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
“啊,被发现了!祁韵真是聪明!”
白祁韵后悔说出那句话了,之前还能下半边的棋盘,现在却是被秒杀。
“清儿,你来怎么不让人通知我?”容惜旒月进府才知敖清来了,却听说他正同白祁韵下棋,便立即过来了。“嗯……韵似乎被杀得一败涂地啊。”
白祁韵听了满脸通红,敖清单手支起下巴看容惜旒月,“因为祁韵说我下得太慢,我只好……”
容惜旒月接过白祁韵手里的棋子,落在旗盘上,几乎是同时,敖清亦落了子。
“阿月,跟你下棋我会分心诶。”
分心?白祁韵看向敖清,那人笑靥如花,眼眸很亮,像狐狸。
容惜旒月落子后道:“你就净想着耍人!”
“别这么说,我什么时耍你了?”
说完,敖清正准备落子,却发现被死棋了。“诶?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一子落,定输赢。
“又是这样!”
“再来?不过我觉得和祁韵下棋有趣些。”
白祁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啊,你既要不让我赢,又要等到最后才赢,还不能让我知道,那你不如自己下?
“祁韵,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若是有疑问,你不开口的话,我是不会说的噢。”
好罢,我还是不问了。白祁韵看着敖清眼里的得意,决定今晚去问君临。
敖清有些挫败感,这人怎么能这么静呢!真不晓得阿月是如何同他交流的。
“韵,饿了吗?清儿,你吃过早膳了吗?”
白祁韵摆弄起盘里的棋子,微不可闻的点点头。敖清笑道:“自是吃过了,不然岂不是要饿死?”
容惜旒月也笑,声音却淡淡的,不容反驳,“最好如此,否则有你好看!”
白祁韵抬头看他,复又低下头。这两人感情真好……
“是了,你现下是入朝还是?”
“过几日便要入朝。”说这话时敖清一脸无奈,“而且……会迁往帝都,那城不用我管了。”
“去帝都?是王的旨意?”
敖清摩着手里的棋子,“嗯”了声,一想到那个霸道的男人的容颜,他便头痛。
容惜旒月知他不愿入朝,更不愿迁居,这是王的旨意,他容惜旒月自是能抗拒,但敖清不可以。
“族长、白公子、敖公子,该用午膳了。”
白祁韵腾地站起来,他可饿了,之前下着棋不觉得,但现在一说就觉得更饿了。
容惜旒月知白祁韵饿急了,便一手一个拉着疾步走去侧堂。
吃饱了三人在后花园里摆了桌椅,敖清一边同白祁韵下棋一边同容惜旒月谈话。
“你这职务虽是重要,但是平日里却是拿着摆设的,王怎不让你去兢华院?”
“兢华院?”敖清一脸不可思议,音调亦是拔高了不少,“阿月,你恨我也不能这么折磨我罢,那儿可真不是凡人能待的地方!噢,祁韵你输了。”
白祁韵看着棋盘良久,这才收好棋子,重新再下。
容惜旒月笑道:“那个地方虽累了些,但还不至于能累着你罢。你点点韵,他才学着下呢。”
“嗯?你当我有两张嘴呢?祁韵能想明白的。”
“啊。”我饿了。
容惜旒月看向白祁韵,敖清亦看向他,见他微张着嘴,小脸严肃地看着棋局。容惜旒月赶紧捻了块糕点放他嘴里,这种模糊不清的意思,也只有容惜旒月明白。
敖清挑挑眉,“阿月?”
容惜旒月轻笑,“希望如此。”
“馨月回帝都了?”
“是,前几日回去了。她知道了,气得紧。”
“真的?她也是为家族好,你可别与她置气。”
“我知。王给你置了府邸了?”
“嗯。”何止置了府邸,万事俱备,只欠主子了。 “韵,你今日不睡午觉了?”
“睡。”说完便站了起来。
“嗯?不下了?那么我也回去罢。”
容惜旒月看拿眼看敖清,其实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即使敖清不去帝都,亦难得见面,但还是觉得很难受啊,只因他要去一个不愿去的地方,只因他过的生活不再安定,若是……
“记得写信来。”
“阿月你怎婆婆妈妈的?又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还是如以往一般。”
很难过吗?
白祁韵看向远天,湛蓝湛蓝的天空,永远不知道悲伤。
番外:敖清的头痛
这可怎么办呢?可如今已见过王,亦定好官职,再不能更易了……
水雾缭绕,泠泠水声,淡香隐现,池子里有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泻下的发丝贴在那身影上,突现那身影的美妙。
“砰!”
“何人!”
敖清处变不惊地拿过浴巾裹住身子,努力的看清来人。
“敖城主,寡人本想寻你畅谈,只是……”
敖清记得这声音,如此冷冽,如此霸道,是王!
“臣拜见王!”
