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容惜旒月看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一阵阵难受。
“是族里的事。乖,一会儿回来时给你买好吃的。”
“嗯。”
揉揉白祁韵的头,强忍住想把他拥入怀里的冲动,容惜旒月才离开了。
看见容惜旒月离开,白祁韵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失望、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想了想还是往账房方向走去。
推开门,白祁韵直直走进房里,拿了龙祁兰手上、桌上的账本,坐在里间看了起来。
“怎么没和阿月出去?”
“他惹你不高兴了?”
“你不舒服?”
“他在哪?”
如此,白祁韵依旧未开口,龙祁兰抬起白祁韵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有什么事便说出来,嗯?”
“别问了。”
龙祁兰听了板起了脸,“你在说什么?别问了?见你这副模样,能置之不理么!”
前世学过数学的白祁韵对起账来着实轻松,不多时便对好一本。虽然这样,但还是很乱,并不是每一笔收入都伴随着一笔支出。白祁韵又拿来几本空白簿,准备做新的账本。
“祁韵。”
“嗯。”
对于龙祁兰,白祁韵认为是特别的,但与容惜旒月却是不同。和容惜旒月一起,心里很静,想静静地一起看花开花落。可是和龙祁兰一起,心里却闹腾的不得了,这应该是友情罢。后来他才知道这便是爱与友的不同。面对爱的人,会想和他天长地久,面对挚友,会想倾诉。
“你到底把阿月当什么?”
白祁韵抬头看他。当什么?
“兄长。”
“不对。”
“不对?不懂你说什么。”
“祁韵。”龙祁兰微眯起眼问:“你要不……跟我回帝都?”
白祁韵睁大眼,去帝都啊,那就是要离开君临了吗?敖清才走,我又离开,那君临……
“我想想……”
一个下午龙祁兰看着白祁韵写账。晚上容惜旒月回府却是没说什么,白祁韵亦没开口,失望已不是第一次了。
第十九章:离开
近日来天气稍暖了不少,春天说来便来,那寒气亦是去得快。这时已经可以穿薄衫了,白祁韵亦是早早换掉裘衣,穿上薄外衣。
“阿月,我准备带祁韵回宫。”
说着话时,龙祁兰是冷漠的,似说着一件不关容惜旒月的事情。
容惜旒月抬头怔怔地看住龙祁兰。
“你需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他亦应该去帝都看看,待在这城里,并不适合他。”
是啊,韵太优秀,不该困住他……不该困住他……而且他的病亦有机会医治,是的,如此再好不过了。
容惜旒月坐下,有些疲惫地半瞌着眼,一言不发。
“我们今日便会启程,你可与祁韵道别。”说完便转身出了去。
浑浑噩噩地坐了会儿,容惜旒月才打起精神去见白祁韵。
白祁韵在房里看一直以来画的画,大多是容惜旒月的画像。包袱早已收拾好了,静静的放在床上,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容惜旒月给他买的玩意儿,还有爱穿的衣裳。
容惜旒月进来时一眼便看见了那包袱,白祁韵正在收好画卷,容惜旒月便走前去帮着收。
“你要去帝都?”容惜旒月状似随意地问。
白祁韵点头。
“为何?”顿了顿,容惜旒月喃喃道:“去了也好,出去看看,正好馨月在帝都,便不会闷了,嗯,你去罢。”
白祁韵抬头看他,又沮丧地垂下头。我想,你是没时间陪我了,那我就去帝都玩几天,等你不忙了再回来。”
俩人便没再说话。
不久龙祁兰推门进来,看着对坐不语的俩人,眯起了眼。
“祁韵,我们该出发了。”
“那我去了。”白祁韵有些不舍得容惜旒月,不过已经答应了的事,不可以反悔。
容惜旒月只目送他们出了门,因为他不想看着白祁韵的背影远去,那对他来说,太残忍。
龙祁兰和白祁韵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因为马车慢且易招劫匪。白祁韵不会骑马,与龙祁兰共骑一匹,白祁韵在前龙祁兰在后,白祁韵想回头看一眼也无法了。
早晨的阳光十分暖和,柔柔地倾泄下来,那花草树木似活动了起来,十分灵气。城外是有人居住的,但不似城里紧密,大多是小聚居大杂居。
看着另一个城市的轮廓越加清晰,白祁韵忽然拔高了声音道:“我想回去。”
龙祁兰闻言挑起眉,加快了速度。白祁韵知没机会了,又说道:“其实我有另一个名字,因为受不了家族的明争暗斗,在初三毕业那年出国度假,却意外死亡,然后来到这个世界,成了白祁韵。”
“什么名字?”
“姚英珞。”
“姚英珞?英珞,不错!你还记得前世的事?”
“嗯,不过你不能告诉君临。”
“为何?”
白祁韵笑如春风,“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因为我想在君临面前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那你是怎么死的?”
