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向来对暴力和血腥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从古罗马的角斗士到现在的格斗比赛,虽然因为文明的发展被限制了很多,但依然不能熄灭人们对于飞溅的鲜血的热爱。
翡翠公国的原住民并不多,可在千年前他们曾是一个强大的民族整个尼亚海都是翡翠帝国的。可是由于连年内战,他们的国力渐渐被削弱了,才被外族有机可乘。
即使如此现在翡翠公国的人民依然无比忠诚地信奉着他们的诺亚克莱神,传说诺亚克莱神是一只巨大的鸟,是天界的神鸟,每当有战争和纷争时它就会衔着银羽花化身成一个美少年出现,哪个阵营的主将有幸与他一夜缠绵,他就会带领他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他们祈求神能带领他们重新复兴。
圣临节的庆祝活动有很多,但它连续半个月的庆祝活动的重头戏不是什么花车表演或是特色美食节,而是一场比赛——神宠之役。
参加比赛的人要效仿古代战场上的战士,和其他参赛人员“拼杀”。 由于近代文明的限制,所谓的拼杀也不过是一种直白的叫法。
实际上它更类似于战斗技巧比赛。项目包括:近身格斗、射击、赛车、追猎以及逃生这五个大项目,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
一开始这项比赛只在翡翠公国内部举办,但从三十年前开始越来越多的他国人对那些传统的体育比赛项目失去了兴趣,不远万里来这里到这里观看神宠之役,渐渐地也沉醉其间,不能自拔。
就在二十年前,国际竞赛组织的官员不得不为体育比赛无人观赏而发愁的时候,有人提议把神宠之役推到世界人们面前。
经过和翡翠公国的皇帝陛下再三商讨,五年后第一届世界级的神宠之役在白鸥岛这里举行了。
它的举办立刻吸引了二十几个国家参赛者的争相参与,但那都是非官方的。因为神宠之役是依然是一项有危险的比赛。
因为自古以来没有哪场战争是没有死亡的。
白鸥岛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漏斗形建筑,它高约190多米,远远看去就像个古代的巨灵战士遗落在人间号角。
它是有近一个世纪历史的古建筑,也是神宠之役的主战场——圣临塔。
今年是15年来第5界比赛,但这并不意味着神宠之役每隔三年就举办一次,而是要看那一年春天在尼亚海上是否能看到成群的白尾银燕的过境。
有时一连两年都会举行比赛。也有可能连续十几年那些美丽的海鸟的身影都不会出现在尼亚海,那意味着天神不允许他们当年发生战争,那是对他们几乎灭族的警告。
传说中白尾银燕是诺亚克莱神的使者,他的到来意味着诺亚克莱神将会化身为人,领导他们一方获得胜利。
神宠之役就是效仿这一传说产生的,每一项比赛的获胜者都可以得到一座纯金打造的神像,并被赋予战神之名,那是战士无上的荣耀。
可惜这五届比赛无一例外的胜利者都是翡翠公国的人,这里是被世界公认的最强战士的摇篮。
作为翡翠国的公民,每一个年满十六周岁的男子都要报名参加比赛,他们是否能得到周围人的认可,能否获得交配生育权都要看他是否在比赛中获得成绩。
克拉塔已经参加了三届神宠之役了,他参加的是最为不费体力的射击比赛,但是每一次都止步预选赛,更可悲的是他连一场比赛也没有赢过。
都已经二十五岁的克拉塔简直成为周围人的笑柄,他的确太弱了,和人高马大的其他族人不同,他婴儿的时候就弱得像只小鸡仔。他的母亲甚至因感到羞耻差点把他淹死在洗脚盆里。
现在他几乎到了离群索居的地步,他想他会这样孤独的死去,甚至连个为他主持海葬仪式的人都没有。
今年就是他参加第四届神宠之役了,就在昨天他接到了族长的通知,如果他今年的预选赛还不能入围就要作为“如神”进入圣临塔。
“如神”就是扮作古代诺亚克莱神幻化成的那个美少年,他们必须和半决赛中与本族获胜的选手们在神像前交欢,以此获得个好彩头。
成为“如神”的少年们将永远不能以战士的身份参加神宠之役,但是却可以得到族人的供养,他们可以不必劳动,也有人为他们举行隆重的海葬仪式。
就像母亲说的,这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但一想到他会在在那些强壮的男人身子下面受辱,他就感到万分羞耻。
克拉塔拿着比赛申请表站在一棵巨大的椰树下面,一直没有勇气踏进海岸上搭设的黑色的帐篷,这时一个人拍了他的肩膀。
克拉塔惊讶转过身,发现那竟是一个脸上带着漆黑的羽面人,穿着的却是普通的衬衫长裤。
克拉塔想这个人或许只是一个因为好奇买了当地手工纪念品的游客。
克拉塔朝那个人摆了摆手,即使他是个废柴,可是依然觉得外族人是低级的存在,因为他们得不到神的庇佑。
“没有用的,无论你进去这里几次,结局都是一样的。”
就在克拉塔打算不理会陌生人走进黑帐篷时,那个人竟然用翡翠帝国的古老语言向他说道,那似乎是一种咒语,让克拉塔彻底定住不动了。
“诺亚克莱神保佑你,亲爱的克拉塔。”那个陌生人说完,揭开了自己的黑色羽面。
见到那张脸的瞬间克拉塔不由自主得跪了下去,他见到了诺亚克莱神的化身么?那个传说中会赋予战士力量和智慧的谜样的美少年。
把神领会自己简陋的住处,克拉塔激动莫名。他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也不想得到战神称号,但是对于神的莅临他是满怀感激的。
神对他的恭敬似乎很满意,慢慢走近他双手抱住他的头。这让克拉塔震惊不已,他没有忘记那个传说,只有和神缠绵一夜后,勇者才能被神赐福。
“我我无意冒犯您。”他的声音发颤,但却并没有太过抗拒,他痴迷地望着眼前的青年,似乎即使是为他死也情愿。
“你的确没有冒犯我,作为一具被制作出来的人偶你的确很可怜,但今后你的人生可能发生些变化,这是好事,你总不会比现在更糟。”陌生人说完,克拉塔就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坠入深渊。
黑色羽面下的人就是本应在加护病房里躺着的亚菲尔。
