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妻 下——禽禽

作者:禽禽  录入:02-13

屋里没动静。

“左宁?晚上天挺冷的,你让牛响上哪去啊?”

牛响拉住梁梅,“算了!别敲了!他不能给开!”

曲直:“去我家吧!走吧!凑合一宿!”

梁楚楠:“嗯!你在这住吧!我回公寓!”

牛响:“不了!我去虫子家对付一宿!”

曲直:“你兜有钱吗?”

“有!别操心了!你们赶紧回屋吧!别冻感冒了!”

梁楚楠拿件衣服给牛响,“穿上吧!挺冷的!”

“谢谢!”牛响穿上衣服灰溜溜地走了,太丢人!

66.舍儿

牛响像个小舍儿似的坐在楼下花坛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窗户,希望左宁能回心转意放自己进屋。

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天也黑了,人也没了,牛响也冻硬了,屋里的灯也灭了,左宁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拉上窗帘睡觉了。

牛响叹了口气,翻翻衣兜,总共二十二块二,抽抽鼻涕,垂头丧气地走了。

妈爸家决计不能回,鼻青脸肿的他妈肯定得墨墨叨叨。

虫子家?不行!白送去让张思睿捡笑话么?!再说他家最近事也不少,还是别去添乱了。

二十块钱,二十块钱,能干啥呢?!旅店一宿都得50了!现在的钱哪叫钱啊?!

牛响晃晃悠悠地来到一家小餐馆,擤把鼻涕走了进去。

牛响翻着菜谱,兜里的手死死攥着二十块钱,有点讪脸,“内个,一盘花菜,两瓶啤酒,二两白酒。”

服务员:“还要别的吗?”

“不要了!”

牛响窘迫地挠挠鼻子,这可真叫喝损酒了!人活一辈子,果然什么事都得干一次,什么人都得丢一次才算完整。

酒菜上桌,牛响一瓶啤酒全闷,当自来水灌大肚。服务员意义不明地嗤笑一声,优哉游哉地嗑瓜子看电视。

大冷天,大半夜,谁不窝在暖呼呼的家里出来穷溜达?!

小饭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和牛响一个顾客,冷冷清清寂寂寥寥,更添伤悲。

牛响彻底沉浸在忧伤而郁闷的情绪中,喝着喝着突然鼻尖发酸有点想哭。

人活着咋就这么难呐?!没钱的时候愁钱,有钱的时候愁情。

愁完钱愁情,愁完情愁钱,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地折腾你。

他不图发大财,也不图找个美娇妻,只图一家老小平安幸福,快快乐乐的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这也成了最大的奢求。

快乐很容易,幸福很简单,可难的是一直快乐一直幸福下去。

他自作聪明,爱情事业双管齐下,以为一举双收。

结果嘞?人财两空!

啥也没了!啥都没了!

一盘咸菜,两瓶啤酒,二两白酒,还有二块二,这是他全部的财产!连衣服都是别人借的!

做人做到他这份上,还活个啥劲儿哟!

牛响趴在桌上,嘤嘤嘤地抽泣起来。服务员嫌恶地吐掉瓜子壳,踹牛响一脚,“喂!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了!”

人呐!日子一舒服钱一多就嫌烧得慌了,有事折腾自己,没事找事折腾自己,生怕闲着了!什么毛病?!

服务员见他没反应,又踹一脚,气道:“喂!你走不走?!我们要关门了!”

牛响被迫拉回现实,抹了把脸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

“那结账吧!”

“二十二!”

“啊?”花菜七块,啤酒八块,白酒五块,“那两块哪来的?”

服务员白眼:“餐具!”

牛响看看干净的碗筷,“我没用!”

“你不用拆个屁啊!”

牛响眼睛一花,服务员和左宁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竟发起呆来。

服务员被看得发毛,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戒备地盯着牛响,“你,你要干嘛?”

牛响晃晃头,清醒了点,“内啥!我不要发票,能再给瓶啤酒不?”

服务员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去柜台给他拿了盒黑加工点儿产的山寨汇源果汁,“赶紧滚吧!”

牛响有苦难言,拿着冰凉凉的果汁滚了,身后传来服务员的唾弃,“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不找点活干出来要饭!穷嗖嗖的剩了菜还不打包!哼!放屁打拍子——臭摆谱!”

牛响站在门口吹着瑟瑟的冷风,哭笑不得。

插上吸管,啜了口果汁,不禁打个哆嗦。

一转眼又要过年了,明年就三十一了!三十没立起来,那加个一呢?!

“阿嚏!”揉揉鼻子,喃喃自语,“一想二骂三叨咕,老婆惦记我了!”

脚尖一转,哪来的又滚回哪去。

牛响浑浑噩噩地爬上楼梯,犹豫半天,轻轻叩了叩房门,“左宁!”

