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一场 下——开着的抽屉

作者:开着的抽屉  录入:02-19

就这么从下午一直坐到了傍晚,看着停车场里出出进进的车辆和人群,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之中,似乎我从来就没到过这个城市一般,仿佛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聊的电影,而我像个局外的观众般,待到落幕的一刻然后就能起身离开。

停车场里已经亮起了路灯,不是很亮,夜晚的天空就显得越发黑了,我知道再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会就这么一直坐下去,趁着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我得离开这里……也许,早就该离开这座我一直用来逃避过去的城市。

坐太久,双腿已经麻了,用手撑着花台站了半天没站起来,疼痛、无力……我知道自己终于撑不下去了。

拿出手机翻了下,第一个就是杨福生的号码,我迅速地跳过了,然后又是老徐的,他们旅游还没回来呢……翻了半天,最终停在了赵明的号码上,没想到现在唯一可以求救的人竟然只有他,而我刚把他一直很重视的比赛给搞砸了……万一他来个“见死不救”,那可就真够讽刺的了!

好在我对赵明还有信心,前边吃海鲜过敏他都能紧张成那样,这次应该也会帮我的吧?不过,他凭什么非得那么在乎我啊?比赛不是结束了么?我们不是说好比赛结束就各归各位了么?我已经不是他的主力队员了,现在连他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也不确定了,我还能请他来帮忙么?

“还想硬撑到什么时候?”忽然有人问我,我一抬头,只见赵明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了我边上。

“撑到撑不住的时候……”我冲他笑了一下,“我们这对话好象之前就说过一次了吧?”

“你还记得?”赵明有些吃惊地问我。

“当然记得,我喝醉那晚嘛……不过后边的就真不记得了。”我低头继续笑,掩饰着自己刚刚冒出来的一丝脆弱,刚刚见到赵明时候我竟然又错把他当成雄哥了,有种想扑到他怀中的感觉——虽然我以前一次也没真这么做过。

也许是他穿的军装很像吧,我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

赵明忽然转身背对着我,然后跟我说:“上来……”

“什么?”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随即明白了过来,“我……还能走……”

赵明依然背对着我,但是语气已经变了,“上来!”他命令道。

我只好努力站了起来,伸手搭在了他肩上,他接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就整个扑到了他背上,然后他微蹲稍一用力就把我背了起来。

他背着我迈开步子朝停车场外走去,刚开始我还有些尴尬,有些不自然,而且担心他背着我那么大个肯定会吃力……不过他的步伐却很稳健,与他背接触着的身体可以感觉到他背上结实的肌肉,他的背竟然比平常看起来要宽厚很多……

我忽然惊醒,慌忙挣扎着想从他背上下来。

“你干嘛!”赵明不满地叫了一声,然后用手使劲勒住我的大腿,并且往上抬了抬,“你给我老实呆着,乱动个什么劲啊?”

“我……还是自己走吧……”我低声在他耳边说。

“少罗嗦!”赵明固执地迈着步子,不再理我。

“前边就到大街上了,让人看到多不好……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背着……这像话么?”我急道,“干脆你去拦辆车,直接叫他进来接我好了!”

“我偏不!”赵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犯起倔来了,顿了顿他说,“这又不是我第一次背你了,那天还是在大街上呢……这有什么啊?你要真觉得害臊干脆趴我背上装醉好了!”

“谁害臊了……”我小声地争辩了一句,不过声音小得快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哈哈……”赵明忽然开心又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被他忽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我赶紧问他:“怎么了?你忽然发神经似的笑什么啊?”

“我知道你在害臊什么了?”赵明忽然转头跟我说。

偏偏我是凑在他耳边跟他说话的,他这一回头,我先是感觉到嘴唇被他腮帮子上粗糙的胡渣划过,接着我们的嘴唇竟然碰到了一起!

59.

