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旒月皱紧了眉,想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头便“突突”地痛。
如此,多护着韵便是。只望韵能让我终生陪伴左右,不生嫌隙。
“主人,都打点好了。”
看着一手中的小包裹,容惜旒月结结实实地拧紧了眉,那人真是狠心啊!
“出发。”
容惜旒月骑着马,一和二暗中跟随,等过了风口,容惜旒月与一却是往回城的反方向走。
“一,你先去寻药琳,再回来与我会合。”
“主人的安全?”
“死不了,快去。”
“是。”
容惜旒月见一离去,亦策马飞奔而去。容惜旒月也许会缺任何东西,但是暗卫却是永远不会缺少的。
白祁韵是永远都不会忘记醉酒的后劲的。先是吐得头昏脑胀,醒来后又是头痛欲裂,以致于白祁韵一听到酒字便恐避之不及。
行李早早收拾妥当,只等着明日跟白祁韵回去。
午后,白祁韵着一身华美的华服,抱着子凰出府。今日是白祁韵在帝都的最后一天,得同这儿的朋友好好道别。
“小韵,等等,等等!”
白祁韵知是云柯,但脚步却不停,他并不想云柯参与进来。
“小韵!”云柯跑上前来,拉住白祁韵的衣袖,“小韵,我陪着你罢!”
白祁韵扯开衣袖,加快了步伐。“不必了,你生意要紧。而且,我已经答应让你送我回去了,你还想做什么?”
云柯面色淡淡,眼里划过难过、自责、哀求之色。
子凰歪头笑道:“柯伯伯,爹爹和清伯伯、兰伯伯说话儿,柯伯伯不要担心,爹爹不喝酒酒!”
白祁韵看看云柯,头痛啊!
“这样罢,日落后我们会去花楼,你若是想来便打点好等着罢。”
云柯知他是不能再让步了,只得作罢。
“好宝宝,很厉害啊!”白祁韵见没了云柯的身影,便逗起子凰来。
子凰现在已经两岁多了,鹅蛋脸大眼睛,十分可爱,因自小跟着白祁韵,性子亦是有些静,且乖巧懂事(虽然懂的不多)。子凰把伏在白祁韵肩上的小脸仰起,想让白祁韵看见他。
“爹爹,我们要回家家?找大爹爹玩儿?”
白祁韵亲亲子凰的脸蛋儿,“嗯,子凰喜欢吗?”
“喜欢!”
“好宝宝。”白祁韵看着子凰纯真的眼睛,轻声道:“子凰,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要记得大爹爹的好。知道了吗?”
子凰疑惑地看着白祁韵,虽然不懂得自家爹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定记在心里的。
约定的地点在帝都郊外的一带山谷里,很清静,山谷纵横,游鱼流水,绿草香花,倒是美景一处。
等到了约定处,却见交好的人都到齐了,个个面带笑容,似是十分愉悦,大底是这景色太美,隐了心中那份离别的不舍罢。
“阿韵!”
“祁韵!”
看着那三三两两或在玩水,或在谈笑,或在赏花的好友们,白祁韵心里暖暖的,不禁加快了脚步。
打了圈招呼,白祁韵走向龙祁兰。这个霸气的男子,一身暗紫色华衫,霸气而又高贵。面色依旧冷峻,应是这山谷那人儿,使得他那冷艳的容颜温和了些。倒是敖清,一身白衣胜雪,面色红润,很是愉悦。
“祁韵。”
白祁韵笑笑,三人寻了一方草地相对而坐。
“清儿哥,怎么如此欢欣?”
敖清莞尔一笑,只说:“久未见此美景,自是开心。”
龙祁兰让敖清枕着自己的肩,笑道:“我见清儿许久未出来游玩,便早早带他来了,这山谷的确好风景。同我们上次去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嗯?”
“嗯。”
白祁韵见两人感情好,打心底为他们高兴。
“如何了?”
闻言,龙祁兰和敖清都有些不自在。本是不想在今日谈这些,却没想到白祁韵会提出来。
“反对的依旧在反对,支持的,亦没多少个。我看太后是怕我宠尽清儿,毁了她的后路,朝中的大臣都等着拿着女儿升官发财,迎氏想篡位亦很久了,若是有一个契机,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契机?立后?”白祁韵直觉地说出口,尔后想想亦是如此了。
龙祁兰愣了愣,看向敖清,道:“我并不想走那一步。”
敖清望着龙祁兰,皱眉看向别处。
“明天就回去了?”