“……”

牛响贴近门板,轻声喊道:“左宁!开门吧!”

“……”

牛响看看楼道,又敲了敲房门,“左宁!快把门开开吧!这大半夜的,吵到邻居多不好!”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牛响颓丧地背靠门板滑坐到地上,“阿嚏!”苦涩地牵了牵唇角,“这是骂我呢!”

“阿嚏!阿嚏!”牛响一连串喷嚏打个没完,房门突然打开,“咣当!”牛响朝后摔倒,头狠狠撞到地上。

左宁二话没说转身就回了卧室。牛响龇牙咧嘴地爬进屋,把门关好。

屋里挂了窗帘,漆黑一片。牛响不敢开灯,轻手轻脚地摸黑向前走,“当!”

“嘶!”脚踢到桌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脱光衣服小心翼翼地靠床的另一边躺下。

两人背对着背,谁都没有出声,静的人心里发闷。

牛响听着左宁浅浅的呼吸声魂不守舍,神游发呆,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却怎样也睡不着。

良久,拍子打乱,呼吸声渐渐不稳。左宁把头埋进被子里,身体发颤。

牛响惊起,拍了他一下,“左宁?”

左宁拽紧被子,呜咽着抽泣起来。

牛响忙拧开床头灯,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只见他满面是泪,挡住脸躲闪着。

“怎么哭了?把你打疼了?”牛响心疼,温柔地拭去他的泪水。

左宁摇摇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牛响慌神了,他从没看左宁哭过,这是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你打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该拿你撒气!乖!快别哭了……”说着抓起左宁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左宁收回手,见牛响眼眶青紫青紫的,嘴角也被打破了皮,心里更加难受,胸口像堵着块大石头一样憋闷。囊着鼻子道:“牛响!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有意要那么说你妈的!我是心疼你!”

“我知道!”牛响揽他入怀,红了眼圈。

左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忍不住鼻尖泛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浸湿了牛响的胸口。“牛响!我累了!”

牛响抿紧嘴巴,泪无声地流下,似要把左宁嵌进身体般收紧手臂。

左宁反手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力度,他的心跳。难以想象他失去了他的怀抱会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并不是舍不得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甘愿放弃花花世界的甜美诱惑,只为与他相守到老。

可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困难总是比想象中的难以应对。渐渐拖垮了身体,拖累了心,也失去了当初的那份勇气。

可路再难走也要走完,并不只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而是因为他爱他。

牛响吻吻他的嘴唇,紧紧握住他的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道:“左宁!这次我死都不会放手!”

左宁有些意外,“真的?”

牛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信誓旦旦道:“真的!”

左宁搂住牛响,微笑着吻上他的嘴唇。

有你这句话,足矣!

然而,生活并没有结束,人生也没走到尽头,他们的爱还需要面临更大的考验。

我们生来都是旅人,一生注定是舍弃。却也是为了获取。

67.勇哥

杂志改版后,首次发行取得了业内的一致好评,左宁的能力也获得了肯定。

用梁楚楠的话讲,假以时日,他升主编,左宁升副,谭娇就可以滚回家去种地了!

左宁不满:“为毛你是主编我是副?”

梁楚楠淫笑着勾住左宁的下巴,“宝贝儿!你愿意做主编夫人我也没意见!”

左宁笑骂着踹他一脚,谭娇黑着张脸cos包拯。

今儿个老板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吃完了一群好玩的年轻人又来酒吧续摊。

左宁长叹一声,“哎呀!好久没来了!”

梁楚楠揶揄:“后悔了?”

左宁勾勾唇角,“不后悔……。”

“哟……”

梁楚楠还没“哟”完,左宁接着道:“是不可能的!”

梁楚楠哈哈大笑,“有夫之夫更有魅力!”凑近左宁贴着他耳朵道:“我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风流韵事!”

左宁意味深长地挑起一边眉毛,“哦?”

梁楚楠咸猪手搭上左宁的小腰,猥琐地画圈圈,“不知道么?!你可是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新人们通常都只闻你名不见你人,失望的很!”

“你不是直男么?”

“谁说的?!”梁楚楠义正言辞,“我是双!”

左宁恍然大悟,“双性人!”

“你妹的!”梁楚楠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闹成一团。

谭娇阴沉着脸,“差不多得了!这不是gay吧!”

梁楚楠挑衅地望着谭娇,亲了左宁一口。

谭娇脸色由黑变白,一把拉过左宁帮他擦脸。

左宁不以为意,“开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

梁楚楠问左宁,“牛响那事怎么样了?”

“没信儿!”

谭娇嗤笑:“这种事国家有明文规定,受到损失由参与者自行承担,就算人抓到了也不能还你钱!”