亚菲尔俯下身把躺在自己脚边的青年脸上的灰色羽面摘了下来,那下面居然是一张异常清秀的脸孔。
亚菲尔和其他来自哇科比星的数据体们一样是没有形体的,他们在地球的存在形式有两种:一种是进入人类世界中的电子产品中,负责固定监测任务;另一种就是寄生在人类或者动物身体里,方便行动。
但地球生命毕竟过于脆弱,他们的躯体往往无法满足数据体们高强度的活动要求,因此哇科比的研究员们在地球制作了一些专供数据体们寄生的人体皮囊。
人类永远无法想象不通过繁殖而产生肉体的方法。这样的皮囊是很精贵,他们会被植入人类女性体内,像正常婴儿一样出生,也需要像人类一样自然成长,但他们成长到最佳状态后就不会再衰老,身体构造也趋于完美,但地球上真正存活的皮囊并不多。
在自然成长的同时他们也会慢慢形成自己的思想、性格和记忆,但很容易被清除或替换掉,然后供数据体们使用。
亚菲尔一开始就发现从自己一登陆就有东西在监视自己,那些虫子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们像伺机而动的苍蝇,等到他露出弱点的时候扑上来。
亚菲尔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因为《协议法典》的限制不能靠扫描查询那些虫子的下落,他只好私自动用皮囊了,但愿自己星球的上层不会因为这个给自己加刑期。
亚菲尔低下头,把储存在大脑中的部分记忆传输给了这具皮囊。
克拉塔的母亲有三个儿子,除了克拉塔其他两个儿子都是部族里鼎鼎有名的战士,可是这个没用的小儿子简直就是个废物。
成为“如神”就是族长对他最大的恩赐,他最好连报名也不要去了,直接到圣临塔去报道好了。
这么想的母亲大人很难得地来到了小儿子克拉塔的小木屋,看到小儿子居然在拿着那把破破烂烂的猎枪练习射击。
他居然还不死心?
“笨东西,还不赶快穿上圣服去圣临塔报道,要是’如神‘的名额够了,你——”
“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母亲的话,同样断了的还有她头上的饰品头环。
“我觉得我的状态好极了,母亲,可以让我再去试试么?”青年的语气充满了愉悦。
他的母亲却吓得瘫坐在地上,红色的羽面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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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菲尔醒来后就一直在发呆,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醒来的一瞬间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拿掉嘴上的呼吸器,他扶着床栏走下来。
一旁照看他的护士被惊醒,连忙把他扶住了。
“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休博先生,请您上床休息。”护士把亚菲尔扶到床上,连忙跑了出去。
“亚菲尔”躺在床上脑袋依然有些不清醒,还是觉得躺着不舒服,慢慢坐了起来。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亚菲尔?还好你没事。”安德顿休博一把抱住两眼显得有些迷茫的青年,他应该好好保护他,绝不会再让那个流氓碰他了。
“滚开!你是谁,谁是亚菲尔?”慢慢清醒的青年一把推开安德顿,脸上全是厌恶的神色,他不喜欢任何人碰触自己。
“亚菲尔?你怎么了?”安德顿从没有在亚菲尔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那是冷峻孤傲的神色,像个藐视一切的贵族王子。
“这又是安迪亚法兰的新把戏么?打算把我洗脑变成他的玩偶。我是司语,不是什么亚菲尔。”青年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看也没看满脸震惊的安德顿,推门就要走。
“你说你叫什么?”安德顿立马追上去抓住青年的胳膊想把他拉回来,谁知道青年一回身就朝他的肚子狠狠地击出一拳。
安德顿虽然快速地闪了一下还是被扫到了,那一拳的力道非常大,此刻的面前的绝对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最让安德顿惊讶的还不是青年突然变好的身手,而是他说出的那两个名字:安迪亚法兰和司语。
安迪亚法兰是这个翡翠公国的王,而司语则是他找寻了近一年时间失踪的恋人。
第四十五章:冰心人
安德顿当然不会让亚菲尔走,无论他是不是那个公爵传说中的恋人,他都不可能放他走。
门外闪进十几个彪形大汉,把亚菲尔围在中间。青年没有感到吃惊,冷眼看着这一切,哼了一声。走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背,似乎把它当成了琴键。
即使面容没有变,人也依然是那个人,但是此刻坐在那里的人绝对不像是之前的亚菲尔了,他给人的感觉和亚菲尔完全不同。更像他骑着摩托艇在海上第一次遇见的那个突然从水下钻出来的人鱼,那一刻的惊艳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他那时眼神冰冷,似乎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不,甚至整个世界也不在他的眼里。
及至后来在那个色情杂志的拍摄现场见到他,安德顿才知道他是一个活生生人,而且似乎很廉价,那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个人弄到手。
可是后来接触后却发现这个亚菲尔的性子他根本就摸不透,时而清纯不通世故时而果敢沉着,前一刻还毫不介怀的接受自己的单独邀请,后一刻又对自己横眉冷对。
