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看着躺在床上的薰,无比心疼,只见薰闭着眼睛,却微微皱着眉,嘴里喃喃的说着梦话。薰曾说过,在被拐走的日子里,他一直不敢睡觉,因为他害怕醒来的时候,就少了一条腿或是一只手。
“薰,我要如何放开遍体鳞伤的你。”
轩侧身半躺在薰旁边,看着薰,然后低下头从薰微微皱着的眉头开始轻轻的吻,然后吻到了他的唇……
轩把薰搂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天渐渐亮起来,他的酒也慢慢醒了。
轩看着在自己臂弯中熟睡的薰,眉头已舒展开来,睡的像个婴儿。
“或许瞳说的对,薰对我的依赖,已不仅仅是依赖,而我对薰的关心,也不仅仅是哥哥对弟弟的关心,一种情愫,一种危险的情愫在我们之间蔓延,使我们已经越过了安全的距离。”
十二:干脆交往吧
轩轻轻的,非常小心的抽出被薰枕着的手臂,洗漱完,做了早餐,给薰上好闹钟后离开了家。
他没有坐车,一个人背着书包径直的走着,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揣在裤兜里的右手紧紧的攥着。终于他停在一个公用电话机旁边,他颤抖着,把右手抽出裤兜,摊开掌心,打开一直紧紧攥着的那张纸条,那张瞳在酒吧后巷留下的写着数字的易事贴,被他踩得又脏又烂的纸,然后他依稀辨认着上面的数字,颤抖着开始拨号。
“喂”电话那边传来清脆的女声。
“……”轩沉默着。
“喂,喂,是谁,不说话我要挂了。”
“别挂,是我,木以轩。”
“恩,你说吧。”
“今晚,酒吧见。”没有等到对方回答,轩就挂断了电话。
随着闹钟声,薰慢慢醒来,他揉揉眼睛看见窗外的阳光,这个城市,11月还能有温暖的阳光,真好。
薰起来,看到轩已经离开,他并不意外,似乎已经有所预知,他洗漱完后,看到桌上的早餐,两个煎蛋,一根火腿肠,还有一杯牛奶,两片面包。薰想起了上高中后他们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学做煎蛋,学做饭,那时的轩总是把煎蛋全煎焦了,看着全黑的煎蛋,薰皱着眉,轩就会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边乐呵呵的把焦了的皮剥下来,取出蛋黄给薰吃,一边说着:“乖弟弟,吃蛋黄,蛋黄没焦哦。”薰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那些早晨,两个人匆匆忙忙起床做早餐,然后跑着赶车,上学,多甜蜜的时光。不过,今天薰感觉不到甜蜜,相反,他觉得轩正在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告别他们过去的生活,告别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整天,轩和薰,彼此没有说什么,但都特意的错过了一切可以见面的时间。
晚上,快到0点的时候,瞳来到了轩打工的酒吧,今天她穿了一件蓝色的紧身连衣裙,头发披着,看起来有些妖娆。轩一看见他,转头跟同事明仔说了几句,明仔顺着轩的目光看到了瞳,然后,一脸诡异的笑容:“哈哈,一晚上都看你魂不守舍,原来是等女朋友啊,很正点啊,去吧,去吧,我先给你顶着。”轩真想踢他一脚。
轩走出吧台,拉着瞳的手腕就往酒吧外走。他拉的很用力,走的很急,看的明仔直吐舌。
在酒吧后巷里,瞳甩开被轩拉的生疼的手。有些愠怒的说:“木以轩,你疯啦!”
