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之七月初七——粼宿

作者:粼宿  录入:02-14

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东方奇幻/未定/轻松

关键字:主角  配角  其他

纯朴的藏乡爱情,藏医与误入深山封闭藏寨的香港富二代的故事

第一章

夜空中,织女星在北边闪烁着,很亮很亮。

央金索娜坐在自家的庭院里,仰头看着这一颗明亮的星星,心里祈祷着。

一直照料着她的姆妈卓玛从屋里走出来,说了一句:“小姐,天很晚了,该睡了!”

年轻貌美的央金索娜没有动,一直看着天上的织女星。

“织女会保佑小姐找到如意郎君的,小姐快回屋里睡觉了吧……”卓玛催了一声。央金索娜立起身,这才随她入了屋。

——这里,是月牙寨,是雅鲁藏布大峡谷南部一个小小的村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然是高原雪域的藏族一支,他们的血统由来无从考证,只是世世代代在这个寨子里生活了许多年,也许上百年,也许更长远一些。

央金索娜,这个女子,是这个寨子里族长的女儿,很快就要过二十三岁生日了,可仍是没有嫁出去。

寨子里,有一个叫梨江的年轻大夫,本来,族长是要把央金索娜嫁给他,但梨江选择了娶朝拜女月凌穆穆为妻,没有娶央金索娜。

央金索娜本就不爱梨江,到最后都没有伤心难过,梨江与月凌穆穆结婚的当日,央金索娜还为他们送去了一份贵礼。

今日,是梨江与月凌穆穆结婚以后的第一年,自摆了喜宴以后,生活上,他们一直是有名而无实的夫妻,因为月凌穆穆身上有病症,身子异常虚弱,这样虚弱的身子是没有办法行房事的。

不行房,就无子,就会断子绝孙,梨江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但仍旧照顾着月凌穆穆,一有空就出去爬雪山行走于高山流水间,寻找冬虫夏草、赤白灵芝、人参、雪莲之类的名贵药材,用它们来维持月凌穆穆的生命。

织女星在北边的夜空中闪烁,月凌穆穆立在窗边,平静仰望。梨江拿着一件厚外衣走到她背后,为她披上。

月凌穆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看着他的两瓣唇轻轻一启,“该睡觉了……”她微微泛白的唇弯起一个弧度,掩上窗户,让他将自己抱起,将自己放在床上。

“晚安。”梨江为她盖上被子,将厚外衣铺在被子上面以后,温柔地说了这样一句,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月凌穆穆看着梨江的后背,直到他穿过房门并且把房门关上,才平静地闭目。

一早,天还是灰蒙蒙的,当她起床,来到小厅的时候,只见桌案上摆着的一杯尚且暖呼呼的酥油茶以及一碟糌粑,却是不见自己的丈夫。

“梨江……?”月凌穆穆试着唤了一声,但迟迟听不到回话。

也许是出门去了吧……

又是去找那些药材去了吧……

月凌穆穆心里这般安慰自己,洗了脸漱了口,就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梨江,就如她想的那样,此时,正走在广阔的草原上,他身后,跟随着他的是他饲养了几年的、对他忠心耿耿的花白犁牛。

草原一处的尽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梨江打算上这座山去寻觅虫草,只差几里路就要到了。

越过截断草原的小溪,那头犁牛突然之间不再往前走了,梨江回头,见状,退回去几步,抚摸了几遍它的头,“怎么了,刚才不是吃草吃饱了么?”

犁牛叫了几声,但人与牛的语言向来不通,梨江一直不明白它叫的原因。

“再不走,一天的时间就浪费了。”梨江平静劝道,没有发火。

这一句话刚刚落下,陡然,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一阵轰隆声,天地之间微微晃动了一下。梨江愣了一愣,又抚摸了犁牛的头,“你是想告诉我这个么……”

那一声轰隆只发生在一刹那,天地之间平静下来以后,梨江又继续往前走,那头犁牛也一如既往地跟随着他。

刚才是什么声音?是地震,还是雪崩……?

带着未知的谜,梨江仍旧往自己的目标前进,赶在日上三竿之时,来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脚之下。

仰头一望雪山,他看到山腰有坍塌过的痕迹,却还是很勇敢的爬了上去,手拿着小铲,在厚厚的白雪里寻觅翻找着。

当他来到一处雪地,走过一个雪堆,他身后的犁牛又开始叫了,梨江无奈回头,退回几步,微微不满,“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但低头一看,竟然看到雪里埋着一只手。

梨江暗暗吃了一惊,半蹲下来,将厚雪挖开,慢慢地,从雪里露出了胳膊、头、以及肩膀,梨江立即将铲子放在一边,抓住那个人的双手,使劲将他从雪里拖了出来。

那人,已经昏迷了,梨江拍了一拍他,勉强让他清醒几分。那人眼睛微睁,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紫苏……快救我妹妹紫苏……”