其实碰到估计也只有0.1秒的时间,但我还是顿时就红了脸,这下不用他说也真臊了,不光是我,他也迅速地就把头转开了,我们各自扭头朝着不同的方向,然后就不说话了。

“你脚……怎么弄伤的?”隔了半天,赵明勉强问了一句。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怪我自己不小心……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伤得不是时候,呵呵,对不起啊赵明,我也没想到会把比赛弄得那么糟。”

“算了,反正都比完了……”赵明说,“其实就算你脚没受伤,我们也不可能打赢他们的,好在大家都已经尽力了,结果就没那么重要了。张皓天,这两天我情绪有些失控,所以才那么针对你……我也跟你道歉吧……”

“也还好……”我笑了笑说,“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么,都对事不对人的……”

“可是……”赵明忽然站住了,顿了顿,然后说,“这次我偏就是针对你的!”

我一愣,不过随即就自嘲似的说了一句:“呵呵,那也是我活该,自找的……”

“你真是自找的!”赵明很肯定地说了一句,然后背着我继续往前走,“既然清楚知道和杨福生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不早点放手呢……”

我一听这个就吓了一跳,猛地一使劲就挣脱了赵明的手,从他背上滑了下来,结果落地不稳,脚也撑不住,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然后抬头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怎么知道的?”我盯着他问。

赵明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过来想要扶我,我一把拨开他的手,依旧盯着他。

赵明干脆也坐到了地上,和我面对面看着:“那天晚上你喝醉了,然后把我当成了杨福生,把心里的话全都跟我说了……”

原来是这样!想了想那天晚上醉成那样,连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觉有些后悔,而且想到竟然把什么都和赵明说了,又觉得尴尬无比,所以赶紧把脸转开。

“今天就在这停车场坐了一天了,现在还想再坐一晚上?”赵明点了支烟然后问我。

“别理我……你先走吧!”我回答,语气有些生气,但是不知道是生赵明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杨福生究竟好在哪儿?怎么才那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赵明又问。

“要你管!”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又赶紧把头转开了,“你现在是存心来讽刺我呢?”

“这有什么好讽刺的?”赵明奇怪地问,“喜欢一个人不挺正常的么……”

“可杨福生他是男的啊……咳,快别说这个了,两个男的在这讨论喜欢男人的事,觉得怪怪的……”我打断他的话说。

“如果是两个同样喜欢男人的男人呢?你还会不会觉得不自在?”赵明说得像饶口令似的,我一时没听太清楚。

“什么?”我转过头问他。

“我是说,你根本就不必尴尬,我早知道你是同志了……而且,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同志!”赵明很肯定地看着我说。

“啊?”我一下子张大了嘴,这也太……奇怪了啊!

“别开玩笑了你!”我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我喝醉那天晚上说了,估计你连什么是同志都还不知道呢,什么早就知道……胡说八道!”

赵明忽然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戳,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这道疤……都好得差不多了啊!”

我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捂了下额头,他无意中又触到了我和杨福生纠缠不清的“证据”,然后我心里又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掠过。

“其实就是这道疤,让我知道了你……”赵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

当然知道了,肯定是那晚醉酒了以后告诉他的,我心想,然后说:“怎么忽然就扯到伤疤上了呢?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

赵明忽然捉住我的手然后用力拉开了,眼睛盯着我的额头说:“谁说和我没关系!”好象那道疤才是张皓天一样!

懒得和他胡扯,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回家,赵明却一把将我按回原地:“我话还没说完!”

我只好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来!

“我其实以前就和老徐是认识的,那天他忽然来找我,非要给我介绍个朋友,之前他也说过几次,只是我都推了,那天实在是推不过了,所以就答应他去见……后来人也没来,老徐倒先走了,听谢雷跟我说是因为刚刚在那边和人打架把头都打破了……”赵明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这才从那道疤上放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再次吃惊得张大了嘴,老徐给我介绍的人竟然就是赵明!这真太巧合……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很巧合吧?”赵明轻轻笑了笑说,“后来我听说把你头打破的竟然是你的……我当时就觉得挺好笑,心里一直好奇,你们这对欢喜冤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你跑来当我们队长就是为了瞧个稀奇?”我脱口而出问他,想想又觉得不妥,这么一问不光没礼貌,而且好象把人说得像个花痴似的!

“哈哈,那倒不至于……”赵明笑着说,“被你们区请过来之前完全不知道你也会来,那天拿到名单我也吃了一惊,怎么有个张皓天在里边,怎么和老徐说的那人名字一模一样……后来等见面了,我就知道是了,因为你那时候头上伤疤还挺明显的……再不会有第二个同样头上有伤的张皓天了!”