“林雪瞳,给我闭嘴,从今天起像你说的那样和我交往。”轩一见到瞳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肚子火,一肚子气。说话都是凶巴巴的。一直到后来,也总是会这样。
瞳快要哭了,一脸的委屈,“我现在不要了。”说着转头就走。
轩冲过去一把拽住瞳的手,把她后背撞到墙上,拽着的手也被轩按在墙上,跟着他靠近了她,如此近的距离,这是瞳在梦中重复过多少次的场景,面对面,近距离的站着,抬头45度就能仰视的这张俊俏的脸庞,听到对方的心跳。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慌乱。而当她抬头看到的是轩的眼睛,一双喷着怒火,却又悲伤无比的眼睛,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这不是她梦中的薰,而是和他一样面孔的轩。
“没有爱,没有关心,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做做样子,这不就是你要跟我的交往吗?为什么现在要反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不是说要这么做来改变薰的吗?为什么现在要反悔?”轩发怒的对着瞳吼。
瞳看着他,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当然,一直到后来,她也不清楚当时是被吓到了,还是心疼了薰或是轩。 总之,她就这样哭了,轩放开了她的手,软软的站在旁边,眼里也满是泪水。
两个人沉默着,许久,轩无力的挪动步子朝酒吧后门走去。
“轩,我没有反悔,我……”瞳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那时的她也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轩的表现,让她发现,一切和她之前的预料不太一样,他发现轩或许比薰陷得更深。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决定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三人将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相互撕扯着向前奔跑,最终遍体鳞伤。
轩停住了脚步,没有回答,没有回头,然后又接着回酒吧了。
明仔看到失魂落魄的轩,什么也不敢问,只说,“我,我们……可以下班了。”说完,赶紧溜了。
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回到家,薰已经睡下了,没有像往常那样等他,当然,这样更好,现在的他不想被薰看到,也不想被薰问起。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所有人都失眠了,轩,瞳,还有薰。
十三:薰和轩的决裂
虽然在同一屋檐下,可是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时间,彼此故意的错过着可以见面的任何机会。学校里,两人也很久没有一起到天台吃午饭,因为天气已经渐渐凉了,各自都在教室里打发中午的时间。
“女生就是肤浅,只会看男生的长相,瞳这种女生还不是一样,听说最近经常去找三班的轩。”
“是吗,到底还是脸长的好看才有用。”
“呵呵,你老兄要去整容吗?”|
“切,我神经病啊。”
两个男生聊着天,从教室里走出来。这些话,被一直站在走廊上,在看窗外飞鸟的薰听到了。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轩和瞳交往了吗?这是轩疏离我的原因吗?”他想着,鬼使神差的朝轩的教室走去,在轩教室门口的走廊,他看到了轩和瞳,他们站在一起,说着话。孪生兄弟,或许真的会有心灵感应,轩突然侧头,就看到了薰。
“薰,你找我?”轩问道。
薰,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木以薰,放学后,我们三个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聚聚,我请客,一定来。”瞳的声音,清脆的传了过来。她说这话的时候,轩皱着眉惊讶的看着身边的瞳。
薰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我没空。”
“轩有话要对你说,你一定要来。”
薰定定的看着轩,轩有些慌张的逃避了薰的眼睛,低着头说:“是的,薰,哥哥有话说。”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好吧,我的哥哥。”薰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转头走了。
等薰走后,轩恨恨的看着瞳。
瞳逃避着他的目光,小声的说:“早点告诉他,不是更好吗?”
轩转身回了教室,瞳抬起头,把眼里的泪水,生生的退了回去,朝自己的教室走去。一进教室,他就看到薰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英语书随便翻开一页看着。
“林大小姐,真不愧是尖子生啊,都预习到这么后面了?”美惠是坐在瞳旁边的女生,长得很可爱,可总是说话酸酸的。瞳这才发现她翻开的英语书已经是最后一个单元,她合上了英语书,趴在桌上。美惠看着瞳的后脑勺,瘪瘪嘴,白了她一眼。
咖啡厅里,轩和薰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瞳坐在轩的旁边,薰从坐下就一言不发,一直看着窗外。轩也一直看着窗外,瞳为他们三人都点了卡布奇诺。卡布奇诺期待爱情的咖啡,倒是很适合他们三人那种纠结的关系。
“薰,我和轩开始交往了,之前对你的表白,请你忘记。”
薰转过头,只是看着轩。轩看着窗外的眼神,开始游离,“是的,薰,我和瞳交往,你不反对吧?”
薰,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轩。
轩终于转头看着薰,“薰,你要幸福,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薰抬起那杯卡布奇诺,一口喝完,扯了纸巾,重重擦掉嘴唇上的奶沫,站起身走了。
薰在大街上奔跑,泪水不停的留,“为什么,为什么,心会如此的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为什么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是因为瞳吗?不可能,我不喜欢她。那么是轩吗?轩背叛我了吗?究竟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痛。”
