也不放心,还是让他好好陪着你吧;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好好二字,这个晓辉啊真是折磨人不打草稿,说完他就潇洒翩翩的飞走了,他就是这么来的似风走的没影,好象无情无义又让人意味深长;
……
明江送完晓辉回来变得也有点沉闷,难道晓辉和他说什么了吗?不会的,晓辉不是傻瓜;幸好大华抱着我儿子来给送午饭了,那是芹菜肉馅的饺子,里面放了一点点青椒,味道没治了;
小孩的天真是最可爱的,看见我吃他明明在家吃过了也要吃,本想我吃一个喂他一个,可是他着急的自己下手就直接抓了,我看了,可能和我近乎的除了我这个儿子,就连小老弟和我近乎明江都不愿意,而且他训练小孩绝对有一套,他那种对小孩的蛊惑让我儿子又害怕他又爱他,和谁都敢撒娇的就不敢和他娇气,唉,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不过明江说话绝对算数,没超过几天就给我儿子买了一辆电动吉普车,可想以后我儿子和他的关系怎么样了,他和他亲爸叫爹也都是在明江这样的利诱下养成了习惯;
连续三篇都提到了我的儿子,说不出什么心情,可能我是真想孩子,也许是老兵的两个女人给我的感触,还有一个老友16岁的儿子,这几天聊的老是萦绕在我的遐想里,具体怎么想的就不和你们说了,让ttk和小灰狼他们去发挥吧;不过我真想说一句,他骂我臭小子自己聊天的时候却不穿短裤?糗还是囧啊?(以上提到的都是群里的网友)
……
下午睡的时间有点过长,我发现午休千万不要睡多了,好象睡多了就会睡不醒还很疲乏;我叫明江在他自制的果汁里加了两块冰块,这样可以冷却一下我睡的时间过长带来的焦热;
哥,你和晓辉哥说什么了吗?
嗯,我故意装的很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明江不问了好象要躲避什么似的;
怎么他问你什么了吗?
他好象看出我们什么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啊;
嗯,你光知道他摆弄你脚丫子好受了,哪有时间想别的;
这你也吃醋啊?
吃什么醋吃醋,我一说什么你就说我吃醋,他不会对你有那个吧?
哈哈,我笑了,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笑出声来,你还是吃醋啊;
得了,我不和你说了,反正他肯定对你有什么意思,虽然他不象我哥那样贱兮兮的和你摸摸索索的,我看着也不舒服;
原来他也是这样啊,那时候你怎么不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