左宁白眼,“把你乐坏了!”

谭娇蹙眉,用眼神杀死他。左宁视而不见。

梁楚楠:“现在警察都不爱管这事!尤其涉嫌诈骗的资金还不多!人一跑根本没处找去!”

左宁摆摆手,“找啥啊!破财免灾吧!没整!”

谭娇财大气粗:“钱也不多!没就没了吧!”

左宁没好气:“不装B还能做朋友!”

谭娇不生气反倒笑了,左宁嫌恶,“傻B!”

梁楚楠逗得嗤嗤发笑,“主编!你离种地的日子不远了!”

谭娇刚要说话,就过来个美女和他搭讪,谭娇礼貌而直接地回绝:“我是gay!”

“操!”美女咒骂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左宁梁楚楠笑到打跌。

梁楚楠忽然咋呼一声,“唉!你说他能帮你不?”

左宁循他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个膀大腰圆的光头,一脸凶相。

谭娇断然道:“不行!”

左宁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说不定!”

梁楚楠:“他势力可不小!或许能帮你找到人呢!就是看他肯不肯帮你了!”

谭娇怒:“我说了!不行!”

梁楚楠不解:“怎么了?你和他有过节?”

左宁:“别搭理他!你怎么认识郑勇的?”

梁楚楠:“地球人都知道啊!多有名的一个猛汉啊!心狠手辣,不还钱剁JJ!”

左宁:“你跟他借过钱?”

“没!我可不敢!”梁楚楠头甩成了拨浪鼓,“有一次去C吧,他邀我打炮,我没干,就这么认识了!”

左宁点头,“是!他这人还行!从不强迫人!”

梁楚楠八卦:“你跟他很熟?”

郑勇看到左宁时一愣,乐呵呵地走过来,“哟!小宁子!好久不见!”

“勇哥!最近怎么样?”左宁挪到旁边,给郑勇让出个位置。

“不怎么样!”郑勇煞有介事地撇起嘴,“想你哟!”

左宁失笑,给郑勇要了杯酒,郑勇显是高兴得很,眉开眼笑。

谭娇则面寒如冰,噼里啪啦地放眼刀,生怕郑勇就地强奸左宁。

郑勇不满:“娇娇!你干嘛呀?!我和你有仇怎地?瞅你那眼神,跟要爆我菊花似的!”

“噗——!”梁楚楠一口酒喷了出来。

郑勇给他个爆栗,“你小子!给我装死是不?!”

梁楚楠讪笑,“勇哥!”

郑勇喝了口酒,“你仨怎么跑这搅基来了?”

“单位聚会!群P!”梁楚楠一个劲对左宁挤眉弄眼。

左宁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郑勇:“你怎地?青光眼还是白内障啊?”

谭娇起立,梁楚楠眼疾手快把他拉走,“来来来!跳舞啊!老年迪斯抠~~!”

“放开!放手!”两人渐行渐远。

郑勇问左宁,“有事?”

左宁抿抿嘴巴,“勇哥!其实……我想要你帮个忙!”

郑勇挑眉,左宁接着道:“我有个朋友,被人骗了!能求你帮我把人找到吗?”

“你家那口子?”

左宁叹气,“嗯!”

郑勇漫不经心地敲着酒杯,“这事可不太容易!就算找到了他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左宁苦笑:“我知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郑勇话锋一转,“既然是你求我,这忙不帮也得帮啊!”

左宁失笑,“勇哥抬举了,我无以为报啊!”

“见外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应该的!”

“勇哥……”左宁受宠若惊,他没想到郑勇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郑勇笑着刮了下他的鼻梁,“你那什么表情?!怕我叫你以身相许?”

“不是!”左宁窘迫地垂下眼帘,有些感动。

“怎么说咱俩也好过一段!虽然是炮友!但我确实挺喜欢你!谁知你说嫁就嫁了,我的玻璃心啊!碎了一地,一块块捡起来自个沾上的!现在还缺个碴儿呢!”

“那碴儿不是被别人捡去了么!”

郑勇笑了,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幸福,“可不是!要都要不回来!”

左宁笑道:“就算他给你你也不见得想要了!”

郑勇不置可否地笑笑,拍拍他肩膀,“这事我帮你想着!找不找得着我不敢说!但我一定尽力!”

“谢谢勇哥!给你添麻烦了!”

郑勇轻轻碰了下他的酒杯,“喝一个!”

郑勇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左宁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哪想半个月后,竟有了消息,说人找到了,钱要回了一半。

左宁和牛响给郑勇买了好烟好酒,还请他吃了顿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以后他家有谁生孩子就找牛响了!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牛妈家,牛妈听到好消息喜极而泣,憔悴的脸孔终于有了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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