“是。”
“我送你一程罢。”敖清抬起脸道:“还真舍不得你。”
“不可。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敖清还想说什么,白祁韵接口道:“云柯会送我回去,清儿哥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聪明如敖清,只要熬过了这段时期,进了宫,大底是没什么危险,只剩后宫那些事了。
望着那沉寂不朽的群山,三人淡然而笑。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时教吹箫。
第三十一章:回家
不喜欢离别的白祁韵没有同意任何人来送他。因此白祁韵一大清早便带着子凰与云柯离开了帝都。他自是舍不得那些个朋友,但又有谁舍得他呢?他们都躲在暗处看着白祁韵离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毫无疑问地,白祁韵一行人开始了前往容惜族城的旅程。与来的时候不同,这次带的东西太多,还有子凰,坐马车不比骑马方便快捷。每到一个城镇就得停车,用膳或是住宿。这是白祁韵最难熬的时刻,因为每接近容惜族城一点,云柯眼里的不舍、痛楚、哀求便会重一分,白祁韵是很不喜欢甚至厌烦这种眼神的。他不明白,既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而子凰每到一个城镇便会问:“爹爹,我们到家了吗?”白祁韵被问得有些紧张,倒不是近乡情怯,但也真真是动摇了。
日子便是如此反反复复地过,三个多月后,那容惜氏族的城墙终于在白祁韵平淡、子凰兴奋、云柯哀愁的眼神中出现。确实,若是前些日子,白祁韵会紧张,但来到今日,却是心安了。大底是因为那个人罢。
望着那高耸的城墙,白祁韵不由一笑。
“停!照例查点,里边的人都下车!”
这是族里的规定,任何人或物进城都要出示证件,防止外城人进入。白祁韵是知道的,当下白祁韵带着子凰和云柯下了车。
白祁韵有一个印章,是他爹给做的,白祁韵出城时,容惜旒月担心白祁韵进不来(之前说过,除非嫁娶或官府要事,不可在城中逗留),让白祁韵盖了个章留下,回来的是时候拿着引章可进城。
白祁韵拿出引章递给查点的士兵。没等白祁韵开口,那士兵笑道:“公子,我记得你。”说罢,那士兵命人拿来那张纸,“都好些年了罢?公子,这是令公子?真是俊!”
子凰乖巧无辜的模样总是讨人喜欢。白祁韵点点头,子凰见了便甜甜地笑道:“叔叔好!”逗得周围的人一阵笑。
既进城,白祁韵便抱着子凰坐在车厢外,一路给子凰说着那景色。
时值正午,在族府里的容惜旒月正准备去学堂讲课。他确实不知白祁韵今日会到城里,龙祁兰给他的信只说是过几日,按照他所想亦是,事实上白祁韵不是今日到的,不过白祁韵急迫想见容惜旒月,这才早早赶了回来。
“族长,还是用过午膳再去罢!”阿华看着正收拾书籍的容惜旒月劝说着。“您真的要这样?”
容惜旒月今日心情特别好,笑道:“你想威胁族长?”
阿华心里诽腹,我还真想威胁您,如果我能。
“好了,你别以为我不管你,你就能管我了。”容惜旒月戳戳阿华的额头:“异想天开!”
容惜旒月感觉自己定要去教书,并且对此十分有兴致。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总是好事,容惜旒月想,大底是因为前些日子太累休息了几日,现下有了职务,看着族人成才而有了动力罢了。
看了会儿桌上的账簿,容惜旒月这才拿了书出了帐房。今日天儿十分好,晴空万里,微风徐徐,空气里尽是浓郁的花香味。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绕过半个荷花池,便来到了前院。容惜旒月时常这样漫步,在山中的几年,他早已习惯了树木兰花的味道,习惯了山林生活,每日必要绕着府里的花园走一圈。
白祁韵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对街道的摊贩的善意会让人记那么久。离开了三年,他们竟然还记得他!看着怀里一大堆吃食,白祁韵知道言传身教对小孩子最有用,便拿起一包糖对子凰笑道:“宝宝你看,若是你做了好事,别人就会报答你,记住你的好。”
“好事是什么事?”
“对别人有好处,但是不伤害其他人的事。比如,有位老婆婆摔倒了,子凰把老婆婆扶起来,还送婆婆回家,这就是好事。要学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爹爹。”子凰想了想,又问:“为什么别人不扶婆婆?”
白祁韵一愣,揉揉子凰的小脑袋。“在大街上当然有人扶,若是在小巷子里就没人看见了。”
说着便到了族府。白祁韵牵着子凰的小手站立在府门前。
一点都没变!粘了尘土的长长的围墙,洁净如新的大门,朱红色的门柱虽然褪了色,但还是看得出当初的堂皇,那笨重的大门镶嵌了一排排金珠,对,是黄金。
不知里面是否一切未变?
