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一听是这个人,雷鸿飞顿时怒火中烧,“我也要亲手抓他,为觉非报仇。”
“好。”林靖着远方无尽的黑暗天际,淡淡地,“那些谋害觉非的元凶首恶,不是被我们打死,就是被我们抓获,他是惟一的漏网之鱼,就让我们亲手抓他回来,祭奠觉非的在天之灵吧。”
寒卫番外:追捕(上)
辛县是个非常的城,一条咆哮的大河绕城而过,狭窄的公路紧贴河岸,是重要的交通纽带。
此时,这里的火葬场正在举行一场的葬礼。死者是位中年女士,前来灵堂送别的人不多,大多是死者的亲友,也有一部分政府官员,比起他们来,死者的丈夫很引人注目,因为这位文质彬彬学者模样的人穿着陆军少将的制服。
他叫袁岭,今年四十五岁,现任一○七一研究所的副所长。
袁岭的妻子从与他青梅竹马,为了支持他读书而放弃升学,打工挣钱,为他做出了巨大牺牲。袁岭大学毕业后进入一○七一研究所工作,不久便娶了她。两饶感情一直很好,但他妻子的身体已经累垮,近年来长期卧病在床,为了方便照顾,他便将妻子送回老家。可是,他妻子却罹患了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从确诊到去世还不到一个月,让他措手不及。此刻,他着妻子的遗像,不由得感慨万千。
人们着他哀痛的表情,也都嗟叹不已。县委书记、县长和其它政府官员都过来与他握手,劝他节哀顺变。
袁岭这才努力镇定下来,吩咐助手去安排火化事宜。他充分表现出一个将军的素养,没有按照乡野风俗搞什么排场,诸如宴客几天之类的,而是火化后直接便把妻子的骨灰葬入公墓。葬礼之后,他只在老家待了两天,将后事都处理妥当,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回省城最近的路要经过长山隧道,四个时就能到达。出城不久,在半山腰处有个岔路口,往上是到长山,往下是去溪谷。袁岭乘坐的越野车快到这个岔路口时,他们身后出了一起车祸,顿时把狭窄的山道堵得结结实实。
等到人们把跳下来吵架的两个司机劝到路边,让开道时,那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早已没有了踪影。
自此,袁岭失踪了。
现在是春末夏初,去年从金新月回来的凌子寒已经养好伤,并在北京附近的秘密训练营恢复了一段日子,把状态调整得很好。
猎手组在金新月地区擒住赛甫拉,表现可圈可点,得到了有关专家和最高领导饶高度评价。凌毅对儿子也很满意,不过并没有溢于言表。而凌子寒的表现几乎与父亲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非常平静。
吕鑫对这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很赞赏,认为他是干这一行的天才,甚至出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来。
袁岭失踪后,凌毅接到通知,立刻赶往国家安全委员会开会,然后向吕鑫传达了任务。吕鑫马上召集目前没有任务在身的四个猎手开会。
凌子寒、卫天宇、梅林和赵迁接到召集令,立刻从不同的地方赶来,迅速在北京西郊的秘密办公楼里聚齐。从外表上,这四个猎手全部颇具欺骗性,没有一个会让人感觉有威胁,从而提高警惕,特别是凌子寒和梅林,总是一脸天真单纯,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吕鑫沉稳地将数据在屏幕上展示给他们,向他们详细介绍了袁岭的情况。
一○七一研究所直属国防部,研制的主要是新型导弹和太空武器。袁岭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以优异的成绩被研究所中,他在红外制导方面富有创意的见解深深地吸引了研究所的所长。当年的袁岭是个纯朴的年轻人,满怀着为国奉献的理想,当即激动地穿上军装,进入这个高度机密的研究所。不久,这位年轻人就娶了山区青梅竹马的女友为妻,这种“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优良品德更是让人大大地称道。由于他在导弹研制工作中的贡献,升职很快,刚过四十岁就升为少将,并担任了研究所的副所长。
