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十八年前的事你做得很隐秘,几乎没有人会知道,不过,还是被我调查出来了。可能的话,我并不想伤害你,毕竟,我曾经真的爱慕过你……爸爸,算我求你,你能不能放弃廉子,做回他真正的父亲的角色?这样我们至少还能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你还是能天天看到他。”
最后,廉介没有给廉薇明确的答复,但也没明白表示反对。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廉薇走后,他坐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他知道廉子在门外偷偷看他,那孩子在担心着他。
他招了招手,那孩子很快便意会,走了进来,他一把将他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心里痛着。
怀里抱着他,可是心里已经开始孤寂。
总有一天,他将再无可能如此乖顺地伏在自己怀里,与自己如此亲密无间。
下巴搁在他还显瘦弱的肩头,抚摸着他尚嫌稚嫩的脊背,这个家伙,一点一滴,都继承于自己,也如自己所期,深深爱慕着自己。
抱起他,回到卧室里,反锁了门,将他抛在床上,粗暴地扯开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
造价上万元一颗的纽扣,颗颗蹦落在地,在光洁的地板上打旋,在柔滑的丝被上静躺,像一颗颗待购的黑钻,闪烁着美丽而又奢华的光芒。
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夺人心魄。
不去看那孩子如小鹿般受惊的双眼,忽略他那微不足道几乎欲拒还迎的抗拒,俯身压上那美丽的身躯,那会令自己全身血液狂躁的身躯。
有些野蛮地咬着他的耳朵,用压抑的声音道:“廉子,知道爸爸的真面目么?说出来,会吓到你呢……”
你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我,对你的渴望有多强烈。
如果不是自律甚至自我催眠,单凭藏香,又如何压制得了心中的魔兽
我如此近乎自虐地禁欲自己,就是害怕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可是,当伤害变得近乎注定时,我也快要管不住自己了,我甚至想要一同毁灭,毁灭你和我。
那样,会不会比较轻松呢?
“呜……爸爸,不要……”
“不要?廉子,都是你不好……是你不好……”我多次想要放你走的,给过你很多很多的机会,甚至不惜出言侮辱你、赶你走,离开你不知道有多可怕的我的身边。
为什么不趁着换魂,远走高飞,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稚嫩的痴情目光瞅着我,把我的灵魂和心智,勾引殆尽,让我沉溺得无法自拔。
到了今天再说放手,这与断臂断首,有何分别。
原来这世上,没有了谁会活不下去的情况,是真有的。
是真有的。
“轻点儿,爸爸,哈啊……好痛……”
“不要叫我爸爸!叫我的名字!”
“不要……呜哼……”
“为什么不要?我要抱着你,侵犯你,让你没我不行!让你再也想不起来要娶什么女人!”
“啊……好痛啊!爸爸……”
“痛?这点痛算什么?”会比面临末日一般的心情更痛吗?
廉介的双眼几乎充血,廉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很是害怕,又很心痛,他不再喊痛,苦苦压抑着叫痛的欲望,咬紧牙关承受着疯狂的撞击。
他只求这酷刑早一点结束,爸爸早一点平静下来,他不想再看到这样陌生的廉介,完全与平时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捱了多久,待廉介终于精疲力尽倒伏下来时,发现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死过去,双唇如霜白。
吓得廉介惊慌地出声高叫:“辛格,辛格!”
连喊了几声,才意识到,辛格,已经不在了。
“廉子……我的廉子……”
颤抖的手伸出去,却碰也不敢碰一下那已然苍白孱弱的身躯。
不该这样的。
自己纵然有再多的压抑苦闷,也不该拉着廉子一起承受。
他是自己最爱的人,该是承受自己给他的所有的好的载体,不是拉他一同下地狱的人。
捞起桌上的水晶闹钟,狠狠敲在自己的头上,试图砸醒自己,可淌下来粘稠的血液,依然不觉得痛。
“爸爸!你在做什么?!”刚缓过来的廉子一见廉介满脸是血,惊慌得不顾一切,硬撑着坐了起来,扑上去紧紧捏住了廉介继续举起水晶钟的手。
“廉子……爸爸禽兽不如……”
“爸爸,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我没有用,是我太没用,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对不起爸爸……”
“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的事,为何你总是会无限地原谅爸爸,爸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得原谅……”
“你得马上止血!”
