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呜~!”女生跟着一跺脚,一扭身,也跑了。
路子齐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剧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不见了。
“快走。”白蒙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一声,把用来吓唬人的叉子随手一扔。
“哦哦。”路子齐懦懦地应道,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叉子。
他记得那是他刚才用来插蛋糕的吧。
******
叶惗一直都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可一碰到肖靖誉,总觉得什么都失控了。
尤其现在边上还多了一个路子轩。
叶惗心里不太舒服地捏紧了酒杯,不着声色地看了眼还黏在一起的两人。
去趟厕所就能带回来一个男人,真是本事。
想把那人从他身上拽下来。
想让他只看着自己。
想拉着他回家。
各种念头涌进心底,让叶惗有些后悔和肖靖誉赌气来这酒吧。
可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允许他低头。
“叶老师。”路子齐的声音把已经想到该怎么毁尸灭迹的叶惗拉了回来。
叶惗抬头,在路子齐和路子轩之间来回看了一轮,这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学生,怪不得刚才看着有些眼熟。
白蒙拽着路子轩的胳膊把他从肖靖誉身上扯开,冲叶惗点点头,冷淡地道别:“老师再见。”然后拖着大呼小叫还奋力挣扎的路子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子齐看看已经几步远了的两人,略带歉意地冲叶惗弯了弯腰,“叶老师抱歉,我弟弟有哪里做的不好请您见谅,以后我会看好他……哎,白蒙等等我。”
待三人一走,肖靖誉就黏了上来,“我们也回去吧。”
叶惗斜睨了他一眼,还在生气,也不答应他,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男人摸摸鼻子,笑着跟上。
叶惗再次遇到路子齐是在学工办里。
他进门的时候,路子齐正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低垂着头,前头的教务主任一脸无奈地说着:“这个事我也没法做主,上头施压,而且也没老师愿意带你,你这保研的资格只能取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三证领了,免得到时候连这个都没着落。”
叶惗想起上次开会时,副校特意提到一个被人肉出是同性恋的学生,要大家统一口径,在不让人生疑的情况下赶紧让人离校。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为了那百来万的赞助,就连自己的学生也可以牺牲。
叶惗抓着门把的手握得死紧,口气却冷淡得可以:“我带。路子齐,由我来带。”
49、三轮车不是乱骑的
路子齐的脑子经常在关键时刻死机。
这种关键时刻包括进学工办的瞬间,也包括被教务主任劝退的那一刻。
在路子齐的印象里,向来很乖的他,进老师办公室从来和坏事不搭边,却没想到在大学里体验了一把。
他其实完全没搞明白为什么他喜欢男人这事会被捅出来,并在最终演化成不能继续读研。
这两者根本就没关系啊。
不过在那一瞬间,路子齐还是想到了他妈妈,想到如果她知道这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他又想到了白蒙,却怎么也等不到他来救自己,倒是等来了叶惗。
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实在谈不上交情,现在却像老朋友一样面对面坐着。
“你不用太担心。”叶惗说话的口气和白蒙有些像,都挺冷淡的,却要来的更缓和。
路子齐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叶老师能和我说说内情吗?”
叶惗没出声,安静了片刻才含糊地说了个大概:“你和白蒙——他是叫这名字的吧,你两的照片网上有……一定程度的流传,被看成了情侣,后来不知怎么就流传开了,有人贴出了你的名字和资料,学校碍于赞助商的压力,只好做劝退处理。”
“赞助商?”