“你是司语?安迪亚法兰公爵的人?”安德顿的眼神变得危险,对于这个人他有着很强烈的执着,一如十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只是他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把握,无论他是谁的人都不能改变他的初衷。
“我是他的人?哈!”青年似乎觉得安德顿的问题很好笑,短促的哈了一声,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不,你不叫司语,这里的人都能证明,你叫亚菲尔,你打算用这个把戏逃开么?”安德顿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借尸还魂的故事他听了太多,但是他绝不会相信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边。
“你们不是安迪亚的人?”青年听出了安德顿话中的含义,面上终于显出了一丝疑惑,他居然真的脱离那个人了么?确实,现在他的四肢都是自由的,可安迪亚法兰从不会犯这个错误。
他突然站了起来,嘴角一挑,接着围在他身边的一个大汉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他一脚踢了出去,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一变故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无法想象一个身体看起来根本不强壮的人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青年却没有给他们惊讶的机会,右肘一曲猛击身后的另一个大汉,汉子躲闪不及被他打中了下巴,顿时被打掉了几颗牙,满嘴的血沫子。
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就往前冲,青年揪住那个被打得满嘴是血的汉子一扬手顿时一把雪亮的水果刀就抵上了他的喉咙,把人扯到窗边。
他刚刚敲击沙发就是不让人发现他拿走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或许你们并不介意他的死活,但是我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有他的下场。”青年说完用那双没有温度的漂亮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每个被他扫到的人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安德顿紧锁眉头,他知道靠那几个废物根本留不住青年,手渐渐摸上腰间。
青年一抬手用胳膊把玻璃敲碎,根本不在乎会受伤,接着猛地把人推了出去。
安德顿的手也握住了枪柄。
“你们显然没有安迪亚聪明,不用锁链锁着我是个错误。”青年朝屋里的人淡淡一笑,跳上窗台,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亚菲尔,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安德顿拿着枪指着青年,如果可以把他留下来他不介意让他受点伤。
“你果然没有安迪亚聪明,他从不用我自己的命威胁我,因为他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青年说完突然放开扶着窗棱的手,直直坠了下去,这是是三层的窗户,下面就是坚硬的马路。
安德顿大惊,立刻冲到窗口,但是下面的马路上什么也没有,青年好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走在喧哗的海滨林荫路上,司语觉得自己的记忆的确出了问题。他看到巨大的圣临节宣传广告和中央广场上白天也在燃烧的巨大火堆。
这里是翡翠公国境内的白鸥岛,该死,他依然在那个男人的眼皮底下。
可接下来他看到巨大广告上打出的日期愣住了,那是距离自己坠海的那天一年后的日期。
司语看到周围一片欢乐热闹的情景又不像是在恶作剧。可是这一年的记忆他一点也没有,难道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自己失忆后曾以另个人的身份生活了近一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浮上来,这一年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他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某种龌龊的关系?
要去哪里呢?那个男人一开始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和安迪亚的关系,这代表自己终于离开那个人了,可这里不安全,他要赶快离开翡翠公国境内。
他作为司语的记忆终结于从高高的轮船顶端坠进深深的海里。陷入黑暗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则是那个男人绝望的眼神和追逐他而来的身影。
可不爱就是不爱,即使安迪亚对不起全世界的人也没有对不起自己,但还是不爱。他的心似乎是一滩死水,除了音乐和钢琴任何人和事都激不起他心底的一丝波澜,他是一个无心的人。
低着头走路的司语完全没有看到站在不远处看了他半天的男人,直到被人拍了肩膀。
“天,没想到我还能遇见你,亚菲尔,我就说那个混蛋不是个好东西,要不要再回来做啊。”色情杂志的摄影师罗拓尼惊喜地看着司语,看了看他的身后确定没有安德顿的人,马上确定青年是被安德顿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