梨江晓得雪里还有一个人,抓起了铲子继续将雪挖开,挖了片刻才挖到了一件黄色衣服的一角,又卖力继续挖下去,好一会儿,才将一个女子从雪里拖出来。

梨江本着救死扶伤的职责,按了按那女子的人中,无用,又试了一试她的鼻息,人还活着,只是呼吸很弱。

他又到那男子面前,试着救他,但,也许是因为被埋在雪里一时缺氧,那男子的意识不太清晰,只清醒了一会儿,便又马上昏迷了过去。

救人至关重要,梨江毅然放弃了这一日出来的目的,把小铲放回到犁牛身侧的袋子中,将那男子放在犁牛背上,自己背起那名女子,转身下山,就往家里赶。

月凌穆穆在宅子旁的自家种的青稞地和油茶地之间缓步走动,照料着它们,听到犁牛的叫声以后,提着水桶出了田地,走到正门口。

“今天这么早回来了?”她喜出望外,对那个熟悉的身影说道。

“月凌,快帮我一把!”梨江脱口,只对她这样说。

月凌穆穆这才开始注意到他背上背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以及犁牛背上的昏迷男子,放下水桶,快步上前,“他们都怎么了?”

“先把他们送到屋里去。”梨江暂时只能轻描淡写。月凌穆穆轻轻应了一声‘嗯’,便拉着犁牛到宅子里去。

将那兄妹二人放在一间屋里,月凌穆穆便赶到另一间房去,取来了梨江的药箱子,放在梨江身旁,立在一旁,看着梨江喂他们诊病。

“怎么样?他们……”看到他完了病,月凌穆穆关心地问道。梨江立起身,答:“男的没什么大碍,倒是他妹妹有些严重。”

回头,他看了看他们一眼,又说:“他们应该是寨子外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部族的,应该也是雪域以外来的。”

月凌穆穆不由担忧起来,“他们都是外来人,这就不好办了啊……我们寨子里一向是不留外来人的。”

梨江无奈一叹,“我是医生啊,见到有人快死了不能不救。”

月凌穆穆问道:“万一族长知道了,把我们请过去审问该怎么办?”

梨江微微皱眉,心里全然没有主意,只道:“先把人救醒了再说罢……”

月凌穆穆垂眸,不说话了。

夜幕悄悄降临了,屋里有些昏暗,燃烧着的炉中火始终还是无法抹去暗色,月凌穆穆蹲在炉子前,照看着火。

“嗯……”身后传来一个低吟,月凌穆穆回头看去,看到男子睁开了眼睛,便起身靠近他,微笑着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里?”那男子望了望她一眼,又望了望四周,问道。

“你在我家里。”月凌穆穆回答。

男子用右手,缓缓撑起上半身,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姑娘,又问:“是你救了我们?”

“是我丈夫把你们救回来的。”月凌穆穆如实答道。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梨江抱着些许干柴走进来,问她,“月凌,药煎好了没有?”

月凌走到炉子前,弯下腰,用一块粗布包住盖顶,掀起一看,答道:“刚刚煎好。”接着准备要把药罐子端出火炉。

“我来吧!”梨江把干柴放在炉子一旁,说道,夺过她手里的粗布,包住了药罐柄子,把药罐从火中端出,倾斜,分别往两只碗里倒出浓浓的滚烫的褐色药汤。

男子看着梨江,吐语:“是你救了我和我妹妹?谢谢你。”

梨江答,“你不用谢我,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本职。”

药汤快要满了碗,梨江把药罐轻轻放在地上,小心端着一只,到那男子面前,那男子看了那只碗里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汤,道:“给我喝的?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很好。”

梨江回答,“你还是听我的话,把药喝了吧!这叫‘巩固元气’。”

那男子没有办法,伸手,接过碗,吹了吹热气,试着啜了一小口,道:“好烫……”

“先放在一边放凉一点罢。”月凌穆穆说道。

男子便把碗小心地放在身旁。

“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遇到雪崩,被压在雪下?”借着这个机会,梨江问道。

“香港九龙,跟几个重庆人和上海人一起来西藏探险,后来……”那男子一边回想着一边说,说到最后,脑子里只有那一声挥之不去的枪响,便不再往下说。

香港九龙、重庆以及上海,这些地方,梨江非但没有听说过,就连去也没有去过,只是确定他们确实是从雪域高原以外的地方来的。

“我妹妹怎么样了?”忽然,那男子转移了话题,问道。

“她身上有伤口,头上也有被钝器打过的痕迹。”梨江如实说道。

那男子微微睁大眼睛,“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梨江平静道:“暂时没有,我会医好她的,你放心罢。”

那男子碰了一碰碗壁,端起来,一口气饮尽,月凌穆穆也碰了一下另一只碗的碗壁,端着它走到昏迷着的姑娘的身旁,扶起她,喂她喝下。

“对了,报上你们的名字,你们毕竟是我的病人。”梨江说道。

那男子把碗放下,没有任何戒备,干脆道:“紫凤。我妹妹叫紫苏。”