这样想着,那门却是意外地开了,白祁韵定睛一看,是阿华。阿华长高了不少,一身青衫倒是一副书生模样。白祁韵突然紧张起来……
那张容颜,俊美,温润,弯着眉眼,明目昭昭,嘴角上扬,似十分愉悦。那人一身白色华服,上边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端的是圣洁清明。白祈韵不由看得出了神,那人抬眼看过来时,只一愣,便是笑了起来。
容惜旒月看着门外的人儿。那是怎么样的画面?一个艳丽的少年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可爱娃娃,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精明的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那人的美,不减分毫。
这就是那个人?云柯望着白祁韵与容惜旒月但笑不语,感受着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情感,心,像是沉入一个不只深浅的湖,不痛,这时候却不痛了。
第三十二章
子凰歪头看看白祁韵又看看容惜旒月,想了想,撒开两条小腿欢快地奔向容惜旒月。 看着冲进自己怀里的小娃娃,容惜旒月看看白祁韵,只见那人看天看地看大街,就是不看自己,只好扳过这娃娃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容惜缘君,小名子凰,白子凰。不过爹爹是叫子凰宝宝的!”
容惜缘君?容惜旒月一愣,摸摸子凰的小脑袋,笑道:“君儿怎么知道爹爹的模样?”
子凰揪着容惜旒月的衣领,啾啾啾地往容惜旒月脸上亲去。大爹爹好好看呐!“爹爹有好多大爹爹的画,子凰从小就看大爹爹的画像。”
容惜旒月看向白祁韵,那人早已站到身旁,容惜旒月把子凰抱起,伸手抚了抚白祁韵的脸蛋儿。
“喏,都在车上。”
“什么?我的画像?”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是云柯,容惜旒月。” 两人笑着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阿华,准备准备。” 阿华得意地笑,这会儿有了用午膳的理由了罢!
“是!”
“你要去哪?”
“教书。”
白祁韵看看云柯,又看向容惜旒月,笑道:“一起。”
容惜旒月一愣,“这不太好罢?你也累了,这会儿用了午膳,正好睡个午觉。”
“小韵,你去罢,不用管我。”
容惜旒月扬扬眉毛,不言。
“子凰,跟柯伯伯去玩。”
子凰拧了拧小眉毛,还是点了点小脑袋。那委屈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阿华,带君儿去我院里。” 阿华也学着子凰的模样委委屈屈地点了头,抱着子凰领云柯进了府里。
“走罢。” 容惜旒月牵起白祁韵的手,与白祁韵慢慢走着。
白祁韵喜欢这样的感觉,亦喜欢与容惜旒月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管分开了多么久,两人却像是从未分开过,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没有隔阂,不会生疏。
“韵。”
“嗯?”
容惜旒月和白祁韵牵着手并肩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有很多贩卖各种各样物品的摊位,各式各样的店铺,车水马龙,很热闹、亦很平常。
“你的腿?”怎么办?
白祁韵的腿虽然治好了,但毕竟伤得那么重,不可能说治好就治好的,现在只能走了,不能跑也不能翻墙,更不能打架。 听了容惜旒月的问话,白祁韵一脸惊讶地问:“原来你知道啊?”
容惜旒月怔了一下,明白白祁韵是在闹他,大笑着弹了弹白祁韵的头。“长本事了你!韵,明日去游湖罢!”
白祁韵轻笑着点头。“君临,这儿怎么寄信?”
“你要寄信?那要看寄给哪个?”
白祁韵只笑不语。
“嗯?” 容惜旈月歪着头看白祁韵。
“韵?好罢,你把信拿给我罢。”
白祁韵点点头。 容惜旒月看白祁韵一眼,对于白祁韵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喜欢这样,喜欢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彼此的感觉。
容惜旒月突然想到子凰,得意一笑,“韵。”
白祁韵听容惜旒月正经的声音,也不思索便回过头,却是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中,白祁韵想起兰院里的那个湖,如古井不波般平静,却是暗潮涌动,深不可测。看着它的时候,心很静,永恒。
看着白祁韵痴迷的眼神,容惜旒月莞尔一笑。还有这种效果啊?
“韵?君儿不可以跟我姓,得先入族谱才可以。”
白祁韵收敛了心神,淡淡道:“子凰不止跟你一个人姓。”想给我下圈套?
“韵!”
听着容惜旒月气急败坏的声音,白祁韵心情大好。
“好罢。”容惜旒月对着白祁韵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了,君儿今年几岁了?”
白祁韵不答,却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给子凰取名缘君?”
“不想。”
容惜旒说得干脆,白祁韵亦没甚表情,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穿过一个街市,再拐过几条胡同,便到了容惜旒月讲课的地方。
容惜旒月进去讲课,白祁韵便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他不想听容惜旒月讲课,因为会很麻烦。
缘君……自然是因为你了。
如今回到君临身边,是该好好想想以后了。不过关于子凰的教育问题……还是教给君临罢。
容惜旒月出来时便是看到白祁韵托着下巴望着天边,静美如画。
“韵,我们回家罢。”
回家?我喜欢这个词。白祁韵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主动拉住容惜旒月的手,十指相扣。
慢步回府,免不了又谈起子凰的问题。
“明日要带君儿去么?”
白祁韵点头,把容惜旒月拉进书馆。虽然白祁韵回来了,但书依旧要写,而且即使不写书也是要看书的,白祁韵可不想变成生活里只剩下容惜旒月的所谓的男宠。
“子凰说他想变成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