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雨,不断在他们身边明明灭灭,似乎要把整个尼亚海照亮一样。
1000多米的距离,他们用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游到岸上,而且亚菲尔几乎没有用力气,他是被男人带着游过来的。
两个人从水里走到岸上,霍景伤一上岸就仰面躺倒在沙滩上。被他拉着的外星人也被扯倒了,一跤跌在沙子堆里,跌得满身的沙子。
亚菲尔一身不吭地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男人身边。他向来不做徒劳的事,对这个人类恶语相向并不会起多大的作用,而且很可能还会满足他的某种恶趣味。
“怎么又老实了?”霍景伤侧过身,借着月光,他看到亚菲尔正在仰望着星空,脸被绚丽的焰火照得现出瑰丽的颜色。
霍景伤看了他一会儿,猛地把人推倒,翻身压了上去。
“你在图谋什么?”
霍景伤盯着亚菲尔的眼睛,躺在自己身下的青年显得异常安分,但男人很清楚,这只是他的伪装。
“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刚刚在车上你的英勇行为,已经把那位公主彻底迷住了,只要和她上了床,你要她背叛自己的国家都没问题。”亚菲尔突然开了口,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
“哦,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霍景伤的眼神突然一暗。
“整个尼亚海都被他封锁了,那艘小艇不可能幸免,所以你的那个手下现在应该是落到了安迪亚法兰的手里,你来这里就是想趁着圣临节的机会救出他吧。”亚菲尔可不是用猜的,那片海就是安迪亚的后花园,不然他也不会宁可游泳也不坐船。
“那么我是不是该追究一下那位公爵为什么会对一艘失事的游轮和一些幸存者感兴趣呢?”
“和我有一点关系。”亚菲尔很诚实地点点头。
“其实救赞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送到那个公爵身边,他不但会放了赞布恐怕还会奖励我一笔,毕竟比起你来,我更喜欢钱。”霍景伤突然用手抓住亚菲尔的下巴,道。
“不行好吧,我们可以合作,你可以利用我救你的手下,条件是成功后我们各走各的。”亚菲尔提到公爵时脸色变得很不好。
“你打算和我怎么合作?”听到亚菲尔的回答,霍景伤力道松了松,似乎是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
“安迪亚法兰的势力很大,他不会屈服于他国的任何压力,即使你迷住了H国的公主,他也可能不给面子,但安德顿休博作为他在海上开采石油的合作伙伴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要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听起来这件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那个安德顿不是已经被你迷住了么?”霍景伤略带讽刺道。
“不,让一个花花公子动真心是十分困难,何况还要让他去得罪自己最大客户。我需要帮手,比如一个旧情人和一段刻骨铭心的悲惨经历。”亚菲尔行不认为光靠脸蛋就可以让安德顿死心塌地。
“我是不是不幸的即将成为那个把你始乱终弃的旧情人?”霍景伤皱眉。
“合作愉快!”亚菲尔朝男人伸出手。
“在你心里有谁是不能利用的?”霍景伤看着亚菲尔,似乎要把他看透。
“有,但一定不是你。”亚菲尔这次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个小警察?你的恋爱游戏对象?”霍景伤看着亚菲尔的眼睛问道。
“恋爱?不,那种东西我不需要,他是我选择的今后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人。”亚菲尔不管眼前的人类懂不懂,毕竟100年的时间对于地球来讲太长了。
“作为还没开始就过气的前情人,我似乎可以要求些本该有的特权——”霍景伤听亚菲尔说完,慢慢低下头,声音消失在唇舌间。
亚菲尔这次没有抵抗,反而伸出手抱住男人的背。这让伏在他身上的霍景伤僵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然后就像头发狂地狮子一样,咬上亚菲尔的脖子
“咳咳,咳咳”没想到刚刚还狠地像头狮子的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从亚菲尔颈间抬起头翻倒在一边。
获得自由的亚菲尔舔了舔嘴唇,即使尝不出他也知道那是血液的味道。
亚菲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从落差至少60多米的悬崖掉下来,还带着一个人,不受伤的几率太小了。
男人吐血,恐怕是伤到了内脏。
亚菲尔一下子从沙滩上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转身就走。
“可以考虑把我们的角色互换一下。”看到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亚菲尔,霍景伤在他身后喊道,接着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霍景伤单手撑住身体咳了一会儿,慢慢坐了下来,他的确伤得不轻,这并不算什么,糟糕的是受伤后他脑子里的那只猛兽却呼之欲出,让他的所有欲望都变得强烈数倍。
好在及时刹住了车,不然毒蘑菇吃下去恐怕会消化不良。
真的有点累,霍景伤仰面躺在沙滩上。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刚刚一霎那矛盾的心理让他觉得累。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到举棋不定。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似乎很久以前自己就曾这样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周围一片死寂,那是在哪里呢?霍景伤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想起来了。
突然,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是至少五个人踩在软沙上发出的声音,而且那些人是直奔他来的。
霍景伤警觉支起手臂,动作利落地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我的朋友受伤了,麻烦各位了。”这时一个熟悉的的声音随着夜风传了过来。
霍景伤立刻放松了躺倒在沙滩上,不自觉的嘴角扬了起来。
那些人刚一接近,海面上也同时传来了轰隆隆的螺旋桨的噪声,两架直升机从远处朝这边飞来,灯光扫在海面上,海面被照得如同白昼。
倩妮迪从直升机上焦急地朝这边望,本来梳得很整齐的金发也被风吹得凌乱地贴在脸上。
直升机是用于海上搜救的专用机,很快从上面跳下来几个专业的救护人员。
倩妮迪几乎是和他们一起跳下来的,跑到已经因为疲惫而睡过去的霍景伤面前跪了下来。
“感谢上帝。”
用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地为霍景伤把脸上的沙子和血迹擦掉,倩妮迪如释重负地把脸轻轻靠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真是个痴情的少女!亚菲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公主与土匪的恋爱,狗血小说里的剧情,但往往能感动很多人。
“亚菲尔!”