廉子放开廉介,抢下闹钟,扔得远远的,又到处找纸巾、止血药、绷带什么的。他全然忘了自己还寸缕不着,两腿几乎都无法合拢,走路甚至有点一瘸一拐。
雪白的腿间,红白的混合物蜿蜒流下,他全然不知。
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搜寻着家用急救箱。
他走过的地方,地板上都断断续续滴着浅浅的血渍。
廉介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忍心再看一眼。
用枕巾包起自己的额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那个微微发抖的身子轻轻抱了起来,额头抵上他的,霎时便清泪横流:
“廉子,对不起……”
廉子软软地靠在他的肩窝里,双手紧紧地攀住他:“我,好像还有点晕,咱们叫水玉姐姐进来清理吧……”
“不用,我自己来。”
他抬手压住廉介头上的伤口,道:“不行,你还在流血……”
“别说了……”
利索地找出药箱,打开,动作十分流畅地迅速处理了两人身上的污渍与伤口,又将廉子抱到隔壁间的床上,打来温水,一寸一寸轻柔地擦拭着布满红痕与青紫的肌肤,每擦一寸,心里的痛便深上几分。
脸被一双温柔手捧住了,廉子抬指,轻轻擦拭着廉介脸上的水痕,低声道:“我不知道爸爸会这样难过,都是我,是我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的做法很成熟,以为只要为了爸爸着想就是对的……对不起爸爸,我不会娶任何人了,我谁也不要了,请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廉介抬头凝视着他,久久不语。
这是世上最可爱的宝贝,为何越是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他越来越动人心魄的好呢?
拥着廉子,一直躺到黄昏时分,廉介一下都没舍得合眼。这养在身边近十八年的人,一时间变得,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廉子还在熟睡,廉介给他调了个舒适的姿势,让他继续安睡,自己则坐在一边桌上,翻看着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是廉子三岁之前的照片,那时条件艰难,所以留的照片很少,并且都是自己用劣质的傻瓜相机拍的,却是廉子最自然的状态,最放松和笑得最开怀的时候。
看向镜头的傻小孩,放佛昨天还见过。
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开始学会懂得心痛他了,会以大人的姿态用稚嫩的臂膀,发誓要守护他。
这份成熟与感动,是廉介意想不到的。
他只想宠他,哪怕他像所有任性的孩子那样,永远也长不大,都是好的,都是世界第一可爱的。
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他,那样年少稚嫩,怎么能让他背负那么多?怎么忍心?
回头,摊开自己的左手,凝视着掌心绝对不算长的生命线,越想越悲哀。
还可以守护多久?
还可以享受他独有的温柔多久?
被人从背后搂上了,那颗小脑袋在自己的后背上亲昵蹭动着,一如从前刚睡醒时的小习惯,边蹭,还边轻轻咂巴着嘴,好像刚吃过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对于睡前遭受过的暴行,似乎忘记得一干二净。
一觉过后,最亲近的人,依旧是他廉介。
廉介心动地攥紧了交叠搂在自己胸前的那双手,转过头去,与他耳鬓厮磨,交颈亲昵。
“爸爸刚才在看什么?掌纹?”
“是啊,爸爸的生命线很短呢……”
搂住自己的那双手抽了开去,那孩子跑开了,又在屋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廉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一会儿,他找来了枝签字笔。
走过来,执起廉介的手,将那条传说中代表生命长短的线,一直延长到了手肘上……
“廉子……”
真是可爱到爆的孩子气,廉介哭笑不得。
“看,爸爸的生命线世界第一长了。”
48.私生之罪
虽然廉子很抵触,但是廉介还是压着他去看了一次自己的母亲。
廉介的母亲死得早,那时还远远未步入徐娘半老的人生阶段。四十来岁的她,看起来跟二三十岁的人没多大区别。
说出去,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廉介是她儿子,都以为是她弟弟。
事实上,她一生从未结过婚,廉介是她和情夫的儿子。
混到后来,情夫对她,几乎是半抛弃状态,加上花钱如流水惯了,日子也就过得越来越拮据。
儿子的事,一直到他上大学,她都是瞒着情夫的,一直对他说那是她弟弟。
她是想等到情夫继承家业后,再甩出这个重磅炸弹来,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
谁承想,进行基因鉴定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连换了好几家医院,都说廉介与那个男人并无血缘关系。
这样一来,她算是混到末路了,情夫也在面临巨大压力时彻底与她决裂。
到临死时,她才明白,作为正室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不仅抹杀了她的未来,也抹杀了他儿子的。
快要拿毕业证时,儿子迫于压力退学了。
终于狠下心肠孤注一掷时,那个仅能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背叛了自己,他选择了保护仇人的儿子。
她彻底败了。
廉介也是十数年来第一次来这里。
每个夜晚,没有安息香,或者没有廉子在身边,母亲惨死的模样就会折磨得他精疲力尽,这么多年来,他越是想摆脱那个噩梦,那些逝去的影像,越是像强迫一般在他眼前脑中回荡。
母亲也许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女人,但是够美丽,对他,比对那个男人还要温柔得多。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花的钱,是母亲怎样挣来的,尤其是,母亲被情夫抛弃后,那一分一毛钱,挣得就更加心酸屈辱。
对于自己的冲动,他不是没后悔过。
所以他并没有将廉子还给仇人,而是决定亲自养他,像养一只小狗那样地养他,奴役他,折磨他,植入自己的罪恶计划,驾驭他的整个人生,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动弹。
可是养成游戏一天一天地出差错,也许是相依为命的错觉,也许是幼年的廉子实在太可爱,最终先迷失自我的,反而是廉介。
更可怕的是,他不能摆脱也不想摆脱。
像中了毒一般,还是越来越会上瘾的那种。
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片,非常美丽,不少见过他母亲的人都说,她的美丽几乎直逼奥黛丽赫本。
廉子一路的忐忑,没想到目的地却是一处陵园。
他蹲在一边,将一捧雏菊放在墓碑边,不敢去看廉介的脸色,只轻轻捏住了廉介的尾指,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廉介。
也许紧紧拥抱比较好吧,可这里是陵园,未免有失庄重。
廉介什么都没有说,似乎就是带廉子过来看一下而已,什么痴话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廉子一直抓着他的手,表情忐忑不安。
“怎么了?”廉介轻声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奶奶那么年轻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在乡下,或是,国外……”
“她不是你奶奶。”
“什么?”