白祁韵闭上眼,良久才说道:“真香。”回忆自己的死法,是一种折磨啊。
龙祁兰莫名其妙,抬头看,见已到了城门口,便停下马,下了来。
“用了膳再走罢。”
“好。”
随意找了间有模有样的的酒楼,要了个靠窗的包厢,白祁韵趴在窗台看风景,龙祁兰则在品茶。
“你准备把我安排在哪里?”
龙祁兰侧脸看他,风吹进来,拂起白祁韵垂在身前的发丝。果然是美人。
“嗯……你家有客房吗?”难不成要我住你的后宫?
“你的问题很奇怪。”不过我家的确没有所谓的客房。
这时正好店小二来上菜,白祁韵便没再说。
在这种日夜兼程的赶路中,将近一个月后,终是赶到了帝都。帝都的繁荣的确是一个国家之最,那闹声简直是震耳欲聋,街道随处可见的富丽的马车,还有不少富贾高官。
龙祁兰换了辆马车驶入城中心,白祁韵累了,在车里睡沉了。
进宫,龙祁兰命人收拾好一处近龙銮殿的院子给白祁韵住,还派了几个平日里照顾自己的侍女伺侯白祁韵,那侍卫亦是挑最好的。
白祁韵还在睡梦中便被侍女叫了起来,说是王太后来了。白祁韵一听,脑子清醒地不得了,连忙刷牙洗脸穿衣。太刺激了,要见王的母亲啊!
刚一进了殿堂,就见两位贵妇领着一群宫女太监排列整齐地站着。稍年长的应是太后,年青的应是贵妃了,太后自是雍容华贵,贵妃亦是粉黛如花。
白祁韵照着侍女教的跪下道:“小人拜见王太后、迎贵妃。”
白祁韵心里兴奋得不得了,好想抬头看看啊,这可是现场版的王宫!
“你是何人?”
“小人白祁韵,耀国人氏,因与容惜氏族族长相识,得以与王相交。”
太后听闻此话,少顷才开口,说了些国体、道义、德文及隐讳的男风不可为的话。白祁韵听得糊里糊涂,正郁结着,便听一霸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并伴随着一股子力将他托了起来。
龙祈兰冷着脸看王太后。“母后,祁韵是寡人的好友,您大可不必担忧!寡人将他安排在贵妃宫,不过是没有地方可安排,过几便会送他出宫。”
太后听了,只笑道:“如此亦是不妥,男子怎能住妃子的宫殿?以往月儿有处小院,既然都认识,便在那儿住下罢!”
“是,母后。”
“我便与迎妃去御花园瞧瞧了。”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
送走了太后,龙祁兰只好命人搬去月亭小院,月亭小院离龙銮殿太远,龙祁兰并不想白祁韵去那儿,因此调了十三名暗卫保护他。白祁韵是容惜旒月的心头肉,龙祁兰可不敢让他受任何委屈,方才一听见太后来见白祁韵,便立即赶来,不知白祁韵有没有被责骂。
白祁韵躺在容祁旒月睡的床上,有些欢喜。这院子久无人住,早已没了那人的气息,但白祁韵就是觉得心安。
“祁韵,我本打算晚些再告知你,不曾想我母后竟来寻你,无碍罢?”
“无碍。不过你真的要送我出宫?”
龙祁兰笑道:“嗯,是我的好友,我们还是会常常见面的。”
白祁韵暗下眼眸。可是我不想走,我想住在这儿,是君临曾经住过的地方。“其实你为何让敖清入朝?别说是朝廷需要他这个人才,我不信!”
龙祁兰抿起唇看白祁韵,看得白祁韵头皮发麻,这倒让白祁更想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了?”
“嗯,他跟月哥抱怨的时候,你……”
龙祁兰心里惊讶,面上却无甚表情。“他似乎不能接受。”
“为何?”
“有什么为何!寡人不与你浪费时间。”
寡人?哈哈哈……
白祁韵捂住被子笑。
第二十章:无药可医
龙祁兰多日未去看白祁韵,今日抽了个空,带了些糕点去月亭小院。天气好得紧,花园里的百花散发出的幽香溢满了这清净的空气中,轻轻一吸,便是满心清香。
“王!”
龙祁兰假意未听闻,疾步走开。这个迎妃,真的不到黄河不死心,非得见血才肯收刀!
“王上万福!”
龙祁兰见所有侍女侍卫都在堂外,皱眉问到:“你们主子在哪?”
“回王,主子在寝室里,主子不许奴婢们进入。”
“多久了?”
“回王,好些日子了,自王上次来过便没再出来,只是到了用膳时会让奴婢将膳食端进去。”
“嗯。”
推开门进去,龙祁兰有不好的预感。室里挂满了容惜旒月的画像,都是他在院里的画,但以前似乎并没有这些画。
“祁韵?祁韵!”