“嗯,白家的企业。”
路子齐愣了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下意识苦恼地撅了撅嘴,却又很快扬起一张笑脸,真诚地道谢:“不管怎么样,谢谢叶老师。”
他的笑容很美好,让叶惗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
“还有,”路子齐又笑了笑,用一种相当笃定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和他的确是情侣。”
“……”叶惗低头,想到家里那个幼稚鬼,淡淡地回了句:“是吗。”
******
叶惗进家门的时候,肖靖誉正站在空调底下肆无忌惮地抽烟,刘海被随意地绑成一小戳扎进了头发里。
他的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不用烫也能卷出造型来,平时都喜欢用发绳绑在脑袋后面。这么女性化的发型,却并不会让他显得有一丁点女气。
“把烟灭了。”叶惗在玄关脱了鞋,一抬头,肖靖誉还在抽,顺手抡起拖鞋就往他脑门上砸去。
这种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肖靖誉早习惯了,动作相当敏捷地躲过,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笑嘻嘻地扑到叶惗身上,一下就把他给压趴了。
叶惗心中那些温存的念头全被这一下给吓跑了,冷着一张脸在他腰上毫不留情地一把掐,“滚开。”
肖靖誉很配合地滚开了,只是怀里依然抱着叶惗。
两人在地上一通乱滚,等肖靖誉玩开心了才停下来。
他俯在叶惗上方看着下面的人,翘起一边嘴角,一脸的痞子样,“宝贝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人笑起来永远是这么个样子,叶惗不太厚道地在心里给他贴了个一边嘴角神经性瘫痪的标签,等晕乎乎的症状一减轻就很不客气地抬脚往男人肚子上一膝盖,被一爪子挡住了。
“火气这么大,我给消消。”
语毕肖靖誉就凑了上来吻他。叶惗没防备,被亲了个正着,满嘴的烟味。
这幼稚的家伙,永远都在用各种方式影响着他。
生活习惯也好,喜好也好,饮食也好,全部在潜移默化中被他一点一点地改变着,甚至连他身上的烟味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事,却因为他变得可爱了起来。
“宝贝?” 肖靖誉有些疑惑地在他遮着眼睛的手背上亲了亲,对于叶惗这没安全感的动作很是忐忑,关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惗不理他,肖靖誉只好自己猜测,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甚至连邻居家母狗在门口撒尿都考虑到了,可底下的人却一直不肯说话,连手都没抬一下。
良久,叶惗突然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我爱你。”
肖靖誉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副被雷劈到了的震惊样,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叶惗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才反应了过来,既欣喜又心疼地说:“不必勉强自己。”
“……没。”
“那为什么要哭?”
“空调太干了。”
“哦?是吗。”肖靖誉无声地笑了笑,低头舔掉他眼角的泪痕,喃喃说道:“我给你亲亲,湿润湿润。”
叶惗依然不肯,哑着嗓子说:“少恶心,快滚开。”
“不想知道我爱不爱你?”
叶惗懒得理他,正想把他踹开,动了动发现肖靖誉为了预防他再踹人,把他两条腿都给夹住了,只好不太乐意地接口道:“我知道。”
之后便没人出声了。
肖靖誉半天没动静,叶惗心里没底,从指缝里偷看他,然后看到他英俊的笑脸。
“你最聪明。”肖靖誉道,抓着叶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亮亮地直视他,“摸摸,跳得多快,我太开心了。”
原来他也有这么一个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喜,而悲。
叶惗想着,眼前又浮现出路子齐说‘我和他的确是情侣’时的样子,那样确定,仿佛不管他说什么,总有那么一个人支持着站在他身边。
******
自从宿舍的网络到期之后,路子齐就没再上过网。
这次虽然因为叶惗的介入而化险为夷,但研究生宿舍却是住不来了,被勒令在最短时间内搬离。路子齐也不太受得了开学后他人异样的眼光,便顺着校方的要求起了要搬到外面的念头。
学校附近张贴着很多租房信息,白蒙不在,路子齐只好一个人一家一家地慢慢看,始终没找到满意的,只好想办法上BBS找去。
于是便进了这传说中的网吧。
该网吧之所以是传说中的,是因为它的老板特别帅,导致里头的雌性动物很多,然后引来了更多的雄性,整个一恶性循环。
路子齐进店的时候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老板长什么样,反正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他所有眼神都忙着找电脑,根本分不出一点视线看别的。
路子齐交了费,在角落里的一台机子坐下,正正经经地开了电脑,怕耽误事还特意没上QQ而是直接爬上BBS,找租房信息。
BBS上什么都有,随便一翻就是一大堆出租的房子。路子齐在本子上记下部分信息,正打算叉掉网页闪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男声:“你要找房子?”
路子齐缺根筋,以为是在跟别人说话,继续忙活自己的。
那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见路子齐搭理他,摸摸下巴,对这高傲的人还真来了兴趣,直接伸手把路子齐的脸给掰了过来,推销道:“我那边有个空房间,独卫热水器空调网线,就在学校附近,价格好商量,有兴趣没?”
路子齐眨巴眨巴眼睛,在看习惯了白蒙那张俊脸之后还是被男人的脸给闪到了。
这人肯定就是老板。
果然很帅啊。
“有兴趣吗?”男人又问了一遍,腾出一只手在路子齐眼前晃了晃,暗想:靠,还是个花痴,可别流口水在我手上。
“啊。”路子器傻呼呼地应了声,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有。”
男人扬着嘴角灿烂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脑袋,“那你等等,我把客人赶出去就带你过去。”
把客人赶出去……
路子齐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在赶人了,动作还相当得彪悍。
明明是异常帅气的人,手里却拿着一个鸡毛掸子,胳膊底下甚至还夹着一根棍子。
路子齐囧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掸灰尘一边拿棍子敲桌子,跟个土匪一样。
没到半分钟,整个网吧果然就被清空了。
男人又回到路子齐身边,手里还拿着那两样东西。
路子齐在棍子底下缩了缩,颤巍巍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路子齐。”
“嗯,我叫秦柯。走吧。”
那个屋子就在酒吧后面一点,走过一条服装街,再往深处走点,就到了。挺清净的地方,什么设备都有,最重要的是,很便宜!