龙祁兰看着跪下的人,面容俊雅,由于刚沐浴未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披散贴在身上,水珠便顺着肌理滑落,下半身用浴巾包住,那细腰更为突出了。
敖清也不知这王到底想做什么,他只觉得很冷,初春寒气正重,那窗子又没关紧,偶有细风吹来,带着重重的寒意,敖清觉得自己要受不住了。
“起来。”果然和我心。
“是,王。”敖清依言站起,静静的站着。
“把衣裳穿上。”
“是,王。”敖清松了口气,这才把衣裳给穿上了。
两人坐在敖清寝室里,相对无语,龙祁兰是君,敖清是臣,君不言臣不可多语。
敖清头痛了,这是什么状况啊!不过他有对招,容惜旒月教他,若是遇着这种状况,闭上眼,睡觉!
龙祁兰看着那张俊雅的容颜,扯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其实他本不知敖清这人,只是秋猎时听那些个臣子提起他这个外相使的,当时听他们说他是如何睿智,如何有才华,如何俊美,还觉得是旁人夸大其词,回宫后还让人查了他的身世官历,才对他起了兴趣。不过方才,的确是意外。
不过……
“敖城主。”
敖清一个激灵抬起头,眼里的睡意仍未褪去,迷迷蒙蒙的。
龙祁兰一看,来气了,一掌拍在桌面上,那桌子顿时裂成两半。敖清吓得跪在地上。
龙祁兰冷哼一声,好你个阿月,居然把这招教给他!下次看我不缝了你的嘴。
敖清跪了半天还不见王让他起来,偷偷抬起眼看,嚯!人呢?这是耍我玩儿呢?
敖清揉揉眼,上床睡觉。
过了几日,敖清清闲了下来,便又摆弄起他后院的棋局,这是一个五尺高的石台,长宽十尺,棋子用夜光石打造,棋局是一个高人设的,让敖清研究能有几种解法。
春日里的阳光正是暖和,一派嫩绿色,敖清站在坐台上,心情愉悦。
忽的一只手拿过一只棋子,敖清大惊失色地扑了过去,“啊!快来人!”
侍卫还未来,倒是听见头顶传来一道霸道的声音:“你做甚!”
敖清抬起头,看见王正居高临下黑着脸看他。心里苦恼,我这是得罪谁了,怎么老和王犯冲呢?我的棋局啊!
“王……臣该死……”唉!
龙祁兰听着眼前这人的声音,分分明明的委屈,再看那撇起的嘴,真是可爱。
“起来。”
“是,王。”
“怎么?这棋动不得?”
能!怎么不能?!都已经毁了!
“自是能动,只是方才臣思考得太入神,一下反应过激罢了。”
“敖爱卿真是多才多艺,嗯?”
爱卿?!我的天啊!饶了我罢!
“王过奖了,臣对棋艺只是略懂罢了,不值一提。”
“和寡人下一盘。”
“是,王。”
敖清本来只想草草输掉好结束这次会面,不过王的棋技挑起他的兴趣了。王的棋技在未遇见敖清之前,可以说的独步天下,但是遇见了敖清,只有屈居第二了。
“是平局,王。”
龙祁兰拿眼看他,略懂,略懂!这个人,真是该死!
“不,你赢了。”龙祁兰自是知道敖清好几次顺着自己的心意落子,亦无心赢自己,但因为迫不得意才平了局的。
敖清本想谦虚一番,听着那男人的声音,还是放弃了。
“陪我出去走走。”
“是,王。”
龙祁兰皱起了眉,“换一句。”
“啊?嗯……好罢,臣陪您出去走走。”噢!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以后这座城便不归你管了,并且……”
敖清拿眼看他,很凌厉的轮廓,冷艳,对,是冷艳,这人的容颜。
“你很厌恶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
敖清不语。是分外厌恶那些人的行为!真是恶心之至!
“嗯?那么怎么办呢?看来敖爱卿还是很厌恶这种人啊。”
敖清不解地看向龙祁兰。
“寡人有意于一个男子。”
“王!您是开玩笑的罢?”敖清干笑几声觉得没甚乐趣,才拉下脸,说道:“虽然男男之事有伤风化,且为道义所耻,但是臣以为若是真心相爱,应是该祝贺的。臣所不屑的是那些只在身体上取得欢乐而不在意心里所想,并且毁了他人的人罢了。”
如此……
“不过不论王是否真的爱那人,都会毁了他罢,毕竟您是一国之君。”
龙祁兰皱紧眉头,“敖爱卿,你这话可真伤寡人的心。”
敖清头痛,想要跪下,却被扶起,“臣惶恐。噢,王打算何时回宫?”
怎么,就想寡人走?“过几日。”
敖清心里暗道,过几日是几日?快些回宫罢。面上笑着挽留,心底却叫嚷着赶人走。
第十八章:失望
春末夏初大底是花开得最杂最盛的时期了,满院子哪儿都是百花凝汇的浓郁的香味。
白祁韵现下又静了下来,容惜旒月得待在账房,没法陪他,他只好天天跑去账房学棋。
“君临。”
“嗯?”