走进里间,见白祁韵躺在地上。
“来人,召御医!”
龙祁兰小心将白祁韵放在床上,探了探他的气息,试着唤醒他。
少顷,御医急忙跑来,跪于床前,小心地替白祁韵把脉。
“如何?”
“回王,小公子有轻微抑郁症,但致使小公子晕厥的并不是此症。”
抑郁?这人竟有抑郁症!不过,看那些画像,大底是在思念阿月罢!“是何疾病?”
“是血脉不通,导致的血气不畅。”
“那便开些药膳治治。”
听闻此话,那御医一下伏在地上,冷汗直流。“微臣有罪!微臣无能,小公子这病……怕是无药可医啊!”
龙祁兰站起身,不信地问道:“什么?”
“微臣无能!”
龙祁兰瞪大了眼,良久又看向白祁韵,头突突地痛,坐下又问道:“那开些膳食调理调理,下去罢。”
“是,王。”
又唤了几声,这回白祁韵倒真醒过来了。
“王,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岂不要死在这?”
“啊?”白祁韵有些迷糊,想起自己似乎晕过,笑道:“不碍事,不过是旧疾发作,死不了。”
龙祁兰沉下脸道:“阿月可知此事?方才御医还说你有抑郁症。”
月……君临!日日夜夜想念的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他怎么没给我写信?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就知道,敖清走那会儿他还喝醉了好几次,我这回走了,也没跟他商量,他定是气极了。”
果然……龙祁兰安慰道:“容惜族城离王宫得多远,没一个月能到么。”
白祁韵理解地点点头,“也是,这又没有快递。”
龙祈兰拿眼看他,试探地问:“壁上的那些画……”
“我画的。”
“你很想念阿月?”
白祁韵点点头。他如何不想,从离开那时便在想,如今住着他曾经住过的院子,更是想得紧。
龙祈兰轻笑,“祁韵,我想,你是喜欢阿月的,不是你所说的兄弟感情。”
白祁韵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兄弟情还能是什么?“那是什么?”
“情爱的情。”
白祁韵怔住了,爱情?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啊,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难不成我是同性恋?我对男人没感觉的好不好!而且我一直把君临当哥哥啊。
白祁韵干笑两声,躺下盖好被褥。“哈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乏了,想睡了。”
“放肆!”龙祁兰脸色有些青,虽然白祁韵是容惜旒月的心肝,亦是他的朋友,但他始终是一国之君,没有人能不敬着他。这会而便拂袖而去了。
白祁韵刚躺下却是被吓得坐了起来。
“真可怕!说翻脸就翻脸。”白祁韵倒忘了龙祁兰的身份了。
这样更好,白祁韵便想着龙祁兰说的话,喜欢啊?那是个怎么样的喜欢法?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是前年秋天认识君临的,真是吓唬人,还以为他是强盗呢!那时真的很开心,虽然不会说宁国的语言,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君临才会每天都陪着我,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君临便只是常常陪我而不是每天?什么时候呢?从来没有女生说的心跳加快,脸红想晕倒的状况!所以我怎么会喜欢君临呢?!这个龙祁兰,被国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便来消遣我,真是不能原谅!不知君临如今过得怎样,应该还很忙罢。不知我临走前给他做的新账本他有没有看懂,看不懂的话,只好回去教他了,顺便告诉他,账房老先生老了,该让人安享晚年了,不能亏待老人家的。
白祁韵突然觉得有很多事要跟容惜旒月说。这会子是睡不着了,干脆去御花园里逛逛。
带了两个侍卫,本来那几个侍女也想去的,只是白祁韵觉得人多势众的,太招摇了。
两个侍卫看着白祁韵的背影,相视一笑。虽然这个主子沉默寡言,但待人温和不摆架子,可比王好伺侯多了,哎呀!不想回去伺侯王了呢……
迎面走来的迎妃见着白祁韵,面上狞笑,扬脸冲白祁韵走来。白祁韵想事想得入了神,倒没发现她。
“迎贵妃千福!”
白祁韵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娇媚高傲,大气不足,做不稳后位。
“何人如此胆大!见了本宫竟不下跪!”
白祁韵只面色淡淡地看着她,不曾开口。
“哼!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哈哈!好笑,真是好笑!你今日不跪,总有一日要跪。这后宫是本宫的天下,你难不成会以为王能护得了你吗?”
白祁韵皱眉头,真扫兴!总会有人来收拾你的,迎贵妃。这后宫之主,还轮不到你。
白祁韵看看四周,往那女人旁边的小路走开。
“主子,这事要不要告诉王?这迎贵妃也太过分了!堵不着王便来欺负主子,他爹被贬那还不是他爹做错了事,哼!想用美人计讨好王,也不用脑子想想。”
白祁韵笑笑,也没说什么。有点想念敖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