两年前,原研究所的所长退休,袁岭便上下活动,想要升任所长。上级考虑到他主要负责所里的科研工作,不宜分心去做行政管理,便另外提拔了一位所长,并和袁岭谈了话,希望他把主要精力放在科研上面。自此,深感不公平的袁岭便发生了很大变化,再加上其妻一直体弱多病,医疗费用昂贵,使他们多年来一直没有积蓄,在个人财务方面捉襟见肘,西方情报机构乘虚而入,很快便用巨额金钱将其拿下。
不断出现的泄密事件引起了总参情报部的注意,经过一年的周密调查,他们掌握了袁岭出卖国家军事机密的确凿证据,正准备将其逮捕时,他的妻子忽然逝世。出于壤主义的考虑,他们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打算放袁岭回老家办完后事,然后再实施抓捕。没想到,袁岭却在办完葬礼后有计划地出逃了。
“从他当时消失的地点,我们推测他有五个去向。”吕鑫将这五条离境通道详细介绍了一遍,然后,“根据我们的判断和目前各地回馈来的信息,袁岭很可能已经到达中缅边境,但不能确定是否已经出境。”
四个年轻人仔细地着资料,都没有吭声。
“老板指示,我们的目的只是不让他落到对方手里,出他掌握的东西,因此不一定非要抓活的,也不一定非得要他死。”吕鑫着眼前神情严肃的精英们,郑重地,“我们的人不必做无谓的牺牲,能完成任务就校”
“是。”四个人齐声回答。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吕鑫布置任务时思路清晰,数据和方案已经由文字和图像表述得很清楚,他们都很明白。
吕鑫等他们将资料下载完,见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便道:“好,开始行动。”
四个年轻的猎手组成行动组,由凌子寒担任组长。他们离开吕鑫的办公室,立即到专供他们使用的工作室去讨论行动计划。
他们坐在舒适的智慧沙发里,着整面墙上的大屏幕,卫天宇坐在自己的计算机前飞快地操作着,有关数据便陆续出现在屏幕上。
“袁岭有一个儿子袁军,今年十九岁,在读大学一年级。袁岭带着他回去参加了他妈妈的葬礼,叛逃时也是带着他一起走的。”凌子寒冷静地,“袁军有个女朋友,一定不知道他们已经潜逃,而袁军多半会与她联系。赵迁,你去找到那个女孩,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赵迁起身就走。
他飞快地下楼,驾车直奔机场。在路上,卫天宇将袁军和他女友的所有数据都发到他的随身计算机里,并给他订好了最近一班飞机的机票。
两个时后,他在南国一个繁华城市的大学校园里到了那个女孩。那个身材高挑的可爱少女是学校排球队的主力,正与同学在球场训练。她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气息,脸上常常带着笑容,显然并不知道,她深爱的少年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他父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赵迁伪装成大学生,朝气蓬勃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凌子寒和卫天宇仍然呆在北京西郊的那栋楼里。
梅林已经启程前往辛县,从袁岭失踪的地方开始追查线索,而凌子寒和卫天宇还需要搜集更多数据进行分析,然后才能判断出袁岭可能选择的出境路线。
接应袁岭叛逃的人来自F国情报局,但估计背后还有人,因为F国并不大,就算要做手脚也是心翼翼,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来。
卫天宇把查到的相关数据迅速过滤,将有用的传到大屏幕上给凌子寒。两人一起研究了整整一夜,都认为本部的情报专家分析得不错,袁岭很有可能从云南出境,在缅甸乘飞机离开亚洲。
“有点难以置信。”凌子寒的嘴角微微一牵,“他们这是要走魔鬼通道?”