“我想去看庙会。”
容惜旒月抬头看他,笑道:“何时?”
“明日。”
“嗯,我明日陪你去,好吗?”
白祁韵开心一笑,低下头看书,容惜旒月亦低下头看账。白祁韵在窗下卧榻,容惜旒月在屋里案台,相隔甚远,但就是无人能入其中,惟有那花香能萦绕左右。
第二日。
容惜旒月站在门槛上,静笑着看白祁韵,白祁韵亦看着他,却是不笑,只皱着眉。
“早些回来,别玩疯了。”
白祁韵听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说好今日一起去看庙会的,不过昨晚突又说接到话得去见个长辈,容惜旒月便让阿华陪着白祁韵去了。
直到天黑,白祁韵才踱着回了院子。
“若是族长问起,你便说我玩得很开心,晚膳在街市吃了,不许多说。”
“可是……”
白祁韵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没有那人陪伴,哪里也不想去。
阿华看着白祁韵的背影,有些忧愁地咂咂嘴,快步赶去账房。推开门,见容惜旒月正在看账,阿华行了个礼便进了去。
“族长。”
容惜旒月闻声抬起头,见是阿华,揉揉额头问道:“韵呢?”
“白公子回房了。”
“回房了?今日玩得可好?晚膳吃了?”
阿华垂下眼道:“是,今日玩了一天,白公子说是累了便回房歇下了,晚膳是在街上吃的。”其实,白公子今日就只在街上的小摊档坐了一天,族长,快逼问我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下去吧。”
“是。”阿华失望了……
看着关上的门,容惜旒月拿手捂住额头,紧拧着眉头。等忙完这段时间……等忙完这段时间……
自那件事后,白祁韵便不再去账房玩了,只待在兰院里练琴,亦不央着容惜旒月带他出去玩。不是白祁韵小气还记着那件事,只是他知道容惜旒月最近很忙,且那种期待后的失望他再不想尝试了。
龙祁兰提起轻功快速朝兰院飞去,隐隐听见有琴声传来,音调婉转悲凉忧愁,不知是谁。
穿过花园,便看见一白色身影坐于湖畔弹琴。龙祁兰看清是白祁韵,一阵惊奇,惊的是弹琴之人的情感竟如此悲凉惆怅,奇的是弹琴之人的才艺多。走近了,坐在白祁韵身旁,龙祁兰听完曲子便问:“和阿月吵架了?”
白祁韵未理,却没再弹琴。谁要跟他吵架!
“嗯?阿月惹你不高兴了?”
又问了几句,但白祁韵皆未回答,龙祁兰沉了沉脸色。白祁韵便又弹起琴来。白祁韵弹琴技术不算好,大底是刚学,还不是很熟练,但情绪却是有的。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若然是会如此不近人。
龙祁兰一手摁住琴弦,直直看着白祁韵。难不成阿月将人给要了?不可能,阿月根本不会。
白祁韵起身三步并一步跑回院子。
“阿月,你同祁韵吵架了?”
“王怎会这么问?”
龙祁兰眯起眼,“我方才听祁韵弹琴,曲调十分悲凉,问他话亦不回,虽然他不爱说话,但以往总是很亲近人。”
容惜旒月垂下眼帘,叹气道:“大底是我近日来不曾陪他玩罢,他一个人总是寂寞的,王若是有时间便陪他出去走走。”
“有何事千万不敢放在心里不说。”
“我知。”
“这我给你看着,你邀他出去走走罢了。”
“啊?”容惜旒月惊讶地看向龙祁兰,“多谢。”
龙祁兰推推容惜旒月,脸色有些黑。难不成我能说是因为知道了追求人的难处了,所以才如此好心吗!
容惜旒月愣怔怔地看了会紧闭的门,只好去找韵了。
“韵?”
才进院门便见白祁韵在画画,容惜旒月走前去看,是山水画。
“吃午膳了吗?”
白祁韵闻言抬起头看容惜旒月,良久才摇摇头。他不知道该说吃了还是没有吃,很想跟他一起吃,但又怕会耽误他看账。若是说吃了便是欺骗他,白祁韵不想骗他。
“那我带你出去吃?祁少帮我看账没关系的。”
白祁韵听了高兴地往容惜旒月身上蹭了蹭,又跑回房里。容惜旒月摸摸胸口,轻声地笑。
“族长!族长!”
容惜旒月闻言回头,有一侍从跑过来。
“何事慌张?”
侍从指指天,才说:“要见您,请快去罢!”
容惜旒月拧紧眉头望向那房门,片刻便有一黄色身影跑出来。容惜旒月上前按住白祁韵的肩膀,“对不起,韵,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