“真的只要300一个月?”路子齐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嗯。”
“是不是闹鬼啊?”如果闹鬼的话应该可以再压压价,压到250!
路子齐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特纯良地瞅着房东先生。
在这种眼神下,秦柯还真有些压力,干脆沉默了。
于是便生出了以下各种猜测:
“有人死在这里过?”
“……”
“聚众赌博被抓到过?”
“……”
“电路不安全随时会死于非命?”
“……”
秦柯无语了,看着还在苦思冥想妄图找出更多诡异理由的路子齐,嘴角抽了又抽,忍不住拿食指弹了弹他的脑门,“想什么啊你。”
路子齐吃痛,捂着额头瞅他,“那为什么才300啊?”
“因为我看你顺眼。”
“哦。”路子齐改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长得好果然有优势。”
秦柯轻笑了声,从路子齐手里抽出300块钱,“搬家要帮忙就找我。”
“不……不用。”
搬家这种事,有男朋友了干嘛还找外人呢。
路子齐捏着钥匙特甜蜜地弯起了嘴角,突然很是想念有几天没见的白蒙。
前几天,白蒙突然跟他说要回家办些手续,第二天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礼拜。
他似乎很忙的样子,消失了好多天都没什么消息,也不和路子齐说什么时候回来。倒是刚认识没多久的秦柯找他找得挺勤快的,天天问他什么时候搬家。
路子齐受不了他天天骚扰人,一咬牙,收拾收拾东西就开始搬家了。
都说女孩子东西多,路子齐的瓶瓶罐罐却也不少,堆了好多个箱子。
何静知道路子齐要搬家,主动跑来帮忙,整个人都扑进了杂物箱子里,往外头一个一个掏东西,“薰衣草,紫罗兰,迷迭香,茉莉,玫瑰……路受你藏那么多精油干嘛?”
路子齐头也没回,趴在另一个箱子上,随口答道:“配精油啊,这还有。”
何静好奇地从他手里接过,搁在手心左看看右看看,好半会也没琢磨透这暗色瓶子里的是个什么玩意,打开闻了闻,发现味道出奇地好闻,就往口袋里塞了一个,继续整东西。
路子齐在前头把一个个箱子整好,何静在后头一个一个拆开。
等路子齐抹抹汗打算回身把箱子搬上车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精油熏香瓶,瞬间抓狂了,“姐姐,不带你这么折腾人的。”
何静的动作定了一下,火速把手里那瓶精油塞进口袋里,捂着沉甸甸的裤袋子,扯着笑容略带讨好地说:“我这就给你装回去,这就装。”
“……”
根据路子齐目测,何静两只口袋里起码有超过5瓶精油。不过这些东西他也不用,纯粹是觉得好玩瞎配的,便也没说什么,只环胸站在一边看着她收拾。
何静心虚,即使看着再眼馋,也不敢再闻了,麻利地把箱子封好,点头哈腰地说:“您去边上站着,搬箱子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路子齐想着何静也不可能真帮她搬东西,挥挥手出了门,打算给她买根雪糕回来,让她一会在边上站着啃,免得老是给他添乱。
何静眼睁睁地看着路子齐带上门,瞬间傻眼了。
这是真让她搬啊?
她站在原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念叨着一会趁机再敲诈路受几瓶精油,拿去给姐妹们一起用用。
这么想想倒也不会心里不平衡。
于是,女大力士开始往楼下的三轮车搬箱子了。
小卖部离宿舍有点距离,一个来回得15分钟。
等路子齐回来,何静正好把最重的那个大箱子抗下楼,敦厚老实受手里的雪糕差点掉地上。
姑娘冲他咧嘴笑笑,一把将箱子甩上车,喘着气邀功:“路受,你回来啦。”
路子齐扶上自己的下巴,“你开外挂了?”
何静斜了他一眼,“老土,姐这是无敌,不是外挂。”说完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箱子,把里头的东西给路子齐看了一眼,一脸得意地说:“这是我从你那拿的报酬,有意见吗?”
最后几个字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一副如果他说有就会扑上来咬他的样子。
路子齐被那女强盗气质给震退了一步,相当配合地摇摇头,把手里的雪糕递了上去。
“哎哟,挺上道的啊。”何静豪爽地接过,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走起~”
路子齐其实从来就没骑过三轮车。
不过这个事何静不知道,她以为既然会借三轮车来,路受自然是会骑的。路子齐本人也不知道,他总觉得他以前是成功驾驭过的,还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譬如……5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