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唤,亚菲尔同样被人抱在怀里。
亚菲尔看向远处被焰火染红的夜空,他还记得安迪亚法兰对他说过,圣临节的第一颗焰火是诺亚克莱神给那些有情人的礼物,可以保佑他们永远相爱。
可惜,任何地球上的神灵都无法让他学会爱人类,所以那第一颗焰火的传说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实现。
在离这里不远的海滩上,一个青年也在注视着夜空,他的表情却似乎没有被周围欢乐的气氛感染。
他这几天来一直在找一个人,只是他此刻无法知道那个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我父亲的探子说那艘艇已经爆炸了,或许是机器故障。他们不可能还活着。”一个少年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青年,用哀怨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回去睡吧,我再待一会儿。”青年对身边的漂亮少年说道。
“你难道就不能爱我么?”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
“我和亚菲尔不是那种关系。”胡觉拉开少年的手淡淡地说,像是对少年解释,又像是对自己解释。
第四十二章:病弱受是怎样炼成的
“你们不是哪种关系?一听到他的船出事了,你就像疯了一样在这附近到处找,你昨天晚上还把我当做——”托尼尔气愤异常,他看中的男人怎么能眼里没有他?
“你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胡觉没有再让他说下去。听到船爆炸的消息他的脑子有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甚至查清哥哥死因的执念也一下子消失了。
之后自己就不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寻找中度过,以前除了胡醒的事自己很少这么执着,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亚菲尔是自己的朋友,直到昨天晚上。
或许是累糊涂了,他错把夜里偷偷潜进自己卧室的少年当成了梦中的亚菲尔,结果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紧紧的抱住他,他知道那绝不是朋友之间的拥抱。
想把他留在身边的欲望强过一切,如果不是托尼尔主动吻他让他得不对劲,恐怕那个拥抱还会更长,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拥抱。
“你不找他了!或许他被附近的人救了也说不定,你别走!”托尼尔听到胡觉这么说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这个人的,与其让他在自己面前消失还不如让自己陪着他去找那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
“亚菲尔不会有事,他很聪明。”等冷静下来胡觉才认真思考船爆炸的事情很可能不是意外,他们都是聪明的人。即使亚菲尔没有发现船有问题,霍景伤也不可能察觉不到。或许他们是在逃避什么?爆炸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象。
是的,亚菲尔确实很聪明,那天在木屋醒来的时候他或许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执意要和自己分开走吧!