“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爸爸……”廉子低下了头。
看着他的侧脸,廉介有一阵冲动,想把一切突然撕裂在他面前,看他如何选择?
会不会,再也不愿看自己一眼呢?
想到这里,心里又一阵自嘲。
大半辈子都快过去了,还寄希望跟个小毛头孩子爱来恋去,他到底要活几百岁才能彻底成熟啊?!
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家中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郁天是最近的常来户,已经被无视惯了,甚至还被媒体挖到他想追廉薇的事情,他好像豁出去了,依旧天天来,纠缠廉薇。
连喜来是找廉子接拍出道第一部偶像剧的事情,也算常理,可为什么他那侄子连青也一起来了?
眼色询问了一下连喜,连喜指了指花痴状看着郁天、廉薇的连青。
明明不务正业,却是连家产业的第一继承人。
廉子将廉介送入书房,嘱咐他好好休息,自己则无视着厅中的客人,亲自围着围裙下厨房给廉介做午餐去了。
口水早流了客厅一地的连青,一看见廉子围围裙的样子,顿时红了半张脸,大呼道:“好萌,好萌!”
连喜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收起你色迷迷的目光,他不是你奢望得起的。”
“我知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说的就是这种嘛!不过,刚才有一刹那,我居然觉得他有点像我妈!”
“又胡说八道,小心人家揍你,他可是正经练过的。”
“真的,那感觉……”
还未说完,就见廉子举着勺子在厨房门口道:“连董,偶像剧的事,爸爸同意我接拍了,不过我觉得要事先声明,第一,不要过多身体接触,无论男女。第二,除非必要,尽量减少吻戏,而且吻戏一律用错位,或者替身。”
“这个嘛,当然……”
“啧,这样拍有什么意思,人家不就是想看那些噱头么。”连青不屑道。
“廉子,我可以演女主角哦!”廉薇站在厨房门口,甜甜笑道。
“确实廉薇女神的外貌可以胜任女主角,但这只是给出道新人的偶像剧,无法给女神足够发挥演技的地方……”连喜为难道。
“那我也可以演男二,我保证不抢戏,只要让我喜欢女主角就行!”
“滚!”廉薇不客气地嫌弃道。
连青忽然拍手道:“郁天你演喜欢男主角的男二不是更好?!这样噱头就更多了,要知道,现在卖腐卖暧昧的剧很能火的。”
连喜做了个停的手势道:“都这么牛,剧本你们自己写得了,这剧本是苏叶写的,她的剧本,导演连个标点都不敢改。”
争来争去,最后廉薇带头说去找苏叶改剧本。
到最后,廉介的午饭廉子亲自端上楼的。
不过廉介并没有吃,刚接过餐盘就扔在一边桌上,拦腰就抱起了廉子,一连给了无数温存的暗示,让廉子想忽视也难。
站在楼梯上的廉薇,听着他们房间的门重重地反锁上了,默默下了楼。
就给你几天最后的时光吧。
反正必胜的把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近黄昏的时候,廉子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地睡在书房的床上,一门之隔的地方,廉介衣衫齐整,甚至连挽起的衬衫袖口都一丝不苟,端坐在书桌前,拿笔在基本英文文件上写写画画。
不时地还会在一个青花瓷的大缸里烧掉一些文件。
有些是厚厚的笔记本。
廉子扯了件手边廉介的白衬衫,往身上一套就起了床,踩着柔软的地摊走到廉介的身边,轻轻替他揉捏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