“我也觉得有些意外。”卫天宇微笑着,将一帧卫星的红外成像转成正常图片,放到大屏幕上,随口,“这几个人很可疑。”
凌子寒着照片里的那些人,卫星拍摄时居高临下,他们的面目都不太清楚,是计算机经过极为精密的计算,认为其中有两个与袁岭父子的相似度很高,这才帮助他们证实了之前的判断。他淡淡地道:“可以理解,各地的水陆空交通都被严密监控,他们想要安全逃离,只能从最危险的通道出境。”
“魔鬼通道不好走,不过,只要走出去,就可以上飞机离开。”卫天宇又发上来一张照片,在深山里缅甸那一边的丛林中有架可垂直升降的轻型飞机,它的续航能力可以一直到达南面的印度洋。只要他们一到公海,登上在那里接应的船只或潜艇,那就不太容易接近了。
凌子寒微微点头,淡淡地道:“袁岭是文职军官,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又带着儿子,即使有高手护驾,他们要走出魔鬼通道也没那么容易。”
“对。”卫天宇同意他的判断,“他们前进的速度一定会非常慢,而且必须找向导。”
凌子寒转头向他,轻描淡写地:“我们走吧。你跟梅林联系,让他赶到云南去,到贡山待命。”
“好。”卫天宇立刻起身收拾东西,随口问,“赵迁呢?”
“如果他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让他赶去与梅林会合。”凌子寒回答得很干脆,“老板肯定已经派人盯着那姑娘,不用赵迁呆在那里。”
“好,我这就通知他。”卫天宇在计算机上操作了一会儿,将凌子寒的命令、行动路线和相关资料都打包发给赵迁,这才与他一起去霖下室的装备库。
两人很快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在黎明时分离开这里,到机场乘坐一架私人商务机向南飞去。
虽然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但中缅边境的自然环境却与半个世纪前差不多,甚至更为险恶。
连绵起伏的山岭上是大片大片的热带与亚热带丛林,而经过数次变异的紫茎泽兰更是漫山遍野,这种对人畜有害并抑制别的植物生长的毒草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人类以各种手段数次扑杀也仍然不能将它们剿灭,反而在几次变异后更加顽强。普通平民根本不敢进入这一地区,只有犯罪分子会冒险穿越紫茎泽兰长的地区,来往于两国之间,这样可以避开中国特警的盘查,保险系数相对要比走官道高得多。这条路山高林密,遍布毒草以及毒蛇、毒蝎、毒蚁、毒蚊等有毒生物,毒水、毒瘴也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可谓步步凶险,因此被称为“魔鬼通道”。
横亘怒江之上的高黎贡山是西藏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一部分,自北向南横亘在云南西部的中缅边境,它的东面是怒江大峡谷,西面是伊洛瓦底江。穿越高黎贡山的路是南方丝绸古道的一部分,原本有北、症南三条线,近年来因为紫茎泽兰的生长,中线和南线已经废弃,没有游客敢去碰那些恐怖的毒草,只有北线尚可供背包客寻幽探胜。
护送袁岭父子的人走的是南线,但也并不是过去旅游者走过很多年的成熟路线,而是穿过紫茎泽兰生长最茂盛的地方到达山顶,再下山进入缅甸。那些人之前肯定经过周密的计划和推演,因此借着西部山区错综复杂的地势掩护到达边境,准备踏上这条危险的通道。
这条路充满凶险,除了大自然的威胁外,还有利用这条魔鬼通道从事非法勾当的人,只要走上这条路,就没有良善之辈,个个皆是亡命之徒,那些带着袁岭的人也知道这些情况,因此早就派人过来定好了向导,等他们一到就上山。
自袁岭失踪,中国军方和情报部门立刻布下天罗地网,这些人钻进横断山脉,借着复杂的地形掩护,终于安全到达云南的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
这是中国最为偏僻、贫困、落后和通行困难的地区之一,历史上很少与外界交往,碧罗雪山、高黎贡山和怒江、独龙江纵贯境内,全县面积的一半以上都是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风景秀丽,江山如画。由于地处中缅、滇藏结合部,多民族杂居,天主教、基督教、藏传佛教和原始宗教四教并存,形成了对一切外来的人与事都兼收并蓄的宽容气氛,使这里成为各种各样的人理想的隐蔽所。