如果亚菲尔还活着,那么他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他决心今后还要把胡醒的事查下去,这可能是条死路,所以他没有资格去爱人。
打定主意的胡觉不再犹豫,转身就朝酒店走,他要去订机票,明天就出发回鹿原市。
“等等,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听一个叫何晓杉的男孩么?我知道他在哪?但是他可能很快就死了,你不管他了么?”托尼尔见胡觉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嘴唇几乎被他咬破了,突然朝胡觉大喊。
这下胡觉的脚步真的停了,猛然转身看向托尼尔。
“他和那些获救的人都被人带走了,那个人是整个尼亚海的主宰,他杀个人就像吹碎一颗海上的气泡。”托尼尔的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要是让青年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留下来。可是那同样也就意味着让胡觉和最强大的人为敌。
他决不允许胡觉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我想回酒店,如果车在那附近能停的话。”亚菲尔拿掉医务人员给他的毛巾,对安德顿说道。
他们现在正乘安德顿的私人商务车。
“不行,你必须去做全身检查,我的私人医生很有经验。”安德顿抓住亚菲尔的手,这倒是出自他的真心,看到青年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还能沉着不惧,确实让他动了心。
“休博先生,我无意做你的猎物,所以您的好意我无法接受。”亚菲尔把手从安德顿手里抽出来,冷然道。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的!我是真的担心你。”安德顿没想到亚菲尔会如此直接地把话挑明,有些尴尬地否认。
“谢谢您的关心。”亚菲尔的表情依然很冷,那是坚决拒绝的姿态。
正说着车子的正前方就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巨大建筑物,周围停着数十辆车,在灯光下闪着悦目的光。
“您是打算拘禁我么?”亚菲尔看着前方的去处,冷笑道。
“不,我发誓你检查完我就放你走!”安德顿现在居然有些担心亚菲尔真的生自己的气,语气柔和很多。
亚菲尔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说话。
车子进入安检口,有一个实枪核弹的士兵朝车子举手示意,安德顿从容地拿出邀请函。士兵给他敬了一个礼,后面的人连忙打开大门。
车子缓缓地驶进翡翠公国外交部门专属的地界,这里是翡翠公国在白鸥岛最高处山崖上兴建的一处豪庭庄园——银羽山庄,用于宴请各国的首脑人物。
安德顿进入庄园,并没有把车子停到其他车子那里,而是进入了庄园后面的坡道。
亚菲尔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戒备森严,重兵把守。出入口只有一条,天上随时有直升机巡逻,想从这里逃出去就只能跳海了。
亚菲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当然不是怕安德顿对自己的狼子野心,但是比人类要敏锐的多的直觉告诉他,可能他会在这里遇上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类。
安德顿最终在一处临海的崖壁前把车子停了下来,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是一个巨大的长形餐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和糕点。餐桌上摆放着夜里香味更为浓郁的银羽花。餐桌边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泳池,泳池里也被放了银羽花的花瓣。
旁边站着十几个侍者,见到安德顿都鞠躬示意。
“我以为我该去看医生。”亚菲尔并没有被这这浪漫的一幕感动,依然脸色淡漠。
实际上让亚菲尔去看医生只是安德顿的借口,现场的医务人员已经用飞机上的设备为亚菲尔检查过了,他没有什么事。于是安德顿就提前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仆人们按照他的意思为他布置了这一切。
“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去。”
坐在餐桌前,安德顿用金色的餐巾布为亚菲尔折了一个苹果,放在亚菲尔身边,但亚菲尔对假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没有去碰自己眼前的餐盘,虽然那里都是他能吃的食物。
安德顿无奈的看着亚菲尔,并没有生气,他摇动餐桌上的银铃找来侍女。
“亚菲尔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叫医生去你的房间。”
于是亚菲尔被侍女带到了一间如同皇帝寝宫一样的卧室。
“这休博先生的卧房,你需要他服侍您沐浴么?”侍女谦卑地询问道。
“这就是囚禁我的地方?”亚菲尔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山庄主别墅的顶层,一路走来都是层层岗哨,的确很难出去。
“我说过的话算数。”还没等侍女回答,推门进来的安德顿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又为亚菲尔做了检查,出乎安德顿意料的是,医生检查完后居然脸色有些凝重。
“先生你的心脏部位是否有时会疼痛,偶尔会头晕呢?”
“没有。”亚菲尔在不必要的时候从不开启痛觉感知系统。
安德顿听后有些紧张地看向医生,他当然了解自己的这个私人医生,他是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这种问题的。
离开卧室,安德顿立刻询问了医生,得到的答复让安德顿吃惊不已。
“凭我多年的经验,这位先生可能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按理说他不会没有感觉过疼痛,但还要进行更全面的检查才行。”
医生走后,安德顿陷入沉思,很久才睡去。
于是一清早,亚菲尔就被送入了白鸥岛级别最高的中心医院,由专家亲自做了检查。
诊断结果当天晚上就出来了,安德顿是第一个拿到病情诊断书的:
心脏泵血动力异常。
医生解释亚菲尔的心脏跳动明显别常人慢,力度也要弱的多,绝对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也不能情绪激动,即使是这样也会因为年龄的增长心脏负担越来越大,随时会导致大脑缺氧,休克死亡。
联想到那天亚菲尔在车上的表现,安德顿觉得自己知道亚菲尔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冷静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此刻安德顿面前突然浮现出青年淡漠的表情,他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后面居然有这样的苦衷。不自觉的,安德顿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回到病房,安德顿走进依然安睡的青年面前,发现他睡得很熟。不自觉地抬起手,轻抚亚菲尔的脸颊。
他的脸总是显得很苍白也是因为他的病吧,给青年拉了拉被子,安德顿走出了病房。
在医院的走廊里,安德顿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休博先生,我们已经查到了,那天在公主身边的男人其实是法蒂尼少校的朋友,搭乘H国的出使船一起来白鸥岛的。但奇怪的是从H国上船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似乎是中途上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