作家的话:

央金索娜,藏文拼写为djang-jan sos-nam,意思是妙音与福泽

也可以汉译成央金索南、央金索朗,不过,这样子翻译就是男孩子的名字了~

突然想起来我家还有一大包西藏的雪莲花干货,明天煲汤……

第二章

梨江微微点头,在心里记了下来。

紫凤盯着他,也这样道:“我有权利知道救了我和我妹妹的大夫叫什么。”

梨江启唇,贝齿之间挤出两个字:“梨江……”

紫凤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凤凰饮江水。”

梨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无动于衷,只道:“现在很晚了,你好好休息罢。”又对月凌穆穆说,“月凌,给他们弄一下晚饭。”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紫凤看着他的后背,抿唇含笑,心里面暗忖:长得好看的西藏藏族男人,竟然不懂我在调戏他,有意思……

月凌穆穆把两只碗叠在一起,端起药罐子出去了,紫凤扭头,看了看身旁依旧昏迷不醒的妹妹,低头暗暗叹息。

过了许久,月凌穆穆回来,端来了一杯清茶、一杯酥油茶以及一碗油拌面,放在小桌子上,她只拿着酥油茶到紫苏身边,同样是喂紫苏喝下。

紫凤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油拌面,开始觉得肚子饿了,就不客气地吃了,吃完了还喝了几口清茶。

隔日,月牙寨里有一个右手受伤的中年大汉前来梨江家中,梨江端着他的右手正在看伤口,紫凤刚好从屋里出来,经过诊室,顺便看了诊室里的情况一眼。

那中年大汉陡然回头,看到了紫凤,看到他身上着外族衣服,一时神色木讷。“咋西叠列……”紫凤启唇,对中年大汉说着这句藏语。

中年大汉面无表情,也没有用这句话跟着问候他,仅仅是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梨江放下他的右手,平静问道:“伤口还在疼么?”

“有一点……”中年大汉答道。

“我再给你加点止疼的药吧,记得伤还没有好之前别喝酒了。”梨江道,从木匣子里取出一瓶药,用棉花沾一点药,涂抹在大汉的伤口上。

那药有些许刺激,覆盖在半愈合的伤口上时,那里就像被几根绣花针同时扎着一样,刺疼刺疼,令中年大汉不由皱眉。

梨江又取出纱布条,捆在有伤口的右手上,不忘嘱咐:“我还是那句话,伤口还没有愈合之前,不要让它碰到水了。”

中年大汉点了点头,“谢谢大夫了。”然后起身,留下一个布袋就离去了。紫凤看了那大汉的后背一眼,又看向诊室里的梨江,问了一声,“那袋子是什么?你不收诊金?”

梨江背对着他,收拾着药品和纱布条,答:“我们藏人彼此之间的互市或者酬劳,用钱也可,用等价的东西来换也可,不一定非要是钱才收。”

说着,他打开大汉留下的束口袋子,看了一眼,又马上回头,平静地问紫凤:“你抽旱烟么?”紫凤愣了一下,答道:“不……我没抽过旱烟,有纸片的话也许可以。”

梨江把袋子重新束口,走到紫凤面前,递给紫凤,“给你了。”紫凤不客气地拿了,但他心里很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梨江道:“这么便宜白白给我?”

果不其然,梨江另有计划,回道:“替我打扫牛棚,也包括喂牛饲料在内,以及……打水和修屋顶。”

紫凤看了看手里的袋子,道:“这么点烟丝,你让我干这么多。”梨江让他心服口服,说道:“我家里不免费让不熟的人住,也不白白给外来人看病。”

紫凤认输,转身要走,梨江又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妹妹还没有醒过来么?”紫凤只是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梨江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说:“我去看看罢。”出了诊室,踏着木楼梯上了楼。紫凤一直慢步走到了宅子外面。

只是过了一日而已,整个月牙寨里的人们茶余饭后几乎都在谈论着相同的事情,这件事,与梨江家有关。

梨江背着药箱子刚刚出诊回来,半路,被几个汉子拦住了,这几个汉子都是族长家里的奴仆。站在中间,个子略显矮了一点儿的汉子很客气地对他说,“大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族长有请。”

愣了一愣,梨江大约猜出了族长派人请他去一趟的原因,便跟着他们走了。

踏着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行了一段山路,梨江跟着那几汉子来到半山腰处一座很大的宅子前,一汉子敲开了宅门,引着他步入,引至客堂。

月牙寨族长吞弥素桑早已在那里等候许久了,一见梨江跨过门槛进来,她便打开金口,不冷不热地道:“大夫,请坐罢。”

梨江不敢坐,佯装不知道她的目的,问道:“族长请我来,是家中哪一个生病了?”吞弥素桑缓缓启唇,满口清泠:“我请你来,不是叫你来看病,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族长亲自问话了,梨江不好再佯装不懂,脱口说道:“族长是要问我家里最近来的客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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