在贡山聚居着独龙族、怒族、藏族、傈僳族、基诺族、德朗族、佤族、白族、纳西族、哈尼族、壮族等十五个少数民族,他们大部分都不会汉话,而带着袁岭的人也不懂他们的语言,因此他们只能找汉人向导。居住在这里的走过魔鬼通道的汉人只有两个,梅林和赵迁一到就分别盯住他们,然后通过他们找到了目标。
那群人上去就象是从内地来的普通游客,却都很沉默,一点也没有初来乍到的游客那种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劲头,倒象是专业登山队,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他们在潞江坝磨盘石休整一夜,便带上向导,踏上了魔鬼通道。
由于他们都进行过易容改装,并且携带有干扰装置,凌子寒他们并不能完全确认这群人中有袁岭和他的儿子袁军,必须就近观察,进一步确定。袁军虽然跟着其父出逃,但他本人并不知道父亲的行动,因此属于被裹挟的无辜,在行动中要尽可能保证他的安全,这就不适合远距离狙杀,增大了完成任务的难度。
凌子寒在途中便与卫天宇反复研究,然后让后援组提前准备,等他们一到贡山便拿到东西。两人上飞机前就已经易装改容,这时没有丝毫耽搁,飞快地进入山中。
梅林与赵迁乘短途飞机到达缅甸的边疆城英格拉,随即进山,沿魔鬼通道向东而来,与凌子寒和卫天宇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互相策应。
走上魔鬼通道,展现在眼前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紫茎泽兰。现在正是这种毒草开花的季节,美丽的浅紫色和白色花朵铺满山坡,一直向上蔓延到山顶。其它植物早已被它们排挤出去,而依靠那些植物为生的动物也随之迁徙,这里除了毒虫毒草外,再也没有其它生命。在与人类的无数次争战中,紫茎泽兰数代变异,比过去更加。它们高达两米左右,花粉和枝叶表面的细毛随风飘飞,人畜吸入后会引发哮喘,呼吸困难,甚至休克,它的汁液有毒,饶皮肤若沾上会被腐蚀,发生溃烂,因此十分危险。
凌子寒和卫天宇穿着黑色衣裤,戴着手套,头上以黑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眼睛,当地人如果要上山,基本上都是这副打扮,瞧上去有种剽悍的原始野性。两人都背着精致的长方形独龙族背篓,上面有盖子遮得严严实实,风雨不透。他们步履轻捷,飞快地在高高的紫茎泽兰之间穿行,沿着那条被前人踩出来的羊肠道向上奔去。
紫茎泽兰的花美得很妖异,散发出的气息却臭不可闻,凌子寒和卫天宇虽然蒙着围巾,却仍然能够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两人没料到这种毒草会如此让人难以忍耐,只得拿出滤过式氧气面罩戴上,这才觉得好过多了。
卫天宇低声嘀咕,“这玩意儿就弄不死吗?”
“它们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凌子寒叹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好像用的都是化学的、生物的手段,反而刺激它们迅速变异,更难对付。”卫天宇微微皱眉,“其实可以试试用基因的方法来对付他们。”
“科学家应该在研究吧。”凌子寒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南线虽然凶险,北线的风景倒是很美,下次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来玩几天。”
卫天宇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连忙:“好啊。”
从金新月回来以后,他始终有些忐忑不安,总是怕凌子寒会因为他的感情而回避,工作之余都不愿意再搭理自己,没想到他却主动提出可以一起出来休假,这让他心里一阵喜,只觉得一块大石落霖,顿时轻松起来。
两人一路闲聊,上山的速度却一直没减,将近中午的时候便到前面有几个人影在大片的紫茎泽兰之间时隐时现。他们不再话,沉默地向前急赶。
远处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感觉那两个黑衣人远象是当地独龙族,仔细却又有点不像,形迹有些可疑。那些人立刻高度戒备,同时握住枪柄,随时准备开火。等到凌子寒和卫天宇走近,有人厉声喝问:“站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