轩在薰走后,无力的坐了很久,瞳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喝着咖啡,看着两兄弟,她的心也揪到了一起,这跟她原先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她的介入,会让暂时走入迷途的两兄弟,回到正常的情感世界,而最后,她可以和薰相爱,因为她一向是个自信的女孩。不过,越往深了去了解,她越加发现,自己在这场感情争夺里,好像只能是个旁观者。
轩突然,拽着瞳的手站起来,朝咖啡厅外面走,瞳的手被他拽的生疼,但她咬着牙,没有吭声,轩带着她走了几条街,把她带进了一个小旅馆,一进房间,轩就重重的把瞳摔倒床上,然后一件一件的扯开瞳的衣服,瞳先是惊恐的看着轩,接着,她闭上了眼睛,紧咬着嘴唇。是的,这是她挑起的游戏,此时的轩已经近乎崩溃,她会成为他发泄的对象,但她还能做什么呢,是她让他们兄弟两人如此痛苦的,她就像一个第三者一样,介入了他们,所以,她闭上眼,准备承受所有的报复。
就当瞳感觉自己被剥得只穿着一件胸衣的时候,轩却许久没有了动作,她睁开眼睛,看到轩靠着床坐在地上,轩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瞳起身,抓过自己的衬衫,穿起来,她发现少了两颗纽扣,可见,刚才轩真的是用力的在扯。她穿好衬衫,抱着腿坐在床上,她也哭了。后来哭累了,就倒在床上睡了。
半夜瞳被电话吵醒,“梅姨,我,我就回来了,一个朋友生病了。”瞳接了电话后慌慌张张的说,她看了一下钟,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
梅姨是照顾瞳生活的一位大婶,瞳的父母经常都不在家,似乎从记事起,就只有梅姨陪在她身边。瞳小的时候,父母都在做生意,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节假日还能来带她去公园玩,再后来,她长大了,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做到了国外,所以,父母连节假日也很少陪她了,她家的房子,由原来的一室一厅,换到现在的别墅,她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总之房子越换越大,但是房子里永远都只有梅姨和她。她没有朋友,因为小朋友都说她就像一个骄傲冷漠的坏公主,瞳从不在意,她不需要朋友,直到遇上薰,她拼尽全力去爱他,可是没想到,等待她的是这样支离破碎的生活。
“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去。”轩把瞳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扔了过去。
瞳没有说话,默默的穿好衣服,鞋子。
轩和瞳走出了旅店。两人只感觉阵阵的寒意,瞳把外套裹得更紧了,轩看到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瞳肩上,瞳看着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轩,赶紧说:“不用了,我不冷,你穿好。”
“刚才……那个……刚才,对不起了。”轩一边把衣服好好的披在瞳肩上,一边说着。
“嗯。”
“呃,明天起,一起吃午饭吧,放学也一起走吧。”
“嗯。”
轩打车把瞳送回了家,然后继续坐车回自己家,一路上经过他打工的酒吧,他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他旷工了,他发现瞳的家离这里还真远啊,而这里过去不远就是薰曾打工的便利店。
凌晨3点,轩回到家,他发现薰没有回来。
十四:遇见凌莫成
薰一路狂奔,不知不觉,跑到了市中心广场,那里有一个喷泉许愿池。
“以后,如果我们谁能找到对方的项链,那么,被找到的项链的那个人就要实现对方的愿望,好吗?无论什么愿望。”
薰想起1年多前那个下午,他和轩刚离开孤儿院,他们换了满满一大包硬币来到这个许愿池,两人开心的往中间的莲台投掷硬币,那时,他们太想抛开过去的记忆,变得幸福。
“哥,我的项链不见了。”傍晚,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薰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这是他们小的时候父母为他们特地定做的,项链上面挂的是一个白金的小牌子,上面分别刻了“xun”和“xuan”,正面都是一匹骏马,那是他们的属相。
“一定是刚才玩的太高兴,掉到池子里了,因为我记得中途我还摸过它,怎么办?”薰焦急的看着轩,快要哭了,因为这里面藏着对父母的思念。
轩看着薰要哭的样子,跳到水里帮他找,这个许愿池很大,水也比一般的要深,轩跳下去,水都到他的大腿了。薰也跳下去拼命的找,从池子四周的喷泉喷出的水,很快就把两人全部淋湿了,池底有很多硬币,他们只能一把一把的抓出来看,然后扔进去,再抓下一把,天色越来越暗,最终没能找到薰的项链。
“薰,别找了。”
说着轩就,解开自己的项链,扔到池子里,薰看着呆住了。
“以后,如果我们谁能找到对方的项链,那么,被找到的项链的那个人就要实现对方的愿望,好吗?无论什么愿望。”轩看着薰认真的说。
“可是,那项链对你来说,也是重要的东西啊,你怎么可以扔掉呢?”
“这本来就是一对的项链,薰没有了,我也不要了,因为,现在对我来说,薰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泉水模糊了双眼,薰看着眼前的轩很模糊,但轩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清晰的进入了他的耳朵,刻在了他的心上。
薰猛地跳进许愿池,弯着腰一把一把的去抓池子里的硬币,然后摊在手心里,仔细的看。他不知道,要向轩许下什么样的愿望,那一刻,他只是想找到轩的那个项链吊牌,他太想找到了。
“妈妈,这个大哥哥在捡硬币,我们也去。” 一个小男孩拉着他妈妈手,很羡慕的看着薰说。
“这么凉的天气,你想生病啊,一天就喜欢玩水,那都是不乖的孩子才做的。”母亲斜瞟了一眼薰,拉着小男孩快步的走开。
小男孩嘟着嘴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薰,却被母亲拉着往前飞快的走。
很多人,路过都会看看薰,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讨厌的,各种各样目光,但人们都不驻足,因为今天是星期五,而现在是晚餐时间。
天黑了下来,秋天的晚风,已经可以感到阵阵凉意。薰打了个寒战,绝望的走出池子,全身湿漉漉的坐在池子边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样的周末,在这个市中心的地方,人特别的多,有疯狂shopping女人,大包小包的提着购物袋,一脸的满足;有暧昧的情侣,相互搂着窃窃细语,不知道,也不在乎走向哪里;有父母带着孩子,有说有笑……薰孤单的坐在水池边,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脸上的液体是泪还是水,不知道为什么心像被撕裂了的疼着,不知道为什么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就这么湿漉漉的坐着,湿冷让他不自觉的发抖,嘴唇越来越苍白,人群越来越模糊……