想想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被赵明和老徐他们瞒了这么久,心里恨恨的,又不好冲赵明发火,只好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一句:“都是老徐这家伙搞出来的破事,还一直瞒着我……等他回来再找他算帐!”

“那也不关他的事,要不是那天你叫去吃消夜,见到老徐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同在一个队里呢……呵呵,所以你说吧,这疤不是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吧?”赵明替老徐解释了一句,然后问我。

“好啦!”我承认说,“反正不管有没有这出,我们也成了朋友不是么?这也算有缘了吧?”

“缘分算什么?搞不好是天意呢!”赵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60.

很认真地盯着赵明看了半天,不管从身材还是样貌来说,他都应该算出众的类型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的话,就算不为别的,虚荣心也会获得极大的满足吧!

反正我也被杨福生一声不响地给甩了,不如干脆试着接触下赵明算了,说起来当初老徐不是也想把我和他凑一块的么?一切好象都应该顺水推舟然后成其好事不是么……我有些负气地想。

赵明反倒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东张西望地想要避开我的目光,忽然,他刷地站起身来,然后说:“刚刚你坐那边有袋东西……应该是你的吧?”

我这才想起来,杨福生还我的那袋衣服还放在那呢,刚刚忘了拿了,所以赶紧点点头。

赵明跑了过去,拿了东西后又跑回我身边:“幸好没走多远,才及时发现了,要等到明天的话,还不让人给捡走了啊……东西也拿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走不动了……赵明,你出去叫辆车进来吧……”我盯着赵明手中的袋子,语气一下低了下来。

大概是看我样子有些奇怪,赵明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随后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缓缓地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说:“好,我去叫车……先把脚治好了,其他的……再说吧……”

最终被赵明直接就送进了医院,“患难兄弟”一见我就摇头:“为了场比赛你可把我骗得够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说:“对不起啊,兄弟,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医生转过头不理我,跟赵明说了句:“刚打完比赛就一连跑了几趟医院又忙着出去找他,一定累坏了吧?”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赵明,原来他早就来过医院了,听那医生的口气,这一整天他似乎都在忙着找我呢,又想到刚刚他在停车场说的那句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我刚刚只是随便想了想,并没有真就决定和他那什么了!

幸好赵明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医生赶紧给我安排治疗,被推着去做了检查,又拍了片子,最终确定需要进行手术了,然后直接安排我住院。

忙乱了一通之后,总算在病房安顿了下来,然后催促赵明赶紧回去,他这段时间老是那么晚归队,除了排球队的事情之外,大部分好象都是因为我,想起来怪不安的。

躺在病床上,劳累了许久的脚终于舒服了些,可是还是睡不着,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袋子,内心又开始复杂了起来,就算真要离开的话,也没必要再把这些东西送回来了吧?莫非这次真的要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把我完全忘记才行?

我开始有点恨杨福生了,我究竟喜欢他什么啊?还没赵明对我好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很轻的推门声,这时候都快深夜了,我房间也没开灯,而且这病房其他几张床都没人住啊,会是谁呢?

借着走廊上昏暗的路灯光,我看到一个人影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身形就知道是赵明,我赶紧闭眼假装睡着。

其实也没这必要,因为他又轻轻把门合上了,病房里立刻变得十分昏暗,只有门头上透进一点点微光。

他在门边停了一会,大概是等眼睛适应下黑暗,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我听到他把什么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又没动静了。

闭着眼躺了好一会,还是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不会是他太累在旁边床上睡着了吧?我有些怀疑,于是睁开眼睛准备看下。

刚一睁开眼,就感觉到一阵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感到额头上被赵明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随即,他的唇继续下移,来到我嘴边的时候,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我们的双唇还是碰到了一起,同样是轻轻的一下。

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不过却一动也没动,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可以看到赵明的眼睛是闭着的,甚至在他站起身后,仍像梦游一般在床边站了好一会。

他终于长长涂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眼睛睁开的同时,我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推书 20234-02-20 :蚕食+番外——轩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